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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没有雪》是一部中短篇小说集。该书共收入十个中短篇，小说以关中地区为小说创作背景，从日常生活中切入叙事，极力铺陈基层小人物的喜怒哀乐，塑造了曲靖文、刘秀琴、范玲玲、吴倩倩、杜丽丽、马金莲、朱满才、田凤娥、大哥、韩小强等一系列真实可信的文学人物形象：他们当中有的工作上兢兢业业，做人坦坦荡荡，一心扑在单位上却得不到领导同事的信任支持，比如曲靖文；有的望子成龙女成凤，一心扑在儿女的教育培养上，为了儿女的明天不惜节衣缩食，受尽委屈，结果却适得其反，严重影响到儿女的身心健康及人生道路的正确选择，比如刘秀琴；有的误入婚姻围城，为了逃避家暴无奈进城寻求发展却处处碰壁被骗财骗色，比如范玲；有的恃才清高，目中无人，以诗人自居在外风光无限实则穷困潦倒，最后北漂京城弄得灰头土脸衣食无着，比如朱满才；有的好吃懒做，鄙视农村生活进城以博彩为生最后落得个妻离子散的可悲下场，比如韩小强……全书内容题材多变，故事情节摇曳多姿，作家在字里行间多角度、深层次揭示了在社会发展大背景下人们生存方式的多变与无常，主人公内心世界的丰富多彩与现实生活中的残酷无奈的相互碰撞与裂变，以及人们在传统与现代、守旧与创新的探索中的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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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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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没有雪》是一部中短篇小说集。该书共收入十五个中短篇，小说以关中地区为创作背景，以人们思想、观念、灵魂以及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发生的震荡和变化为线索。书写厚重的历史文化、独特的人物特性、朴素的民情民风以及人们在传统与现代、守旧与创新的思维和探索中所产生的内心纠葛与矛盾。小说语言活泼生动，故事情节曲折离奇，既展现了生命的艰难、不屈和精彩，也揭示了人性的自私、虚荣和善良。彰显作家对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再次认识和修正，对理想、信念的重新思考和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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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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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存，作家、诗人、媒体记者。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文学研究所重点研究作家。先后在《诗刊》《文艺报》《延河》《星星》《绿风》《清明》《牡丹》《北方文学》《天津文学》《湖南文学》《厦门文学》《小说月刊》《文学时代》等60多家报纸杂志发表作品180多万字。作品多次入选《中国新诗选》《中国年度最佳诗歌选》《中国年度优秀作品·诗歌卷》《2016中国好小说》，转载转播《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等。出版诗集《用心倾诉》《守望》。曾获“全国鲁藜诗歌奖” “秦岭文学奖”“宝鸡市三年文艺创作成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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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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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俩 好
一
最近，曲靖文像吃了迷药似的，成天晕乎乎的。昨天出门时，妻子刘晓霞叮咛他中午回家时买点肉馅包饺子吃，结果，他倒好，一进超市就给忘了。
他拍了拍脑瓜，又在超市里走了一圈，试图通过某一件商品或某一个人刺激一下来打开记忆，可记忆像上了一把大锁，死活无法打开。嗨，活人能叫尿憋死，打个电话问一下老婆不就得了。于是，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咦，该死，手机怎么不在身上，肯定是忘到办公室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办法，他只好买了点青菜和西红柿拎了回去。
家里，刘晓霞正在厨房杀韭菜，见老公从门里进来迫不及待地问：“这回买的绞肉咋样？应该不错吧，我给你说过，买肉馅是有讲究的，不能太瘦也不能太肥，太瘦了包的饺子不香，太肥了吃起来太腻，只有五花肉做的馅儿最好。”
曲靖文把装菜的塑料袋往案板上一搁，说：“没有了，肥的瘦的都没有了。”
“不可能吧，那么大的超市能把肉馅卖完？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去买！”
“那咱们吃啥？”
“蒸米饭呗。”曲靖文指着案板上的塑料袋子说，“菜我都买好了，西红柿炒鸡蛋，再弄个大蒜烧青菜，既绿色环保，又健康营养，这不挺好！”
刘晓霞拿他没办法，只好把和好的面和剁好的韭菜塞进冰箱，然后，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今天，曲靖文和往常一样，进了办公室先用抹布把桌凳擦了一遍，又用拖把拖了地面。接下来，把杯子里残留的茶叶倒掉，泡上了新茶，最后，才把屁股安顿到凳子上翻开了当天的报纸。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对任何事情都要求很高，特别是对自己单位主办的《渭阳日报》格外尽心。所以，在阅读中，他总是左手盯着字，右手握着笔，对报纸上的文字一个一个地读，一个一个地看，满意处做个标记，不满意处打一个问号，有时候要打两个甚至三个问号。二十多年的新闻工作生涯，让曲靖文学会了认真、谨慎，更具责任心。
“不错，今天的报纸信息量大、阅读性强、版面设计也有特点，需要坚持。”曲靖文对自己说。
他看完自己的报纸，又开始看别的报纸：世界杯足球赛亚洲赛区预选赛复赛即将打响，这回有中国队参加，得好好关注。
曲靖文关心国家大事、也喜欢足球比赛，尽管中国足球让他失望，甚至伤心，但他还是非常关注，但凡有重大赛事，他再忙也要抽时间看电视直播。年轻时，国足来西安比赛，他和一帮球迷还专门从渭阳跑到西安现场加油助威。现在，他虽然岁数不小了，也没那么多激情了，但牵挂还在，情结还在。洋教练水平高，但不懂中国国情，他们的先进理念、先进经验在中国行不通。高洪波这小子看着柔弱、单薄，但点子多、手腕硬，相信他能把中国队从死亡的边沿拉回来。不过，曲靖文认为，中国队要想再进一步，还得把主场选好，最好还选在西安。西安是什么地方啊？大西北中心，十三朝古都，不仅有上百万的铁杆球迷，更重要的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曲总编，你还没去啊？”办公室小李敲开门进来。
“去哪儿？”
“开会呀，九点钟，会议室，你忘啦？”
曲靖文一怔，恍然想起昨天下午的通知。咦，瞧这记性，他在脑瓜上拍了一把，赶忙朝会议室走去。
这时候，会议已经开始，社长杜山峰坐正在做重要讲话。曲靖文坐在杜山峰的旁边，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到之处，都是点头和微笑。
和以往没有区别，杜山峰除了象征性总结了一下前一段的工作，口头肯定了几个科室和个人的成绩外，主要的话题还是经营。他正在给大家施压、上螺丝：“目前，工业市场疲软、商业市场僵化，尤其是网络媒体和新媒体对我们冲击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比我清楚！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的形势很严峻啊，同志们，希望大家要有忧患意识，紧迫意识，要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多拿策划，多出点子，多提建议，争取更多的广告客户，使我们的风险最低化，效益最大化。”
在曲靖文看来，这样的会议很无聊也没有意义，但作为报社的副总编辑，他还是坚持参加。他常常想，如果把这种一人高谈阔论众人闭目养神的会议变成一种业务交流会议、稿件研讨的会议该多好啊。
作为一家地市级党报，不在专业上下功夫，总是强调经营、创收、效益，还算党报吗？更何况，要让客户投放广告，首先得把自己的报纸办好是不是？只有把报纸办好了，读者的数量上去了，广告客户自然就上门来了！
曲靖文看不惯那种把报纸当企业办的做法，他多次在会上提出了政治家办报、为人民服务的观点，但都没有得到社委会，特别是杜山峰的认同。为此，两个人有几回还争吵了起来，但都被身边的人劝住了。他讨厌这种会议，更讨厌那些没有立场光会拍马屁的人，领导在上边讲，他们在下边记，领导在前面走，他们在后面追。表决时把手抬得老高，鼓掌时把手拍得发红，根本不分析领导的做法对不对，就盲目地、不折不扣地去执行，这些人的脑袋里装的全是水。曲靖文还发现，报社里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只有自己和少数几个人坚持不同的观点，维护着自己的正义。
由于这次会议没有和编前会放在一起，曲靖文没有发言，回办公室后继续浏览报纸。
大学期间，曲靖文曾是新闻系一名优秀的学生。他记得进校后第一个堂课上，老师就向他们提问：什么是新闻？新闻的基本要素是什么？当时，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睁大眼睛却没人回答。老师便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一行字：新闻就是新近发生或刚刚发生的具有社会影响力的事情，它的基本要求是客观和真实。到现在，曲靖文还把这些字牢牢地记在心里，就连当时老师的声音、表情以及在黑板上写的字形字体也记在了脑海里，从没有抹去。也正因如此，他从走向工作岗位的那天起，一直把这句话作为新闻工作者的方向和实践标准，不断地用来审视自己，鞭策自己。
杜山峰，外号“杜先锋”。行伍出身，军转干部。曾和曲靖文同在社会新闻部共事五年，当时，曲靖文任科室主任、杜山峰任副主任。在曲靖文的印象里，杜山峰性情豪爽，敢说敢干，口才也不错，他曾去前线当过战地记者，转业前在某步兵团宣传处任副处长，来报社后虽然只当了个科室副主任，但从没怨言。这人还有个特点是表面平静、内心丰富，特别在人多的地方爱讲军营里的故事，爱开男女之间的玩笑。
论年龄，曲靖文长杜山峰两岁，论工龄，杜山峰比曲靖文多了一年，俩人因此结拜成了哥们，并且以兄弟相称。
记得有一次，辖区内的某煤矿发生透水事故，造成多名矿工遇难，矿上为了隐瞒事故真相，采用各种手段阻止记者采访。面对这起重大事故，报社成立了五人组成的报道小组，任命曲靖文为组长、杜山峰为副组长，前往矿山进行调查，“一定要把事故的真相采访清楚，给遇难者家属和政府一个交代！”这是前任社长对他们的指令。
五人到达矿区后，发现整个矿区有三道大门，他们在第一道门前就被保安拦住了，保安什么也不说，就是不让他们进去。当时，赶来采访的还有几家新闻单位的记者，他们联系不上煤矿领导，又和保安没法沟通，只能干着急、发牢骚。曲靖文环顾了一下，见矿区的围墙很高，根本不可能进去，先安排两名记者前往医院，试图从别的渠道探寻点突破，自己和杜山峰待在门前等机会。就在这时，杜山峰建议曲靖文和另一名记者在此等候，他一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谁知道，这一去两天没了音讯，报社领导吓坏了，以为他出了事或者被软禁了。到了第三天晚上，一篇长达三千多字的调查报告传到了报社，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家伙打入了内部。这篇报道见报后，一下子获得了轰动，也让其他的媒体极为叹服。后来，他又不断地写，不断地追踪，他把事故发生的原因、过程、真相以及最新进展动态原原本本地报道出来，不仅还原了事故的真相，也对有关部门妥善处理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杜山峰回报社后，大家争先恐后地看望他，仿佛看一位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
有人问：“你是怎么进入矿区的？”
杜山峰嘿嘿一笑：“变成苍蝇飞进去的呗。”
有人说：“忽悠谁呢？把当大家是三岁小孩呀？”
杜山峰继续笑：“孙悟空是我师傅，我当兵时就拜他为师，不信，在我部队打听打听。”
“哼，骗子，十足的大骗子。”
“骗子就骗子，反正我能进去，你们进去不了，哈哈!”
这件事情对曲靖文触动很大。当时，矿区的三道大门确实把得很严，门口有保安，院内巡逻，杜山峰到底怎样进去的呢？他反复琢磨过几次，总是找不到答案。更何况，自己和他一块去的，怎么没能进去呢？
报社领导向来不关心过程，只注重结果。当然，值得肯定的是，这次的采访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报道很及时很扎实，让领导有足够的理由在众多的同行面前昂首挺胸，傲立群雄。
正是杜山峰有这样的经历，加上他军人的身份，大家都称他为“杜先锋”。
两年后，《渭阳日报》从八个版增加到了十二个版，记者和其他员工也由原来的一百多人发展到二百多人。曲靖文资历高、文笔好，且处事谨慎、责任心强，被调到时政要闻部当主任。杜山峰勇于创新，果断干练，被提拔为社会新闻部主任。两个科室一个为党的思想路线服务，一个反映群众的意愿和心声，可谓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他们珠联璧合，轮番上演新闻大戏，一度把这个地方党报搞得风生水起，名声大振，连年荣获全国优秀地市级报刊奖、优秀新闻作品奖，特别是曲靖文，还荣获了中国记协主办的全国综合性年度优秀新闻作品最高奖——“中国新闻奖”。
再后来，两个人同时被提拔为副总编辑。曲靖文分管采编工作，杜山峰分管报纸经营和发行。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两个并肩工作多年且亲如兄弟的朋友，随着年龄的增大、官位的上升，居然成了一个槽里的两匹马，一个山上的两只虎，你争我斗，互不相让，发展到一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二
一年冬天，老社长突患中风，虽及时治疗，但留下了行动不便、口斜眼歪的后遗症。
半年后的一个上午，阳光水汪汪地洒了下来，让城市一片光明。
老社长若有所思地在办公室里走了几圈，又在窗口望望对面的秦岭，然后提起电话，把曲靖文叫了过来。
“这是最新的西湖龙井，你尝尝。”老社长亲自从柜子里拿出玻璃水杯，泡上茶，递到了曲靖文的手里。
“谢谢社长！”曲靖文受宠若惊。他发现老社长有点异常，更有点特别。以前，他也经常也来老社长办公室，每次来都是自己放茶叶，自己倒水，更多的时候不倒水，也不喝水，偶尔还要给老社长泡茶、倒水。往往在这个时候，老社长总是坐在高背椅子上，认真地审阅着手头的文件，头也不抬地从嘴角里挤出一句：“什么事啊？”
曲靖文则习惯性地走过去，把手中的材料轻轻地放在老社长的面前，然后，才做汇报和请示，完了转身走人，从不多留。更不曾享受过今天这样的待遇。他忽然感觉老社长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雕塑般的面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温暖和祥云。他感觉他不像在召见下属，倒好像接待一位首长或者多年未见的朋友。这样的异常之举，反倒让曲靖文不太适应。
曲靖文接过茶，嗅了嗅，立马感到一种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再看杯子里边，翠绿的芽尖在水中自由舒展，犹如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鱼快活游荡，不一会儿又变成了雀舌的形状，慢慢地沉入了杯底。
“其实，泡西湖龙井是有讲究的，你知道这些讲究吗？”
“不知道。”
“你是个爱钻业务的人，心思没在这上面，当然不关心生活上的琐事了。”老社长给自己也泡了一杯，深情地坐在曲靖文的身边说，“这种茶叶不能在纸杯和陶瓷杯子里泡，一定要在玻璃杯子里泡，另外，还要把水的温度掌握好，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太高了会把茶叶烫坏，影响口感，太低了又泡不开，喝不出香味，所以，一般在八十度左右最好。”
“没想到泡茶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说实话，我虽然知道怎样泡，却没有条件去泡，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饮水机里水的是多少温度。”
曲靖文点了点头，轻轻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真是好茶呀！”
“哈哈，那是当然，给领导送礼，能送劣质的吗？”
“那倒是！”
“知道这茶叶谁送的吗？”老社长又看了曲靖文一眼，诡秘地一笑说。
“不知道！”
“杜山峰。”
曲靖文觉得社长话里有话，或者说有一种暗示和埋怨，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忽然，他似乎记起了什么，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半年以前。
那是老社长生病住院的期间，全报社的人几乎都看了老社长一次，有些甚至看了两次甚至三次，有人还抓住机会，名义上看望病人，暗地里送钱送礼。当然，曲靖文也去看过，但他什么也没买，什么也没带，进病房时，两个手吊着像一对秤锤。为此，被刘晓霞知道后骂了几次。
“你简直就是个水泥脑袋，跟夯打的一样！”
“人家啥都不缺。”
“我知道不缺，可这是礼节，礼节你懂不懂？”
“你没见当时人连嘴都合不严，能吃啥呀？”
“病人不能吃，家人也不能吃吗？再说了，不能吃还不能喝吗？不能喝还不能戴吗？”
“关键他是社长，我提着东西不好看，人会说闲话的。”
“正因为是社长，你才更应该积极一点主动一点，至于别的根本不用想，你是去医院看病人，又没去他家送礼，有谁说的啥呢？”
曲靖文说不过妻子，干脆不吭声了，他屁股一拧进到了书房，刘晓霞只能叹气，没有办法。猛然，她朝曲靖文喊道：“下次去，我陪你，不信礼送不到人家手里。”
曲靖文正回想着，老社长突然站了起来，他添了点水，活动了一下脖子，又回到曲靖文跟前说：“靖文啊，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啥事吗？
“喝茶呀！”
“是喝茶，不过，我还有件别的事情和你聊聊。”
“什么事，您吩咐。”
“主要想和你谈谈以后的事情。”
“以后，以后什么事情？”
“以后工作上的事情啊！”
“咋啦？社长，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哎哟，你很优秀，各方面都很突出，是咱报社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谢社长，我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愿听您的指教。”
“不是这样的。”老社长拍了拍曲靖文的肩膀认真地说，“我给你打开窗户说亮话吧，自从生了这场病后，我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行了，加上年龄也大了，有点力不从心了，我已经给市委组织部打过了报告，准备辞去社长职务，组织原则上已经同意，但让我物色个合适的人选。”
“您才五十三啊！”
“五十三岁已经不小了，也该让位了。”
“哦！我明白了，以后，不管您当不当这个社长，我还会像现在一样干好本职工作的，您放心。”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老社长瞪了曲靖文一眼，提高嗓音说，“我说的是在咱们报社里，我最看重的是你，你要知识有知识、要素养有素养，不仅这样，性格温和、办事稳当，政治敏锐性也强。”
曲靖文若有所悟，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后说：“感谢社长的厚爱和信任，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说说理由？”
“社长您知道，我的儿子还在大学读书，明年就要考研了，另外，我还想静下心来搞一些学术方面的研究，练一练自己的字画。”
“真这么想的？”
“最主要的是我怕社长这个位置不胜任，太复杂，也太烦恼。”
老社长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然后，走向了窗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此时，蓝天、白云和高楼之间，一只鸟上下穿梭，表面看得意、自在，也很潇洒，但其实很累、很疲惫。
三
一个月后，上级一纸文件，老社长卸任，杜山峰成为报社新一任社长兼总编。
当天晚上，杜山峰在酒店设宴，专程为老社长送行，渭阳日报社中层以上干部也悉数参加。当然，作为宴会的主角，老社长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宾位置，杜山峰则陪在老社长身边，曲靖文被安排在老社长的另外一边。
杜山峰首先发言，他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深情地说：“今天，咱们的老社长因身体原因辞去了职务，我的心很沉重，也很难过，回想过去，我们在老社长的带领下克服了重重困难，取得了辉煌成绩，同时，大家还享受到了丰厚的福利和待遇，所有的这些都是老社长英明领导、不断努力的结果，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很清楚。多余话我就不说了，让我们先敬老社长一杯！
老社长也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目光凝重，没有微笑，他把到场的每个人都看了一下，轻轻地举起酒杯说：“自从我生病后，医生坚决不让我喝酒，但今天我得破例，我得喝，一来感谢大家多年对我的支持，二来祝贺山峰同志当选为新的社长，来，干杯！”
大家未动，纷纷劝老社长不要喝酒，但他还是喝了。杜山峰见劝阻无用，吩咐服务员把老社长的酒杯撤下，换成了乳品，他亲自打开，亲自倒在了杯子里，双手递到老社长面前。
“是我安排不周，把这事疏忽了，您喝这个。”杜山峰说。
“你们不用劝我，我没事的。”老社长从服务员手里要回酒杯，并把酒添上，“这些年，大家跟着我没少出力、没少吃苦，但我给大家的太少了，我很惭愧，我对不起大家。”说着，又一饮而尽。
现场一片安静，大家默默地站立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社长转过身子，语重心长对杜山峰说：“山峰啊，你是个很能干事的同志，我很欣赏你，在座的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都给咱们的报社做了很多贡献，今天，我把他们交给你，你一定要善待他们！”
杜山峰爽快地回答：“我记住了，您放心吧！”
老社长把另一只手又搭在曲靖文的肩膀上，继续对杜山峰说：“靖文是个好人，有才华，也有主见，凡事多和他商量，多听听他的意见。”
杜山峰说：“靖文是我哥，我们早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您一百个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社长又喝下了第三杯。
人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话一点不假。杜山峰上任后，对报社原有的机构和管理方法进行了一系列调整和改革。比如，他首先在全报社推行底薪加绩效工资制，把全员工资与成绩挂起钩来，谁完成任务多，谁的奖金就多。其次，成立了驻外事业部，在辖内各县区都设立工作站，派驻一名记者专门负责当地新闻采写和业务。同时，把原来的社会新闻两个版面扩成四个版面，改名叫“新闻晨刊”，规定记者要在完成自己稿件分值，还要完成一定的广告创收任务；增设旅游专刊、房产专刊、法治专刊、汽车专刊、教育专刊等栏目，把广告部改名为广告经营中心，分设了策划部、企管部、财务部，并且从社会上招聘了一些擅长商业运营的人员，把原来报纸广告经营范围拓宽到户外广告代理、地方特产营销、汽车房产中介等多种服务领域，还与当地一家有名的酿酒企业合作，开发了一种自销内供酒，专门进行内部销售……
这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在报社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以至于让许多人有点措手不及。
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就是曲靖文。他敲开杜山峰的办公室，于是，两个人便有了下面的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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