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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复活(套装上下)

書城自編碼: 2916557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世界名著
作者: [俄]托尔斯泰 著 李辉凡 译
國際書號(ISBN): 9787D24103432
出版社: 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6-11-01
版次: 1 印次: 1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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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复活》一书堪称十九世纪俄国生活的百科全书。
◎无删节全译本。
◎俄中精准直译,原汁原味传达原著精髓,全面修正非俄语译本的讹误。
◎本书译者李辉凡,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室主任,有着几十年深厚的俄国文学翻译、研究背景。
◎汲取旧译本的精华,语言表达更符合现代人的阅读习惯。
內容簡介:
《复活》是列夫托尔斯泰的末一部长篇小说,以复活为主旨,描写了涅赫留多夫和玛斯洛娃的精神和道德复活的过程。
女主人公玛斯洛娃十六岁时被涅赫留多夫引诱,怀着孕被赶出门,后沦为妓女,并被诬告。涅赫留多夫在法庭认出玛斯洛娃,解救玛斯洛娃失败后,决定陪她流放。玛斯洛娃为不影响其前程,拒绝和他结婚。
该书反映了沙俄社会的真实图景,体现了托尔斯泰的矛盾性思想:一方面,对新生活无限渴求;另一方面,难以跳脱出社会现实。
關於作者:
作者简介
托尔斯泰(18281910)
全名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19世纪中期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俄国文学三巨头之一,被列宁称为俄国十月革命的镜子。
代表作有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宁娜》《复活》,自传体小说三部曲《童年》《少年》《青年》,以及大量的童话、短篇小说等。
社会活动中,他提出的托尔斯泰主义以勿抗恶的方式对社会进行改革,对很多政治运动有着深刻影响;文学创作中,其文学传统通过高尔基被苏联作家批判地继承和发展,在世界文学中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魅力与影响力。

译者简介
李辉凡作者简介
托尔斯泰(18281910)
全名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19世纪中期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俄国文学三巨头之一,被列宁称为俄国十月革命的镜子。
代表作有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宁娜》《复活》,自传体小说三部曲《童年》《少年》《青年》,以及大量的童话、短篇小说等。
社会活动中,他提出的托尔斯泰主义以勿抗恶的方式对社会进行改革,对很多政治运动有着深刻影响;文学创作中,其文学传统通过高尔基被苏联作家批判地继承和发展,在世界文学中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魅力与影响力。

译者简介
李辉凡
1956年毕业于哈尔滨外国语学院俄语系研究生班,1959年赴苏联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进修。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室主任、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译作有《复活》《奥勃洛莫夫》《童年》等。
目錄
上册
第一部2
第二部129
第三部262
第四部389
下册
第五部481
第六部605
第七部735
第八部844
內容試閱
第一部

十一月底,一个解冻的日子,早晨九点钟左右,彼得堡-华沙铁路线上一列火车开足马力驶近了彼得堡。天气是那样潮湿和多雾,好不容易才天亮。从车厢窗口望去,铁路左右十步路远的地方就很难看清什么东西。旅客中有从国外回来的人,但三等车厢里人比较满,全是些从不远的地方来的下等人和生意人。所有的人不无例外地都疲倦了,一夜下来大家的眼皮都变沉了,人人都冻僵了,脸也变得苍白萎黄,就像雾色一般。
在一节三等车厢里,有两个旅客从天亮起就面对面坐在窗口,两人都年轻,两人几乎都不带什么行李,两人穿得也讲究,两人都有相当引人注目的长相,再有,两人又都愿意互相攀谈。如果他们俩一个知道另一个此刻特别出众在什么地方,那么无疑会对机遇这么奇妙地使他们面对面坐在彼得堡-华沙铁路线的三等车厢里感到不胜惊讶了。他们中一个个子不高,二十七岁,有着几乎是黑色的卷曲的头发,一双灰色的但是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宽而扁的鼻子,颧骨大大的脸庞。他那薄薄的嘴唇时而露出一种厚颜无耻的、嘲讽的甚至刻毒的微笑,但是他有一个高高的额头,样子很好看,这就掩饰了长得丑陋的脸的下部。在这张脸上死一般苍白的脸色特别显眼,虽然年轻人体格相当强壮,但是这种苍白却使他的整个脸呈现出疲惫不堪的样子。与此同时,他的脸上还有某种激情,令人不安,这和他那无耻、粗野的微笑以及犀利、自我满足的目光很不相称。他穿得很暖和,身上是一件宽大的黑色面子的羔羊皮袄,所以夜间没有挨冻,而他的邻座显然对十一月俄罗斯潮湿的寒夜缺少准备,因而浑身打战,不得不饱受寒冷的滋味。他身穿一件带有一顶大风帽的相当肥大的无袖斗篷,与遥远的国外如瑞士或意大利北部冬天旅客们常穿的斗篷完全一样。他们当然没有考虑从艾德库年到彼得堡这样的路程。在意大利适用而且完全可以满足需要的东西,在俄罗斯却显得全然不合适了。穿着带风帽斗篷的人是个年轻人,也是二十六或二十七岁,中等偏高的个子,有一头稠密的颜色非常浅的头发,凹陷的双颊稀疏地长着几乎是全白的楔形胡须。他那碧蓝的大眼睛专注凝神,但目光中有某种平静而沉郁的神态,充满了奇怪的表情,有些人根据这种表情一眼就能猜测到这个人患有癫痫病。不过,年轻人的脸是讨人喜欢的,清瘦而秀气,但是没有血色,现在甚至冻得发青。他的手中晃动着一个用褪色旧花布裹起来的小包袱,大概,其中便是他的全部行装了。他的脚上是一双带鞋罩的厚底鞋。这一切都不是俄罗斯的装束。穿皮袄的黑发邻座看出了这一切,浮现出一丝粗鲁的嘲笑,有时候人们在旁人失败时就是这样无礼地、漫不经心地表达他们的幸灾乐祸的。部分是因为无事可做,终于他问道:
冷吗?
他说着,耸了耸肩。
很冷,邻座非常乐意回答,说,而且,您瞧,还是解冻的日子,如果到了严寒,会是怎样呢?我甚至没有想到,我们这儿竟这么冷,已经不习惯了。
从国外来,是吗?
是的,从瑞士来。
嗬,瞧您!
黑头发的年轻人吹了一声口哨,便哈哈大笑起来。
话就这样攀谈开了。穿着瑞士斗篷的浅色卷发的年轻人准备回答皮肤黝黑的邻座提出的所有问题。他的这种态度是令人惊讶的,而且他丝毫没有计较有些问题提得十分随便,不得体和无聊。他一边回答,一边顺便表明,他确实有很长时间不在俄罗斯了,有四年多了,他是因病去国外的,那是一种奇怪的神经毛病,类似癫痫或舞蹈病,不知怎么的要打战和痉挛。黑皮肤那个人听着他说,好几次都暗自窃笑。当他问到:结果治好了吗?而浅色卷发者回答说没有,没治好时,他更是笑了起来。
嘿,钱呢,一定白白花下许多,而我们这里的人就是相信他们。黑皮肤那一个讥讽说。
千真万确,坐在旁边的一个插进来说。这位先生穿得很蹩脚,大概是十多年未升迁的小公务员,四十岁左右,体格强壮,红鼻子,脸上长满粉刺。千真万确,只不过俄罗斯的财力全都被他们白白弄去了。
哦,我这件事上您可就错了,从瑞士回来的病人平静和忍让地说,当然,我不会争论,因为我不了解整个情况,但是我的医生却倾其所有给我到这里的路费,而且在那里供养了我几乎有两年。
怎么,没有人给您钱吗?黑皮肤的问。
是的,在那里供养我的帕夫利谢夫先生两年前去世了,后来我写信给这里的叶潘钦将军夫人,她是我的远房亲戚,但我没有收到回信,这样我就回来了。
您去哪里呢?
也就是我住在哪里吗?我还不知道,真的是这样
还没有决定吗?
两位听者重又哈哈大笑起来。
您的全部财产不会都在这个包裹里吧?黑皮肤的人问。
我准备打赌,就是这样,红鼻子小公务员异常得意地附和着,行李车厢里没有别的行李,虽然贫穷不是罪,这点还是不能不指出的。
原来正是这样。浅色卷发的年轻人立即异常急促地承认了这一点。
您的包裹总是有点用处的,当大家畅笑一通后(值得注意的是,包裹所有者本人一边望着他们,一边终于也笑了起来,这更使他们快活),小公务员继续说,虽然可以打赌,这个包裹里没有包着拿破仑金币和腓特烈金币甚至荷兰币的一包包外国的金币,只要根据蒙在您那外国鞋上的鞋罩就可以断定这一点,但是假如在您的包裹之外再添加上像叶潘钦将军夫人这么一位所谓的女亲戚,那么这个小包裹也就会有另一种意义了,当然,只有在叶潘钦将军夫人真的是您亲戚的情况下才是这样。您不会因为漫不经心而搞错吧这是人非常非常容易犯的毛病,哪怕是由于过分丰富的想象。
嗬,您又猜对了,浅色头发的年轻人应着说,我真的几乎弄错了,也就是说,她几乎不是我的亲戚,我们的关系太远,以至他们没给我回信,我丝毫也不感到惊讶,真的,我早就料到是这样。
白白花费了邮资,嗯至少您是忠厚老实的,这是值得称赞的!嗯叶潘钦将军我们是知道的,其实是因为他是社会名流;还有在瑞士供养您的已故的帕夫利谢夫先生,我也知道,如果这是指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帕夫利谢夫,因为他们是两位堂兄弟,另一位至今还在克里米亚,而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这位故人就是在广泛的社交界也是位令人敬重的人,那时拥有四千农奴
确实,他叫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帕夫利谢夫。回答完了,年轻人专注而又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这位无所不知的先生。
在一定的社会阶层,有时候,甚至相当经常地可以遇见这种无所不知的先生,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的智慧和能力,他们那时刻涌动的好奇心都不可遏制地倾注到一个方面。现代的思想家会说,当然这是因为缺少比较重要的生活情趣和观点的缘故。不过,什么都知道这句话所指的范围是有限的:某个人在某处供职,他跟谁认识,他有多少财产,在什么地方当过省长,跟谁结的婚,得到多少陪嫁,谁是他的堂兄弟,谁是表兄弟,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这些无所不知的先生大部分都穿着肘部磨破的衣服,每个月只拿十七卢布的薪俸。被他们了解全部内情的人们,当然怎么也想象不到,是什么兴趣驱使着他们,与此同时,他们中又有许多人又因为这种几乎无异于整门科学的知识而感到欣慰,因为他们得到了自尊,甚至是高度的精神满足。再说,这门科学也挺诱人的,我看到过不少学者、文学家、诗人、政治活动家在这门科学里寻求和寻得了自己高度的安宁和目的,甚至就凭这一点得到了功名,在整个这场谈话中,黑皮肤的年轻人打着呵欠,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急不可耐地等待着旅程结束,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甚至非常心不在焉,几乎是焦躁不安,以至变得有点令人奇怪:有时似听非听,似看非看,有时他笑,又不知道和不明白在笑什么。
请问,您尊姓?突然,脸上长粉刺的先生问拿着小包的浅色头发的青年。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梅什金公爵,后者完全不假思索地马上回答说。
梅什金公爵?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我不知道,甚至还没有听说过,小公务员沉思着说,就是说,我不是指姓,这个姓历史上就有,在卡拉姆辛写的历史书里可以也应该能找得到,我是说人,再说,不知怎么的无论在哪儿都遇不到梅什金公爵家族的人,甚至杳无音讯。
噢,那还用说!公爵立即回答说,除我之外,现在根本就没有梅什金公爵家族的人了。我好像是我们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了。至于说到父辈、祖辈,他们都是独院小地主,不过,我的父亲是陆军少尉,他是士官生出身。连我也不知道,叶潘钦将军夫人怎么从梅什金公爵女儿们中间冒出来的。她也是自己那一族的最后一人了
嘻嘻嘻!自己族的最后一个!嘻嘻!您怎么倒过来这么说。小公务员嘻嘻笑着说。
黑皮肤的年轻人也冷笑了一下。浅色头发的青年则有点惊讶,他竟会说出相当不好的双关语。
您要知道,我完全不假思索就说了,惊讶之余,他终于解释道。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公务员快活地连声说。
公爵,在国外您在教授那里学过什么科学吧?突然黑皮肤的年轻人问。
是的学过
可我从来也没有学过什么。
但我也只是随便学了点,公爵补充说,差不多是表示道歉,因为有病,认为我不可能进行系统学习。
您知道罗戈任家吗?黑皮肤的很快问着。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我在俄罗斯认识的人很少。您就是罗戈任?
是的,我姓罗戈任,叫帕尔芬。
帕尔芬?这不就是那一家罗戈任小公务员特别傲慢地说。
是的,是那家,就是那家。黑皮肤的年轻人很快地、不讲礼貌地、急迫地打断了他。其实,他根本一次也没有对长粉刺的小公务员说话,从一开始他就只对公爵一个人说话。
是吗这是怎么回事?小公务员惊呆了,几乎瞪出了眼珠。他的整张脸马上就现出一种虔敬和谄媚的,甚至是惶恐的神情。您就是那位世袭荣誉公民谢苗帕尔芬诺维奇罗戈任的公子吗?他不是一个月前故世,留下了两百五十万财产吗?
您打哪儿知道他留下了两百五十万财产?黑皮肤的打断他问,就连这次他也没有赏给小公务员一瞥。您瞧(他朝公爵眨了眨眼,意指说的是小公务员),他们知道这些会得到什么好处,干吗他们马上就像走狗似的一个劲地黏上来?我父亲去世了,这是真的,已经过了一个月,现在我差点连靴子也没有从普斯科夫赶回家,无论是混账哥哥,还是母亲,都不给我寄钱,也不寄消息什么都不寄,犹如对待一条狗!我在普斯科夫患热病,躺了整整一个月!
可现在一下子就必能得到一百多万,这是起码的,天哪!小公务员双手一拍说。
您倒说说,这关他什么事!罗戈任恼怒和愤懑地又朝他点了一下头,此刻你即使在我面前做倒立,我也不会给你一戈比。
我还是愿意做,愿意做。
瞧你!可是要知道,你哪怕跳一个星期舞,我也不会给,不会给的!
也不用给!我就该这样,不用给!我要跳舞,我就是抛下妻子、小孩,还是要在你面前跳舞,让你满意,让你快活!
去你的!黑皮肤的啐了一口,五个星期前我就像您这样,他对公爵说,带着一个小包裹逃离父亲去普斯科夫的姑妈家,在那里得了热病,躺倒了,而父亲却在我不在的情况下去世了,是中风而死的。死者千古,而那时他差点没把我打死!您相信吗,公爵,这是真的!那时我要是不跑,马上就会把我打死的。
您做了什么事让他发脾气了?公爵接过话茬说。他怀着一种特别的好奇心打量着穿皮袄的百万富翁,虽然百万富翁身上和得到遗产这件事确有某种值得注意的东西,但是使公爵惊奇和产生兴趣的还有别的因素。再说,罗戈任本人不知为什么特别愿意把公爵看作交谈的对象,尽管他需要交谈,似乎是无意识多于精神的需求,似乎是漫不经心多于心地忠厚,是出于忐忑不安,忧心焦虑,交谈只是为了望着对方,随便胡扯些什么。好像他到现在仍患着热病,至少也是疟疾。至于说那小公务员,他硬是缠住罗戈任,气也不敢喘一口,留神和琢磨着每一句话,就像寻找钻石一般。
脾气是发了,也许,也是该发的,罗戈任回答说,但是我那哥哥害得我最苦,至于老母亲是没什么可说的。她年纪大了,只是看看日课经文月书,与老太太们坐着聊聊天,谢恩卡哥哥决定什么就是什么,而他当时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我可是明白的!我那时神志昏迷,这是真的,据说,也发来过电报,但是给姑妈的,她在那里寡居三十年了,从早到晚总跟一些装疯卖傻的修士在一起,她修女不是修女,却比修女更有过之无不及。电报把她吓坏了,她拆也不拆,就把它送到警察局去了,至今它还留在那儿。只有科涅夫瓦西利瓦西利耶维奇帮了大忙,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夜里哥哥从盖在灵柩上的锦缎上剪下了流苏,那是铸金的,说什么据说,它们很值钱!可是就凭这一点,只要我想干的话,他就可能去西伯利亚,因为这是亵渎神圣的。喂,你这个家伙!他朝小公务员说,照法律讲,是亵渎神圣吗?
是亵渎神圣!亵渎神圣!小公务员立即附和说。
为此要流放去西伯利亚吗?
要去西伯利亚,西伯利亚!立即去西伯利亚!
他们一直以为我还病着,罗戈任对公爵说,而我一句话也不说,抱着病体,悄悄地上了火车,就这么走了。谢苗谢苗内奇哥哥,请开门吧!他对故世的父亲说了我许多坏话,我知道。我确实因为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当时惹恼了父亲,这是真的,这是我一个人做的事,我是有过失。
因为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小公务员谄媚地问,他似乎在揣度着什么。
你可是不会知道的!罗戈任不耐烦地朝他喊了一声。
我就知道!小公务员以胜利的口吻回答说。
瞧你!叫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人还少吗?我说你呀,是个多么厚颜无耻的家伙!嘿,我就知道,就有这样的家伙马上来缠住你!他继续对公爵说。
可是,也许,我是知道的呢?小公务员连忙接着说,列别杰夫是知道的!您,阁下,可以责备我,但是,要是我能证明,又怎么样呢?是有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此人的,为了她,您父亲要用荚蒾木拐杖来教训您。而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是姓巴拉什科娃,说起来还是个名门闺秀,也是公爵小姐之类的,她跟一个姓托茨基,叫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的来往,就只跟他一个人交往,那人是个地主兼资本家,许多公司和社团的股东和要员,因此与叶潘钦将军有很深的交谊
嗨,原来你还真有两下子!罗戈任终于真正感到惊讶了,呸,真见鬼。他倒真的什么都知道!
全都知道!列别杰夫无所不知!阁下,我还和利哈乔夫阿列克萨什卡一起周游了两个月,也是在他父亲去世以后。我知道所有的角落和小巷,没有我列别杰夫,他甚至寸步难行。他现在身陷债务监狱,而就在那个时候我有机会认识阿尔曼斯和科拉利娅,帕茨卡娅公爵夫人和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也就有机会知道许多事情。
你认识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难道她跟利哈乔夫罗戈任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连嘴唇也变白了,哆嗦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的!的确没什么!小公务员有所领悟,便急忙说,也就是说,利哈乔夫无论用多少钱也未能把她弄到手!不,这可不是那个阿尔曼斯,她只有一个托茨基,晚上在大剧院或者法兰西剧院她也只坐在自己的包厢里,那里军官们相互间闲话还少吗,可他们对她却说不出什么名堂来,瞧,据说,这就是那个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仅此而已,再要说什么,就没什么可说了!因此,是没有什么的。
这事确实这样,罗戈任皱起眉头,阴郁地肯定说,扎廖热夫那时也曾对我这么说过。公爵,我那时穿着父亲那件只穿了三天的腰部打褶的大衣穿过涅瓦大街,而她正从商店出来,坐上马车。当时我一下子犹如浑身着了火似的。我常见到扎廖热夫,他跟我可不一样,打扮得像个理发店的伙计,一只眼睛上架着眼镜,可我在父亲家里穿的是抹了油的皮靴,喝的是素汤。他说,这个跟你不相配,还说,这是位公爵小姐,名叫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姓巴拉什科娃,她跟托茨基同居,而托茨基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摆脱她,因为他,这么说吧,完全到了真正的年龄,五十五岁,想要跟全彼得堡头号美女结婚。扎廖热夫当下就怂恿我说,今天你可以在大剧院见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她将坐在第一层厢座自己的包厢里看芭蕾,可在我们家里你倒试试去看芭蕾准会受到惩罚,父亲会把我们打死!但是,我还是偷偷地去看了一小时,又一次看见了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天一整夜我都没有睡着。第二天早晨父亲给了我两张百分之五利率的证券,每张五千卢布。他说,去卖掉它们,七千五百卢布拿到安德列耶夫事务所,付清了,哪儿也别去,把一万剩下的数拿来交给我,我等你。我卖了证券,拿了钱,但是没有去安德列耶夫事务所,而是哪儿也不张望,径自去了一家英国商店,用全部钱挑选了一副耳坠,每个耳坠上都有一颗钻石,几乎就像核桃那么大,还欠了四百卢布,我讲出了姓名,他们相信了。我带了耳坠去找扎廖热夫,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兄弟,我们去找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我们就去了。当时我脚下是什么,前面是什么,旁边是什么一概都不知道,也不记得,我们径直走进她的客厅。她亲自出来见我们。我当时没有说出自己来,而由扎廖热夫说帕尔芬罗戈任送给您的,以作昨天邂逅的纪念,请俯允受纳。她打开盒子,瞥了一眼,冷笑一声说:请感谢您的朋友罗戈任先生,谢谢他的盛情厚意。她转身便走开了。唉,我干吗当时不马上死掉!如果真的想去死,是因为我想:反正回去也活不了!最使我委屈的是,我觉得扎廖热夫这骗子占尽了风流。我个子也小,穿得像个仆人,因为自惭形秽,便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只是瞪着眼睛看她。可扎廖热夫却非常时髦,头发抹得油亮,还烫成卷发,脸色红润,结着方格领带,一味地奉承,满嘴的恭维,那时她大概把他当作是我了。我们出来后,我就说:喂,现在再不许你想一下我的人,明白吗?他笑着说,现在你怎么向谢苗帕尔芬内奇交账?我那时真的想家也不回就去投河,可是又想,反正都一样,于是犹如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回家去了。
哎哟!喔嗬!小公务员做了个鬼脸,甚至打起战来,要知道,已故的先人不要说为一万卢布,就是为十个卢布也会把人打发到阴间去。他朝公爵点了下头,公爵好奇地端详着罗戈任,好像此刻他的脸更加苍白了。
打发到阴间!罗戈任重复说了一遍,你知道什么?他对公爵说,我父亲马上全都知道了,再说,扎廖热夫也逢人便吹。父亲把我抓起来,关在楼上,教训我足足一小时,他说,我这只是先让你有个准备,到夜里我再来跟你告别。你想怎么着?老头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儿去了,连连朝她叩头,央求着,哭着,她终于拿出了盒子,扔了给他,说,喏,给你,老胡子,你的耳环,现在它们对我来说价值珍贵十倍,因为它是帕尔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弄来的,向帕尔芬谢苗诺维奇致意,向他表示感谢!而我在这个时候得到母亲的赞同,在谢廖什卡普罗图京那儿弄了二十卢布,就乘车到普斯科夫去了,到那儿时我正害着疟疾,在那里一些老妇人没完没了令人厌烦地对我念教堂日历,而我坐在那里喝得醉醺醺的,后来我去了好几家酒馆,花光了最后一点钱,一整夜躺在街上不省人事,到了早晨发起了热病,而在夜里的时候狗还咬了我,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好了,好了,现在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会改变态度了!小公务员一边搓着手,一边嘻嘻笑着,现在,老爷,耳坠算得了什么!现在我们可以补偿给她同样的耳坠
要是你再说一次有关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一个字,你就给我滚蛋,我就揍死你,尽管你跟随过利哈乔夫!罗戈任紧紧抓住他的手,嚷道。
既然你要揍死我,就是说你不会放开我!揍吧!揍了,也就铭记在心了瞧,我们到站了!
确实,火车驶进了站台,虽然罗戈任说过,他是偷偷地来的,但是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候他。他们呼喊着,向他挥舞着帽子。
瞧,扎廖热夫也在!罗戈任嘟哝着说,一边得意地甚至狞笑着望着他们。突然,他转向公爵说,公爵,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上你什么,也许是因为这种时刻遇见了你,不过也还遇上了他(他指了指列别杰夫),可我没有喜欢上他。到我家来吧,公爵,我们要脱下你脚上的这副鞋罩,我要给你穿上最好的貂皮大衣,给你缝制上等的燕尾服,白色的或者随便什么颜色的背心,口袋里钱塞得满满的再一起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里去!你来不来呀?
听从吧,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公爵!列别杰夫颇能感化人地郑重其事地附和说,嗨,可别错过机会!嗨,可别错过机会!
梅什金公爵站起来,彬彬有礼地向罗戈任递过手去,客气地说:
我将十分乐意去府上拜访,蒙您喜欢我,不胜感激,甚至,如果来得及的话,也许今天我就会去的,因为,我坦率地对您说,我也非常喜欢您本人,特别是您讲到钻石耳坠的时候,甚至在讲耳坠之前就喜欢了,尽管您脸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也感谢您允诺为我添置衣服和皮大衣,因为我确实很快就需要衣服和皮大衣了,眼前我几乎身无分文。
钱会有的,到傍晚就有,来吧!
会有的,会有的,小公务员应声说,不到晚霞时分就会有了!
您,公爵,对女人兴趣大吗?早点告诉我!
我,不不!我可是您大概不知道,我因为先天的毛病,甚至根本不懂女人的事。
噢,既然这样,罗戈任大声嚷着,公爵,你真是一位苦行僧了,像你这样的人,上帝都会喜欢的!
这样的人上帝会喜欢的!小公务员应声说。
那你就跟我走吧,应声虫。罗戈任对列别杰夫说。他们走出了车厢。
列别杰夫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去沃兹涅先斯基大街的方向远去。公爵本应该拐向利捷伊纳亚街。天气很潮湿,公爵向行人问了路,到他所要去的地方有三俄里左右,他决定雇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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