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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明末那些事儿:大顺悲歌

書城自編碼: 2418905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歷史歷史普及讀物
作者: 赤脚踏沧浪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544353670
出版社: 海南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4-06-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31/21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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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大顺悲歌》明末十八年,是清朝、大顺、南明三国鼎立的十八年,
更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波诡云谲、神秘难解的十八年,
透过这错综杂陈、群雄纷争的十八年——
蒋介石告诉国民党:“攘外必先安内!”
毛泽东告诉共产党:“我们决不做李自成!”
这是迄今为止唯一全方位正说明末历史的白话四部曲。从第一部《大顺悲歌》起,历经第二部《金陵惊梦》和第三部《唐鲁鼎峙》,至第四部《永历颠簸》止,赤脚踏沧浪续写了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所忽略的明末那些事儿,考据更翔实,史料更丰富,笔法更幽默,思维更深邃。
內容簡介:
《大顺悲歌》 历史不能更诡异,有时候数百年的沧桑却始终没法上头条;有时候弹指一瞬却分分钟无时无处不掠人眼球。在清人的史书里,明朝结束在崇祯自缢;在当年明月的口中,明朝同样在崇祯自缢时结束。可是——明史最纠结最精彩的部分明明才开始!
当南明第一任皇帝朱由崧称孤道寡的时候,满洲人已经跨过山海关,李自成也撤离了北京,又一个风云激荡的“三国时代”——清朝、大顺、南明——来临。南明地盘最大,人才最多,实力最强,却只支撑了十几年就一败涂地,这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惊天迷局?为何史学家们也对这段历史各执己见,在一方眼中创造历史的旷世英雄,在另一方笔下则成了肆意杀伐的草莽与流寇,正反辩词如此极端为哪般?清人的史书更是赤裸裸地将慷慨悲歌的南明十八年蓄意谋杀,只留下无数未解之谜。这重重黑幕究竟想要掩盖什么?
鲜血和玫瑰,疯狂与人性,历史上最纠结惨烈的“三角虐恋”开始上演,最意想不到的真相,最扑朔迷离的结局……明史最好看的末年传奇就在这里!
關於作者:
赤脚踏沧浪,本名闫广超,1967年生于河北盐山县,中学高级教师,痴迷于历史研究,特别是三国、五代、明末及太平天国时期的历史,2010年开始利用业余时间从事历史小说创作。
目錄
引 言
第 一 章 那一夜
第 二 章 弯弓射天下
第 三 章 按既定方针办
第 四 章 伤不起
第 五 章 抉择
第 六 章 天上掉下个吴三桂
第 七 章 血战山海关
第 八 章 火烧紫禁城
第 九 章 多尔衮进京
第 十 章 李岩之死
第十一章 九宫山上莫独行
第十二章 跟八大王在一起的日子
第十三章 成都,我来了
第十四章 这个领导不靠谱
第十五章 苦斗
第十六章 川人负我
第十七章 敢问路在何方
第十八章 历史的评判
內容試閱
第一章 那一夜
公元1644年,天崩地坼。
这一年,中国历史的天空,赫然冒出四个年号:
气数已尽的大明王朝,称这一年为崇祯十七年;
雄踞辽东的满清政权,称这一年为顺治元年;
野心勃勃的李自成,更名李自晟,在西安建立大顺政权,称它为永昌元年;
而在四川折腾疯了的张献忠,建立大西政权,仿佛跟李自晟较劲似的,把年号偏偏定为大顺元年。
仿佛四颗血红的太阳,高高悬挂在人们头顶,追逐着,碰撞着,撕咬着。
大地仿佛被烤焦了,到处颗粒不收,到处血雨腥风,到处死尸狼藉,老百姓的苦难似乎没完没了,变本加厉。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让人撕心裂肺,痛断肝肠。
就在三月十八日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了十七年的崇祯皇帝朱由检,瞪着发红的眼睛,逼死皇后,送走太子,砍倒公主,一路跌跌撞撞地爬上煤山(现在叫景山),径直走向那棵树。
对于这样的结局,朱由检早有预感,但来得这样快,他死也不甘心。
朱由检是一个有追求的人。
他17岁登基,小小年纪不动声色,步步紧逼,像猫捉老鼠似地慢慢玩死了人妖魏忠贤,一时间人们都把他当成传说中的“中兴英主”。
他自己也感觉智勇兼备、能力非凡,信心倍增,发誓以超级劳模朱元璋同志为榜样,废寝忘食,励精图治,立志完成大明王朝的伟大复兴事业。
但最初的辉煌似乎昙花一现,后面的事情他几乎一件也没办好。
朱由检从父亲和哥哥手中接过来的不是一个烂摊子,而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坏摊子,他却恨不得一天就治理得服服帖帖,天下太平。
因此,他自己拼命干活,对满朝的文武大臣,眼里也从不揉沙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手下给他打工的,他感觉没一个省心。
执政十七年,他一口气走马灯似地换了五十个内阁大学士,刑部尚书下课十六个,兵部尚书下课十七个,并且剁了十八个办事不力的封疆大吏(包括大名鼎鼎的袁崇焕),也没有迎来梦想中的太平盛世,反而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对现在的首辅陈演,他也越来越不满意。
最后,他得出一个著名的结论:“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这年正月初一,沙尘暴突然袭击了北京城,飞沙走石,日月无光,狂风摔打着门窗,发出凄厉的呼啸,就像鬼哭狼嚎。
朱由检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
元旦早朝,大臣们照例来给皇上拜年,祝贺新春快乐。
朱由检早早来到皇极殿,可大臣们没有一个按时上班。朱由检强压怒火,命令太监再一次敲钟,咣咣咣地敲了好长时间,才把文武大臣们从家里慢慢腾腾“敲”出来。
新年第一天遇上这种事,朱由检心里很不痛快。
散朝后,他派人找来一个道人,让他占卜一下新一年的运气。道人装神弄鬼一番,竟然摇头晃脑念出一首打油诗来:
帝问天下事,官贪吏要钱。
八方七处乱,十灶九无烟。
黎民苦中苦,乾坤颠倒颠。
干戈四处起,休想太平年。
朱由检歪着头听着,脸色铁青,想要发作,又唯恐晦气,于是挥挥手让道人退下。
他满眼含泪,长叹一声:“哎!朕非亡国之君,事事皆亡国之象,太祖出生入死打下的天下,就要断送在我手里,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也难怪朱由检不甘心,因为他不是一个昏庸荒唐的皇帝,十几年如一日,每天比鸡醒得都早,比狗睡得还晚,不贪酒,不吸烟,不赌钱,不好色,一心操劳国事,三十刚刚出头,头上已见丝丝白发,满脸憔悴不堪。
为了让皇上消愁解闷,田贵妃的父亲给他进献了一个能歌善舞的绝色美人,名叫陈圆圆,他连瞅都没瞅,就让田国丈赶紧把人领走。
连从西安向北京进军的老对手李自成也承认:“君非甚暗。”
但现在,朱由检宁愿自己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如果真能是那样,他心中就不会如此苦痛和不平。
可怜的人!
曾经,有三次难得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珍惜,等一切都将失去的时候,他开始锥心地悔恨。
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
机会
摆在朱由检面前的第一个机会,是南迁。
新年后,当李自成大军从西安出发的时候,满朝文武大臣都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唉声叹气。
这时,一个小人物向朱由检提出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建议:“迁都南京,暂避贼兵锋芒。”他强调说:“唯有南迁,可缓目前之急”。
这个小人物叫李明睿,59岁,经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推荐,刚刚从家乡被召到京城,任职左中允,是个六品小官。
大人物一般比较超脱,小人物总是义愤填膺,高谈国家大事。李明睿一路听到起义军声势浩大,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很快就要逼近北京,因此从老家赶到京城,气都没喘匀和,就急急地向皇上递交了一封奏章。
为了论证“南迁”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李老头列举出两个有力的论据:盘庚迁殷,让商朝获得中兴;赵构南渡,使宋朝延续了一百五十年基业。现在北京危在旦夕,当前最紧迫的事情,就是皇上亲征。
因为皇上亲征,定会使各地的忠臣良将大受鼓舞,闻风响应。只要到达陪都南京,驻守南京的史可法、刘孔昭都是忠义之士,精通军事,长江下游还有左良玉几十万大军,就一定能战胜流寇,振兴大明。
老头子唯恐人们把“南迁”误解成临阵逃跑,故意换了个说法——“亲征”,并且把皇上“亲征”的路线、护卫、粮饷以及何人留守北京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其实,朱由检早有“南迁”——不,“亲征”——的想法,但一想到这是放弃祖先宗庙陵墓的敏感大事,传扬出去必将遭天下人耻笑,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朱由检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太注重个人颜面了,唯恐在历史上留下一个不完美的形象。他希望“南迁”的事最好由大臣们先提出来,然后内阁和六部重臣轮番苦劝,他则表现得实在拗不过大家,万般无奈之下才迁徙南京。
现在一看李明睿老头的奏章,正中下怀,暗暗高兴,立即将奏章拿到朝廷上让大臣们讨论。不料大臣们看了奏章,一个个都沉默不言。朱由检大声问了几遍,也无人应声。
朱由检瞅着内阁首辅大学士陈演,希望他说几句,陈大人低着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研究昨夜的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戴着远游冠,骑着一匹没有尾巴的苍龙,飞到了一座高山顶上。他想:也许我这位从龙之臣,还有更加飞黄腾达的一天。
陈大人不开口,其他大臣也就不吭声。其实大家明白皇上的心思,但迁都这样的大事,皇上不拍板,大臣们谁敢举手。如果因为南迁,北京城被反贼攻破,这责任可非同小可。再说大家都有庞大的家产在北京,带又带不走,谁割舍得下!
大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大家低着头各想心事。朱由检简直要被气爆了。他的眼睛扫视着大殿,盼望有个人能打破沉寂。
终于有人响应朱由检的号召了。只听大殿里声色俱厉的一声怒喝:
“一派邪说!不杀李明睿,怎能安定人心!”
大家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一位言官。
言官者,乌鸦嘴也。
只见光时亨义正辞严,说着说着竟激动得哭了起来:“列位大人世受皇恩,不思忠君报国,反唆使皇上弃城南逃,动摇民心,居心何在啊!”
听着光时亨的斥责,众位大人都惊醒了,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首辅陈演也抬起头来,随声附和。
朝堂上开了锅似的。舆论几乎一边倒,矛头都指向了小人物李明睿。
朱由检傻眼了,看着陈演、光时亨等人的表演,他感到一种孤立无助的悲哀。他伸直身子,长叹一声,站起来走了出去。
南迁之议搁浅了。
但嘴上的豪言壮语不能阻挡李自成进军的脚步,进入二月份,形势更加危急。
支持李明睿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又提出来一个折中方案:皇上坚守京城,让太子朱慈烺去南京监国,同时分封太子的两个弟弟定王、永王到太平、宁国二府。
其实,李邦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京城失陷,皇帝父子不能被一网打尽。
大臣们又是一片议论哗然。家财万贯的首辅陈演大人瞅着乌鸦嘴,希望他再次出面阻拦。
乌鸦嘴光时亨果然出语惊人,又一次把人们震住了:
“护送太子去南京,诸位想干什么,难道想效仿唐肃宗灵武旧事吗?”
唐朝安史之乱时,唐玄宗仓皇出逃,一部分大臣保护太子李亨逃到灵武,拥立为帝,尊奉唐玄宗为太上皇。李亨就是唐肃宗。光时亨引用这一典故,言外之意是指责提出太子南迁的人阴谋拥立太子,逼迫朱由检退位。
这顶大帽子压下来,所有的争论戛然而止。南迁之议正式宣告破产。
朱由检气恼而无奈的说:“国君死社稷,朕将焉往!”
从此,他抱定了自杀殉国的决心。
平心而论,面对农民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朱由检迁都南京,暂避锋芒,徐图恢复,是一个可行的方案,而且几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退一步说,即使北方失守,大明和大顺隔江而治,形成南北朝对峙的局面,像南宋、东晋那样,也比一败涂地、全盘输光好得多。
但皇帝死要面子,大臣老奸巨猾,南迁之议终于泡汤。朱由检既不派太子去南京,本人也不离北京,结果京城失陷,父子四人无一幸免于难,明朝中央政府的大批文臣武将也被大顺朝、大清朝先后接收。
崇祯帝朱由检固守北京的决定直接导致了两个恶果:一是在后来恢复大明的斗争中,再没能形成一个众望所归的领导核心,结果被敌人各个击破;二是在反清复明的阵营中,失去了一批立志恢复失地,渴望对清军发动反攻以便光复家园的北方人(都投降了)。
在这里顺便提一下那位极力排斥南迁之议的“勇士”光时亨,在北京城门被农民军打破的时候,他竟率先投降了闯王,诚恳地表示愿意继续为国家、为人民做点事情。李自成考虑到他在关键时刻的表现,让他继续充当了言官。
第二次机会
摆在朱由检面前的第二次机会,是下诏勤王。
勤王者,进京救驾也。
既然南迁已成泡影,接下来就该调兵遣将,保卫京城。但事到如今,大明朝能征惯战的那批猛人都凋零殆尽。洪承畴降清,曹文诏、卢象升、孙传庭战死,左良玉也早撒丫子撤到了江南。现在还能依靠谁呢?
朱由检冥思苦想半天,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猛人中的猛人。
这个人就是宁远总兵吴三桂。
提到这个名字,你先不要吐唾沫,再狠狠地骂一句:狗汉奸!
其实在整个明末,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吴三桂是一个能起死回生、力挽狂澜的大明忠臣。
吴三桂,字长伯,辽东中后所(今辽宁绥中县)人,万历四十年(1612年)出生,比朱由检小两岁。
辽东临近战场,民风剽悍,是个盛产猛人的地方。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能征惯战,凭军功升任总兵官,刚刚调到京城担任中军都督府提督。吴三桂的舅舅就是大名鼎鼎的辽东猛将祖大寿,三桂的哥哥吴三凤在祖大寿手下做军官。
吴三桂从小习练武艺,练就一身高超的马上功夫,射箭百步穿杨,并且最喜欢耍大刀。他16岁中武举,20岁到27岁短短八年间,像坐火箭一般,由游击升到参将,再窜到副将,崇祯十二年(1638年),经当时的蓟辽总督洪承畴(他的恩师)提名,钦命监军太监高起潜(他的义父)一力保举,被朝廷任命为宁远总兵,成为统兵数万人的高级军官。
史书上说,吴三桂自少年时就“智勇兼备,勇冠三军”,连老对手皇太极、阿济格(满清第一猛将)都称赞“三桂敢战”,他率领的部队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关宁铁骑。
调这样一个人来守御京城,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朱由检却顾虑重重。调吴三桂及其精兵入关,就意味着放弃宁远城及山海关外的大片国土。他害怕落个不战而丢弃祖宗土地的坏名声。
正月十九日,朱由检提出调吴三桂入关。他谨慎地说:“此事重大,先生们应该一力主持担当,决不能推诿塞责。”他的用意很明确,还是让大臣们拿主意。
大臣们都是老油条了,比泥鳅还滑,当然不愿承担责任,于是全唱起了高调——因为维护国土完整,永远是不会有罪的。
首辅陈演首先发言,他先把皇帝恭维了一番,说“调吴三桂精兵入关,确实是抵挡反贼的高招”,然后话锋一转,语气沉重地说:
“陛下,一寸山河一寸金,无故弃地三百里,我等不敢承担责任。”
其他大臣也纷纷表态:“我们愚昧无知,唯知寸土必争,寸土不让,无论如何,还是请皇上圣裁。”其实都在打太极拳。
兵部尚书(国防部长)张缙彦来得更干脆,他说:“何必罗嗦!三桂调不调,宁远弃不弃,两句话就可以决定……”可是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怎样决定?他瞅着皇上。球仍然在朱由检手里。
讨论了一天,没有结果;第二天继续讨论,还是一点结果没有。
朱由检玩不过这些油滑的大臣,气得半死,只好自己决断:“放弃宁远,调吴三桂退守山海关,首辅大学士陈演立即代朕拟旨。”
陈演老头提起笔来,想了想,却又放下了。他向朱由检提出了几个棘手的问题:宁远放弃后,山海关如何防守?关外的老百姓如何安置?是不是应该听听辽东地方官员的意见,考虑个万全之策才好?
朱由检无可奈何,只得下达谕旨,征求蓟辽总督王永吉、宁远总兵吴三桂等人的意见。责任又推给了地方官。
陈演私下对大学士魏藻德说:现在形势危急,皇上主张弃地;等情况好转了,必定会追究“弃地”的责任,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到那时我们的脑袋还保得住吗?魏藻德佩服得不住点头。
山海关外的总督、巡抚、总兵官也在慎重思考:明清松锦大战后,洪承畴降清,明朝在山海关外的八座城池除宁远外全部失陷。宁远这座光荣之城,曾在名将袁崇焕指挥下,把一世枭雄努尔哈赤打得一败涂地,让清军闻风丧胆,如今却孤悬关外三百里,四面强敌虎视眈眈,想继续固守,能行吗?
蓟辽总督王永吉知道形势危急,心急如焚,他抓住巡抚杨颚大人的胳膊,摇晃着动情地说:
“宁远已不可守,应赶快调吴三桂回兵山海关。如果京城危机,从山海关出兵救援,清晨出发,傍晚就能赶到。这是如今唯一可行的计策。朝廷里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只知道推诿扯皮,我们两人责无旁贷,应立即给皇上上书。”
王永吉的奏章送到北京,几位重臣当即傻眼了。
退路都堵死了。
首辅陈演再不能推脱,只得提笔代皇上拟旨。
陈老头在官场混了三四十年,真的不白给,在别人看来陷入绝境的时候,他又心生一计,建议皇上征求一下吴三桂的老父亲吴襄的意见。
高人!真是高人!
朱由检立即召见吴襄。
吴老头像跟陈老头串通好了似的,开口就说,祖宗之地一尺一寸也不能放弃;接着夸奖了一通儿子吴三桂神勇,消灭李自成易如反掌;最后提出,如果调吴三桂进关捍卫京城,至少需粮饷一百万。
这一番云山雾海、信口开河的胡侃一下子把朱由检侃晕了。
到哪里去筹集这么多粮饷啊!朱由检真的没了主意。
李自成的大军迅速推进。
二月初八,太原失陷。
三月初一,大同总兵姜瓖不战而降,农民军逼近京城。
应该早早采纳王永吉等人的建议啊!
三月初四,朱由检亲写诏书赐封宁远总兵吴三桂为“平西伯”。平西者,平灭从西安出发的李自成也。命令吴三桂立即放弃宁远,带兵“勤王”(救驾)。
但吴三桂率领着四万关宁铁骑,保护着几十万辽东百姓,一天只走几十里,三月十六日赶到山海关时,北京城已被铺天盖地的农民军团团包围。
宝贵的五十多天时间就这样在推诿扯皮中过去了。
状元首辅
首辅陈演知道大势已去,主动提出辞职。他向朱由检作自我批评说:
“我年老昏聩,判断失误,没能把工作做好,死罪呀死罪。”
朱由检又恼又恨,气愤地说:“你死有余辜!”命人把他轰出大殿。
于是,大明朝新一任首辅魏藻德被推上前台。
魏藻德,北直隶省通州人,是个相当有才的人,最突出的是口才。
崇祯十三年(1640年),大才子魏藻德同学一路披荆斩棘,高分通过院试、乡试、会试,与同年四十八位进士来到文华殿,接受皇上亲自主持的最后一道考试——殿试。
朱由检用期待的目光热切地望着大家,出了一道考题:“我大明内忧外患,形势危急,大家说现在最需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回答起来却非常棘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很多进士罗里啰嗦回答半天也谈不到点儿上,朱由检不耐烦了,挥挥手让他们停住。
这时魏藻德同学走上前来,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向皇上说出了两个字——“知耻”。让当官的和老百姓都知道,什么是光荣,什么是可耻,从而激起人们的忠君爱国之心。
朱由检不禁拍案而起,连声叫好,当即把魏藻德同学列为殿试第一名——状元。
因为是皇上亲手提拔的人,真正的嫡系,现在接替陈演担任首辅,当然天经地义。
魏藻德是一个“知耻”的人,对皇上感激涕零,表示绝不辜负领导的信任。他给朱由检提出的第一个建议是改善经济,确切点说就是让百官捐款。
魏首辅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清楚大明朝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什么。政府手里没钱,就招募不到防守京城的士兵。军队没有钱,发不出军饷,士兵在战场上就不会卖命,甚至会哗变投降。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就要到达京城,吴襄老头说过,要安顿好这些部队,至少需要一百万。
巨额的军费开支,让朱由检都快崩溃了。魏首辅提出的建议正投合他的心思,朱由检立刻颁发捐款令。
首辅魏藻德抛砖引玉,首先捐出白银五百两,并谦虚地说:“我家里也没多少积蓄,捐出五百两,尽尽心情吧。”
但大明的臣子们个个都是铁公鸡,虽然看到砖抛出来了,玉却迟迟没有人往外拿。让他们往外拿钱真比割他们肉都心疼,很多部委级的大干部(内阁、六部)只拿出可怜的几十两银子凑数。他们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首辅才捐五百两,我们这样也不算小气啊!
陈演老头甚至跑进内宫向皇上诉苦,说自己当干部几十年,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从没插手组织部(吏部)卖过一个官,贪污腐败、吃请受贿、拿回扣、包二奶的事更是绝对没有,哪有钱往外捐献哪!
朱由检没办法,只好暗地里派人找老丈人嘉定伯周奎商量,求他捐助十二万两,给文武大臣做个榜样。虽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可周国丈死活不愿带这个头,他声称只能捐献出一万两。
朱由检认为太少了,就讨价还价,请他至少拿出两万两。周国丈干脆写密信向女儿周皇后借贷。周皇后哭笑不得,只好偷偷派人给父亲送去五千两,央求他再添些,凑足两万两。可周国丈不光一个铜子没添,反将周娘娘送来的银子扣下两千,只交上去一万三千两。
有这样一个好榜样,其他人更不肯破财了。
钱捐不上来,有人建议:干脆从干部工资里扣算了。但朱由检摇摇头,他又想出来一个好办法:摊派。
对,摊派,首先按官员的官爵高低摊派,官位越高,摊派越多。结果收获甚少。
又按官员的籍贯定额,如富饶的江南籍官员捐八千两,浙江六千,湖广五千,江北、陕西、山东等较穷地方四千。效果仍然不佳。
最后让大臣们推荐,提名各省最财大腰粗的官员,由朝廷出面强制收取。
但不管如何花样翻新,大明的臣子们意志坚定地抱定了两个字——没钱。
有的大臣把家里的器物、家具拿到市场上一通吆喝,好像已经穷得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
有的官员更绝,干脆在大门醒目处贴出“此房急售”的帖子,完全一副拥军爱国,破家纾难的架势。
还有个官员,竟然深夜偷偷跑到皇宫大门前写下一句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朱由检鼻子都气歪了。
轰轰烈烈的募捐运动结束了,据史书记载,朱由检一共为军队募捐到可怜的二十万两白银。而后来闯王进京,刘宗敏不分青红皂白一顿猛揍,几天工夫就弄到七千万两。
真是性格决定命运,方法决定效果啊!
最后的机会
三月十五日,李自成的大顺军抵达居庸关。刚刚晋封定西伯的总兵官唐通出关迎敌。
战斗正激烈的时候,大顺军营里突然窜出一只斑斓猛虎,直扑唐通,吓得唐通一个倒栽葱,跌落马下。这时,老虎竟然站立起来,抖落虎皮,原来是李自成手下大将谷英假扮的。
果毅将军谷英,字可成,在西安被李闯王封为蕲侯,大顺朝的九大侯爵之一,进攻居庸关首立头功。
捍卫京城的最后一道关隘被突破了。定西侯唐通投降。
三月十八日,大顺军把北京城包围得水泄不通,炮声隆隆,天色昏暗。
朱由检召集大臣们商讨对策。大臣们“相顾不发一言”。
朱由检责备兵部尚书张缙彦失职误国,张缙彦就势跪在地上,摘下乌纱帽,请求皇上将他免职。气得朱由检在御案上写下十二个字:“文武官人人可杀,百姓不可杀。”随即又抹去。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说:“皇爷不必忧愁,奴才有妙计在此。”
朱由检忙问何策?小太监回答道:
“如果贼兵真的冲进城,只要投降就没事了。”
气得朱由检一剑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首辅魏藻德等人忙起身解劝:
“皇上洪福齐天,无需忧虑,如果闯贼真的打进来,我们就跟他巷战,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绝不辜负皇上。”
魏藻德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早盘算好了:
“我还不到40岁,犯不上陪你一块死。像我这样有才华的人(状元),换个老板,一样能找份好工作。”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报告:李自成派人谈判来了。朱由检觉得好奇,忙叫来人进见。
李自成的谈判代表杜勋,是前几天刚刚投降的大太监。他坐着箩筐被守城的士兵缒上城头,来见皇上。他代表李自成提出两个条件:
一、割让陕西、山西一带,封李自成当西北王;
二、犒赏大顺军白银一百万两;
作为回报,李自成负责平定国内其他反贼,并替朝廷抗击满清,捍卫边疆,但不向朱由检跪拜称臣。
对于深陷绝境的崇祯君臣来说,这一谈判条件是非常宽大的,何况朱由检身上已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筹码。
这是唯一的机会。
朱由检很想抓住这个机会,但他仍有顾虑,就问魏藻德:
“爱卿你看如何?”
魏藻德跪在地上,默然不答。
朱由检焦躁不安,站起来转到龙椅背后,瞅着魏藻德再三催促说:
“现在形势危急,先生你说句话吧!我听你的!”
魏藻德跪在地上,像座泥胎木雕,始终不发一言。
朱由检气得推倒龙椅,拂袖而去。
和谈破裂了。
摆在朱由检面前的第三次机会又一次擦肩而过。
这时,距离朱由检上吊自杀已经不足二十个小时。朱由检焦躁不安。
等不来谈判结果的李自成下令全线进攻。很快北京外城失陷,内城失陷。
朱由检在紫禁城侧耳听着,根本没听到什么“巷战”的惨叫,只听到文臣武将纷纷开门迎降后的阵阵欢呼。
天黑了,京城的上空阴云密布,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雨中还夹杂着细碎的雪花。
朱由检身上都湿透了,头发散乱,一绺一绺贴在前颊上。他从外面回到乾清宫,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心情反而镇定了。命左右亲随拿酒来,他一连饮了十几杯,然后传旨命后宫妃嫔快快自尽。
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太子朱慈烺。没有送太子去南京监国,现在他那个悔呀,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朱由检派人把三个儿子找来。太子和定王是周后生的,太子朱慈烺15岁,定王朱慈炤只有5岁。田妃生的永王朱慈炯,也不过13岁。看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朱由检不禁泪流满面。
见三个孩子都还穿着皇家的服装,朱由检赶紧让人找来三套粗布旧衣,亲手给他们换上。他一边为太子系衣带一边叮嘱说:
“儿啊!你们今夜是皇子,天亮以后就是平民百姓了。不要留恋我,各自逃命去吧。逃出宫去,隐姓埋名,千万不要暴露皇家的身份。以后见到做官的,年纪大的要称呼老爷,年纪轻的要称呼相公;见到平民,年纪大的要称呼老爹,年纪小的要称呼大哥;见到读书人你要称呼先生,见到当兵的你要称呼军爷……”
朱由检这些年从来没有跟儿子说过这么多话,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担心这几个自小生长在深宫里的孩子将来可怎么办呀!他们能够生存下去吗?有朝一日能够为父母报仇吗?
送走了儿子,朱由检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坤宁宫,看到周皇后已经悬梁自缢。
皇后担心反贼进宫后“玉体”遭受侮辱,临死前用丝线将衣裙的开口处都密密地缝牢。
想到皇后平日的贤德,朱由检忍不住掩面痛哭。
他又想起自己最宠爱的田贵妃,一年前已经病逝,他不觉默默地念叨:
死得好,死得好,你先走了一步,是你的幸运。让我们到地下团聚吧!
一旁的长平公主朱徽媞也是痛哭不已。长平公主刚刚16岁,朱由检去年已为她选定了如意郎君,本应今年春天完婚。
他看着这个平日最疼爱的女儿,心如刀绞:
“孩儿啊,你为何生在皇家?”
他颤抖着手向女儿举起了宝剑。
长平公主本能的用手一挡,宝剑砍断了左臂。公主恐怖中尖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朱由检重新举起宝剑,却再也没有力气砍下去。
天快亮了。
一阵沉闷的雷声从头上滚过,又刮起一阵寒风。
朱由检听着外面人喊马嘶,哭声一片,不由长叹一声:“苦了我的百姓了!”又流下泪来。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丢下宝剑,走入御书房,咬破中指,写下了最后的遗言:
“诸臣误朕,朕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我百姓一人。”
写完,把血诏揣在怀里,径直向后面的煤山(今景山)走去。此时宫中的文武大臣早已逃散一空,随在他身后的只有一个叫做王承恩的太监。
这一年,朱由检34岁。
他是一个特殊的亡国之君。不是因为昏庸,不是因为荒淫,不是因为暴虐,不是因为奢侈,而是因为大明王朝,气数已尽。
不可否认,朱由检是一个有着明显缺陷的皇帝,但他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已经竭尽了全力。
也许人们不会忘记他的虚荣、急躁、刻薄寡恩、刚愎自用……但谁也不能否认,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临死前还念叨着老百姓的帝王——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
这是一个励精图治的亡国之君。
第二章 弯弓射天下
胜利来得太快了。
正月初三从西安誓师出征,短短七十几天,大顺军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举攻破大明的都城。
李自成和他的战友们欣喜若狂。
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三月十九日晌午,闯王李自成率军由德胜门进入北京城。
他头戴毡笠,身着戎装,春风满面,顾盼自如。紧随其后的,左面是丞相牛金星、军师宋献策,右面是大将刘宗敏和李过。
一路上,异常肃静。沿街两旁,家家户户在门外摆设香案,门上大书:“大顺皇帝万岁万万岁!”人们跪伏在香案旁边,不敢抬头,额头上都粘着 “顺民”二字。在这些跪伏的人群中,有许多我们已经熟识的老兄,包括魏藻德、陈演、张缙彦、光时亨……
来到承天门(现在叫天安门)前,李自成勒住乌龙驹,看了一眼高悬在门楼上竖着的“承天之门”牌匾,忽然从背后抽出一支雕翎箭来。
“各位,看匾牌上由上而下那四个金字——‘承天之门’。我如果一箭射中‘天’字,就一定能天下一统,江山永固。”
大家齐声叫好。谁都知道闯王是神箭手,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只见闯王弯弓搭箭,猛一用力,弓弦一响,“嗖”的一声一箭直奔门牌。大家仰脸定睛一看,不仅傻眼了:雕翎箭没射中“天”字,而是牢牢钉在“天”字下面。
李自成也是一愣。承天门前突然沉寂无声。
还是丞相牛金星头脑机灵,忙上前躬身施礼:
“恭贺陛下,一箭射在‘天’字下面,正说明大王能够夺取天下,坐稳江山。”
李自成听了转忧为喜,投弓大笑。文武群臣和护驾士兵一片欢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自成进入紫禁城,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仍兴奋难耐。
当年聚众起事,他是为了活下去,不受有钱有势的人欺侮;后来人马多了,就一心想着纵横天下,快意江湖;直到矮军师宋献策带来“十八子主神器”这句有名的谶语,预言他有帝王之分,他才开始有了称王称帝的念头。
但“闯王”这个称呼,并不是一个王号,跟我们已经熟悉的扫地王、混世王、乱世王、紫金梁、闯塌天、黑煞神并没有多少区别,都是起义军头领给自己取的绰号。
崇祯十六年(1643年)五月,李自成在襄阳正式称王——新顺王。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王号!
李自成,陕西米脂县李继迁寨人,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生人。
他原名李鸿基,乳名“闯儿”。因为妈妈生他那天夜里,曾梦见一个骑马的武士突然冲进他家大门,仰天长啸。妈妈被吵醒了,就生下了“闯儿”。
李鸿基小时候在私塾里混过几年。有一天雨过天晴,先生触景生情,说出一个上联:“雨过月明,顷刻顿分境界。”小鸿基抢步上前,朗声对出:“烟迷雾起,须臾难辨江山。”先生听了大吃一惊,不禁对李鸿基刮目相看。
虽然对出了老师的下联,但李鸿基并不安心读书,他更喜欢舞枪弄棒。像现在有些孩子跑到少林寺拜师学艺一样,李鸿基偷偷来到延安府,拜武师罗君彦习练武艺,并大言不惭地说:“大丈夫要横行天下,自成自立。”从此,他更名李自成。
“李自成”,这是一个后来让许多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李自成身形高大,相貌魁伟,高颧骨、深眼眶,他不是纯粹的汉人,而是西夏国党项族的后裔。
六百多年前,他的先祖李继迁,自称夏国王。1038年,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称帝,建立西夏国,跟大宋争斗了二百年,最后被蒙古灭亡。随后,西北地区的党项人逐渐被汉族同化。
伟大的李元昊啊,过去我以你为荣;现在,请你为我自豪吧!
我要创造超越前人的伟业!
李自成把侄子李过找来,嘱咐他安排人到大街小巷重申军纪:
大军临城,秋毫无犯,敢有抢掠民财者,凌迟处死。
李自成的顾虑并非全无道理。今天上午,有两名士兵一冲进正阳门(俗称前门),就两眼放光,看到店铺里五光十色的绫罗绸缎,顺手就拿走两匹。被揭发后,还大大咧咧,理直气壮,毫不在乎:
“老子跟着闯王打天下,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图个啥呀,不就是为了能吃得好、穿得好,活得快活吗?”
两名小兵虽然当场被下令处死,并将头颅挂在门前大树上示众,但他们的话语现在还回响在李自成耳畔。
其他士兵是不是也这样想呢?
心病
当然,现在李自成最关心的还是崇祯帝和太子的下落。皇帝和太子找不到,是李自成的一块心病。因为他们将来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升起一面复兴大明的旗帜,随时对大顺政权构成威胁。
李自成入宫前已颁布了悬赏令:
凡献出崇祯者,赏万金,封伯爵;有藏匿者,灭门!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报告:
“太子和二王找到了。”
太子不是已经逃走了吗?
问题是从小生长深宫、锦衣玉食的超级公子哥,每天接触的除了宫女太监,还是宫女太监,出宫以后能认识谁呢!
太子朱慈烺带着两个弟弟决定先到外公周奎家躲一躲,等外面风平浪静了再设法逃到江南。不想砸了半天门,手都肿了,也没把外公家的大门敲开。实在无法,他们三人只好硬着头皮投奔平日熟识的太监。
但今天这些太监们,望着落魄的太子,竟像根本不认识一样。他们好奇地打量着朱慈烺兄弟三人,就像在欣赏三颗金光灿灿的猪头。
把皇子献给闯王,不仅能得到闯王的好感,还能得到一笔赏金,何乐而不为呢?
在闯王面前,太子立而不跪,永、定二王也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
李自成有些生气,厉声问道:“你父皇何在?”
“不知道。”太子的眼里蓄满泪水。
“你家何以失天下?”
“这个你该去问百官!”
见太子挺立不屈,谈吐自如,李自成口气反倒温和下来:
“你父皇如果还活着,我会对他优待的,让他继续享受人间尊荣。你不用害怕。”
太子反问:“为何不杀我?”
“你还是个孩子,没有什么罪,我不随便杀人。”
“既然这样,请听我三句话:一不可惊动我祖宗陵墓,二要厚葬我父皇母后,三不要杀戮大明百姓。”
太子说完,顿了一顿,又补充一句:
“大明的文武百官最是无耻!”
听了太子的言辞,李自成心中不禁一动。他既好笑太子的傲慢无礼,又有些赞同太子对大臣的评价。他从心底瞧不起那些贪生怕死、不忠不义的明朝大臣。
李自成传旨,封皇太子为宋王,并将他两个弟弟一封永国公,一封定国公。让大将刘宗敏好好照顾,让他们永保富贵。
他听宋军师讲过:当年周武王伐纣灭掉商朝,就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把纣王的哥哥微子封为宋公,让他继承商朝人的香火。
李自成不想多杀人,他愿意做个好皇帝。
第二天,有人在煤山上发现了朱由检的遗体。人们已经把他从树枝上解了下来。
朱由检光着头,长发散乱,覆盖在脸上。他经常哀叹自己无面目去见列祖列宗,现在运用这种方式很容易地解决了这一难题。撩起头发,只见朱由检面色灰白,两眼凸出,舌头微露。他一只脚上穿着靴子,一只脚上连袜子也没有。
多年的敌人消失了,李自成没有感到多少胜利的喜悦,而是涌起一种凄凉的情感。在很多书上,李自成跟朱由检都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仇人,互相一提起来就咬碎钢牙。其实,真实的李自成也难免有“忠君”思想,他也不愿背上一个“逼宫弑君”的坏名誉。
李自成痛恨的是那些凶残狠毒的贪官污吏,他在讨伐大明的檄文中就说:皇上不是昏君,只是受身边奸佞小人蒙蔽才成了孤家寡人;大臣们只顾攫取私利,拉帮结派争斗不休,大明的忠义之士已消亡殆尽。
李自成摆摆手,命几个太监找来两扇门板,把皇帝和周后的尸体抬到东华门外临时搭起的芦席棚内用柳木棺材成殓起来。派人给皇帝的棺材刷上红漆,皇后的棺材刷上黑漆,找来两个和尚念经,四五个太监守卫,并设祭坛,听任明朝旧臣哭临。
由于恐惧,前来哭拜的旧臣不过二三十人,只拜不哭的六十九人,其余的明臣都远远地冷眼旁观。不少几天前还信誓旦旦效忠皇上的大臣,此时摇身一变,成为大顺的官员,扬鞭策马而过,对帝后的灵柩一眼都不瞅。
几天后,帝后的灵柩掩埋于郊外的田贵妃坟墓内。打开田贵妃的陵墓,把田贵妃移到右边,把周皇后放置左边,崇祯皇帝的灵柩安置在正中。
那天,太子三兄弟哭得死去活来,而昔日的文臣武将探头探脑,却没有一个前来送葬。
从此,北京西郊天寿山上的十二陵变成了明朝十三陵。
处理完皇太子和崇祯帝的事情,彻底去了一块心病,李自成如释重负。他觉得该休息一下了。
将宫里的几千宫女集合起来,李自成首先挑选出三个最漂亮的留在身边,其余的都赏赐给有功的将士。有福同享嘛!
他心中现在特别轻松。革命已经成功,还有什么大事需要操心!领导太勤养懒人,日常的工作就放手让属下去干吧。
于是,大顺朝的两位牛人隆重出场了。
天佑殿大学士
丞相牛金星很牛。
据史书记载,他博学多才,文笔华丽,大顺军的所有重要文告及檄文几乎都是他撰写的。
这是个不得第的举人,崇祯十三年(1640)与几个河南老乡一起投奔起义军。虽然是老乡李岩把他推荐给闯王的,但他很快成为李自成身边第一红人。据说,牛金星有一项他人无法企及的本领,就是特别会揣摩领导的心思。
人们叫他牛丞相,其实他的正式官衔是“天佑殿大学士”。
李自成学历不高,却是个颇有改革意识的人。建立政权之初,他就把家乡米脂县改称天保县,西安改称长安,把自己的大名改叫“李自晟”(可惜没有叫响)。
对明朝的官僚体制,他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比如改内阁为天佑殿,翰林院为弘文馆,六科给事中(言官)为谏议大夫,御史改称直指使,巡抚改称节度使。把承天门南面的“大明门”改称“大顺门”。
最大的一项改革是将中央六部改为六政府,尚书改称正堂,侍郎改称二堂,六政府各设正堂1人,二堂2人。其中吏政府正堂叫宋企郊,礼政府正堂叫巩焴。这两位仁兄是牛丞相筹备开国大典、组建中央政府的主要助手。
为了封赏功臣,大顺朝还恢复了古代的五等爵位——公侯伯子男。大将刘宗敏、田见秀、李过等9人封侯爵,刘体纯、马世耀、陈永福(当初射瞎李自成眼睛那位明将)等72人封伯爵,另有30人封子爵,55人封男爵。待举行登极大典后,还要再加官晋爵,赏赐金银珠宝。
当然,以上这些改革,都是在牛丞相的帮助下完成的。
明朝开国之初,超级劳模朱元璋将文武大臣所穿朝服的颜色、图案规定得明明白白,沿用了二百七十多年。有一天崇祯帝朱由检忽然心血来潮,认为古书《山海经》中描述的那些奇禽异兽个个都昭示吉祥,执意要变更官员的朝服图案,谁劝也不听。结果每天一上朝,朱由检往下一瞅,眼前好像活动着一群张牙舞爪的怪异野兽。
牛金星重新设计了朝服的颜色和图案:奇禽异兽一概不用了,大顺朝文臣武将的朝服采用蓝色,上绣浅白色云朵,一品官绣一朵,二品官绣两朵,三品官绣三朵,依此类推。真是简洁明快,一目了然。自然,这项工作又博得新顺王李自成的表扬。
进城第二天,牛金星秉承新顺王的旨意,颁布第1号丞相令:
前朝百官,限明日赴吏政府报名,二十三日朝见,愿为官者量才录用,不愿者听其回原籍。违抗不出者,大辟处治。
在京的文武百官最近比较烦。
崇祯皇帝没了,大明的文臣武将一下子都变成了没娘的孩子。二十多位高官或出于忠义,或出于绝望,杀身取义,以死报国。
左都御史李邦华面对南宋文天祥丞相的画像,放声痛哭,他在粉墙上题写了一首绝命诗,表明自己决不变节的意志,然后自缢而死。诗曰:
堂堂丈夫,
圣贤为徒,
忠孝大节,
誓死靡他。
右副都御使施光耀,对大明的覆灭怀着沉重的负罪感,他在自杀前,写下了一副对联:
愧无半策匡时难,唯有捐躯报主恩。
可绝大多数明臣并不慌乱,因为他们不愁找不到奶吃。很多人在私下嘀咕:不管谁当皇帝,治理国家难道还能离开我们?
前几天礼部官员王孙蕙去叩见皇上,一看到崇祯皇帝愁容满面的样子,就心疼地哭了,他趴在地上抽噎着说,“皇上蒙受耻辱,做臣子的没脸再活在世上啊!”崇祯皇帝非常感动,亲手把他搀起来。
大顺军进城这天,王孙蕙老兄本来准备兑现诺言,上吊自杀。可王家大院里妇女孩子哭声一片,哭得王孙蕙又心软了,长叹一声把绳子从树杈上解了下来,显得很无奈地说:
“都不要哭了,我自有定心丸在此!”
于是他开始到处寻找竹竿,一会儿从屋里用竹竿挑出一块黄布来,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大顺永昌皇帝万万岁”九个大字,竖在门口。
然后还到处去做别的明朝官员的工作,倡导大家投降。他劝人家说:
“百事孝为先,咱们都有父母在,就当全个孝吧!”
跟王孙蕙老兄心意相通的还有兵科给事中龚鼎孳先生,这位才华横溢的大文豪,本来也想殉节,二话没说就拉着小妾跳了一口枯井,但最后又爬了出来,投降了大顺朝。他见人就说:“我原本欲死,可是小妾不愿意啊!”
龚鼎孳的小妾,是他新娶的秦淮名妓——与陈圆圆齐名的风流佳人顾媚。
三月二十一这天,被魏忠贤害死的东林六君子魏大中的儿子魏学濂,天刚蒙蒙亮就走出了家门。他观察了一夜天象,进屋对家人说:“天下将一统矣!”
他首先去邀请好朋友周钟。庶吉士周钟是明末著名的大才子,这时正住在朋友家中。朋友抓着他的衣带,苦苦求他不要出门,他索性割断衣带冲出门去。
大理寺正卿钱位坤已经提前打通了吏政府正堂宋企郊的门路,为即将得到重用而洋洋得意,逢人便说:“我明天此时便非凡人了。”后来有人还专门为他作了一篇《不凡人传》,以纪念他的不知羞耻。
少詹事(太子的辅导官)项煜脸皮更厚。他大言不惭地说:“大丈夫既然不能保全名节,那就像管仲、魏征一样去干一番事业吧!”
大顺朝吏政府衙门前挤满了大明的旧臣。
他们青衣小帽,缩头低眉,在露天地里坐了半天,也没人出来接见,只有个小兵出来将他们写有姓名及职衔的名片收了进去。
满怀热望的明朝旧臣这时开始感到慌张。天黑了,一天没吃饭的大臣们饿得前心贴后心,又不敢擅自离开。
在门口站岗的农民军士兵凑过来朝他们挤眉弄眼,一会儿抢他们帽子,一会儿拉他们耳朵,有几个大兵更放肆,竟把臭哄哄的脚丫子放到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敢吱声。
看着平时耀武扬威的大臣们今天这番猥琐狼狈的样子,士兵们不由哈哈大笑。
有几个太监从宫里走出来,正看到兵部尚书张缙彦木偶似的站在廊檐下,就指着他痛骂说:
“都是这个家伙渎职误国!”
张缙彦哭丧着脸说:“有主事的,我又能做什么呢?”
“呸!”有个太监冲上来就是一口唾沫,并顺手扯下他一把胡须。
首辅魏藻德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忙过来劝阻。太监们阴阳怪气地说:
“原来是魏状元呀!你怎么也在这里?”
魏藻德脸红成了一块大红布。
太监们仍不依不饶:
“有这样的状元宰相,真是大明的福气啊!”
魏藻德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二十三日,明朝旧臣又来到五凤楼(即午门)前等待,一共有三千多人。一有大顺朝官员走过,他们就不住地打躬作揖,不笑强笑。
矮军师宋献策走过来了,旧臣们都跪下询问:
“新主子什么时候上朝?”
宋献策不耐烦地看他们一眼,没好气的说:
“你们这些人不被杀头就该知足了,多等会又咋了!”
直等到日出三竿,李自成才在丞相牛金星、吏政府正堂宋企郊陪同下登上皇极殿。牛金星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
魏藻德的腿首先软了,跪爬几步匍匐到李自成脚下磕头,请求试用。
李自成斜眼瞅着他:“你身受崇祯厚恩,为何不为他尽忠?”
魏藻德一句话把大伙逗乐了:
“愿意为新朝服务,不敢轻易去死。”
李自成挥挥手让他退下,又问了几个人,感觉累了,让牛金星发落。
牛丞相似乎早就成竹在胸,用手摸着明朝降官的头顶,一对、两对的核对数目,点出九十六名押送到宋企郊的吏政府听候任命。
吏部一个官员年纪大了,牛金星说:“公老矣,胡须都白了。”
他连忙分辨说:“不老,不老,丞相只要用我,胡子自然就会变黑。”
在这批被录用的旧臣中,周钟、王孙蕙、光时亨、钱位坤等人都欢天喜地。
周钟先生逢人就说:“牛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啊!”
王孙蕙老兄更是激动万分,为了感恩,他把自己风情万种的小妾,最宠爱的包氏,送给了吏政府正堂宋企郊。
我们考察一下牛丞相第一批挑出的这九十六个人,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牛丞相选拔人才,三品以上的一概不用,四品以下的官员,最好是举人出身,如果再有一副方面大耳的好相貌,那才好上加好,立即重用。
因为牛丞相本人是举人出身。他常说:明朝的高官显宦没几个好东西!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原户部尚书侯恂。
侯尚书为官清正,知人善任。袁崇焕默默无闻的时候,侯恂推荐了他;左良玉走背字的时候,侯恂提拔了他。而李自成打破北京城的时候,侯恂正被崇祯关在监牢里。
根据敌人痛恨的我们就拥护这一原则,李自成重用了他。但他却推辞年老体弱,拒绝不受,归家隐居。
这是一个眼光深邃、不同凡俗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有个比他还出名的儿子,叫侯方域。侯公子跟传奇美女李香君在秦淮河畔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被大戏剧家孔尚任写进了著名戏剧《桃花扇》里。
再说那些被弃置不用的官员,李自成一声令下,都押送大将军刘宗敏住处。
这些平日作威作福的家伙可惨了,用铁链锁着,五人一串,被大顺士兵骑马驱赶着,像一群走进屠宰场的猪羊。他们走得稍慢,就枪棍齐下,一通乱打,有的跌倒在地爬不起来,被后面冲过来的骑兵踏为肉泥。
好不容易押解到刘府,刘宗敏正在饮酒狂欢。闯王赐给他的30名宫女,他搂着这个,亲着那个,好不快活,哪有时间理睬他们。
这些养尊处优的明朝高官,穿着犯人的衣服,被捆绑在一起,腹中饥肠辘辘,眼前金星乱冒。有的实在饿极了,再也顾不得体面,趴在地上捡起士兵丢弃的残羹剩饭就往嘴里塞。
他们相对彷徨,泪眼汪汪,感到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可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厄运才刚刚来临。
噩梦
牛金星身为丞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除了李自成,他有事还必须向一个人请示,这个人就是权将军刘宗敏。
按照大顺朝的军制,权将军是最高级别的军衔(一品武官),下面依次为二品制将军、三品果毅将军、四品威武将军、五品都尉、六品掌旅、七品部总、八品哨总等。
大顺朝右武轻文,规定“凡文官俱受权将军节制”。对于权将军刘宗敏,别说牛金星,闯王李自成也敬畏三分。
牛金星很牛,是因为他姓牛;刘宗敏牛气冲天,则是由于他力大无穷,勇冠三军,战功卓著,牛得有资本。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里,毕竟武力才是硬道理。
刘宗敏铁匠出身,武艺高强,性如烈火。年轻时就追随李自成出生入死,冲锋陷阵,并且嫉恶如仇,宁折不弯,可称大顺朝首屈一指的好汉。
但刘铁匠有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嗜好杀戮,一天不杀人,手心就痒痒。用明朝旧臣的话说:他就是个凶神恶煞,杀人魔王。
进京这几天,刘铁匠可没闲着,也许你想不到,他充分利用自己的专业特长,居然搞出来一项科技创新。
在他悉心指导下,一种新刑具——短夹棍研制成功。夹棍是一种常见的刑具,但经刘宗敏改良的新夹棍却有这样几个新特点:短而粗,外包铁皮,四边见棱,每一面都密密麻麻排满铁钉。往大腿上一夹,立刻骨碎肉烂。
新刑具制成后,刘宗敏想试一试威力,就叫过两个办事不力的下属,命人摁倒在地放上夹棍,猛一用力,只听惨叫一声,人就昏死过去了。三天后也没醒过来。
刘宗敏感到很满意。
三月二十五日午后,刘宗敏酒足饭饱开始办公。
他命令把绑在外面的明朝旧臣押进来,然后把几百副新夹棍往他们面前一撂:
“要钱还是要命?自己看着办!”
前首辅陈演首先吓晕了。当初被罢官时,老头子本来是能逃出京城的,但因家中金银珠宝实在太多,没法运走,迟迟疑疑留了下来。现在一看这吓人的夹棍,哆哆嗦嗦连话也不会说了,当即献出白银四万两,金子三千两,珍珠三斗来买命。
老国丈周奎也不敢吝啬了,主动献出十万两银子充作军饷。刘宗敏毫不理会,命人将夹棍放到他脚踝上,稍一用力,周国丈凄厉的哀嚎,情愿再拿出十万两。刘宗敏不禁笑了:“这个狗贼小气,不下重手,不会大方。”
他让人把烙铁烧红,往周奎身上熨,周奎杀猪般的哀求再献一万两。周奎的皮肤一共被熨了四十次,全身都焦烂了,他身边摆放的银子也堆成了一座小山。先后从周国丈家追出银子六十万两,其他绸缎、珠宝无计其数。
刘宗敏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不光不领情,还冷笑着说:“让你们平日贪赃枉法!”
他一眼看见缩在人群后面的魏藻德,大声责骂他身为首辅,败坏国家。
魏藻德低着头辩解说:
“俺是个知识分子,不懂政治,是先帝自己无道,才导致国家灭亡。”
刘宗敏一听更加火冒三丈,指着他鼻子大骂:
“崇祯把你钦点为状元,不过三年又提拔你当宰相,他哪里对不住你,你还说他是无道昏君!”
骂完还不解气,命人上前狠狠掴了两个耳光,然后上夹棍,只夹了两夹,魏状元就受不了了,献出白银两万两。
刘宗敏根本不相信一个内阁首辅仅有二万两银子,继续用刑,直疼得魏藻德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酷刑折磨了五天五夜,最后脑浆子都流出来了。
临死前,魏藻德拼尽全身力气哑声呼喊:
“从前没有为主子尽忠报效,才有今日,我该死!我死有余辜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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