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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乖乖过来

書城自編碼: 3667378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中国大陆]三月逢江
國際書號(ISBN): 9787551157971
出版社: 花山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07-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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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武力值爆表小娇花许冰葵“英雄救美”,
救下了伪装柔弱的酷哥余虓烈,
从此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某次考试后,余虓烈带着年级的光环帅气登场,
还给了许冰葵一个桃花运小牌子。
“乖乖,凭此符,可随时兑换一个冷酷校草,使用时效不限。”
#我以为的弱鸡竟然是个大佬?#
#貌似他还想跟我谈恋爱怎么办,在线等#
酸酸甜甜的葡萄香气,
想要回到心动的那一天。
內容簡介:
余虓烈是个酷哥。
长刘海遮眼,戴着一副从他爷爷百宝柜里偷出来的大黑框眼镜,宽大肥厚的校服空荡荡的,拉链直接拉到下巴那,恨不得整个脑袋都缩进去。
就是这样的他,开学天,被小混混堵了。
余虓烈正想着是息事宁人呢,还是给人套上扔在一边的化肥袋直接揍呢?
身侧就冲出一人来,几个高抬腿迅速往人肩上劈下,巷子里倒了一众小红毛。
目测只有150的小姑娘站定了,冷着脸整理了自己小旗袍花苞头,捡起粉色书袋,临走关爱了一下余虓烈。
“下次……结伴回家。”
余虓烈听完,隔天便出现在她面前,装得人畜无害,好像是世界上后一棵小白菜。
“你昨天说的,下次……和你结伴回家。”
關於作者:
三月逢江
典型射手座,喜爱一切浪漫的山川和自由的河流。
超级段子手,爱写故事,记录浪漫。
目錄
目录
章 她像是新生的小花,朝着太阳开的
第二章 钢铁是这样练成的
第三章 答案的后三个字
第四章 “你怎么就撞他怀里去了?”“他扒拉我。”
第五章 自己立的人设,当然要自己破了才刺激
第六章 她小小的,我想把她装进口袋里,她又乖到,我想把所有美丽都双手奉上
第七章 凭此符,可随时兑换一个冷酷校草,有效期:一亿年
第八章 穿粉的裙子,下狠的手
第九章 小葵花才是自己的英雄
第十章 我忘却了你,但是爱永不消逝
第十一章 “亏我这么喜欢你!”“是,葵葵这么喜欢我。”
番外一 秀妻狂魔余虓烈
番外二 我的猫
后记
內容試閱
章 她像是新生的小花,朝着太阳开的
九月的桑朵镇闷热至极,那层薄薄的云早散了,只剩下烈日当空。
操场上的知了叫得正嚣张狂妄,让刚开学返校的学生们心情愈发烦躁。
朱星吉从小卖部回来,站在榕树下仰头灌了一瓶冰可乐,看见文科七班门口的学生差不多散了,他这才甩着汗跑了过去。
他们高二文理科分班,大家都着急忙慌地想看看新班级里有没有熟悉的朋友,朱星吉看老师还没来,也探着脑袋凑过去看。
他体积大,占地面积广,一屁股就把旁边的同学给挤开了,手指点着那张隽秀小楷抄写的花名册,一行一行看过去,他倒是没有看到什么熟人,正皱眉呢,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哟!”朱星吉一把揽过身后的同学,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似的,边笑边读道:“你快看这人名字!余——九——虎——烈!这啥家庭啊,给孩子取这么沙雕的名字!”
被他揽住的男生凑近一看,也乐了:“这是一个字,得连起来读。古人云,中国人生得尖,认字认半边!这应该是余虎烈,否则就是余彪烈!”
朱星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连连点头附和:“够彪的哈。”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从他脑袋后边伸过来,“咚”地一下撑住墙,那只手指节分明,弹钢琴似的在瓷砖上点了几下,却不知是何意味。
朱星吉以为开学天就有人找他的茬,惊恐回头,正想直接求饶呢,视线平行之处却只看见了对方的……校服领子。
他仰起头,又看见了……对方的复古大黑框眼镜,以及遮住复古大黑框眼镜的长卷毛刘海。
他这个打扮,彻彻底底地挡住了上半边脸,而下半张脸呢,他把夏季校服的领子竖得高高的,下巴藏了进去……
看上去就是个只会埋头苦学的土包子!
可对方手长脚长,又莫名其妙上来就给他一个“壁咚”,朱星吉还是摸不透他的来意,只好赔着笑脸,问道:“这位兄台,有何贵干?需要帮助请尽管开口!”
对方抬抬下巴,示意他扭头看回花名册,随后用纤长的手指,指着他刚刚还嘲笑过的那个名字,开口说道:“余虓烈。”
他声音清冽好听,此刻对着两个文科班学生像是教文盲认字一样,认真又耐心地读道:“x-i-ao,xiao,一声。”
说完他就收回手,扶扶鼻梁上的老土眼镜,挠头笑道:“不好意思同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乐于助人,新学期新气象,刚好教你们认识一下新字儿。”
他态度谦逊,挠头的动作透着腼腆和不谙世事,可不知为何,朱星吉就是看见他躲在镜片背后的眼睛闪过一道光。
那道光的名字叫做——讽刺!
余虓烈不顾傻愣住的两个人,自顾自地走进了教室。
自他进门,原本吵闹的教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忽略掉黏在他身上的众多目光,低着头径直往后排一个空着的座位走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吸引目光,就他这个打扮,校园里再找不到第二个。
但他想到自己许下的约定,默默地忍住想把眼镜取下来的冲动,打开书开始扮演一个爱好读书的书呆子。
而当他刚低下头,班主任马志远便推门进来,笑盈盈地刚在讲台上站定,还没来得及讲话,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一个娇小女孩出现在门口,像是跑过来一样,气喘吁吁,脸颊通红,盯着讲台上的马志远张了几次嘴,但是没出声。
她对上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好像特别紧张的样子,伸出手整理扒拉了下自己鬓角的碎发,又整理了下身上的旗袍,在马志远要开口说话时,猛地向他鞠了一躬,窜进了近的一个空位落座。
教室里大家见状便开始哄笑,马志远也笑着挥手让安静下来,直到他开口自我介绍,余虓烈这才抬起头来,而在讲台前排落座的那个女孩一直坐得直直的,面无表情,烧红的耳根慢慢褪色。
天入学,领完课本便可以离开,余虓烈这学期才转学过来,临走时被马志远留住,去交了各项资料才得以离开。
而余虓烈此刻他站在校门口前50米,看着眼前的大路小巷,有点懵圈,他爷爷也就今早领他从家到学校走了一次,他还没认路呢。
但秉持着“条条大路通我家”的想法,他毫不犹豫地拐进了小巷——这天实在太热了!
余虓烈专挑阴凉的地走,肩膀缩着脑袋垂着,在别人眼里就像个不敢走大路的自闭症儿童,他脚边有个可乐罐,少年捡起来往角落的垃圾桶丢,没瞄准,掉在外面滚了几圈。
他走进去想捡起来,刚弯腰,一只脚从旁边踢了过来,余虓烈本能反应地快速侧开了头,但仍是有溅起的小石子打在了他的颧骨处。
易拉罐被踢到了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而巷口响起三三两两的拍手和讥笑声,几个人影堵住了出路,余虓烈摸了摸自己的脸,慢慢直起了腰。
面前四人都染着红毛,嘴里还叼着烟,看上去也就是高中生的模样,专门在中学门口蹲点,向中学生借点小钱花。
余虓烈还是有身高优势的,他一站起来,就把红毛四人给唬住了,摆开架势将他围住,防着他跑了,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弱鸡反击。
原本这个身高他们也不敢动手,还不是早上在街口嗦粉的时候,看见这小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爷爷上学,这年头,新学期要老头送着去学校的也就幼儿园小孩儿了。
为首的红毛收回脚,指着余虓烈跟身后的小弟说:“看我是不是准星又高了,说踢罐就踢罐,绝不踢这书呆子的脸。”
他们又是一阵哄笑,随后慢慢逼近余虓烈,见他低头站着不动弹,像是被吓怕了的样子,红毛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骗道:“别怕,小弟弟,今天开学领到多少零花钱呀?借点钱给哥哥买文具好不好?”
对着眼前一米八比自己还高的男孩,红毛就像是诱哄幼儿园的小孩一样,而这“小孩”却听话地主动卸下肩上书包,一脸认真地翻找着什么。
红毛们见他在乖乖掏钱,松懈地手插兜倚靠在墙边,可看他掏了两分钟,结果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老年机,另一手摘掉眼镜,捋起厚重遮眼的额发,对着昏暗的屏幕……照起了镜子。
余虓烈天生皮肤白,轻轻一碰就容易留印子,刚练泰拳时,常常带着一身青紫的伤痕,头一晚回家在楼道里碰见邻居,对方以为是什么亡命徒入室抢劫,直接报警了。
此刻他右眼下方已经肿起一块,微微泛青,一看就是被揍了。他想起那天自己正艰难上着药,却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拿枪托按着趴跪在地上的黑历史,觉得不能就这样回家。
开学头一天就在外斗殴,不得把他家老爷子气晕过去了,那装了这一天的乖学生也是白费力气。
“我怎么回家?”
余虓烈把手机丢回包里,揉乱了前额自然卷,食指卷曲抹过颧骨下方,这才正眼看向了他们,语气轻松地问了一句。
“啥?”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以致于红毛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本能地追问了一句,又破口大骂道:“哥哥不接受微信支付,别把你那破玩具手机拿出来。”
余虓烈怕弄脏书包,四处看了看,挑了块干净的草地,这才将包随意一扔,新领的课本撒落一地,他晃了晃头,松松筋骨后挺直了腰背,气势也像陡然拔高了好几米,低头看着红毛重复道:“我说。”
他手指点了点右脸,继续说道:“这儿,挂彩了,回家吓到你太爷爷咋办,你赶去尽孝啊?”
大概没想到这弱鸡大变身,红毛先是愣了愣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巨大便宜,气急败坏地一齐冲了上去,也不管到底惹上什么人了。
就在红毛冲上来的时候,巷子外边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在余虓烈侧身轻松躲过一拳时,车铃声又在他的身后戛然而止。
一声“咔哒”后,有个小小矮矮的身影从外边冲了进来,自行加入了战场。
她几个高抬腿往红毛肩膀上劈下,又抓住人胳膊屈膝往腹部一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来的又是什么人,来的人又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巷子里便倒下一片“红毛”,或趴或跪。
而余虓烈立在中间,看着终于停下来的人,瞪大了眼睛……
目测只有150cm的女孩喘着气站定了,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小旗袍,抻了抻裙子,仔细抚平了褶皱,又将花苞头散落的发丝随意别在了耳后,这才冷冷地扫了躺在地上呻吟的红毛们一眼,转身出了巷子。
又是听见“咔哒”一声,余虓烈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出去,而女孩已经扶着单车走出几步,没等余虓烈喊,她突然回头,看着此刻已经肿了半边脸又变回弱鸡的余虓烈,说道:“下次,结伴回家。”
穿着小旗袍梳着花苞头的娇小女孩扶着单车走进巷子里,青石板路硌着她的小车,车铃便晃悠着响个不停,来不及褪的阳光斜斜打在墙上,她扶着车像走进画里,又像是本来就在画中的女孩。
……根本让人想不出她方才穿着旗袍高抬腿劈人的样子。
余虓烈还站在远处看着,整个人都傻愣愣的,他次装弱鸡书生,次被小混混拦在暗巷打劫,次被“英雄救美”,次觉得一个女孩……
他看着那块褪去阳光的墙,轻轻地又激情高昂地吐出几个字来。
“酷毙了!”
“连断句都这么酷!”
余虓烈被打了,心情很不好。
可后来被“英雄救美”了,他就光惦记着那女孩了。
等他推开自家院子门时,葡萄架子上已经亮起了灯,月亮也跑到架子上去了。
“爷爷!”
他跑到屋里一看,余宝庆果然坐在椅子上等他,见他回来,“哼”了一声之后给他揭开了盖着饭菜的篮子。
“爷您怎么没去广场跳舞?隔壁李奶奶该等急咯!”
他洗干净手甩着水从厨房跑出来,端着碗饭咧着嘴揶揄他爷爷。
余宝庆抿了口小酒,给他夹了几筷子肉,可惜道:“可不是么,见我不去,转头和老陈头手拉手去了,你这么晚回来真耽误事!”
余虓烈笑得更欢,牵扯到脸上的伤口,一手捂着脸嘶嘶叫唤了好几句,却也挡不住笑容。
他一进门,余宝庆就注意到孙子那一大块伤了,此时瞟了几眼,便问道:“怎么?放学路上被人揍了?”
“嗯,被抢劫了。”余虓烈点点头,嘴里嚼着肉,淡定自若道,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坐正了,一手整理了下校服,讨好又谄媚地补上一句:“我可没打架啊,爷您看我这单薄的身板,打得赢谁啊?我是来乖乖读书的。”
余虓烈就怕被送回市里去,现在遇到了那个女孩,就更不想回去了。
老爷子听着他“一心求学”的心还挺强烈的,打量几眼他的装束,了然地点了点头,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也是,这样打扮去上学,你不被抢谁被抢。
“怎么地?那乖孙要爷爷去你们学校找老师反映不?”余宝庆看着他似笑非笑。
余虓烈连忙摆手,本来在他爷爷面前,想装个只会读书的好学生,不能不写作业、不能逃课、不能打架……不能早恋,可是小霸王的一颗心蠢蠢欲动,嘴巴一碰就想跟爷爷讲讲现在的心情。
余虓烈舔舔嘴唇,伸手把额发撸了上去,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和那个背影,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昏黄的灯光就在他的眼里。
他挪着椅子凑近余宝庆,轻轻说道:“我被一个小女孩救了。”
“她又小又乖,又酷又可爱。”
余虓烈拿筷子捅捅他爷的手臂,挑着眉贱兮兮地说了一句:“我这老家,还挺藏龙卧虎,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哈?”
隔天,余虓烈出门前看见扔在院子角落里的单车,想起昨天那个女孩临走时说的话,眼前一亮。
他扶起来拍了拍底座,呛了一口灰,回头问一旁打太极的余宝庆:“爷,这车还能用不?”
这车不清楚什么时候买的,杆子都掉漆生锈了,余宝庆一个月前从花架上摔下来伤腿之后,这辆老式车就正式退休了。
余宝庆撩开眼皮扫他一眼,点点头:“别说,我这老古董和你还挺配的。”
这是在说他的打扮土。
余虓烈像是听不出来一样,嘿嘿一笑,自豪道:“那就好。”
那就说明他的伪装很成功。
他把车扶出来,仔细用湿抹布擦洗了,骑上车和余宝庆打声招呼,摇着响亮的车铃冲进巷子里。
他长手长脚的,宽大校服里鼓着风,长卷刘海被风微微吹向两边,戴着的眼镜也是从他爷爷箱子里翻出来,老土却也衬得乖巧。
余宝庆在他转身后睁开了眼,看着他单手把着车头,踩着脚踏板站了起来,要去摘邻居院墙上垂下来的花,笑着摇了摇头。
余虓烈骑着车到了校门口,果然又引起了围观,他那辆二八太古董了,和他的人一样又呆板又土。
他扶着车像是不在意他人目光一样,进了学生自行车车棚后,左右环顾一圈,果然看见停在角落里的那辆粉色单车。
可是车主人已经离开了,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掏出车锁把两辆车车头锁在了一起……
天正式上学,余虓烈打起精神,认真地扮演着认真听课——在课堂上盯着黑板乱想事情,间歇在笔记本上乱涂几笔,皱着眉的样子就像在钻研老师抛出的每个问题。
一到休息时间,除了接水上厕所,他就低头坐在座位上扮演书呆子,实则掏出老年机在桌兜里玩贪吃蛇。
终于到了放学,班主任马志远赶在大家离开前,夹着他的语文书到班上,叮嘱了一句明天班会让同学们都自我介绍并且选各个班委,就又晃荡着离开了。
班主任一走,余虓烈就背上书包急切地从后门冲了出去,准备去车棚守株待兔,可前脚刚跨出去,转身他就打翻了值日生端来的脸盆。
一大盆水浇了过来,盆也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被水浇得后退一大步,胸前好大一块校服湿了贴在身上,他低头整理的时候,余光看到了眼前的人。
小小的姑娘脑袋才到他胸前,额发被溅出来的水打湿了,淡黄色旗袍下摆也洇湿了一大块,由下至上地仰视着他,眼睛格外闪亮格外大。
这不就是昨天那个酷妹嘛!
余虓烈兴高采烈,对方却依旧是昨天那副冷酷模样,对视几秒后先转过头错开了视线,余虓烈便看见了她胸前的校牌。
桑朵一中不要求学生统一着装,只是每人进校前必须戴好校牌,她的上面写着“高二七班,许冰葵”。
和他同班。
他找了一天的人,就在他跑去见她的路上,撞着了,而且一中这么大,不是高一偏是高二,不是六班八班偏是七班!
这不就是缘份吗?!以后都不用故意锁她车头了!
许冰葵伸出一根食指摸摸自己的湿发,垂着眼不再看他,一言不发地后退一步,让出位置请他先过,显然不记得他了,也不想和新同学多接触。
而余虓烈却猛地蹲下身捡起小盆,拿起来时才发现已经摔出个大洞,立即低头道歉:“对不起啊同学,我不应该在走廊跑跳的。”
许冰葵接过脸盆,皱了皱眉,决定自己明天带一个新的过来,动了动嘴唇,只说了几个字。
“下次,注意。”是他熟悉的酷妹的酷式断句。
她拿着盆准备回班级,可刚转身要走,便被扯住了衣袖,再回头时对方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可是……”余虓烈整个脑袋都低垂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悲伤,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衣袖晃了晃,又侧头故意朝她露出带伤的右脸,扁着嘴好不可怜。
“可是女侠,红毛们扬言今天要继续来堵我,我放学得赶紧逃跑,不然被抓到,就不是这点皮外伤的事情了……”
余虓烈故意咬重“红毛们”,见她神色平淡,反应好像稍慢了一拍,索性用另一手捂住脸,突然嚎啕大哭。
“我爸妈都在外地务工,家里只有一个爷爷,但是腿脚不好,我不想被打,我还得回去照顾他,呜呜呜……”
气氛已经超越普通简单的悲伤了。
“别……哭别……”许冰葵这才记起他来,冷酷的神态再不复得见,此时只剩语无伦次还手足无措,关键是手足也动不了,因为袖子被他越拽越紧。
旁边几个班级还有学生没有散去,便有幸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个土包子当众碰瓷娇花,疑似付不起摔碎的一个塑料盆钱……
于是,余虓烈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等许冰葵一起放学,他拿出课本佯装背书,实际上托着下巴一直盯着她看。
许冰葵正在擦黑板,感受到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回头,正好对上了余虓烈的眼睛,他刚刚戏演太过了真飙出几滴眼泪,此刻眼角还红着。
他便在许冰葵的注视下,微微别过半张脸,嘴角慢慢地、匀速地往下垂,眼睛也眨巴眨巴立马又要哭出来——就像是感动中国里饱经沧桑后想哭又要忍住不哭的大人物。
许冰葵立马回过头,擦黑板的速度也加快了,甚至蹦起来擦。
她长这么大,次碰见这么惨的人,真是太惨了!
许冰葵终于忙完了,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走出教学楼,许冰葵终于别扭着往前小跑了一步,躲开了身后亦步亦趋的高大少年。
“我骑车,你先去门口……等。”
余虓烈掏出自己的钥匙晃了晃,又跟了上去:“我也骑车。”
许冰葵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往车棚走,她太不习惯与旁人走这么近,不管是哪个含义上的“近”,这样都容易暴露自己的缺陷。
而且对方还这么高,像是单手就能把她拎起来。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脖子,耳后发丝散乱开,余虓烈便看到她粉红的耳根,在阳光照射下还能看见一层细细的绒毛。
她穿着淡黄色的裙子,捏着书包带乖巧地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又假装淡定自若地与他保持距离,可实际上眼底写满紧张。
余虓烈跟在她后面走了这么一段路,才知道这人也在假装,她才不是什么酷妹,明明就是朵小花。
到了车棚,许冰葵去扶车,自行解了锁,却发现车动弹不得,她绕到车头,才看见一把大锁将她的车和一辆陌生的老式自行车锁在了一起。
她环顾一圈,没看到别人,正着急着,余虓烈默默地蹲下来,掏出钥匙淡定地解锁。
“咔哒”一声,锁解开了,而余虓烈则仰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解释道:“对不起啊,我爷爷锁买大了,又短,锁不住旁边的栏杆。”
所以把别人的车一起锁了,贼也偷不走?
许冰葵有点恼,几次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却始终一言不发,扶过车就走。
余虓烈赶忙跟上去,在保安室门口追上她,下垂的眼角显得格外无辜,终于说了实话。
“对不起,其实我知道这辆车是你的,我是故意的。”
“我不想被打,所以想等你一起回家,但是没想到会在走廊碰见你。”
他还是那句话,又快哭了:“我不想被打……”
许冰葵也快哭了,不知是不是余虓烈的弱鸡气息太浓郁了,原本在屋里看电视的保安大叔突然朝这边扫了几眼,随后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
“小姑娘,你们干嘛呢?在校内就开始打情骂俏了?”保安大叔手里拿着记名本,是要准备上交给教导处的。
“叫什么名字,几年几班的?”
许冰葵的脸因为大叔前一句话通红不已,还没来得及反驳,又因为后一句话小脸煞白。
“不是不……”她连忙摆手,试图解释,却喉头梗了几次。
“不是啥?”大叔拿着笔点点本子,催促她赶紧交代姓名,又一边小声嘀咕:“小小年纪就开始母老虎了,人看着乖巧得不得了,倒是要动手打男朋友了?”
许冰葵听见了,小脸蛋又开始青一阵紫一阵,余虓烈见反应不对,上前把她拦在身后,刚想解释,身后便传来好长一声哽咽。
“我,我不是母……老虎……”许冰葵抹着小脸,眼泪不止,说话断断续续,但是有条有紊地反驳:“没有打……打人,我们是……同学关系!就算……到了教导主任……那,我们也是同……同学关系!”
她这一哭,把在场的两个爷们都给吓唬住了,余虓烈看一眼大叔,眼神里写着:“你完了,你把小朋友吓哭了”。
而大叔看着余虓烈,手足无措,眼里透着惊慌和催促:“还不快哄哄小朋友?!”
“对对对,我们就是同学关系,刚认识两天,我是没完成作业怕被我爷爷打,想借她作业抄来着,许同学不答应,我才苦苦哀求的!”
余虓烈连忙把许冰葵牵到校门口,一边找了借口搪塞保安,他也想说英雄救美那件事啊,可英雄现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谁信啊?
大叔接收到余虓烈的眼神,用尽了毕生所学附和他,成语还全都用错了,只想把赶紧把他们送走:“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位小同学真是,大义凛然,义薄云天,是个好榜样啊!赶紧回家吧,家里人该等急了。”
余虓烈又跑回去,一手掌着一辆车扶出来,掏出纸巾递给许冰葵,她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余虓烈挠挠头,为这出乌龙真诚地满怀愧疚:“对不起啊,是我害你被误会了。”
许冰葵接过自己的车,低着头脑袋晃了晃,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却打了一个长长的哭嗝。
余虓烈:“太对不起了!”
他这一天光和人说对不起了,行为恶劣到令人发指。
可许冰葵脑袋又摇了摇,哭过后带了点小鼻音,跟他说:“没关……系。”
她吸口鼻子,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眼里盛满了水光,这次是她捏住了余虓烈的衣角,急切地、慌乱地、结巴着说道:“但是……”
“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余虓烈被她可爱得击晕了头脑,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地重重答应:“嗯!”
嗯?什么秘密?!
余虓烈看过太多闲书了,他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一句话,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而他现在坐姿端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满黑板的板书,心里却在想:我要如何帮小朋友隐藏这个秘密,随后巧妙地提出每天和她回家的要求呢?
他的视线渐渐下移至排正中的后脑勺上,那颗梳着花苞头的脑袋像是有所感应,突然压低身子回头看向他,两人视线撞在一起,余虓烈扬起笑容,而许冰葵却是抿唇立即转了回去。
余虓烈眼神敛了敛,有点沮丧:你看,这还不够,还得再巧妙点。
一筹不展的他也不知道下一节班会课,马志远同志便送来了那个时机。
刚打上课铃,马志远便拿着花名册进了教室,他先是慷慨激昂地动员了一下马上升高三的学生们,随后便进入了正题。
“同学们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上了三天课,但相信很多人还不认识对方,恰好我们今天要选各位班干,接下来就由同学们做自我介绍,有意愿担任什么班干的,可以自我推荐哈!”
马志远先是在黑板上写下了各个班干职位,随后请大家一一做介绍。
个人站起来的人余虓烈还有点眼熟,是开学那天在门口念错他名字的小胖子。
朱星杰外向,个站起来也丝毫不紧张,嬉皮笑脸地和大家打招呼:“各位新同学好,我叫朱星吉,你们可以叫我猪猪,吉星,猩猩但是不能叫我小星星,‘小’这个字不大适合我的体型哈。”
他作势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全班哄堂大笑,连马志远在讲台上都笑着点了点头。
朱星吉便又道:“我的爱好是跑步——”
台下一片吁声。
“哎别看我胖,但是跑得快,就等着下一次运动会为班集体发光发热呢!”朱星吉看气氛起来了,便越讲越兴奋:“我还爱读书,这个学期的目标是把新华字典倒背如流!”
余虓烈听到这里,悄悄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相信把他名字拆读成“余九虎烈”的人能背出新华字典。
他没兴趣再听下去,便又开始盯着花苞头看,直到花苞头站了起来。
“我叫……许冰葵,爱好读书,不爱讲话,谢谢大家。”
许冰葵讲了不到二十个字,还在这二十个字里直接拒绝了想和她讲话的同学。
要是之前,余虓烈会觉得酷妹真的强,可看着她坐下后又侧过脸偷偷松口气,在她同桌讲笑话时又努力绷直嘴角假装高冷。
他想,酷妹大概也不想自己那么强。
轮到他做自我介绍了,班上的目光渐渐聚集在他身上,而花苞头则微微扭过来,她今天的额发被一颗小草莓发夹夹住,妥帖的别在耳后,便露出了那只小巧可爱的耳朵,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余虓烈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小窗投进来的光,他扭捏着推了推眼镜,开口内容更是简洁,以他的名字作话题展开了辩述。
“余虓烈,x-iao-xiao,不叫余虎烈,不叫余彪烈,也不叫余九虎烈。”
他说完便坐下了,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径直翻开了语文课本,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地背书,做派像极了书呆子。
大家都被他惊了,只有小花苞低头抿嘴,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全班四十多人介绍完毕,马志远便根据自荐选出了几个班干,后黑板上只剩下语文课代表和体育委员未就位。
这两个都没人乐意干,语文枯燥无聊,体委又脏又累,一到运动会报名的时候,那可是得“抓”同学们报名参赛啊。
马志远在台上笑着点名:“朱星吉,你不是既爱跑步又爱读书嘛,我看这两个职位你都挺适合的,要是你难以取舍的话,也可以破例让你身任两职。”
朱星吉在座位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学习要培养乐趣,我已经体会到它们的乐趣了,老师你让别人也有机会培养培养。”
班上又开始哄笑,马志远便做手势让大家安静,随后笑着看向排。
“那我也作为语文老师,我就来点名这个课代表吧。”
“小许同学,我对你还有印象。”
他慈爱的很,可是许冰葵却一脸惊恐地看向他,不敢相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马志远像是捡到宝一样,从语文书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试卷:“许冰葵,你上学期期末试卷是我改的,作文满分,我真是挑不出错来,你对自己写的东西还有印象嘛?”
许冰葵手抖着接过那张试卷,随后便又不出意料地听见那声死亡召唤。
“来,你上讲台来,给大家读读你的作文。”马志远给她让出位置,笑眯眯地鼓励道:“让大家听听挑不出错的文章是什么样的。”
全班自发响起掌声。
“我……我不行……”许冰葵手脚都凉了,嘴里小声喃喃,可谁都没听到,她的同桌也站了起来,给她让座出去。
许冰葵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马志远,他却以为她是单纯的惧生,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再次给她打气。
她骑虎难下,手脚并用地被请上了讲台,众人都抬头托腮期待地看着她。她长得好看精致,每天又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谁都想多看她几眼,但是她有点太冷了,不瞧人,声音好听也不说话。
此刻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看,后排还有男孩子吹起了口哨。他们想听的哪是马志远口中的满分作文啊,想听的那是仙女口吐珠玑。
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许冰葵低着头双手捏紧了自己的裙边,手心里的冷汗将布料都打湿了,她满脸通红,脑海里也不断回响起小时候听到的那句话。
“那你就少说话。”
“少开口!少说话!”
许冰葵放弃挣扎,准备就这么不开口羞耻地站到全场尴尬,直到马志远把她叫回台下。
可就在班上响起声催促时,后排有人猛地站了起来。
许冰葵听见尖尖的、刺耳的椅子推动声,因为不抱希望会有人替她解围,一直没有抬头,可余虓烈清冽的声音突然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但是弱弱的,像弱鸡。
“老……老师,我还可以竞选语文课代表的职位吗?”他挠挠头,冲震惊看过来的许冰葵眨眨眼,露出一个腼腆乖巧的笑,低头扭捏道:“我性格内向胆小,很有意愿担任这个光荣又神圣职位,更好地锻炼自己!”
“老师,我也可以上台朗诵作文吗?您昨天提起了竞选班干的事情,我还为此准备了演讲稿呢!”
他看向马志远,对方呆呆地点了点头,准许他上台:“那看……余虓烈同学这么积极正式地参选,余同学就上去读读竞选稿吧。”
余虓烈便高高兴兴地上台了,两手空空也没见他拿了稿子,路过许冰葵的时候,他笑着低低说了一声:“女侠放心,那是我们俩的秘密,我会保护好呢。”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许冰葵站到一旁,随后清清嗓,便开始背小学五年级水平的演讲稿。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下午好!这次我要竞选的职位是语文课代表。我从小热衷于国内外文学名著,八岁倒背《西游记》,九岁倒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余虓烈轻飘飘的眼神落在朱星吉身上,方才扬言倒背新华字典的人突然打了个寒颤,微微发抖。
他真是太久没见过这么装逼的人了,他不管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此刻他就想问问讲台上这个人,这样的钢铁脸皮他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第二章 钢铁是这样练成的
“我的演讲完毕。”
余虓烈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冲着大家左右鞠了两躬,仿佛自己现在不只是在讲台竞选一个课代表,而是站在国旗下面向全校园的演讲。
听完这篇八百字通篇都在吹牛但是又真诚无比的五年级演讲稿,台下的马志远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又接着说道:“其实我还准备了一篇作文。”
他说完,便一脸期待地看向马志远,马志远现在就像是方才的许冰葵,“骑虎难下”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只好摸了摸额际的汗:“行,那就让我们再听听余同学带来的作文。”
其他同学也只好附和,实际上以朱星吉为首的部分同学早就想拿臭鸡蛋把他砸下台来。
只有他身后的许冰葵,看着他站在前头的高大身影,侃侃而谈丝毫没有之前受挫而懦弱的样子,她因为自己的缺陷,从小对这种人莫名崇拜又隐隐羡慕,因而此刻看着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对他的吹的牛……也全都照信不误。
八岁倒背《西游记》,九岁倒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也太厉害了!
余虓烈郑重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他双手背在身后,悄悄朝许冰葵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让她安心。
许冰葵愣了愣,又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发呆。
余虓烈没记错的话,上学期期末考里他的作文也拿了满分,试卷被语文老师发在班级群里,他在同班好友面前拿这事吹了一个暑假的牛,差点没被对方拉黑。
他回想着作文内容,语调抑扬顿挫,真真正正地开始了自己的脱稿朗诵。
因此当他话音刚落,马志远便带头鼓起了掌,用捡到宝的惊喜目光看着他,而其他同学也反应过来,教室里一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余虓烈趁着大家没注意,回头看向许冰葵,偷偷地对着小姑娘眨了眨眼。
随即也没管红着脸侧过头的许冰葵,又转头看向台下,恢复了之前害羞内向的样子,腼腆地挠了挠头,冲着大家鞠躬,恳切道:“希望大家投我一票,我一定会担当好课代表的义务,与同学们互帮互助,共创辉煌!”
其他同学被他搞得还挺激动,当即便为他叫好——台上这是位多励志向上的书呆子啊!
马志远走上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又看向一旁的许冰葵,着实为难。
“这……”
还没等余虓烈说些什么,许冰葵便在后面高高伸直了手,面无表情道:“我也投余同学……一票。”
马志远只好笑着道:“那这样也好。那以后我们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就是余虓烈同学了,当然往后大家有什么难题疑惑,同样也可以请教小许同学。”
许冰葵跟着点点头,她的耳根还是红的,察觉到余虓烈惊讶看过来的视线之后,烧得更加厉害,抬腿就要下台回座位,可刚一动弹,手臂便被人轻轻拉住了。
许冰葵一愣,便看见拉住自己手的这位新任语文课代表,脸上扬起他惯用的、腼腆讨好的笑容,对着班主任提议道:“那老师,学习要注重德智体美劳,我觉得小许同学或许能担任我们的体育课代表。”
“?”
许冰葵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余虓烈不知死活,低头看了看才到自己胸前的脑袋,继续说道:“或许她还能再长长高。”
刚刚对他改观的许冰葵在台上愣了半晌,回过神来时,放学铃恰好响了起来,马志远急着去开会,便欣然同意了他这个提议,随即离开了教室,只留下他俩在讲台上。
而已经被命运捏住咽喉的许冰葵看着面前这张笑得开怀的脸,拳头握了又握,这才忍住没有一个反手将救命恩人过肩摔在地上。
等他们俩扶着单车出校门,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余虓烈照例捏着书包带子,一副小白菜的样子跟在许冰葵身后,在许冰葵时不时回过头悄悄看他时,向小姑娘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余虓烈也和在班级不一样,让许冰葵立刻红着脸转回头去。
她脚底踩到硌人的小石头,顺势慢慢减缓了自己的脚步,与他并排而行。
余虓烈便得寸进尺地凑过来,逗她:“女侠,你介意我抢了你的语文课代表吗?”
许冰葵立即慌乱摇头:“当然不是。”
余虓烈佯装松了口气似的,拍着胸脯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真的蛮想争取这个课代表的,但是没勇气,还是看女侠上台了,我才敢举手的!”
他这一番话,撇清了自己是为了帮许冰葵解围才赶鸭子上架。
他话说完,看见许冰葵也像释然般偷偷松了口气,眼里更是盛满笑意,便继续道:“也还好女侠你当了我们的体委,你文武双全又正直善良,肯定能带着我们班全面发展德智体美劳!”
听他这么一蛊惑,许冰葵突然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件坏事……
打记事以来就没有主动交过朋友的许冰葵食指抠了抠车铃,在清脆铃声响起时,也真诚夸奖道:“你那篇作文……很不错。”
“你的作文才不错。”余虓烈又开始信口胡诌。
他揉了揉自己的卷发,把眼镜往鼻梁上扶了扶,又把校服拉链提到下巴处,土包子和书呆子的气质一下子就拉高了两个级别:“我那都是为了应付考试背的范文,你看我不就是死读书的人吗?”
许冰葵回想了一下他的表现,全程脱稿朗诵,甚至两只手时不时地在身后做着奇奇怪怪的手势。
……的确挺像是背下来的,还挺滚瓜烂熟。
许冰葵微微皱了皱眉头,劝道:“死记硬背……不可行。”
余虓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立马垂头丧气满面忧愁地道:“我也知道不可行,但是我底子差,考试全靠背下的范文拿分,新学期马上就有一次摸底考试了,要是让老师和同学们知道我胸无点墨,肯定会让我卸任让位的……”
他看了眼许冰葵,眼里写满对课代表这个光荣神圣职务的不舍:“到时候就靠女侠你继位了。”
许冰葵如临大敌,立马接住他的话,主动跳到他的坑里,因为急切,开口更是磕磕绊绊了。
“你……你别……别担心!我语文成绩……还不错,我可以帮助你……加强学习。”
看着她可爱慌乱的样子,余虓烈眼里满是笑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无比真诚。
“这么拜托女侠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但是无比感谢!”
许冰葵没有在意他的手,心思已经全部投入到这个严峻的任务当中,开始盘算要如何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为他巩固基础。
余虓烈见目的达成,扶着车摇了好几个清脆响亮的车铃,却突然感受到身后的强烈目光,浑身不自在。
他装做不经意地一回头,正好撞上一个男人的视线,对方像是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十分刻意笨拙地移开了目光。
余虓烈敛了敛眸子,上下打量,对方穿着灰色长褂,头发用发胶整齐地梳向脑后,看上去温文尔雅,像是民国时期的文人,但长年练拳的余虓烈一看,明显能看出他肌肉发达。
当他转回头去,又感受到了身后黏人的目光。
于是他凑近了许冰葵,一本正经地喊她:“女侠。”
许冰葵已经习惯了他这个称呼,轻轻“嗯”了一声作回应,已经盘算好先从阅读理解和背诵诗词一起下手,让他提高基础分数。
可余虓烈又碰了碰她的手臂打断她的思绪。
“我们身后十米外,有个变态大叔一直跟着。”
许冰葵:“嗯。”
嗯?!
许冰葵立即转头,听到尾随者时目光一沉,又变成了那个高抬腿的厉害酷妹。
可当她的目光随着余虓烈的手指,看向那个衣冠楚楚的变态跟踪肌肉男后,许冰葵立马笑开了怀,惊喜无比地大喊了一声。
“爸爸!”
余虓烈看着她的美丽笑脸,回顾了下方才的剧情,整个人彻底不好了。
远处跟了一路的许菏年走近了来,接过女儿的单车后,旁边那个高个小伙还没回过神来,他便挑眉看向自己家的小姑娘。
许冰葵牵牵他的衣角晃了晃,有些扭捏,又有些害羞地小声道:“爸爸,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余虓烈。”
听见她的介绍,余虓烈才反应过来,深深提一口气,对着许菏年鞠躬道:“伯父好!”
再抬起头来时,嘴角已经高高提起,而许冰葵已经红了耳根,侧身躲在了父亲的身后。
许菏年也笑着和他打招呼,随后便跨上车,载着许冰葵准备回家。
离开时许冰葵往他怀里塞进一个纸袋子,是许菏年带来的热包子,她侧身坐在后座上,单手搂住父亲的腰,冲余虓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就像是刚刚见到了至亲那样开怀,那样明媚的笑容,作为朋友的余虓烈,现在也拥有了。
等他们的粉色单车慢慢远去,又转入青苔石板的小巷彻底消失不见后,他还像是重重被击中似的站在原地。
许冰葵坐在后座,将脸贴在父亲背上,问道:“你怎么提前……回来啦?”
许菏年上周去了邻市与好友相聚,原定这周周末才回,因此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父亲,她才会那么开心。
许冰葵想到方才,“噗”地笑了出来,不等许菏年回答又立马说道:“爸爸,刚刚余同学还……把你当做……跟踪狂大叔。”
“我有那个气质吗?”许菏年摸了摸鼻子,他想到与男孩对视的那一眼,早猜到对方想歪了。
“其实我从校门口跟了你们一路。”
“啊?”
“但是看见你们聊的那么开心,我就没上前打搅。”
许冰葵约莫有点害羞,不再做声,打开纸袋开始啃包子,突然发现有点不大对劲。
她爱吃这家老铺子,许菏年偶尔来接她放学时都会带上一个,只带一个是怕她贪嘴撑住了胃就吃不下饭,可今日却统共买了三个来。
许菏年低低地笑,道:“我们的小葵花交了新朋友,当然要分享给朋友,还要再额外奖励你一个。”
晚上余虓烈洗完澡,拿起抽屉里自己原本的手机,才发现有好几通未接电话。
他刚想回拨过去,就一连来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故意不接我电话?”
“余虓烈,我下午和你现在的班主任联系了,听说你竞选班委?”
“你的学习问题我一向不担心,但是按照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你回桑朵陪你爷爷,不逃课不打架,做个安安分分读书的好学生。”
“你要是惹你爷爷哪儿不痛快了,立马给我从桑朵滚回来。”
仅仅是几条文字消息,余虓烈也能联想到手机那头发消息的人有多么面目狰狞,他擦擦头发,回复了简简单单却气人的一个字。
“1。”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机翻出来,再添上一句:“劳烦把我班主任的号码转发给我。”
那边很快把号码转发过来,非常识相地也没再说些别的。
余虓烈便从书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老年机,湿毛巾挂在脖子上,双手捧着那个小小的手机,笨拙地按着小按键打字,因为拇指大,时不时还得按错重来。
半个小时后,他才大功告成地躺倒在床上,气喘吁吁,后悔买了这个老年机。
而正在家中书房写教案的马志远则收到长长一封短信,足足有500字,以各种角度论述了一件事情,其中心思想就是——换座位。
马志远一头雾水:“?”简单点,麻烦你的套路简单点。
那头立马回复:“老师,我是余虓烈,我现在作为语文课代表,已经制定好了早读的带读安排,也会严格按照老师们的要求把关同学们背诵诗词好句,为了日后背书更加方便,我请求换座位至前排。以我现在后一排的座位,若是同学们排队去我那里背书的话,乌压压一片,教导主任路过一看,大概率会以为学生们公然聚众打群架,影响班容班貌!”
马志远满头大汗,他的要求也算是合理,但是他作为班级的一位,提这个要求,真的不过分吗?!
马志远摸摸额头的汗,尽量做出让步。
“行,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第二天六点整,轮值去校门口检查佩戴校牌情况的朱星吉已经到了学校,原本以为自己是早的,但是刚踏进班级门,他嘴里叼着的三明治便掉在了地上。
他揉了揉眼睛,直到余虓烈从书里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相信这是真的——原来他真的是勤奋刻苦,对文学热情高涨的人!
朱星吉为昨天没给他投那一票还恶意揣测的自己感到抱歉。
他捡起地上的三明治,尴尬地打招呼,一边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哦嚯……余同学这么早呢?真好,我真是为班集体选出了一位优秀的课代表。”
余虓烈挑挑眉,在他转过身后凉凉地说了一句:“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朱星吉抖了又抖,余虓烈虽然一眼看上去是个良善好欺的弱鸡,但是自从次见面就被他“教认字”之后,朱星吉就莫名怵他,同样是弱鸡,至少对方长手长脚,战斗力总比他这一身肥肉强吧?
他放下书包,立马跑了出去。
而之后每一个进门的同学都以同样诧异的目光投向了余虓烈——一夜之间,讲台旁突然多出了一副桌椅,而新任的语文课代表挺直背脊,正双眼发光地看着语文书。
表面上干劲十足的课代表内心却无比怨愤,他想和小姑娘当同桌,可没想到费了那么多口舌,后得到了这个“特殊待遇”。
可当他要等的小姑娘同清晨薄阳一并出现在门口时,余虓烈登时打足了精神,他背脊直直,装作认真读书没看到许冰葵的样子。
果然在她回到座位坐定后,余虓烈的后背被戳了戳,圆珠笔笔帽按压在他的右肩下方,他笑着要转身,眼前却径直伸来一个碎花便签本。
余虓烈诧异,接过本子后依然回过头去看她,可许冰葵已经匆忙打开语文书,低着头小声背诵,一副生人勿进勿扰的冰冷模样,实则眼皮微颤,紧张到在桌子底下揪背包带子。
于是余虓烈转过身去,她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愿意在同学面前暴露自己的缺陷,要是余虓烈和她搭话,她保不准会在同学们面前面红耳赤出丑的。
而前桌的余虓烈打开本子,映入眼帘的满满一面的笔记,字迹娟秀,整整齐齐列好了巩固基础的各项提要。
余虓烈的手也不禁开始颤抖。
他十几年的学生生涯里,收过情书,上课传过小纸条,从来没人给他递过特意整理好的笔记。
上面还特意注释了——冲刺高考:语文必考基础知识汇总,考试不丢分,学习不差人。
余虓烈:“……”
过了几分钟,许冰葵的桌子被敲了敲,她抬眼便见到余虓烈一手绕至背后,将本子送回到她桌面上。
许冰葵疑惑打开,一眼便看见了右下角凭空多出来的一行字。
“多谢女侠!
你看我之后坐你前桌,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女侠的心意!”
许冰葵抿嘴露出浅浅一个笑容,提笔回道:“好,加油。”
想了想,她又在句尾画了个圆滚滚的丸子,脑袋上绑着束发,像个古代的小娃娃,正伏案做题。
余虓烈看着那个可爱丸子,闹了一夜的心才彻底平复下来,觉得这个挨着讲台坐的“特殊待遇”也非常好!
可前提是坐他身后的人得一直是许冰葵……
节是语文课,马志远夹着书进门时,特意看了眼余虓烈,确认了他的个头不会遮挡后座看黑板后,笑眯眯地开了口。
“大家应该都注意到了今天的座位有小小的改动。”
“为了方便大家以后的背诵抽查,我们的语文课代表特意坐到了前排,而我在深思熟虑后,也做了个决定。”
“往后我们每月换一次座位,以整个组为单位平移调换,以便每位同学都能享受到中间排的好视角。”
“也就是说……”马志远看眼面前一瞬瞪大眼睛的余虓烈,不顾他眼里的震惊和怨愤,甚至无情地拿他举例:“余同学的座位会一直不变,而他身后的人这个月是小许同学,下个月调换座位后,就是朱星吉同学。”
余虓烈心里暗骂:“……淦!”
许冰葵心里点评:“老师很贴心。”
而朱星吉不经意间瞥到余虓烈握紧的拳头,害怕得抖了一抖。
新学期的第二周,桑朵一中图书馆翻修后重新开放,活动课时管理员至各个班级通知并为学生办理借书证,余虓烈为了稳住自己“书痴”的人设,个举手报名。
他拿着崭新的借书证,刚转身想和许冰葵说话,便见小姑娘低头看着桌兜,入迷极了,手上也不知道拿着什么。
余虓烈微微抬起身子,才看到她也拿着借书证,而那本借书证上已经一行一行地盖上了图书馆的公章,显然是经常去借书。
他敲敲许冰葵的桌子,轻声问道:“女侠,你……”
他突然出声,把许冰葵吓了一跳,快速合上手中的绿皮小本,不能见人一样“嘭”地一声塞回桌兜里。
她猛地抬起头来,没想到余虓烈脸凑得那么近,惊慌失措的样子直直撞进余虓烈的眼里,她仰着头,两人脸对着脸,隔着两掌宽的危险距离,一时都没有反应。
直到十几秒后上课铃声响起,许冰葵才眨着眼更加慌乱地侧过了头,径直翻出数学书来,低头不再看余虓烈,也不管他方才想说什么。
她这样子活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可余虓烈却含着抹笑意转过身,把这认定是小害羞,放在心上品了又品。
放学后,余虓烈送作文本去办公室,回来发现许冰葵的座位已经空了,只在他的桌上留了张便利贴。
“余同学,我今日有事,先走一步,你路上注意安全。”
余虓烈这才醒悟过来,一把掏出书包就往车棚跑——许冰葵的确行为古怪,难道是又在哪条巷子行侠仗义救下另一棵小白菜就不管他的死活了,那真的事情大发了!
脑袋里浮现起她和另一人约着上下学,去图书馆看书借书的画面,余虓烈如临大敌。到了车棚,却发现那辆粉色单车依然锁在那处。
他踢了踢脚边石头,便决定留下来等待,看看是哪颗新晋小白菜撬了他的“墙角”。
而许冰葵从图书馆出来往车棚走,远远便看到树荫下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她呆滞一步,握紧了手中书袋才走了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
许冰葵解开车锁,把书袋放在单车前兜里,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余虓烈扶车跟上她,胡诌道:“我刚刚已经出校门了,但在门口看到红毛那伙人,想着你的车还在,就……又折返回来了。”
“女侠,你不是有事先走吗,怎么从图书馆里出来呀?”余虓烈低头看着她的花苞头,试探问道。
他的目光又越过许冰葵,紧盯着图书馆门口,就怕里头接着走出什么人来。
而许冰葵紧张地车铃乱摇,小声说道:“我去图书馆……借资料。”
她停下车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打开书袋,给余虓烈看里面的书。
的确有两本是课外辅导书。
余虓烈还是不全信,看许冰葵这个样子,明显是做了亏心事,他便提道:“那下次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正想多借几本书,女侠给我推荐一下。”
许冰葵好像有点更结巴了,为难点头:“好……好。”
她收拾书袋,正想重新跨上车时,便听到前面有人喊她。
“冰葵。”
两人一并抬头看去,才见保安室前的柏树下站着一位老人,头发花白,穿着得体合身的旗袍,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手上还拿着碎花小包,目光沉沉地望向这边。
很有风韵。
余虓烈想起前几天见到的许冰葵父亲,肌肉贲发却套着一身儒雅长褂,不难猜出这是许冰葵的奶奶。
他转头看向许冰葵,却看她不像是那天见到父亲一样欢快,甚至有点慌乱地朝老人挥手。
他刚张口想道别,许冰葵却“啪”地踢下单车脚撑,翻出书袋里那两本辅导书一并塞进他的怀里,红着耳根用足以让远处老人听到的音量大声道:“谢谢你……借辅导书给我……很有用!那我先走了,余同学明天见。”
她走前仰头与余虓烈对视,眼睛里写满莫名的恳求,额头鼻尖也微微冒汗。
之后便脱手离去,不顾一脸懵的余虓烈,扶着车跑向老人。
她说谎技术拙劣,跑到了春田面前还喘气不停,刚好掩饰了她的心虚,可因为举止不得体,惹来一旁长辈责怪的目光。
她深呼一口气,抿嘴喊道:“奶奶,我们走吧。”
春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高大男孩,见他架着黑框眼镜一副穷苦好学生的模样,便没作声。许冰葵也连连回头看了几眼,随后主动解释道:“余同学是我们……语文课代表,昨天借了我……辅导书,我们刚从图书馆……”
“好了,”春田听她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面无表情地打断:“知道了,我也是到这来给客户送旗袍,刚好放学便在这等着你。”
许冰葵方才上涌至面颊耳根的血气全部褪却,默默点点头,扶着单车跟在春田后面,不再作声,也像不在意似的再不回头看余虓烈了。
而余虓烈呢,停在十米外,打开了许冰葵像是特务接头一样交给他那厚厚两本的《衡水重点中学状元手笔·数学》、《衡水重点中学状元手笔·历史》。
当余虓烈一翻开书封,他就知道许冰葵古怪之处了。
他像收获惊喜似的,一手摘下厚重眼镜,确认一样再仔细翻看几眼。
随后他抬起右臂遮脸,缓缓地蹲在地上,眼泪笑得蹭在了衣袖上,肩膀也一抖一抖地难以克制。
再看他手上摊开的那本书,披着状元笔记的封皮,实则印着大大五个字——《倚天屠龙记》!
这哪是惊喜啊,简直是宝藏!
那样一个软糯小姑娘,因为与生俱来的缺陷,装高冷装冷酷,实际上古道热肠,是个一下没看住就令他担心是否出去惩恶行善的女侠。
他极其有幸,初来乍到,却成为接触到这种美好的人。
余虓烈把书妥善放在包里,打算第二天上课时交予许冰葵,可见面后,许冰葵却摇了摇头。
“能继续放你……那里吗?”她料想到余虓烈肯定发现了实情,臊红了半张脸,低着头解释:“今天我奶奶……也会来接我。”
余虓烈早猜到实情,了然地点点头,笑道:“那明天给你。”
他又碰碰许冰葵的桌子,认真问道:“不知道图书馆能不能借到衡水中学的语文笔记?”
许冰葵闷着摇摇头,听着他的取笑,涨红的脸蛋慢慢埋进书里,从余虓烈这里看过去,便只能看到她头顶的那个小花苞。
“我也用不着,”他耸耸肩,在许冰葵移开书看来时,对上了她疑惑的目光,扬手挥了挥手中的碎花笔记本,正是许冰葵交给他的那份,随即含着浓浓笑意道:“我有小葵花版语文笔记。”
许冰葵看眼那个小册子,这才发现本子上的印花图案正是葵花,她呆了呆,也不知道余虓烈口中的小葵花是不是指她。
后两节是数学课小测,为了模拟考场,老师让他们把书包和课本一齐放到后一排的空座上去。
课间休息时,朱星吉和几个男生出去上厕所,回来时嬉闹着从后门进了教室。
不知为何,朱星吉原本白胖的脸也通红,入座时不小心踢到许冰葵的桌子,发出好大一声响,余虓烈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却看见坐下的朱星吉也不安分,趁着老师低头写教案,捡起地上的粉笔头丢后排嬉笑的男生。
……无聊的小学生游戏。
他很快便转回头检查试卷,不再看他们。
可放学后,当余虓烈拿起自己书包背上时,刚交卷从讲台上下来的朱星吉目光触及他后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目瞪口呆地移开了视线,逃一般地窜回了座位上。
余虓烈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便看见许冰葵在后排收拾书,看那堆书估计她要来回搬上两三趟,便径直过去,接走她手上的课本。
等到第二天放学,余虓烈值日,一旁的许冰葵想要拿回自己借的书。
“你自己去我书包里拿吧,我没动过。”余虓烈正在整理讲台,满手的粉笔灰。
许冰葵便乖乖地打开他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板砖。
一块色泽红艳,坑坑洼洼的板砖。
许冰葵震惊无比,写满疑惑的小脸慢慢扬起,定定地看着余虓烈,像是在心里为他重新下了定义,举着那块砖的手还有点酸。
而余虓烈一瞬间就想到了昨天那个鬼鬼祟祟的胖胖身影,后槽牙都咬得吱吱响,却还要尽量平静地笑着对许冰葵解释。
“我爷爷嫌我太瘦了,让我的淘气侄子往我包里放上一块砖,就当负重练习了。”
“喏,你的书,不就在那个夹层里吗?”
不知东窗事发的朱星吉连打三个喷嚏,直觉大事不妙,果然第二天往桌兜里塞书包时,手重重地撞上了“一堵墙”。
——他的桌兜被人用板砖塞得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疼得眼泛泪花的朱星吉一边抖着受伤的手,抬头便看见余虓烈虚假的笑脸,却也要对同桌笑着解释:“是,我的确有收藏砖块的特殊癖好,你来闻闻,新鲜出炉的砖头还蛮清香的。”
他造了什么孽啊?
不过是昨天大冒险输了,被怂恿着去在建教学楼捡了一块砖,挑了个老土的书包放进去。
谁知道一发入魂,挑中他的书包呢!
事实也证明了,这个余虓烈果然不是好惹的,但他到底是怎样弄到这么多块砖的?!
他很快就知道了——集合做课间操的时候,副校长举着喇叭气冲冲地跑到看台上,指着东面,大声咆哮,怒气冲冲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那句“全国中学生第九套广播体操”。
“昨天放学后哪位同学去施工信技楼搬砖了!重要的是把工人的推车也推走了,严重影响了施工进程!别等我们调取监控录像,今天放学后,必须连车带砖,给我归还至原处!” 
副校长转头要走,刚要下台,却又气不过似地又跑上去,补了一句。
“一块砖都不能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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