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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了不起的盖茨比(纪念版)

書城自編碼: 3811690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外國小說
作者: 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
國際書號(ISBN): 9787544765046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6-08-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NT$ 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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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1. 美国“爵士时代”的华丽挽歌:《了不起的盖茨比》为那个奢靡年代的缩影。盖茨比怀揣着对“美国梦”的期翼,投身到那个年代的灯红酒绿之中,却在名利场中看尽世态炎凉,以及浮华背后一切终将逝去的空虚怅惘。1925年《了不起的盖茨比》问世,奠定了菲茨杰拉德在现代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成为“爵士时代”的发言人和“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之一。
2. 二十世纪美国文学扛鼎之作之一,位居二十世纪百佳小说第二位:《了不起的盖茨比》是饱具“美国梦”精神内涵的作品,亦是一部极具韵味,极富美感的“动人的美国悲剧”,一直被世人推崇为“经典中的经典”,其体现出的对个人理想的追逐和对“美国梦”实质的考问感染了好几代人。
3. 经典译本,重新打造:巫宁坤为国内提出“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个书名译法之人,曾师从卞之琳等大家,此译本也是国内流传已久,为读者熟悉和推崇的经典译本。
4. 百年回溯,重温经典魅力:2013年,最新电影版《了不起的盖茨比》再度登上大银幕。这个脍炙人口的故事近一百年来被电影家们反复演绎和改编,皆因经典之作魅力长存,日久弥香。此次再度推出《了不起的盖茨比》也是为了让读者在观看电影之余,亦能再度领略经
內容簡介: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美国,一派纸醉金迷之象。大富豪盖茨比的家中,每晚盛宴流觞,醉酒笙歌之中极尽奢靡。一个偶然的机会,小职员尼克闯入了盖茨比隐秘的世界,惊讶地发现,奢华的生活并没有让这个神秘起家的男人舒颜;相反,他深深牵挂着早年因贫寒而分手的女友黛西。盖茨比满心以为,如今的财富可以赢回当年的爱情。然而,他心目中美好的黛西不过是凡尘俗世的拜金女郎。当一切真相大白,残酷现实粉碎了盖茨比的理想,葬送了他的性命。菲茨杰拉德以诗意般的语言谱写了一阕“爵士乐时代”的挽歌,献给了不起的盖茨比,而让人扼腕的是,唯有尼克得以倾听。
關於作者:
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1896―1940),美国小说家,为二十世纪美国文学巨擘之一,兼具作家和编剧双重身份。他以诗人的敏感和戏剧家的想象为“爵士乐时代”吟唱华丽挽歌,其诗人和梦想家的气质亦为那个奢靡年代的不二注解。他以极高的热情投身到那个时代的灯红酒绿之中,却在名利场中看尽世态炎凉,以及浮华逸乐背后的空虚怅惘。他怀揣着对浪漫和理想的渴求,给作品注入了暖流,却难以掩饰其弦外三分失落之音。在极尽欢闹和沉溺酒精之后,爱情的折磨和才情的喷发让他饱受摧残,过早地结束了自己四十四年的生命。
目錄
译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內容試閱
【译序】
二十世纪是美国小说的黄金时代。一百年来,巨匠辈出,名著如林。自辛克莱?刘易斯于一九三〇年首次为美国赢得诺贝尔文学奖以来,先后又有赛珍珠、福克纳、海明威、斯坦贝克、莫里森等小说家获奖。谁料到,一九九八年,纽约文学出版界巨擘兰登书屋回顾本世纪英语小说的成就,由负责编选世界名著经典的“现代文库”编委会选出二十世纪最佳小说一百部,高居榜首的是爱尔兰小说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划时代巨著《尤利西斯》,其次便是美国小说家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所著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在二十世纪美国小说中,《了不起的盖茨比》自然就是首选了。
《了不起的盖茨比》篇幅不长,与《尤利西斯》相比,仿佛是个“侏儒”,膺此殊荣,自然引起评论界议论纷纷,为诸多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叫屈。好在世界文学评论中,历来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现代文库”的评价并非“一花独放”,从此确立了这一百部小说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但是,这至少不失为一家之言,而且也并非“空穴来风”。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的小说界群星灿烂,各放异彩。西奥多?德莱塞出版了一部又一部长篇巨著,一九二五年又发表了他的代表作《美国悲剧》。同年四月,《了不起的盖茨比》在纽约问世,著名诗人兼文艺评论家T.S.艾略特立刻称之为“美国小说自亨利?詹姆斯以来迈出的第一步”。艾略特是以苛刻闻名的批评家,因此我们就不难领会这评价的分量了。但是,这部杰作并没有给作者带来他所追求的名和利。直到一九四〇年,他贫病交迫、溘然长逝十年以后,《了不起的盖茨比》和他的其他作品在美国和西欧才重新引起人们的重视,同时评论家和学者们也纷纷做出了新的高度评价。《了不起的盖茨比》逐渐成为美国大学和中学英文课的必读书,今日则更是家喻户晓的美国文学经典了。
这部被如此看重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到底是怎样一部小说呢?从故事情节的层次说起吧。青年军官杰伊?盖茨比出生于美国中西部一个普通农家,他英俊聪明,耽于浪漫的好梦。他在南方一个大城市驻防时,和一个“大家闺秀”黛西一见钟情,私订终身。盖茨比出征欧洲期间,美丽风流的未婚妻却嫁给了纨绔子弟汤姆?布坎农。
盖茨比复员归国,在纽约从事非法的私酒生意,发了横财,决心夺回旧爱。这时汤姆和黛西已赶时髦迁居大纽约市长岛豪宅,盖茨比便在其海湾对面买下一所更加豪华的别墅,经常举行盛大的晚会,等待机会吸引黛西前来赴会,以期重温旧梦。久别重逢,黛西深为盖茨比忠贞的爱情所感动,也为他的财富动心。汤姆发现两人间的隐情后,在纽约寻衅摊牌,当众揭露盖茨比靠私酒买卖暴富。盖茨比不甘示弱,坦陈两人五年不渝的爱情,要求黛西跟他走,黛西却拒绝和粗鄙不忠的丈夫分手。黛西驾车从纽约回家途中,心绪不宁,撞死了汤姆的情妇威尔逊太太。盖茨比决心为她承担罪责。汤姆谎称驾车的是盖茨比,并唆使威尔逊枪杀了盖茨比。
“三角恋爱”的模式在中外小说史上屡见不鲜。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由于富有的第三者的介入而分手,结果造成悲剧,也不在少数。十九世纪英国小说家埃米莉?勃朗特的杰作《呼啸山庄》就是一个例子。可是,在天才作家的笔下,一个言情小说的平常模式却被点化成一个“高贵的野蛮人”心灵承受最深刻的苦难的戏剧和景象、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即受难”的悲剧。
《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基本情节也属于同一个模式,菲茨杰拉德的天才却将一个并无多少罗曼蒂克色彩的“三角关系”点化成为一个独特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灵魂受难的缠绵悱恻的悲剧。
盖茨比有什么“了不起”?
盖茨比从年轻时起就一心要追求“一个绚丽得无法形容的宇宙”:
实际上长岛西卵的杰伊?盖茨比来自他对自己的柏拉图式的理念。他是上帝的儿子……因此他必须为他的天父效命,献身于一种博大、庸俗、华而不实的美。
一旦爱上了“黄金女郎”,“他那些无法形容的憧憬和她短暂的呼吸就结合在一起了”。她成为他理想的化身,尽管黛西早已移情别恋,尽管他清楚地听出“她的声音充满了金钱”,他仍不改初衷,固执地追求重温旧梦:
黛西远不如他的梦想—并不是由于她本人的过错,而是由于他的幻梦有巨大的活力。他的幻梦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投入了这个幻梦,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加以缀饰。
因此,他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和献身精神也超越了世俗的男欢女爱的恩怨。为了重温旧梦,他不惜投身纽约金钱世界的污泥浊水,但是他对财富本身和花天酒地的生活并无兴趣,出淤泥而不染。
为了抱着一个梦太久而付出了很高的代价。他一定透过可怕的树叶仰视过一片陌生的天空而感到毛骨悚然,同时发觉一朵玫瑰花是多么丑恶的东西,阳光照在刚刚露头的小草上又是多么残酷。
他的灵魂在受难,但是他无怨无悔,从一而终,“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小说叙述者从一开头就表白从不轻易褒贬人物,却在和盖茨比诀别之前理直气壮地喊道:“他们是一帮混蛋,他们那一大帮子都放在一堆还比不上你。”所以,盖茨比是“了不起的”。
盖茨比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美国文明孕育出来的产儿。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元气未伤的美国进入了历史上一个空前繁荣的时代。“美国梦”像一只在半空游荡的色彩斑斓的大气球,使一代美国人眼花缭乱,神魂颠倒。菲茨杰拉德说过:“这是美国历史上最会纵乐、最绚丽的时代,关于这个时代将大有可写。”他所大写特写的正是这个时代,并且将它命名为“爵士时代”,因此人们往往称他为“爵士时代”的“编年史家”和“桂冠诗人”。
菲氏并不是一个旁观的历史学家,他纵情参与了“爵士时代”的酒食征逐,他完全溶化在自己的作品之中。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栩栩如生地重现那个时代的社会风貌、生活气息和感情节奏。但更重要的是,在沉湎其中的同时,他又能冷眼旁观,体味“灯火阑珊,酒醒人散”的怅惘,用严峻的道德标准衡量一切,用凄婉的笔调抒写了战后“迷惘的一代”对于“美国梦”感到幻灭的悲哀。不妨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不仅是“爵士时代”的一曲挽歌,一个与德莱塞的代表作异曲同工的美国的悲剧,也是作家本人“灵魂的黑夜”的投影,“在那里永远是凌晨三点钟”。
小说家以凝炼而富有浓郁抒情气息的语言,刻画出“爵士时代”一个“美国梦”从鼓乐喧天到梦碎人亡的悲哀,情节、人物、对话、场景、主题等熔铸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正如同时代中国小说家沈从文的那个比喻,一座希腊小庙,“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
但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写的不仅是“美国梦”幻灭的悲哀。它也写出了“人类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梦想”的顽强生命力,盖茨比虽九死而不悔的追求就是它最好的印记。
小说是这样结束的:
盖茨比信奉这盏绿灯,这个一年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极乐的未来。它从前逃脱了我们的追求,不过那没关系—明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把胳臂伸得更远一点……总有一天……
于是,我们奋力向前划,逆流向上的小舟,不停地倒退,进入过去。
菲茨杰拉德那“逆流向上的小舟”最后埋葬在马里兰州洛克维尔市一座古老的圣玛利天主教堂的墓园里。想当初,一个不甘寂寞的金发少年,梦想凭自己的锦绣才华,营造一座金碧辉煌的地上天堂,享尽人间赏心乐事。曾几何时,贫病交迫,梦碎酒醒。他身不由己来到这个角落安息,和他的红粉佳人分享一抷黄土和永恒的寂寞。墓碑前地面一块碑石上镌刻的正是这部杰作的最后一句。无独有偶,一个当代“美国梦”的巨人,电脑大王比尔?盖茨,也将这一句镌刻在华盛顿州豪宅图书室内的顶板上,作为“逆水行舟”的座右铭。

巫宁坤
于美国维州猎人森林客寓

【文摘】
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
“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他没再说别的。但是,我们父子之间话虽不多,却一向是非常通气的,因此我明白他的话大有弦外之音。久而久之,我就惯于对所有的人都保留判断,这个习惯既使得许多怪僻的人肯跟我讲心里话,也使我成为不少爱唠叨的惹人厌烦的人的受害者。这个特点在正常的人身上出现的时候,心理不正常的人很快就会察觉并且抓住不放。由于这个缘故,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被不公正地指责为小政客,因为我可与闻一些放荡的、不知名的人的秘密的伤心事。绝大多数的隐私都不是我打听来的—每逢我根据某种明白无误的迹象看出又有一次倾诉衷情在地平线上喷薄欲出的时候,我往往假装睡觉,假装心不在焉,或者装出不怀好意的轻佻态度。因为青年人倾诉的衷情,或者至少他们表达这些衷情所用的语言,往往是剽窃性的,而且多有明显的隐瞒。保留判断是表示怀有无限的希望。我现在仍然唯恐错过什么东西,如果我忘记(如同我父亲带着优越感所暗示过的,我现在又带着优越感重复的)基本的道德观念是在人出世的时候就分配不均的。
在这样夸耀我的宽容之后,我得承认宽容也有个限度。人的行为可能建立在坚固的岩石上面,也可能建立在潮湿的沼泽之中,但是一过某种程度,我就不管它是建立在什么上面的了。去年秋天我从东部回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穿上军装,并且永远在道德上保持一种立正姿势。我不再要参与放浪形骸的游乐,也不再要偶尔窥见人内心深处的荣幸了。唯有盖茨比——就是赋予本书名字的那个人——除外,不属于我这种反应的范围——盖茨比,他代表我所真心鄙夷的一切。假如人的品格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成功的姿态,那么这个人身上就有一种瑰丽的异彩,他对于人生的希望具有一种高度的敏感,类似一台能够记录万里以外地震的错综复杂的仪器。这种敏感和通常美其名曰“创造性气质”的那种软绵绵的感受性毫不相干——它是一种异乎寻常的永葆希望的天赋,一种富于浪漫色彩的敏捷,这是我在别人身上从未发现过的,也是我今后不大可能会再发现的。不——盖茨比本人到头来倒是无可厚非的。使我对人们短暂的悲哀和片刻的欢欣暂时丧失兴趣的,却是那些吞噬盖茨比心灵的东西,是在他的幻梦消逝后跟踪而来的恶浊的灰尘。
我家三代以来都是这个中西部城市家道殷实的头面人物。卡罗威也可算是个世家。据家里传说我们是布克娄奇公爵的后裔,但是我们家系的实际创始人却是我祖父的哥哥。他在一八五一年来到这里,买了个替身去参加南北战争,开始做起五金批发生意,也就是我父亲今天还在经营的买卖。
我从未见过这位伯祖父,但是据说我长得像他,特别有挂在父亲办公室里的那幅板着面孔的画像为证。我在一九一五年从纽黑文毕业,刚好比我父亲晚四分之一个世纪,不久以后我就参加了那个称之为世界大战的延迟的“条顿民族大迁徙”。我在反攻中感到其乐无穷,回来以后就觉得百无聊赖了。中西部不再是世界温暖的中心,而倒像是宇宙荒凉的边缘——于是我决定到东部去学债券生意。我所认识的人个个都是做债券生意的,因此我认为它多养活一个单身汉总不成问题。我的叔伯姑姨们商量了一番,他们俨然是在为我挑选一家预备学校,最后才说:“呃……那就……这样吧。”面容都很严肃而犹疑。父亲答应为我提供一年的费用,然后又几经耽搁我才在一九二二年春天去了东部,自以为是一去不返的了。
切合实际的办法是在城里找一套房寄宿,但那时已是温暖的季节,而我又是刚刚离开了一个有宽阔的草坪和宜人的树木的地方,因此办公室里一个年轻人提议我俩到近郊合租一所房子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个很妙的主意。他找到了房子,那是一座风雨剥蚀的木板平房,月租八十美元,可是在最后一分钟,公司把他调到华盛顿去了,我也就只好一个人搬到郊外去住。我有一条狗——至少在它跑掉以前我养了它几天—一辆旧道吉汽车和一个芬兰女佣,她替我收拾床铺,烧早饭,在电炉上一面做饭,一面嘴里咕哝着芬兰的格言。
头几天我感到孤单,直到一天早上有个人,比我更是新来乍到的,在路上拦住了我。
“到西卵村去怎么走啊?”他无可奈何地问我。
我告诉了他。我再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我不再感到孤单了。我成了领路人、开拓者、一个原始的移民。他无意之中授予了我这一带的荣誉市民权。
眼看阳光明媚,树木忽然间长满了叶子,就像电影里的东西长得那么快,我就又产生了那个熟悉的信念,觉得生命随着夏天的来临又重新开始了。
有那么多书要读,这是一点,同时从清新宜人的空气中也有那么多营养要汲取。我买了十来本有关银行业、信贷和投资证券的书籍,一本本红色烫金封皮的书立在书架上,好像造币厂新铸的钱币一样,准备揭示迈达斯、摩根和米赛纳斯的秘诀。除此之外,我还有雄心要读许多别的书。我在大学的时候是喜欢舞文弄墨的——有一年我给《耶鲁新闻》写过一连串一本正经而又平淡无奇的社论——现在我准备把诸如此类的东西重新纳入我的生活,重新成为“通才”,也就是那种最浅薄的专家。这并不只是一个俏皮的警句——光从一个窗口去观察人生究竟要成功得多。
纯粹出于偶然,我租的这所房子在北美最离奇的一个村镇。这个村镇位于纽约市正东那个细长的奇形怪状的小岛上——那里除了其他天然奇观以外,还有两个地方形状异乎寻常。离城二十英里路,有一对奇大无比的鸡蛋般的半岛,外形一模一样,中间隔着一条小湾,一直伸进西半球那片最恬静的咸水,长岛海峡那个巨大的潮湿的“场院”。它们并不是正椭圆形——而是像哥伦布故事里的鸡蛋一样,在碰过的那头都是压碎了的——但是它们外貌的相似一定会使从头上飞过的海鸥惊异不已。对于没有翅膀的人类来说,一个更加饶有趣味的现象却是这两个地方除了形状大小之外,在每一个方面都截然不同。
我住在西卵,这是两个地方中比较不那么时髦的一个,不过这是一个非常肤浅的标签,不足以表示二者之间那种离奇古怪而又很不吉祥的对比。我的房子紧靠在鸡蛋的顶端,离海湾只有五十码,挤在两座每季租金要一万二到一万五的大别墅中间。我右边的那一幢,不管按什么标准来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它是诺曼底某市政厅的翻版,一边有一座簇新的塔楼,上面疏疏落落地覆盖着一层常春藤,还有一座大理石游泳池,以及四十多英亩的草坪和花园。这是盖茨比的公馆,不过当时我还不认识他。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是一位姓盖茨比的有钱人所住的公馆。我自己的房子实在难看,幸而很小,没有被人注意,因此我才有缘欣赏一片海景,欣赏我邻居草坪的一部分,并且以能与百万富翁为邻而引以自慰——所有这一切每月只需出八十美元。
小湾对岸,东卵豪华住宅区的洁白的宫殿式的大厦沿着水边光彩夺目,那个夏天的故事是从我开车去那边到汤姆?布坎农夫妇家吃饭的那个晚上才真正开始的。黛西是我远房表妹,汤姆是我在大学里就认识的。大战刚结束之后,我在芝加哥还在他们家住过两天。
她的丈夫,除了擅长其他各种运动之外,曾经是纽黑文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橄榄球运动员之一——也可说是个全国闻名的人物。这种人二十一岁就在有限范围内取得登峰造极的成就,从此以后一切都不免有走下坡路的味道了。他家里非常有钱—还在大学时他那样任意花钱已经遭人非议,但现在他离开了芝加哥搬到东部来,搬家的那个排场可真要使人惊讶不已。比方说,他从森林湖运来整整一群打马球用的马匹。在我这一辈人中竟然还有人阔到能够干这种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为什么到东部来,我并不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在法国待了一年,后来又不安定地东飘西荡,所去的地方都有人打马球,而且大家都有钱。这次是定居了,黛西在电话里说。可是我并不相信——我看不透黛西的心思,不过我觉得汤姆会为追寻某场无法重演的球赛的戏剧性的激奋,就这样略有点怅惘地永远飘荡下去。
于是,在一个温暖有风的晚上,我开车到东卵去看望两个我几乎完全不了解的老朋友。他们的房子比我料想的还要豪华,一座鲜明悦目,红白二色的乔治王殖民时代的大厦,面临着海湾。草坪从海滩起步,直奔大门,足足有四分之一英里,一路跨过日晷、砖径和火红的花园——最后跑到房子跟前,仿佛借助于奔跑的势头,爽性变成绿油油的常春藤,沿着墙往上爬。房子正面有一溜法国式的落地长窗,此刻在夕照中金光闪闪,迎着午后的暖风敞开着。汤姆?布坎农身穿骑装,两腿叉开,站在前门阳台上。
从纽黑文时代以来,他样子已经变了。现在他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健壮,头发稻草色,嘴角略带狠相,举止高傲。两只炯炯有神的傲慢的眼睛已经在他脸上占了支配地位,给人一种永远盛气凌人的印象。即使他那套像女人穿的优雅的骑装也掩藏不住那个身躯的巨大体力——他仿佛填满了那双雪亮的皮靴,把上面的带子绷得紧紧的。他的肩膀转动时,你可以看到一大块肌肉在他薄薄的上衣下面移动。这是一具力大无比的身躯,一具残忍的身躯。
他说话的声音,又粗又响的男高音,增添了他给人的性情暴戾的印象。他说起话来还带着一种长辈教训人的口吻,即使对他喜欢的人也一样。因此在纽黑文的时候对他恨之入骨的大有人在。
“我说,你可别认为我在这些问题上的意见是说了算的,”他仿佛在说,“仅仅因为我力气比你大,比你更有男子汉气概。”我俩属于同一个高年级学生联谊会,然而我们的关系并不密切,我总觉得他很看重我,而且带着他那特有的粗野、蛮横的怅惘神气,希望我也喜欢他。
我们在阳光和煦的阳台上谈了几分钟。
“我这地方很不错。”他说,他的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
他抓住我的一只胳臂把我转过身来,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指点眼前的景色,在他一挥手之中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有一座意大利式的凹型花园,半英亩地深色的、浓郁的玫瑰花,以及一艘在岸边随着浪潮起伏的狮子鼻的汽艇。
“这地方原来属于石油大王德梅因。”他又把我推转过身来,客客气气但是不容分说,“我们到里面去吧。”
我们穿过一条高高的走廊,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玫瑰色的屋子。两头都是落地长窗,把这间屋子轻巧地嵌在这座房子当中。这些长窗都半开着,在外面嫩绿的草地的映衬下,显得晶莹耀眼,那片草仿佛要长到室内来似的。一阵轻风吹过屋里,把窗帘从一头吹进来,又从另一头吹出去,好像一面面白旗,吹向天花板上结婚蛋糕似的糖花装饰;然后轻轻拂过绛色地毯,留下一阵阴影,有如风吹海面。
屋子里唯一完全静止的东西是一张庞大的长沙发椅,上面有两个年轻的女人,活像浮在一只停泊在地面的大气球上。她俩都身穿白衣,衣裙在风中飘荡,好像她们乘气球绕着房子飞了一圈刚被风吹回来似的。我准是站了好一会,倾听窗帘刮动的噼啪声和墙上一幅挂像嘎吱嘎吱的响声。忽然砰的一声,汤姆?布坎农关上了后面的落地窗,室内的余风才渐渐平息,窗帘、地毯和两位少妇也都慢慢地降落地面。
两个之中比较年轻的那个,我不认识。她平躺在长沙发的一头,身子一动也不动,下巴稍微向上仰起,仿佛她在上面平衡着一件什么东西,生怕它掉下来似的。如果她从眼角中看到了我,她可毫无表示——其实我倒吃了一惊,差一点要张口向她道歉,因为我的进来惊动了她。
另外那个少妇,黛西,想要站起身来——她身子微微向前倾,一脸诚心诚意的表情——接着她扑哧一笑,又滑稽又可爱地轻轻一笑,我也跟着笑了,接着就走上前去进了屋子。
“我高兴得瘫……瘫掉了。”
她又笑了一次,好像她说了一句非常俏皮的话,接着就拉住我的手,仰起脸看着我,表示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是她更高兴见到的了。那是她特有的一种表情。她低声告诉我那个在搞平衡动作的姑娘姓贝克(我听人说过,黛西的喃喃低语只是为了让人家把身子向她靠近,这是不相干的闲话,丝毫无损于这种表情的魅力)。
不管怎样,贝克小姐的嘴唇微微一动,她几乎看不出来地向我点了点头,接着赶忙把头又仰回去——她在保持平衡的那件东西显然歪了一下,让她吃了一惊。道歉的话又一次冒到了我的嘴边。这种几乎是完全我行我素的神情总是使我感到目瞪口呆,满心钦佩。
我掉过头去看我的表妹,她开始用她那低低的、令人激动的声音向我提问题。这是那种叫人侧耳倾听的声音,仿佛每句话都是永远不会重新演奏的一组音符。她的脸庞忧郁而美丽,脸上有明媚的神采,两只明媚的眼睛,一张明媚而热情的嘴,但是她声音里有一种激动人心的特质,那是为她倾倒过的男人都觉得难以忘怀的:一种抑扬动听的魅力,一声喃喃的“听着”,一种暗示,说她片刻以前刚刚干完一些赏心乐事,而且下一个小时里还有赏心乐事。
我告诉了她我到东部来的途中曾在芝加哥停留一天,有十来个朋友都托我向她问好。
“他们想念我吗?”她欣喜若狂地喊道。
“全城都凄凄惨惨。所有的汽车都把左后轮漆上了黑漆当花圈,沿着城北的湖边①整夜哀声不绝于耳。”
“太美了!汤姆,咱们回去吧。明天!”随即她又毫不相干地说,“你应当看看宝宝。”
“我很想看。”
“她睡着了。她三岁。你从没见过她吗?”
“从来没有。”
“那么你应当看看她。她是……”
汤姆?布坎农本来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现在停了下来,把一只手放在我肩上。
“你在干什么买卖,尼克?”
“我在做债券生意。”
“在哪家公司?”
我告诉了他。
“从来没听说过。”他断然地说。
这使我感到不痛快。
“你会听说的,”我简慢地答道,“你在东部待久了就会听说的。”
“噢,我一定会在东部待下来的,你放心吧。”他先望望黛西又望望我,仿佛他在提防还有别的什么名堂。“我要是个天大的傻瓜才会到别的地方去住。”
这时贝克小姐说:“绝对如此!”来得那么突然,使我吃了一惊——这是我进了屋子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显然她的话也使她自己同样吃惊,因为她打了个哈欠,随即做了一连串迅速而灵巧的动作就站了起来。
“我都木了,”她抱怨道,“我在那张沙发上躺了不知多久了。”
“别盯着我看,”黛西回嘴说,“我整个下午都在动员你到纽约去。”
“不要,谢谢,”贝克小姐对着刚从食品间端来的四杯鸡尾酒说,“我正在严格地进行锻炼哩。”
她的男主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是嘛!”他把自己的酒喝了下去,仿佛那是杯底的一滴。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可能做得成什么事情。”
我看看贝克小姐,纳闷她“做得成”的是什么事。我喜欢看她。她是个身材苗条、乳房小小的姑娘,由于她像个年轻的军校学员那样挺起胸膛更显得俊俏挺拔。她那双被太阳照得眯缝着的灰眼睛也看着我,一张苍白、可爱、不满的脸上流露出有礼貌的、回敬的好奇心。我这才想起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或者她的照片。
“你住在西卵吧!”她用鄙夷的口气说,“我认识那边的一个人。”
“我一个人也不认……”
“你总该认识盖茨比吧。”
“盖茨比?”黛西追问道,“哪个盖茨比?”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说他是我的邻居,用人就宣布开饭了。汤姆?布坎农不由分说就把一只有力的胳臂插在我的胳臂下面,把我从屋子里推出去,仿佛他是在把一个棋子推到棋盘上另一格去似的。
两位女郎袅袅婷婷地、懒洋洋地把手轻轻搭在腰上,在我们前面往外走上玫瑰色的阳台。阳台迎着落日,餐桌上有四支蜡烛在减弱了的风中闪烁不定。
“点蜡烛干什么?”黛西皱着眉头表示不悦。她用手指把它们掐灭了。“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一年中最长的一天了。”她满面春风地看着我们。“你们是否总在等一年中最长的一天,到头来偏偏还是会错过?我总在等一年中最长的一天,到头来偏偏还是错过了。”
“我们应当计划干点什么。”贝克小姐打着哈欠说道,仿佛上床睡觉似的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好吧,”黛西说,“咱们计划什么呢?”她把脸转向我,无可奈何地问道:“人们究竟计划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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