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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一万块砖的思念

書城自編碼: 3674589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中國當代小說
作者: 尹琪
國際書號(ISBN): 9787547056653
出版社: 万卷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 2021-09-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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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肖央、大鹏、乔杉、俞白眉、柳岩、郭冬临等人倾情推荐
☆《皮囊》式的中国情感,《白鹿原》式的时代悲情
☆留不下的他乡与回不去的故乡

☆谨以此书献给每一个奋斗的年轻人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人们都在为房子而奔忙。每个人生命中都压着一座房子,有的人把它变成丰碑,有的则成了一生的锁链。一万块砖,够建三间平房,不多不少正好是很多农村家庭的一生。直到现在,对房子的憧憬依然涌动在很多人的心里,大家拼尽全力在城市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家。每一个奋斗的年轻人或许都能在这本书中获得独特的启示。
☆写出一代人的辛酸苦辣
在这个时代,人们走出自己的圈子,来到异乡。异乡的家园已没有了土地,故乡的土地已没有了家园。人们原本在意的人早已苍老,过去熟悉的人不再熟悉,这片土地只不过还担着“故乡”的虚名。
☆这是一部讲述房子与亲情的经典作品
著名编剧、导演尹琪的力作,感情真挚地写下东北一家人的悲欢离合。在这片黑土地上,主人公一家倾尽全力想要建起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们奔忙而彷徨。楼房终盖起,妻子却因病去世,悲痛的丈夫在建房的砖头上标上数字,为亡妻指明回家的路。
☆装帧精良,设计美观
內容簡介:
这是一部关于房子、爱情和命运的作品,也是一部描绘黑土地上人们奔忙而彷徨的作品。它讲述了在近30年的时间里,东北一家人的悲欢离合。他们倾尽全力想要盖起三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却屡屡不能如愿。终,主人公一家住进了楼房,妻子却因病离世,未完工的平房也因城市变迁而被夷为平地。悲痛的丈夫为房屋废墟上的每一块砖标上数字,为亡妻指明回家的路。
他们如同一叶扁舟,被中国人对于土地和房子的深深执着催动着,被东北社会巨大变迁的洪流抛上抛下。他们的梦想和挣扎,痛苦和喜悦,都深深地刻在了骨髓之中。
關於作者:
尹琪:
编剧、导演,大学毕业后在电视台工作多年,其间创作过《不差钱》《同桌的你》《海燕》等几百个喜剧小品,编剧导演了网络剧《废柴兄弟》1—5季、电视剧《香瓜七兄弟》1—2季等。2016年从电视台辞职,专门从事影视创作,在电影《我和我的家乡》《发财日记》中担任编剧,在网络剧《鲅鱼爱上猫》《入住请登记》中担任导演、总编剧。
內容試閱
引 子

回忆是抹了蜂蜜的锯,它瞒过了真相,把曾经的痛楚悄悄掩盖,也让幸福和忧伤绵绵不绝,它还陡立着密密麻麻的刃,割伤抚摸它的手。回忆是我永远无法割舍的珍宝,无论是在醒来的瞬间、在地铁中、在淋浴头下边,还是在飞机冲向云朵的那一刻,回忆都朝着我滚滚而来,那些片段塞进我的脑海,让我难以呼吸。每当我想要驱散飘浮在回忆之上的情感烟雾,看清过去岁月里的自己,却陷入了更深的回忆旋涡。
我觉得,世界上微妙的一种人际关系就是老丈人与女婿。两个男人,前赴后继地出现在一个女人的前半生和后半生,并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无数次会面,相互试探、你来我往、强颜欢笑,被赋予超越血缘关系的亲密,这本身就是一件违背自然规律的事,可惜这件事无可避免,并且真切地发生在几乎每个男人的身上。
八年来,我每周都有一两次和这个姓郭的男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渐渐地,我对他的称呼也从“叔”变成了“爸”,我私下里也以“老郭”作为他的代称,他就是我老丈人。然而不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着怎样的改变和进展,他脸上阴郁的表情从未改变,他的沉默和木讷像一团重重的雾气,固执地围绕在他周围,连他偶尔的笑容都让我觉得是那么敷衍和不真实。对于这一点,我媳妇表示不须理睬,因为在她记忆里她爸一直是这样,她老妈活着的时候给他爸起了个外号叫“老不晴天”,估计我是没可能见到他老人家阳光灿烂了。
于是,一起吃饭成了一件难熬的事,我试图找出各种话题来打破沉默,但是当我组织好词语,即将说出来时,又总被他夹向花生米的动作打断。是的,花生米作为他的爱,甚至作为他内心里的交谈对象,每次都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以至于花生米被吃完时,他会立刻显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也标志着这顿饭会迅速地画上句号,我也可以如释重负地离开桌子,逃离这尴尬的晚餐。某一天,我、我媳妇还有老郭又在一起吃饭,我忽然问起我媳妇小时候的事,他顿了一下,随后就开始了讲述,这种讲述像他平时说话一样,缺少勾起人兴奋的东西,但他就是一直说下去,从一个片段到另一个片段,从一段回忆到另一段回忆。有些事我从媳妇那儿听到过,有些事跟我媳妇讲述的截然相反,但作为一个“女婿”倾听者,我必须保持我的耐心和专注,直到我媳妇在一边不停地给我使眼色,我这才起身去卫生间,故意在里边耽搁了很长时间,出来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逃离餐桌坐进沙发。老郭这才意识到什么,他干涩地笑笑,像是给自己的讲述画了个句号,随后咽下一口吐沫,眼睛看向装花生米的盘子,那里已经是空的了,我在倾听的时候吃掉了它们。
我并没有意识到,我触碰了一个开关,而这个开关把我带入了某件事当中,或者说,把我带入了另一个人的人生。从那一天开始,老郭的讲述每周都在重复,我习惯了当一个听众,也习惯了在必要的时候走去卫生间,以结束他的讲述。可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他讲述的这一切成了一个影子,印在我的生活里,它和我的生活并不重合,也毫不相斥,有时候我一挥手就可以把影子打散,有时候影子却紧紧地跟在我身后,跟我生命里的某些东西产生着越来越频繁的共鸣。我试图把影子抓出来看个究竟,或者帮影子描绘一个模样,但我总是失败,这成了让我十分苦恼的事。
想想看,一个人的脑子里装着两个回忆,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别人的,一个待在明处,一个时不时闪现出来舞蹈一段又躲进某个角落,有时候它们还同时跳出来,试图证明自己才是主角,而另一个不过是幻想,这种交叉和错乱真切地发生在我的生活里。后,我只剩下了这个办法,把这一切讲述给你,让你替我分辨,也许你并不愿意,可我别无选择。

我爹跟我说过,等房子盖起来,我就可以娶媳妇了。
房子上梁那天,爹躲在凑热闹的人群后面,叼着烟眯起眼睛,有人跟他道喜,他就小心翼翼地龇牙乐一乐,像是把牙都露出来,房子就会被人推倒。大姐扶着娘站在人群前边,因为娘眼睛不好,但是娘得吆喝工匠们,娘平时说话连爹都不敢不听,工匠是爹雇的,自然也得听娘的。鞭炮一响,爹吓得一哆嗦,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房子盖起来了,老三住了进去,因为老三娶了媳妇。爹跟我说:
“你快点娶个媳妇,我再给你盖一间。”
老四在旁边听见,笑嘻嘻地说:
“不用给我盖了,还不如把盖房钱给我买酒呢。”
娘窝在炕上骂:
“小王八犊子,不长能耐还缺心眼儿,随他爹。”
爹坐在炕头,讪讪地赔着笑脸。
我爹原本是个能人,给杨子荣那个团做过鞋,后来土匪打没了,部队就留在当地,爹找到团长说想回家娶媳妇,团长就给爹写了一封介绍信和一个地址。爹回到浑阳城,按照地址把信交给一个当官的,当官的就让爹去木材厂当购销科长,还给爹安排了宿舍。娘那时候是爹的嫂子,娘的妹妹在厂里上班,被厂里的外国专家把肚子弄大了,专家不承认,爹的哥就拿着刀把专家杀了,被判了死刑,开了公审大会,游完街被枪毙了。
游街那天,爹和娘都去送,娘当时就晕了,爹把娘背回去,后来,爹和娘就结了婚,爹从宿舍搬出来,住进了娘的房子。
爹刚到木材厂的时候,很不高兴,爹做鞋做惯了,只喜欢皮子,不喜欢木头。爹说皮子是从活物身上扒下来的,等到了人手里,做成了鞋,穿在人脚上,跟人气一沾,皮子还能活过来。皮子也有性子,皮子的性子随活物,活物性子烈,皮子就发韧,做成鞋也板脚,走路爱往石头上磕;活物性子缓,皮子就发软,做成鞋也养脚,舒舒服服的。后来爹知道了木头可以换钱,钱可以买皮子,爹就也喜欢上了木头。他弄了一卡车的木头,让人把木头卸到院子里头,堆得像山一样。那时候娘已经怀了大姐,娘每天挺着肚子,站在院里看木头,骂爹把家里当仓库,又不让劈柴烧火,爹赶紧捂住耳朵,出去想办法,看怎么把木头换成皮子。没等爹想出办法,就有人把爹告了,说爹贪污,要抓去游街。爹上回找的那个当官的听说了,发了话,说爹做过贡献,于是把爹和娘下放到刘官屯,爹和娘把所有的家当都带来了,城里连一张草纸也没留。从那以后,爹胆子越来越小,娘天天哭,哭得眼睛也开始不好了。
新房子是紧挨着老房子盖的,老房子的东墙就是新房子的西墙。老房子只有一间屋、一盘炕,大姐头几年嫁了人,爹、娘、我、老三和老四都住在炕上。原来炕上很挤,老三搬进了新房,松快多了,可是从那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能听到从墙那边传来的响动,有点像拿锥子在厚皮子上旋拧着扎眼的动静,让人汗毛不得劲,爹和老四的呼噜声很大,可就是盖不住这响动,娘在炕梢叹口气,隔着爹说:
“明天让大姐给你找个媳妇。”
我知道娘在跟我说话。
大姐疼我,我也听大姐的。我们兄弟从小在屯子里就被人欺负,他们围住我、老三和老四,骂我们是下放崽子。我要护着弟弟,结果老是个被人打趴下,大姐跑来解围的时候,心疼得直掉眼泪,回家告诉爹和娘,娘就骂爹作孽,报应到孩子身上,爹就站在屋中间抽烟,爹的腿站得直直的,但是腰向前弯着,像是他哥当年游街被人按住膀子一样,娘就哭,说早晚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我每天都盼着早晨起来,爹娘已经收拾好东西,带我们离开屯子,搬得远远的。我睡到半夜起来,把衣服裤子鞋穿好再躺进被窝,生怕早上爹娘搬家我拖了后腿,可是早上娘看见我穿着鞋睡觉,就气得拿扫帚打我,却从来不说搬家的事。我去问大姐什么时候搬家,大姐说屯子里的老人给算过了,娘身上带着前任丈夫的煞气,爹压不住,走到哪儿都一样,我就知道我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里了,从那以后,我就很少笑。老三也不笑,老三不笑是因为有心眼儿,他知道跟着我和老四会挨打,他就离我们远远的,慢慢地跟我们都不近乎,跟爹娘也不近乎,他只跟媳妇近乎。原来是他自己跟人打麻将,现在有了媳妇,两个人一起出去打麻将,从早打到晚。老四却一直笑,他不长记性,老跟欺负我们的人玩,我打了他好几次,可他还忘,长到二十岁了还是啥也不在乎,每天有酒喝就高兴。老三和老四都离不开屯子了,他们被屯子一口吞进去,再也没吐出来。
刘官屯其实跟浑阳城就隔着一条河,这条河绕着浑阳城走了一大圈,圈里的是城,圈外的就是无数个屯子,屯子总想着城,但是城早把屯子忘了。河上有一座小桥,夏天一发水,水挨着桥的下沿轰隆隆地跑过去,把上游水库里的鱼带过来,全屯子的人都站在大坝上捞鱼。鱼不怕人,我和老三、老四的水桶里都装满了,那个年月能吃上一锅鱼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可我们不舍得走,站在那儿看别人捞鱼,像是那鱼捞上来也给我们。鱼只能吃上几顿,平时还得吃粮食,屯子里有土地,我们家也有土地,有水田有旱田,一年到头,我们全家人都在田里忙活,可我觉得,田里长出了粮食,却把我一点一点地往地里拽。
其实我有一次差点就离开屯子了。
我十七岁那年,部队来屯里招兵,我去了,跟十多个小伙子在一个屋子里脱光衣服,背过去又转过来,蹲下又站起,伸直胳膊又放下,一个在军装外边穿白大褂的兵仔细盯着我们看,看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后来我们穿上衣服出去,一个被当兵的喊作“政委”的走过来让我留下,他也仔细地盯着我看,但这回我穿着衣服,他就只能盯着我的脸,我就没有不好意思。看完以后,他让我去领一套军装,过几天跟他们走,我知道我被选上了,可我不明白当兵为啥还要被人盯着脸看。大姐混到当兵的中间打听好几次,才弄明白他们要找礼仪兵,就是站着给人看的兵,挑出好的送到北京去,在升国旗的地方站着被人看。大姐高兴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她让我把军装穿上,说这回能站直腰了,我说等走的那天再穿,我不喜欢显摆,再说当兵的得有点深沉,我把脸上的笑都藏到心里,板着脸走回家,大姐走在我旁边又哭又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姐让我枕着军装睡觉,她说找屯里的老人算了,头枕黄粱梦黄粱,头枕军装当兵郎,我听了大姐的话,早上醒来,军装上的扣就在我脸上压出一个深深的圆坑,一整天都不下去。等圆坑攒到了第八个,政委派小兵来告诉我,说我被刷下去了,因为另一个屯子里的小伙为了跟我争名额,向政委的领导举报了我家的历史情况,小兵说政委很喜欢我,但是政委也没办法,政委让我把军装留下当个纪念,我没答应,我让小兵把军装带走了,因为我脸上有了圆坑,我就像一辈子都穿着军装。大姐看着小兵把军装拿走,扶着大门哭,而我摸着脸上的圆坑,对着镜子反复看。
后来,举报我的那个小伙也没被选上,我脸上的圆坑也不见了,我想,一定是圆坑嫌我没出息,悄悄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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