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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城市文学的兴起与实践——以深圳文学为中心

書城自編碼: 369716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民间文学
作者: 孟繁华
國際書號(ISBN): 9787521215168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11-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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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著名评论家孟繁华文学评论集
挖掘城市文学的内核 探索城市文学的发展方向

此书关注中国城市化对文学发展的影响,聚焦以都市文化为核心的新文明在文学领域引发的变化。书中收集了作者的多篇文学评论,以深圳文学为中心,从文学批评的理论视角出发分析作家们对都市生活的表达,展现中国城市文学的艰难探寻和构建的过程。本书不仅展示了当下城市文学创作的丰富性,同时也探讨了其在构建时期的诸多特征和问题,试图挖掘中国城市生活中深层的意义和有价值的文学形象。
內容簡介:
我们正在面临和经历的新的城市生活,是一个不断建构和修正的生活。不确定性是其主要的特征。作为一个新兴的快速发展的城市,深圳代表性,从某个方面也可以说深圳文学是当下中国城市文学的一个缩影。作者以彭名燕、曹征路、邓一光、李兰妮、南翔、吴君、谢宏、蔡东、毕亮等几代作家的讲述深圳历史和现在的作品为切入点,肯定了中国城市文学取得的一些成绩,评论分析了当下城市文学的特点和存在的问题,为中国的城市文学的进一步实践和发展,做出了有益的探索。
本书大体分三个部分:一是作者对城市文学的理论思考;二是对深圳作家的评论;三是几位其他作家与城市文学有关作品的评论。

建构时期的中国城市文学,表现出了它过渡时期的诸多特征和问题。探讨这些特征和问题,远比作出简单的好与不好的判断更有意义。在我看来,城市文学尽管已经成为这个时代文学创作的主流,但是,它的热闹和繁荣也仅仅表现在数量和趋向上。中国城市生活深层的东西还是一个隐秘的存在,有价值的文学形象很可能没有在当下的作品中得到表达,隐藏在城市人内心的秘密还远没有被揭示出来。

——孟繁华
關於作者:
孟繁华,著名文学评论家。北京大学文学博士,现为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所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文学革命终结之后——新世纪文学论稿》荣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文学理论评论奖。
目錄
建构时期的中国城市文学
?——当下中国文学状况的一个方面···001
《广州文艺》与都市文学
?——写在《广州文艺》改刊之际···028
新人民性的文学
?——当代中国文学经验的一个视角···032

不确定性中的苍茫叩问
?——评曹征路的长篇小说《问苍茫》···044
现代性难题与南中国的微茫
?——评邓一光作品集《深圳在北纬22°27‘—
???22°52’》···063
对战争与战争文化的新思考
?——《我是我的神》的一个侧面···081
评彭名燕的长篇小说《倾斜至深处》···089
让爱成为精神疗治的良药
?——评李兰妮的《我因思爱成病——狗医生周乐乐和
???病人李兰妮》···092
秋日的忧伤与温婉的笔致
?——评南翔的短篇小说《绿皮车》···097
在新文明的崛起中寻找皈依之路
?——评吴君的小说创作···100
出走与还乡的隐喻
?——评吴君的长篇小说《万福》···111
修辞的力量?诚实的力量
?——评盛可以的长篇小说《北妹》《道德颂》···118
幻灭处的惨伤与悲悯
?——评蔡东的小说···125
她小说的现代气质是因为有了光
?——评蔡东的小说集《星辰书》···141
对人的心灵和精神世界的关怀
?——评杨黎光的《我们为什么不快乐》···159
宅院文化:微缩的宫廷
?——评杨黎光的《园青坊老宅》···163
文化差异与叙事伦理
?——评秦锦屏的小说创作···166
评郁秀的《太阳鸟》···175
从月拢沙到深圳
?——评钟二毛的小说···179
由悲情向温暖的文学转变
?——毕亮短篇小说印象···188
古今对话与戏剧冲突
?——评话剧《庄先生》···193
建构深圳的城市之魂
?——于爱成《深圳:以小说之名》序···200
培育深圳的文化之根
?——贺江编《突然显现出来的世界——薛忆沩作品
???评论集》序···206

城市深处的魔咒与魅力
?——评须一瓜城市题材的小说创作···211
城市日常生活中的光与影
?——新世纪文学中的魏微···224
当下中国文学的一个新方向
?——从石一枫的小说创作看当下文学的新变···236
宁肯心灵还乡时
?——序宁肯的短篇小说集《北京:城与年》···276

后记···288
內容試閱
建构时期的中国城市文学
——当下中国文学状况的一个方面


百年来,由于中国的社会性质和特殊的历史处境,乡土文学和农村题材一直占据着中国文学的主流地位。这期间虽然也有变化或起伏波动,但基本方向并没有改变。即便是在新世纪发生的“底层写作”,其书写对象也基本在乡村或城乡交界处展开。但是,近些年来,作家创作的取材范围开始发生变化,不仅一直生活在城市的作家以敏锐的目光努力发现正在崛起的新文明的含义或性质,而且长期从事乡村题材写作的作家也大都转身书写城市题材。这里的原因当然复杂。根据国家公布的城镇化率计算,2011年我国城镇人口超过了农村人口。这个人口结构性的变化虽然不足以说明作家题材变化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城市人口的激增,也从一个方面加剧了城市原有的问题和矛盾。比如就业、能源消耗、污染、就学、医疗、治安等。文学当然不是处理这些事务的领域,但是,这些问题的积累和压力,必定会影响到世道人心,必定会在某些方面或某种程度上催发或膨胀人性中不确定性的东西。而这就是文学书写和处理的主要对象和内容。当下作家的主力阵容也多集中在城市,他们对城市生活的切身感受,是他们书写城市生活重要的依据。
我曾分析过乡村文明崩溃后新文明的某些特征:这个新的文明我们暂时还很难命名。这是与都市文明密切相关又不尽相同的一种文明,是多种文化杂糅交汇的一种文明。我们知道,当下中国正在经历着不断加速的城市化进程,这个进程的特征就是农民进城。这是又一次巨大的迁徙运动。历史上我们经历过几次重大的民族大迁徙,比如客家人从中原向东南地区的迁徙、锡伯族从东北向新疆的迁徙、山东人向东北地区的迁徙等。这些迁徙几乎都是向边远、蛮荒的地区流动。这些迁徙和流动起到了文化交融、边地开发或守卫疆土的作用,并在当地构建了新的文明。但是,当下的城市化进程与上述民族大迁徙都非常不同。如果说上述民族大迁徙都保留了自己的文化主体性,那么,大批涌入城市的农民或其他移民,则难以保持自己的文化主体性,他们是城市的“他者”,必须想尽办法尽快适应城市并生存下来。流动性和不确定性是这些新移民的特征,他们的焦虑、矛盾以及不安全感是鲜明的心理特征。这些人改变了城市原有的生活状态,带来了新的问题。正是这多种因素的综合作用,造就了正在形成的以都市文化为核心的新文明。
这一变化在文学领域的各个方面都有反映。比如评奖——2012年《中篇小说选刊》公布了2010—2011年度“古井贡杯”全国优秀中篇小说获奖作品:蒋韵的《行走的年代》、陈继明的《北京和尚》、叶兆言的《玫瑰的岁月》、余一鸣的《不二》、范小青的《嫁入豪门》、迟子建的《黄鸡白酒》等六部;第四届“茅台杯”《小说选刊》年度大奖获奖作品:中篇小说是弋舟的《等深》、方方的《声音低回》、海飞的《捕风者》;短篇小说是范小青的《短信飞吧》、裘山山的《意外伤害》、女真的《黑夜给了我明亮的眼睛》。这些作品居然没有一部是农村或乡土题材的。这两个例证可能有些偶然性或化,而且这两个奖项也不是全国影响的文学奖,但是,它的“症候”性却不作宣告地证实了文学新变局的某些方面。
在我看来,当代中国的城市文化还没有建构起来,城市文学也在建构之中。这里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一直存在着一个“反城市的现代性”。反对资产阶级的香风毒雾,主要是指城市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因此,从五十年代初期批判萧也牧的《我们夫妇之间》,到话剧《霓虹灯下的哨兵》《千万不要忘记》等作品的被推崇,反映的都是这一意识形态,也就是对城市生活的警觉和防范。在这样的政治文化背景下,城市文学的生长几乎是不可能的。二是现代城市文学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贵族文学”,没有贵族,就没有文学史上的现代城市文学。不仅西方如此,中国亦是如此。“新感觉派”、张爱玲的小说以及曹禺的《日出》、白先勇的《永远的尹雪艳》等,都是通过“贵族”或“资产阶级”生活来反映城市生活的;虽然老舍开创了表现北京平民生活的小说,并在今天仍然有回响,比如刘恒的《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但对当今的城市生活来说,已经不具有典型性。王朔的小说虽然写的是北京普通青年生活,但王朔的嬉笑怒骂调侃讽喻,隐含了明确的精英批判意识和颠覆诉求。因此,只有建构起当下中国的城市文化经验——如同建构稳定的乡土文化经验一样,城市文学才能够真正的繁荣发达。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看到了作家对都市生活顽强的表达——这是艰难探寻和建构中国都市文学经验的一部分。
表面看,官场、商场、情场、市民生活、知识分子、农民工等,都是与城市文学相关的题材。当下中国的城市文学也基本是在这些书写对象中展开的。一方面,我们应该充分肯定当下城市文学创作的丰富性。在这些作品中,我们有可能部分地了解了当下中国城市生活的面貌,帮助我们认识今天城市的世道人心及价值取向。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承认,建构时期的中国城市文学,也确实表现出了它过渡时期的诸多特征和问题。探讨这些特征和问题,远比作出简单的好与不好的判断更有意义。在我看来,城市文学尽管已经成为这个时代文学创作的主流,但是,它的热闹和繁荣也仅仅表现在数量和趋向上。中国城市生活深层的东西还是一个隐秘的存在,有价值的文学形象很可能没有在当下的作品中得到表达,隐藏在城市人内心的秘密还远没有被揭示出来。具体地说,当下城市文学的主要问题是:
一、城市文学还没有表征性的人物
今天的城市文学,有作家、有作品、有社会问题、有故事,但就是没有这个时代表征性的文学人物。文学史反复证实,任何一个能在文学史上存留下来并对后来的文学产生影响的文学现象,首先是创造了独特的文学人物,特别是那些“共名”的文学人物。比如法国的“局外人”,英国的“漂泊者”,俄国的“当代英雄”“床上的废物”,日本的“逃遁者”,现代中国的“零余者”,美国的“遁世少年”等人物,代表了东西方不同时期的文学成就。如果没有这些人物,东西方文学的巨大影响就无从谈起;当代中国“十七年”文学,如果没有梁生宝、萧长春、高大泉这些人物,不仅难以建构起社会主义初期的文化空间,甚至也难以建构起文学中的社会主义价值系统;新时期以来,如果没有知青文学、“右派文学”中的受难者形象,以隋抱朴为代表的农民形象,现代派文学中的反抗者形象,“新写实文学”中的小人物形象,以庄之蝶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形象,王朔的“顽主”等,也就没有新时期文学的万千气象。但是,当下的城市文学虽然数量巨大,我们却只见作品不见人物。“底层写作”“打工文学”整体上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效应,但它的影响基本是文学之外的原因,是现代性过程中产生的社会问题。我们还难以从中发现有代表性的文学人物。因此,如何创作出城市文学中的典型性人物,比如现代文学中的白流苏、骆驼祥子等,是当下作家面临的重要问题。当然,没落贵族的旧上海、平民时代的老北京,已经成为过去。我们正在面临和经历的新的城市生活,是一个不断建构和修正的生活。彭名燕、曹征路、邓一光、李兰妮、南翔、吴君、谢宏、蔡东、毕亮等几代作家,正在从不同的方面表达对深圳这座新城市的感受,讲述着深圳不同的历史和现在。他们的创作的不同特点,从某个方面也可以说是当下中国城市文学的一个缩影。因此,深圳文学对当下中国文学而言,它的症候性非常具有代表性。这些优秀的作家虽然还没有创作出令人震撼的、具有普遍意义的人物形象,但是,他们积累的城市文学创作经验,预示了他们在不远的将来终会云开日出柳暗花明。
但是,就城市文学的人物塑造而言,普遍的情况远不乐观。更多的作品单独来看都是很好的作品,都有自己的特点和发现。但如果整体观察的时候,这个文学书写的范畴就会像北京的雾霾一样变得模糊。或许,这也是批评界对具体的作家肯定,对整体的文学持有批评的依据之一。事实也的确如此。比如鲁敏,是一个优秀作家,她的许多作品频频获奖已经从一个方面证实了这个说法并非虚妄。但是,她转型书写城市文学之后,总会给人一种勉为其难的感觉。比如她的《惹尘埃》,是一篇典型的书写都市生活的小说:年轻的妇人肖黎患上了“不信任症”:“对目下现行的一套社交话语、是非标准、价值体系等等高度质疑、高度不合作,不论何事、何人,她都会敏感地联想到欺骗、圈套、背叛之类,统统投以不信任票。”肖黎并不是一个先天的“怀疑论者”,她的不信任源于丈夫的意外死亡。丈夫两年半前死在了城乡交界处的“一个快要完工但突然塌陷的高架桥下”,他是大桥垮塌事件的遇难者。就是这样一个意外事件,改变了肖黎的“世界观”:施工方在排查了施工单位和周边学校、住户后,没发现有人员伤亡并通过电台对外作了“零死亡”的报道。但是死亡的丈夫终于还是被发现了,这对发布“零死亡”的人来说遇到了麻烦。于是他们用丈夫的电话给肖黎打过去,先是表示抚慰,然后解释时间,“这事情得层层上报,现场是要封锁的,不能随便动的,但那些记者又一直催着,要统一口径、要通稿,我们一直是确认没有伤亡的”;接着是地点,“您的丈夫‘不该’死在这个地方,当然,他不该死在任何地方,他还这么年轻,请节哀顺便……我们的意思是,他的死跟这个桥不该有关系、不能有关系”;然后是“建议”:“您丈夫已经去了,这是悲哀的,也不可更改了,但我们可以把事情尽可能往好的方向去发展……可不可以进行另一种假设?如果您丈夫的死亡跟这座高架桥无关,那么,他会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死在其他的什么地点吗?比如,因为工作需要,他外出调查某单位的税务情况,途中不幸发病身亡?我们想与您沟通一下,他是否可能患有心脏病、脑血栓、眩晕症、癫痫病……?不管哪一条,这都是因公死亡……”接着还有“承诺”和巧妙的施压。这当然都是阴谋,是弥天大谎。处在极度悲痛中的肖黎,又被这惊人的冷酷撕裂了心肺。
但是,事情到这里远没有结束——肖黎要求将丈夫的的随身物品还给她,钥匙、手机、包等。当肖黎拿到丈夫的手机后,她发现了一条信息和几个未接的同一个电话。那条信息的署名是“午间之马”。“肖黎被‘午间之马’击中了,满面是血,疼得不敢当真。这伪造的名字涵盖并揭示了一切可能的鬼魅与欺骗。”正是这来自社会和丈夫两方面的欺骗,使肖黎患上了“不信任症”。不信任感和没有安全感,是当下人们普遍的心理症候,而这一症候又反过来诠释了这个时代的病症。如果对一般人来说这只是一种感受的话,那么对肖黎来说就是切肤之痛了。于是,“不信任症”真的就成了一种病症,它不只是心理的,更重要的是它要诉诸生活实践。那个年过七十的徐医生徐老太太,应该是肖黎的忘年交,她总是试图帮助肖黎开始“新生活”,肖黎的拒绝也在意料和情理之中。落魄青年韦荣以卖给老年人保健品为生,在肖黎看来这当然也是一个欺骗的行当。当肖黎勉为其难地同意韦荣住进她的地下室后,韦荣的日子可想而知。他屡受肖黎的刁难、质问甚至侮辱性的奚落。但韦荣只是为了生活从事了这一职业,他并不是一个坏人或骗子。倒是徐老太太和韦荣达观的生活态度,后改变了肖黎。当徐老太太已经死去、韦荣已经远去后,小说结尾有这样一段议论:

也许,怀念徐医生、感谢韦荣是假,作别自己才是真——对伤逝的纠缠,对真实与道德的信仰,对人情世故的偏见,皆就此别过了,她将会就此踏入那虚实相间、富有弹性的灰色地带,与虚伪合作,与他人友爱,与世界交好,并欣然承认谎言的不可或缺,它是建立家国天下的野心,它是构成宿命的要素,它鼓励世人对永恒占有的假想,它维护男儿女子的娇痴贪,它是生命中永难拂去的尘埃,又或许,它竟不是尘埃,而是菌团活跃、养分丰沛的大地,是万物生长之必须,正是这谎言的大地,孕育出辛酸而热闹的古往今来。

“惹尘埃”就是自寻烦恼和自己过不去吗?如果是这样,这篇小说就是一部劝诫小说,告诫人们不要“惹尘埃”;那么,小说是要人们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吗?当然也不是。《惹尘埃》写出了当下生活的复杂以及巨大的惯性力量。有谁能够改变它呢?流淌在小说中的是一种欲说还休的无奈感。而小说深深打动我们的,还是韦荣对肖黎那有节制的温情。这些都毋庸置疑地表明《惹尘埃》是一部好小说,它触及的问题几乎就要深入社会深层。但是,放下小说以后,里面的人物很难让我们再想起——作家更多关注的是城市的社会问题,而人物性格的塑造却有意无意地被忽略了。类似的情况我们在很多优秀作家的作品都可以看到。文学在今天要创作出具有“共名”性的人物,确实并非易事。20世纪90年代以来社会生活和文化生活的多样性和多元性,使文学创作主题的同一性成为不可能,那种集中书写某一典型或类型人物的时代已经过去。但是,更重要的问题可能还是作家洞察生活的能力以及文学想象力的问题。同样是90年代,《废都》中的庄之蝶及其女性形象,还活在今天读者的记忆中。就是因为贾平凹在90年代发现了知识分子精神的幻灭这一惊天秘密,他通过庄之蝶将一个时代的巨大隐秘表现出来,一个“共名”的人物就这样诞生了。李佩甫《羊的门》中的呼天成、阎真《沧浪之水》中的池大为等人物,同样诞生于90年代末期就是有力的佐证。因此,社会生活的多样性、文化生活的多元性,只会为创作典型人物或“共名”人物提供更丰饶的土壤,而不会构成障碍。
二、城市文学没有青春
90年代以后,当代文学的青春形象逐渐隐退以致面目模糊。青春形象的退隐,是当下文学被关注程度不断跌落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当下文学逐渐丧失活力和生机的佐证。也许正因为如此,方方的《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发表以来,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这在近年来的小说创作中并不多见。《涂自强的个人悲伤》打动了这么多读者,特别是青年读者的心,重要的原因就是方方重新接续了百年中国文学关注青春形象的传统,并以直面现实的勇气,从一个方面表现了当下中国青年的遭遇和命运。
涂自强是一个穷苦的山里人家的孩子,他考取了大学,但他没有也不知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心境。全村人拿出一些零散票子,勉强凑够了涂自强的路费和学费,他告别了山村。从村长到乡亲都说:念大学,出息了,当大官,让村里过上好日子,哪怕只是修条路。“涂自强出发那天是个周五。父亲早起看了看天,说了一句,今儿天色好出门。屋外的天很亮,两架大山耸着厚背,却也遮挡不住一道道光明。阳光轻松地落在村路上,落得一地灿烂。山坡上的绿原本就深深浅浅,叫这光线一抹,仿佛把绿色照得升腾起来,空气也似透着绿。”这一描述,透露出的是涂自强、父亲以及全村人的心情,涂自强就要踏上一条有着无限未来和期许的道路了。但是,走出村庄之后,涂自强必须经历他虽有准备但一定是充满了无比艰辛的道路——他要提早出发,要步行去武汉,要沿途打工挣出学费。于是,他在餐馆打工,洗过车,干各种杂活,同时也经历了与不同人的接触并领略了人间的暖意和友善,他终于来到学校。大学期间,涂自强在食堂打工,做家教,没有放松一分钟,不敢浪费一分钱。但即将考研时,家乡因为修路挖了祖坟,父亲一气之下大病不起终离世。毕业了,涂自强住在又脏又乱的城乡交界处。然后是难找工作,被骗,欠薪;祸不单行的是家里老屋塌了,母亲伤了腿。出院后,跟随涂自强来到武汉。母亲去餐馆洗碗,做家政,看仓库,扫大街,和涂自强相依为命勉强度日。后,涂自强积劳成疾,在医院查出肺癌晚期。他只能把母亲安置在莲溪寺——

涂自强看着母亲隐没在院墙之后,他抬头望望天空,好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怎么适合离别呢?他黯然地走出莲溪寺。沿墙行了几步,脚步沉重得他觉得自己已然走不动路,便蹲在了墙根下,好久好久。他希望母亲的声音能飞过院墙,传达到他这里。他跪下来,对着墙说,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妈,我对不起你。

此时涂自强的淡定从容来自绝望之后,这貌似平静的诀别却如惊雷滚地。涂自强从家乡出发的时候是一个“阳光轻松地落在村路上,落得一地灿烂”的日子。此时的天空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从一地灿烂到云淡风轻,涂自强终于走完了自己年轻、疲惫又一事无成的一生。在回老家的路上,他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小说送走了涂自强后说:

这个人,这个叫涂自强的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世界的视线。此后,再也没有人见到涂自强。他的消失甚至也没被人注意到。这样的一个人该有多么的孤单。他生活的这个世道,根本不知他的在与不在。

读《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很容易想到1982年路遥的《人生》。80年代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初始时期,也是压抑已久的中国青年为躁动和跃跃欲试的时期。改革开放的时代环境使青年,特别是农村青年有机会通过传媒和其他资讯方式了解城市生活,城市的灯红酒绿和花枝招展总会轻易地调动农村青年的想象。于是,他们纷纷逃离农村来到城市。城市与农村看似一步之遥却间隔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传统,农村的前现代传统虽然封闭,却有着巨大的难以超越的道德力量。高加林对农村的逃离和对农村恋人巧珍的抛弃,喻示了他对传统文明的道别和奔向现代文明的决绝。但城市对“他者”的拒绝是高加林从来不曾想象到的。路遥虽然很道德化地解释了高加林失败的原因,却从一个方面表达了传统中国青年迈进“现代”的艰难历程。作家对“土地”或家园的理解,也从一个方面延续了现代中国作家的土地情结,或者说,只有农村和土地才是青年或人生的后归宿。但事实上,农村或土地,是只可想象而难以经验的,作为精神归属,在文化的意义上只因别无选择。90年代以后,无数的高加林涌进了城市,他们会遇到高加林的问题,但不会全部返回农村。“现代性”有问题,但也有它不可阻挡的巨大魅力。另外,高加林虽然是个“失败者”,但我们可以明确地感觉到高加林未作宣告的巨大“野心”。他虽然被取消公职,被重又打发回农村,恋人黄亚萍也与其分手,被他抛弃的巧珍早已嫁人,高加林失去了一切,独自一身回到农村,扑倒在家乡的黄土地上。但是,我们总是觉得高加林身上有一股“气”,这股气相当混杂,既有草莽气也有英雄气,既有小农气息也有当代青年的勃勃生机。因此,路遥在讲述高加林这个人物时,他是怀着抑制不住的欣赏和激情的。高加林给人的感觉是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
但是涂自强不是这样。涂自强一出场就是一个温和谨慎的山村青年。这不只是涂自强个人性格使然,他更是一个时代青春面貌的表征。这个时代,高加林的性格早已终结。高加林没有读过大学,但他有自己的目标和信念:他就是要进城,而且不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市民,他就是要娶城里的姑娘,为了这些甚至不惜抛弃柔美多情的乡下姑娘巧珍。高加林内心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这种性格在乡村中国的人物形象塑造中多有出现。但是,到涂自强的时代,不要说高加林的“狠劲”,就是合理的自我期许和打算,也已经显得太过奢侈。比如《人生》中的高加林轰轰烈烈地谈了两场恋爱,他春风得意地领略了巧珍的温柔多情和黄亚萍的热烈奔放。但是,可怜的涂自强呢,那个感情很好的女同学采药高考落榜了,分别时只是给涂自强留下一首诗:“不同的路/是给不同的脚走的/不同的脚/走的是不同的人生/从此我们就是/各自路上的行者/不必责怪命运/这只是我的个人悲伤。”涂自强甚至都没来得及感伤就步行赶路去武汉了。对一个青年而言,还有什么能比没有爱情更让人悲伤无望呢,但涂自强没有。这不是作家方方的疏漏,只因为涂自强没有这个能力甚至权利。因此,小说中没有爱情的涂自强只能更多将情感倾注于亲情上。他对母亲的爱和后诀别,是小说动人的段落之一。方方说:“涂自强并不抱怨家庭,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善良地认为这只是‘个人悲伤’。他非常努力,方向非常明确,理想也十分具体。”但结果却是,一直在努力,从未得到过。其实,他拼命想得到的,也仅仅是能在城市有自己的家、让父母过上安定的生活——这是有些人生来就拥有的东西。然而,终夭折的不仅是理想,还有生命。过去我们认为,青春永远是文学关注的对象,是因为这不仅源于年轻人决定着不同时期的社会心理,同时还意味着他们将无可质疑地占领着未来。但是,从涂自强以及社会上的传说到方方小说中的确认,我们不得不改变过去的看法:如果一个青年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实现自己哪怕卑微的理想或愿望,那么,这个社会是大有问题的,生活在这个时代的青年是没有希望的。从高加林时代开始,青年一直是“落败”的形象——从高加林的大起大落、现代派“我不相信”的失败“反叛”,一直到各路青春的“离经叛道”或“离家出走”,青春的“不规则”形状决定了他们必须如此,如果不是这样那就不是青春。他们是“失败”的,同时也是英武的。但是,涂自强是多么规矩的青年啊,他没有抱怨、没有反抗,他从来就没想做一个英雄,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但是命运还是不放过他直至将他逼死,这究竟是为什么!一个青年努力奋斗却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扼制他的隐形之手究竟在哪里,或者究竟是什么力量将涂自强逼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一个没有青春的时代,就意味着是一个没有未来的时代。方方的这部作品从一个方面启示我们,关注青春是城市文学的重要方面,特别是从乡村走向城市的青年,不仅为文学提供了丰饶的土壤,更重要的是,从乡村走向城市,也是当今中国社会的一个巨大隐喻。我甚至隐约感觉到,中国伟大的文学作品,很可能产生在从乡村到城市的这条道路上。高加林、涂自强都是这样的青年。

《广州文艺》与都市文学
——写在《广州文艺》改刊之际
2009年11月10日至13日,《广州文艺》在广东从化召开了“都市文学”研讨会。“都市文学”虽然还是一个暧昧不明的概念,但与会者都意识到了当下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对文学的巨大影响。事实也的确如此。都市文学的数量日益增多,不仅是有都市生活经验的作家写都市,而且在其他领域展开故事的作家也相继参与其间,在2009年将目光和笔触转移到都市的作家日益增多。但今天的都市早已不是古典欧洲的巴黎、维也纳或罗马。我们很难打捞出当代中国的都市文化经验,它像一只变幻莫测的万花筒,光怪陆离难以捉摸。因此,中国当代都市的文化经验,仍然是一个不确定的经验。这种不确定性,我们在不同作家的不同书写中得到了确证。
但是,由《广州文艺》领衔主演都市文学,也不是没有缘由的空穴来风。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虽然先后出现了诸如茅盾的《子夜》,施蛰存、刘呐鸥、叶灵风的“新感觉派”作品以及50年代出现的周而复的《上海的早晨》等书写都市文学的作品,但这些小说,还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都市文学”。《子夜》要表达的还是民族资产阶级与买办资产阶级的较量与斗争;《上海的早晨》要表达的是新中国成立初期上海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过程。它们都不是今天我们所说的“都市文学”。但1959年出版的欧阳山的《三家巷》以及秦牧的《花城》等散文,陈国凯的《羊城一夜》,后来张梅、张欣的小说,《情满珠江》等电视剧,逐渐地进入了我们想象的“都市文学”的模样。因此,广州应该是中国都市文学的发祥地和大本营。上海虽然更现代,更都市化,但在王安忆、程乃珊的作品中,似乎旧上海的味道更浓一些,她们接续的是张爱玲的遗风流韵;卫慧的《上海宝贝》《蝴蝶的尖叫》、棉棉的《糖》《啦啦啦》才华横溢,但因过于时尚而流于都市生活的表面。如此说来,事实上“都市文学”在我们的文学生活中还没有真正地形成,或者说它仍在形成或探索的过程中。
这种状况与我们熟悉或成就的乡土文学是大不相同的。乡土记忆是我们民族共同的文化记忆,无论是“农村题材”还是“乡土文学”,我们都无须识别就可以感知它是否与本土文化有关。因此,中国在本质上或文化基因上还是一个“乡土中国”。我们不仅可以在鲁迅、沈从文、废名的作品中感受乡土的诗意与宁静,也可以在《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暴风骤雨》《红旗谱》《创业史》中感知中国历史或社会变革的过程。甚至在《艳阳天》《金光大道》中,仍然可以看到乡土中国那些不变的生活元素。比如乡风乡俗、乡村伦理、土地观念等核心价值观。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乡土文学的发生,一开始就蕴含着一个有趣的现象:乡土文学作者并不是在乡村写出“乡土文学”的,而是一批离开了故乡,在都市生活中接受了现代文明洗礼的青年人。这时的乡村,是一个只可想象而难以经验的“乌托邦”。他们再回过头来看自己生活过的乡村时,就是城市的“镜中之像”。因此,“乡土文学”是被城市发现的,或者说乡村文明是被现代城市文明发现的。用“镜像”理论解释“乡土文学”的发生,虽然有些牵强,但我们应该承认的是,没有现代城市文明,或者说,来自乡村的知识分子如果没有经历城市文明,我们所看到的“乡土文学”是不会出现的。
以广州为中心的“珠三角”,是中国发达的地区之一,也是中国城市化进程快的地区之一。悠久的城市历史和当代城市文化经验相对丰富,使这里不断产生都市文学就在情理之中了。但是,在中国究竟什么样的文学才是“都市文学”,仍然云里雾里莫衷一是。如此说来,“都市文学”还不是一个自明性的概念,它仍在生成的过程之中。这一点与现代都市文学不同,现代都市文学似乎都是由“贵族”创造的,比如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白先勇的《永远的尹雪艳》等。那里的生活方式、场景以及人物关系是乡土文学和市民文学中不曾出现的。但那毕竟是过去的都市文学,在那个时代,没有贵族就没有都市文学。但今天的情况大不相同了,虽然富人很多,但没有贵族。这个情况表明,今天的都市文学不仅有更广阔的空间,而且也更趋于复杂。对都市文学,无论我们怀有怎样的想象和期待都不过分。事实上,包括所谓的“官场文学”在内,以及“打工文学”、时尚文化、中产阶级趣味和网络文学等,都为都市文学积累了丰富的前提、基础和经验。都市文学的发生发展,首先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实践问题。我相信,在《广州文艺》雄心勃勃的努力和奋力打造下,这一文学现象一定会蓬勃发展并形成气势。它将带给我们全新的文学经验,那是因为它与都市生活建立了新的精神或灵魂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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