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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黑咖啡(2022版)午夜文库

書城自編碼: 3772219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侦探/悬疑/推理
作者: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英]查尔斯?奥斯本改编,苏迪青
國際書號(ISBN): 9787513338066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07-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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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核危机笼罩世界,波洛、黑斯廷斯、贾普铁三角重现江湖!
《黑咖啡》对中国读者来说,一直是阿加莎作品中少有的“漏网之鱼”,中文版千呼万唤始出来啦。
拿着这本书,去排演自己的“黑咖啡”小剧场吧。
內容簡介:
物理学家克劳德?艾默里爵士研究出了一个全新的方程式,预示着一种威力惊人的新型炸药即将诞生。
然而,他那张写有方程式的纸片却在家里被盗了。克劳德爵士将全家人聚集在阅览室里,命令管家关上灯,希望窃贼能在黑暗中归还方程式,然而当灯光再次亮起时,他已然死去……
这次,波洛不仅要破解这起谋杀案,而且必须阻止一场世界性的恐怖危机……
關於作者:
无可争议的侦探小说女王,侦探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阿加莎?克里斯蒂原名为阿加莎?玛丽?克拉丽莎?米勒,一八九〇年九月十五日生于英国德文郡托基的阿什菲尔德宅邸。她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但酷爱阅读,尤其痴迷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阿加莎?克里斯蒂成了一名志愿者。战争结束后,她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侦探小说《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几经周折,作品于一九二〇正式出版,由此开启了克里斯蒂辉煌的创作生涯。一九二六年,《罗杰疑案》由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出版。这部作品一举奠定了阿加莎?克里斯蒂在侦探文学领域不可撼动的地位。之后,她又陆续出版了《东方快车谋杀案》《ABC 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无人生还》《阳光下的罪恶》等脍炙人口的作品。时至今日,这些作品依然是世界侦探文学宝库里最宝贵的财富。根据她的小说改编而成的舞台剧《捕鼠器》,已经成为世界上公演场次最多的剧目;而在影视改编方面,《东方快车谋杀案》为英格丽?褒曼斩获奥斯卡大奖,《尼罗河上的惨案》更是成为了几代人心目中的经典。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创作生涯持续了五十余年,总共创作了八十部侦探小说。她的作品畅销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累计销量已经突破二十亿册。她创造的小胡子侦探波洛和老处女侦探马普尔小姐为读者津津乐道。阿加莎?克里斯蒂是柯南?道尔之后最伟大的 侦探小说作家,是侦探文学黄金时代的开创者和集大成者。一九七一年,英国女王授予克里斯蒂爵士称号,以表彰其不朽的贡献。
內容試閱
第一章
赫尔克里·波洛在他位于白屋大厦小巧而温馨的公寓里吃着早餐。他很喜欢在早上吃奶油面包卷再搭配一杯热巧克力。虽然作为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他很少改变自己的早餐习惯,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让侍从乔治给他做了第二杯热巧克力。在等待热巧克力上桌时,他再次扫了一眼放在餐桌上的今早的信件。
他像往常一样精心地整理了一番,将废弃的信封叠成整齐的一摞。这些信封被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剑样式的裁纸刀打开,这把刀是他的老朋友黑斯廷斯在许多年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第二摞信件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主要是通知,那些过一会儿就会让乔治处理掉的。第三摞里有一些需要答复的信件,或者至少需要确认。这些会在早餐后处理,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十点之前处理,波洛认为在十点之前开始例行的工作并不那么专业。当他在处理一个案子的时候,啊,当然,那就不一样了。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和黑斯廷斯在黎明前就开始工作了,为了……
但是呢,不,波洛并不想让自己的思维驻留在过往,那些愉快的过往。他们经手的最后一个案件,涉及一个叫作“四魔头”的国际犯罪组织,这件案子已经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并且黑斯廷斯已经回到了阿根廷,回到了他的大农场和妻子身边。即使这位老朋友因为有关牧场的生意暂时回到了伦敦,波洛和他再在一起工作调查案件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这难道是赫尔克里·波洛在一九三四年五月这个美好的春天里感到焦虑的原因吗?他表面上是退休了,但当有趣的案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被引诱着脱离了那种退休状态。他很享受又一次找到线索的感觉,特别是有黑斯廷斯在他身边为他的想法和理论提出建议的时候。但可以激发波洛职业兴趣的事情已经几个月没有发生了。难道再也没有富有想象力的罪行和罪犯了吗?难道只剩些暴力和粗俗、龌龊的不值得波洛屈尊去调查的谋杀和抢劫了吗?
他的思绪被乔治的到来打断,乔治端着第二杯备受波洛青睐的热巧克力,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波洛喜欢热巧克力,不仅仅是因为他十分享受热巧克力那浓都、香甜的味道,还因为这可以让他一天的活动延迟几分钟再开始。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最让人兴奋的情景莫过于到公园中散散步,然后穿过梅费尔区,到他最喜欢的那家位于苏荷区的餐厅一个人享受午餐。午餐该吃点什么呢?大概先来一点法式馅饼,然后是“美人鱼”,接下来是……
他意识到乔治已经把热巧克力放在了桌子上,正在跟他讲话。完美无瑕、沉着冷静的乔治是个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的英格兰人,他跟随波洛有一段时间了,完全是波洛理想中的那种类型的男仆。乔治对所有的事情都缺乏好奇心,并且极其不愿意在任何话题上表达自己的私人观点,但他却是英格兰贵族的信息源,并且跟大侦探先生本人一样有洁癖。波洛不止一次对他说:“你熨得一手好裤子,但想象力嘛,完全欠奉。”想象力,却是赫尔克里·波洛最富余的东西。而能把一条裤子熨得恰到好处,从他的角度看,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是的,有乔治照顾他真是太幸运了。
“先生,我擅自做主,许诺您今早会给他们回电话。”乔治说。
“我恳请你再说一遍,亲爱的乔治。”波洛回答,“我走神了。你说有人打过电话了?”
“是的,先生。昨天晚上,先生,那时您正和奥利弗夫人一起去了剧院。我在您回家之前就已经上床休息了,我想那么晚给您留消息没有什么必要。”
“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
“先生,那位绅士自称是克劳德·艾默里爵士。他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好像是萨里某个地方的。他说有件很棘手的事情,并且请您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姓名,坚持找克劳德·艾默里本人就行了。”
“谢谢你,乔治。把电话号码放在我桌上吧。”波洛说,“我看完今早的《泰晤士报》之后会给克劳德爵士打电话的。一大清早打电话还是有点早,就算是因为某些棘手的事。”
乔治鞠躬离去,波洛慢慢地喝完他的热巧克力,然后带着今早的报纸回到阳台。
几分钟后,《泰晤士报》被搁置一旁。国际新闻像往常一样令人沮丧。那个可怕的希特勒已经把德国立法机构变成了纳粹党的分支,法西斯分子已经在保加利亚掌权。最坏的是,在波洛自己的国家,比利时,在一次靠近蒙斯②的矿井爆炸中,恐怕有四十二名矿工已经身亡。国内的消息稍微好一点。尽管官方表示为国际形势感到深切的忧虑,但今年夏天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的女选手被允许穿短裤出赛了。讣闻方面也没有什么令人欣慰的内容,对于人们来说,能活到波洛这个年纪或者比波洛年轻些都死而无憾了。
波洛搁下报纸,躺回了他舒服的藤椅,脚跷在小板凳上。克劳德·艾默里爵士,他自忖。这个名字触动了他的心弦,确定吗?他曾经在某个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是的,这个克劳德爵士在某个领域十分有名。但是,是在什么领域呢?他是个政客吗?是大律师?退休的公务员?克劳德·艾默里爵士,艾默里……
阳台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波洛发现在这里晒一会儿太阳真暖和。不久他就感到暖和得过分了,因为他并不是个太阳的崇拜者。“等太阳把我赶回室内……”他沉思道,“我就要去查一查名人录。如果这个克劳德爵士是个人物,他一定会被那部优秀的卷册收录。如果他不是呢?”这个矮个头侦探意味深长地耸了耸肩。一个顽固的势利小人,他根据克劳德爵士的头衔对他进行了预判。如果能在名人录里找到他,那或许这个克劳德爵士是可以合法地占有赫尔克里·波洛的时间和精力的人,毕竟在那上面也可以找到波洛自己详细的职业经历。
越来越强的好奇心和一阵突如其来的凉风促使波洛回到房间。一走进书房,他就去参考书的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厚厚的红色的书,名人录,书脊饰有金色的浮凸。他翻了几页,来到他所寻找的切入点,朗声读道:

艾默里,克劳德爵士,一九二七年受爵,一八七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出生,一九〇七年结婚,妻子海伦·格拉汉姆(一九二九年去世),育有一子。教育情况:韦茅斯·格兰姆中学,伦敦皇家学院。GEC实验室物理学家,一九〇五;RAE法恩伯勒研究学院(无线电系),一九一六;斯沃尼奇空气矿物学研究基地,一九二一;提出了一个加速粒子的新原理:旅行波线性加速器,一九二四。因学术杂志上的论文获物理社会公众门罗奖章。地址:阿伯特的克里夫府邸,克里夫市镇以北,萨里。电话:克里夫市镇314。俱乐部:雅典娜。

“噢,没错。”波洛心想,“著名的科学家。”他记得几个月前和一个政府人员的谈话,当时波洛刚取回一些丢失的文件,里面有可能是让政府难堪的内容。他们谈到安全问题,那些政客承认一般的安保措施不太严格。“比如……”他讲道,“克劳德·艾默里爵士正在工作的内容对未来的战争来说十分重要,但他拒绝在实验室里工作,但只有在那里他和他的发明才能被恰当地保护。而他坚持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工作。一点安保措施都没有,真让人担心啊。”
“真奇怪。”波洛边想边把名人录放回了书架,“奇怪……克劳德爵士会要赫尔克里·波洛做一只疲惫的老看门狗吗?这些关于战争的发明,秘密武器,都和我无关。如果克劳德爵士……”
旁边房间的电话铃响了,波洛听见乔治接了电话。过了一会儿,男仆出现了。“又是克劳德·艾默里爵士,先生。”他说。
波洛走到电话面前。“您好,我是赫尔克里·波洛。”他对着话筒说道。
“波洛?我们没有见过,不过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啊。我的名字叫艾默里,克劳德·艾默里……”
“当然啦,我也听说过您,克劳德爵士。”波洛回答。
“您瞧,我手上有一些非常棘手的问题。更确切地说,是可能有。我还不太确定。我正在研究一个原子弹爆炸的方程式,我就不讲细节了,但是国防部认为这件事极其重要。我现在完成了我的工作,已经研究出了一种方程式,可以用来制作新型致命性爆炸武器。我有理由怀疑我的一个家庭成员想要偷走它。我现在不能多说,但如果您能够周末来阿伯特的克里夫府邸做客,我将感激不尽。我想让您将这个方程式带回伦敦,然后交给国防部的某个人。有一些原因导致国防部的信使无法胜任这项工作。我需要一个表面上不引人注目、非科学界的公众人物,但却要足够机智……”
克劳德爵士继续说着。赫尔克里·波洛,透过镜子的反射瞥了一眼他那光秃秃的鹅蛋脑袋和精心上蜡的胡子,心想,他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还从没给别人留下不引人注目的印象,自己也从没这种感觉。不过乡下的一个周末,以及与著名的科学家会面的机会应该会很不错,而且,毫无疑问,他还会得到政府适当的感谢。他所要做的,不过是通过他的口袋,将或许致命的方程式从萨里带回白厅。
“我很荣幸能帮到您,亲爱的克劳德爵士。”他打断道,“我计划周六下午到达,如果这对您来说方便的话,然后会在周一早上把您想让我带的东西带回伦敦。我热切盼望与您结识。”
奇怪,他挂电话的时候想。外国机构或许对克劳德爵士的方程式感兴趣,但科学家自己家里的人也会对这种方程式感兴趣吗?啊,这个周末无疑将揭晓他许多的疑问。
“乔治。”他叫道,“请把我的厚花呢西装、晚礼服和长裤送到洗衣店去。必须在星期五以前拿回来,因为我要去乡下过周末。”他把声音拖得像是在中亚大草原上那样长。
接着,他又回到电话前,拨了一个号码,在讲话前等了几分钟。“我亲爱的黑斯廷斯。”他开始讲道,“你可不可以把你在伦敦的事务放几天?这个时节的萨里很舒适……”

第二章
1

克劳德?艾默里爵士的府邸,阿伯特的克里夫府邸,坐落在克里夫镇的郊外。克里夫镇,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大村落,在伦敦东南二十五英里处。这所房子本身是一座不伦不类的维多利亚式大宅,坐落于连绵几英里的美丽田园中,周围到处都是丛林。碎石铺就的车道蜿蜒于茂密的树林和灌木中,从门房一直延伸至大宅的正门。屋后的露台连着一片草地,草地的斜坡下是个有些荒芜的花园。
在和赫尔克里?波洛通话两天后的那个周五晚上,克劳德爵士坐在自己的书房内,这是一间位于一楼东边的舒适房间,格局小巧、家具齐全。屋外,亮色渐渐退去。克劳德爵士的管家,特雷德韦尔,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忧郁的完美管家,提前两三分钟敲响了晚饭开饭锣,毫无疑问,现在全家人都聚集在了房子另一侧的餐厅。
克劳德爵士用手指敲击桌子,这是他逼迫自己快速做出决定时的习惯。他大约五十多岁,中等身高,身材适中,一头灰发从高高的前额直直地梳向脑后,还有一双清澈的冰蓝色眼睛,而他现在却一脸焦虑和迷惑。
书房谨慎的敲门声传来,特雷德韦尔出现在门口。“打扰了,克劳德爵士。我想您可能没有听见锣声……”
“不,不,特雷德韦尔,我听到了。你可以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去吗?就说我在接电话。我想赶紧打个电话,你可以开始上菜了。”
特雷德韦尔默默地退下了,克劳德爵士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电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小小的地址簿,简单地看了一下便拿起了话筒。他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说话。
“这里是克里夫市镇314。我想让您帮我接通一个伦敦的电话。”他报出号码,然后坐了回去,开始等待。他的右手开始紧张地敲击桌子。

2

几分钟之后,克劳德?艾默里爵士加入了晚宴,坐在首席,而其他的六个人已经入座。在克劳德爵士的右边坐着的是他的侄女,芭芭拉?艾默里,坐在她旁边的是她的堂兄,爵士的独子理查德。坐在理查德?艾默里右边的是一位客人,卡雷利医生,一个意大利人。接着,在桌子那头的末端坐着卡洛琳?艾默里,克劳德爵士的姐姐。她一直未嫁,自从爵士的妻子数年前去世后就替爵士照管家务。爱德华?雷纳,克劳德爵士的秘书,和露西娅一起坐在艾默里小姐右边。露西娅是理查德?艾默里的妻子,坐在雷纳和爵士之间。
在这种情况下,晚宴的氛围也不一定有多好。卡洛琳?艾默里多次试着和卡雷利医生交谈,可是每次他都只是彬彬有礼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而没有任何继续交谈的意思。但她转过来跟爱德华?雷纳说话的时候,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开始很紧张,喃喃地道了歉,看起来很尴尬。克劳德爵士像往常用餐时一样沉默寡言,或者更甚。理查德?艾默里偶尔不安地看一眼他妻子,露西娅。只有芭芭拉一个人精神不错,偶尔和她姑姑聊几句。
当特雷德韦尔上甜点的时候,克劳德爵士突然打量了一眼管家,用全桌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地开始说话。
“特雷德韦尔。”他说,“你可以给克里夫市镇上的杰克逊车库打个电话吗?让他们派一辆车和一位司机,去车站接从伦敦来的八点五十五的车。一位晚饭后要拜访我们的绅士会坐那趟车来。”
“好的,克劳德爵士。”特雷德韦尔正要离开,他还没走出房间,露西娅忽然站了起来,说了声抱歉就往外走,差点和正要关门的管家撞上。
穿过大厅,她匆忙地沿着走廊进入了房子后面的大房间里。那是间阅览室,他们通常这样叫它,但这间阅览室也经常被当作起居室用。这不是个华丽的房间,但却相当舒适。落地窗面向露台,另一扇门直通克劳德爵士的书房。在壁炉台,巨大的敞开的壁炉之上,立着一座老式时钟和一些装饰品,还有一瓶用来点火的捻子。
阅览室里有座高高的书架,上面放着个马口铁盒。书桌上摆放着电话,旁边是一张凳子。一张小桌子上摆着留声机和唱片。房间里还有一张长靠椅,一张咖啡桌,一张偶尔一用的桌子上放着一排书,两把椅子,一把扶手椅,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一盆长在铜罐里的植物。家具基本上都是旧式的,但还不够旧,算不上古董。
露西娅,一个年方二十五的姑娘,年轻漂亮,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垂至肩膀,一双褐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但现在她的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情。她在房间中央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走向落地窗,轻轻地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的夜色。她发出了一声难以听闻的叹息声,然后把自己的前额贴在冰凉的窗户上,陷入沉思。
门外大厅可以听见艾默里小姐的声音,喊着“露西娅,露西娅,你在哪儿?”片刻过后,艾默里小姐,一个比自己兄弟大几岁的挑剔女人,走进了房间。她径直走到露西娅面前,拉住露西娅的手,把她牵到长靠椅前坐下。
“这里,亲爱的,你坐这里。”她说道,指着长靠椅的一角。“过一两分钟你就好了。”
她坐下之后,冲着卡洛琳?艾默里感激地笑笑,但笑容苍白。“是的,当然。”她认同,“事实上就快要过去了。”虽然她的英语说得非常标准,或许是太标准了,但是偶尔音调上的变化还是说明英语不是她的母语。
“我只是有点头晕,仅此而已,”她继续讲道。“多荒谬啊。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我没法想象为什么会发生。请您回去吧,卡洛琳姑姑。我在这里会好的。”卡洛琳?艾默里关切地望着她。露西娅从手提包中拿出一条手帕,用手帕擦了擦眼睛之后,就放回了她的包,然后再次微笑道,“我一会儿就没事了。”她反复说道,“真的,没事。”
艾默里小姐看起来不太相信。“你看起来已经不太好了,亲爱的,整个晚上都是,你知道。”她说,并焦虑地打量着露西娅。
“有吗?”
“是啊,确实是。”艾默里小姐回答。她坐在长靠椅上,挨着露西娅。“你大概是着凉了,亲爱的。”她紧张地笑道,“我们英格兰的夏天天气变幻莫测,你知道。和意大利的大太阳完全不一样,你可能更适应那里吧。我总想着意大利是多么的明媚舒适。”
“意大利……”露西娅喃喃道,眼神缥缈恍惚,她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长靠椅上。“意大利……”
“我知道,我的孩子。你一定很想念你的祖国吧?这真是个可怕的对比。一方面是天气,另一方面是不同的习俗。我们英国人看上去要冷淡多了。现在,意大利人……”
“不,我从来没有想念过意大利。”露西娅哭了,她的激烈反应让艾默里小姐大吃一惊。“从不。”
“哦,过来,孩子,有一点思乡之情没什么不体面的,因为……”
“从来没有!”露西娅重复道,“我恨意大利,我一直恨它。在英国,和像您一样和善的人在一起就像到了天堂一样。真的是天堂!”
“你这样讲让我很高兴,亲爱的。”卡洛琳说,“不过我肯定你只是出于礼貌罢了。我们的确都想让你高兴、自在,不过你要是思念家乡也是很自然的事。何况,没有妈妈——”
“求求你,求求你。”露西娅打断了她,“别提我妈妈。”
“好,不提,亲爱的,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提。我也不想让你不高兴呢。要我给你拿点嗅盐吗?我房间里有。”
“不,谢谢您。”露西娅答道,“真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一点都不麻烦,你知道。”卡洛琳?艾默里坚持道,“我有许多很棒的嗅盐,是可爱的粉红色,装在一个美丽的小瓶子里。味道很刺激。氨盐,你知道,或者是盐酸?我记不得了,总之不是你打扫厕所用的那种。”
露西娅莞尔一笑,没有答话。艾默里小姐站起身来,却明显举棋不定是拿还是不拿嗅盐。她犹豫不决地走到沙发后面,把垫子整理了一下。“嗯,我想你一定是突然着的凉。”她继续说道,“你今天早上看起来还好着呢。或许是因为看到你的意大利朋友,那个卡雷利医生,所以太兴奋了?他出现得很突然,不是吗?一定让你大吃了一惊。”
露西娅的丈夫,理查德,在卡洛琳?艾默里讲话的时候走进了阅览室。艾默里小姐明显没有注意到他,因为她正纳闷为什么她的话让露西娅这么沮丧。露西娅此时身子靠后,紧闭双眼,打着寒战。“噢,亲爱的,你怎么了?”艾默里小姐问道,“你是不是又觉得有点晕?”
理查德?艾默里关上门向两位女士走去。他是一个典型的英格兰帅哥,三十岁左右,淡棕色的头发,中等身高,身材健硕。“回去吃完您的晚饭吧,卡洛琳姑姑。”他对艾默里小姐说,“露西娅跟我在一起会很好的,我会照顾她。”
艾默里小姐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噢,是你啊,理查德。那大概我可以回去了。”她说道,然后极不情愿地向通往大厅的门走了一两步。“你知道你的父亲多么讨厌骚乱吗?特别是有客人在的时候。更何况他也不是和我们家多亲密的朋友。”
她转向露西娅:“我只是说说,亲爱的。那个卡雷利医生出现的方式太奇怪了,他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你只是恰好在村庄碰见了他,然后邀请他到了这里。亲爱的,你一定很吃惊,是吗?”
“是的。”露西娅回答。
“世界真小啊,我原来一直这样说。”艾默里小姐继续讲道,“你的朋友是个挺好看的人,露西娅。”
“是吗?”
“当然,很有异域风情。”艾默里小姐承认道,“相貌英俊,而且英语说得非常好。”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
艾默里小姐似乎不愿意结束这个话题。“你真的不知道他在这一带吗?”她问。
“我一点儿都不知情。”露西娅断然说道。
理查德?艾默里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现在他开口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多么美好的惊喜啊,露西娅。”
他的妻子飞速地抬头望了他一眼,但是没有回答。艾默里小姐面露喜色。“确实如此。”她继续说道,“你在意大利时跟他熟吗,亲爱的?他是你的好朋友吗?我猜他一定是。”
露西娅的声音中流露出些许苦涩。“他从来都不是我的朋友。”她说。
“噢,我明白了。你们只是认识。但是他接受了你慷慨的邀请并留下来了啊。我经常觉得外国人有点固执。噢,我并没有说你,当然啦,亲爱的……”艾默里小姐停了下来,脸一下子红了。“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是半个英格兰人了。”她狡猾地看着她侄子,又说:“她现在已经非常英国化了,不是吗,理查德?”
理查德?艾默里没有回应他姑姑的话,只是向门口走去并打开了门,似乎在下逐客令般请她回到餐桌前。
“好吧。”艾默里小姐回答,然后极不情愿地走向门口,“如果你确定我不能帮上忙的话。”
“是的,是的。”理查德说,语气唐突,然后为她把门。艾默里小姐做了个不确定的手势,勉强地朝露西娅笑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理查德在她走后关上门,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到他妻子的身边。“唠叨,唠叨,真是唠叨!”他抱怨道,“我以为她不会走了呢。”
“她只是想表现得和善一些,理查德。”
“噢,我知道她是好心。但做得有点过头了。”
“我想她很喜欢我。”露西娅喃喃道。
“什么?噢,当然。”理查德?艾默里的声音听起来心不在焉。他站在那儿,仔细地端详着妻子。两人尴尬地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理查德走近露西娅,看着她说:“你确信我不用帮你拿点什么吗?”
露西娅抬头看他,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真的,谢谢你,理查德。回餐厅去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不。”她丈夫回答,“我留下来陪你。”
“但我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一时间屋里一片寂静,理查德走到沙发后说:“垫子这样可以吗?要不要在你头底下再垫一个?”
“我就这样,挺舒服的。”露西娅说,“但如果能有点新鲜空气就更好了,你把窗子打开好吗?”
理查德走向落地窗,拨弄了几下搭钩。“该死!”他叫道,“老头子用专门的搭钩把它锁上了,没有钥匙打不开它。”
露西娅耸耸肩。“哦,没关系。”她喃喃道,“真的没关系。”
理查德离开落地窗,然后在桌子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他身子前倾,把胳膊轻松地放在腿上。“真有意思,那个老头,总是发明这发明那。”
“是啊。”露西娅回答,“他一定用那些发明挣了很多钱吧?”
“多得不得了。”理查德沮丧地说,“不过吸引他的倒不是钱。这群科学家都是一样的。总是在追求些不切实际且只有他们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什么用高速粒子撞击原子之类的,我的老天啊!”
“但是无论怎样,你的父亲是个伟大的人。”
“我猜他是当今首屈一指的科学家。”理查德勉强承认道,“但除了他自己别人的意见他都不听。”他越来越恼怒,“他对我真是坏极了。”
“我知道。”露西娅说,“他把你留在这儿,禁锢在房子里,把你弄得像囚犯一样。为什么他让你离开军队住在这里?”
“我猜……”理查德说,“他觉得我可以在工作上帮到他。但是他应该已经知道,在那方面我一点都帮不上忙,我就是没有那根筋。”他把椅子挪向露西娅,然后身子再次前倾。“上帝啊,露西娅,有时候我真的很绝望。他有那么多钱,每一分都花在那该死的实验上了。你以为他有一天会给我属于我的东西,并且让我自由地离开这里吗?”
露西娅坐直了,苦涩地叫道:“钱!什么事归根结底都是那些,钱!”
“我就像只被蛛网抓住的苍蝇。”理查德继续说道,“无助,真是太无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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