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18日，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了对特朗普总统“滥用职权”和“妨碍国会调查”的弹劾决议，而2020年2月5日，国会参议院就这两项弹劾条款进行表决，宣告特朗普无罪，这使特朗普成为美国历史上继安德鲁·约翰逊和比尔·克林顿之后第三位被弹劾但继续履职的总统。特朗普弹劾案反映了美国政治内斗激烈和政治极化加剧的现实，也凸显了美国权力制衡机制的一些特点。本文结合美国历史上的总统弹劾案，系统梳理该弹劾案的由来、过程、背景和影响，并从美国权力制衡的角度得出几点启示。
一、特朗普弹劾案的由来及过程
弹劾行政官员和联邦法官，是美国联邦宪法赋予国会的重要权力。美国制宪者的初衷是权力制衡， “用野心对抗野心”，以防止暴政和滥权。关于弹劾的规定，实际上是国会对行政官员和法官的一种监督权和矫正权。具体而言，美国宪法第二条第四款规定，合众国总统、副总统及其他所有文官，因叛国、贿赂或其他重罪和轻罪而遭弹劾并被判定有罪时，应予以免职。宪法条规定，众议院独自享有弹劾权，参议院享有审理一切弹劾案的全权。因审理弹劾案而开庭时，参议员应进行宣誓或作郑重声明。合众国总统受审时，应由法院首席大法官主持审判，无论何人，非经出席参议员2/3人数同意，不得被定罪。弹劾案的判决，应以免职和剥夺其担任和享有合众国荣誉职位、信任职位或高收益职位的资格为限；但被定罪者仍应依法接受起诉、审讯、判决和惩罚。在构成弹劾的罪名中，叛国和贿赂是内涵清楚的，但对“其他重罪和轻罪”并未做出解释和说明，这些留给国会在弹劾实践中寻求答案。因此，每一次弹劾起诉和审判，都成为国会弹劾制度的有机构成部分，是对宪法弹劾条款的补充和注脚。唐晓：《论美国国会的弹劾权》，《外交学院学报》，2002年第3期，第38页。
自美国建国以来，国会众议院启动过60多次弹劾程序，其中不到1/3完成了弹劾。联邦法官是被弹劾的主要官员，历史上共有15名联邦法官被弹劾，其中有8名被参议员定罪后免职。另外，还有一位内阁部长（1876年的战争部长威廉·贝尔纳普）和一位美国联邦参议员（1797年的田纳西州的威廉·布朗特）曾被众议院弹劾。“Impeachment，”https://historyhousegov/Institution/OriginsDevelopment/Impeachment/与特朗普一样，美国前总统约翰逊和克林顿均被众议院弹劾，但被参议院裁决为无罪。在“水门事件”中，众议院司法委员会通过了弹劾尼克松的决议，但尼克松在众议院表决前辞职，并被继任的福特总统赦免。
特朗普弹劾案源于特朗普总统试图借助乌克兰政府，打击其认定的2020年大选主要对手、前美国副总统拜登，此事被曝光后众议院民主党对其发起弹劾调查。具体而言，2019年7月25日特朗普在与乌克兰新总统泽连斯基通话时，声称拜登在担任美国副总统期间，曾施压乌克兰开除了正调查拜登儿子亨特所在的能源公司贪腐问题的检察官。特朗普要求泽连斯基调查此事，并要求自己的私人律师鲁迪·朱利安尼和司法部长威廉·巴尔跟进此事。令白宫始料不及的是，了解相关通话内容的中情局官员，认为特朗普此举有政治动机和违法嫌疑，在8月将其报告给美国情报总监办公室的监察长阿特金森。阿特金森在将相关投诉报告给代理情报总监约瑟夫·马奎尔（Joseph Maguire）后，依法向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做了汇报。《华尔街日报》等媒体在报道此事时，也挖掘到拜登任美国副总统期间，其子亨特担任乌克兰布里斯马控股公司（Burisma Holdings）的董事及在华盛顿做掮客的事。Alan Cullison，Rebecca Ballhaus and Dustin Volz， “Trump Repeatedly Pressed Ukraine President to Investigate Bidens Son，”Sep21，2019，https://wwwwsjcom/articles/trumpdefendsconversationwithukraineleader-11568993176?emailToken=dc78d86345e88ebbc09ca35362f9c781na 5QOu4Qzrh96dWBxi27pcLot6djXLk3DRcaR1LTRI2d2WQJkgzmUAHgcQdLUqPp1gbyyYVt0TOgRao1vXigNmiIMOEVLnAstmoKW6Q64fI%3D&reflink=article_copyURL_share.相关报道在美国政坛掀起轩然大波，民主党抨击特朗普试图让外国政府介入美国大选，这与2016年“特朗普和俄罗斯串通干预大选”如出一辙，拜登更攻击特朗普“滥用权力、贬损国格毫无底线”。特朗普则反击称“假媒体”的报道是民主党对他新的“政治迫害”。随着事态发展，民主党党内和自由派媒体要求据此弹劾特朗普的呼声高涨。9月24日，众议院议长、民主党人佩洛西宣布对特朗普正式开展弹劾调查。
从2019年9月下旬到2020年2月上旬，国会对特朗普的弹劾经历了调查、弹劾、审判三个阶段，其中众议院负责调查和弹劾，而参议院负责审判。
阶段是弹劾调查阶段。佩洛西在众议院启动弹劾调查时称，特朗普总统承认“他请乌克兰总统采取行动，让其在政治上受益”，这一行动揭示了特朗普“背叛就职誓言、背叛国家安全、背叛选举完整性的可耻事实”， “总统必须对其行为负责，没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Nancy Pelosi Announces Formal Impeachment Inquiry of Trump，”Sep24，2019，https://wwwnytimescom/2019/09/24/us/politics/democratsimpeachmenttrumphtml面对国会和舆论的压力，白宫迅速公布了特朗普与泽连斯基的通话记录，同时特朗普称从未向泽连斯基施加任何压力，并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称拜登2014年为阻止乌克兰检察官调查布里斯马公司，曾威胁中断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终迫使乌政府开除了那名检察官，暗示自己有权处理任何涉及美国的贪腐问题。“Telephone Conversation with President Zelenskyy of Ukraine，” July 25，2019，Declassified by Order of the President，Sep24，2019，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19/09/Unclassified092019pdf从9月底到12月初，众议院情报委员会、政府监督和改革委员会、外交事务委员会联手展开调查，由情报委员会主导。情报委员会先是进行闭门听证，后在共和党议员反对下转为公开听证。出席听证会的主要证人包括美国驻欧盟大使戈登·桑德兰（Gordon Sondland）、美国代理国家情报总监马奎尔、美国前驻乌克兰大使玛丽·约万诺维奇(Marie Yovanovitch)、美国驻乌克兰临时代办威廉·泰勒(William Taylor)、 负责乌克兰事务的副助理国务卿乔治·肯特(George Kent)、在国安会工作的陆军军官亚历山大·文德曼(Alexander Vindman)、国务卿蓬佩奥的前高级助理迈克尔·麦金利(Michael McKinley)等。特朗普一方面攻击调查是在“浪费时间”，一方面竭力阻挠调查。
经过密集的听证和其他相关调查，上述三个委员会于12月3日向负责起草弹劾条款的众议院司法委员会提交了长达300页的调查报告。该报告称，特朗普和泽连斯基之间存在确凿的“利益交换”，特朗普以中断对乌克兰391亿美元的军事援助为施压手段，以承诺在白宫会见泽连斯基为诱饵，换取乌克兰调查拜登父子；特朗普的不当行为包括“滥用职权、破坏国家安全且史无前例地妨碍国会调查等”；作为美国历史上“首位寻求全面妨碍国会众议院弹劾调查的总统”，特朗普拒绝让其高级顾问提供文件和证词、阻挡政府官员做证及恐吓证人。“Report of the House Permanent Select Committee on Intelligence，Pursuant to HRes660 in Consultation with the House Committee on Oversight and Reform and the House Committee on Foreign Affairs，”The TrumpUkraine Impeachment Inquiry Report，Dec3，2019共和党议员则全力反对调查，并率先在12月2日发布报告为特朗普辩护。这份报告称，“特朗普出于对乌克兰腐败问题的担忧，要求乌克兰调查相关的能源公司和美国前副总统拜登是‘合理的’”；特朗普与泽连斯基之间没有“利益交换、威胁和逼迫”， “美国对乌克兰的军援没有受到影响等”。“Republican Staff Report Prepared For Devin Nunes Ranking Member Permanent Select Committee on Intelligence，Jim Jordan Ranking Member Committee on Oversight and Reform，Michael TMcCaul Ranking Member Committee on Foreign Affairs，”Report of Evidence in the Democrats Impeachment Inquiry in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Dec2，2019
第二阶段是众议院弹劾阶段。为增强弹劾的合法性，众议院司法委员会12月4日举行了首场弹劾听证会，邀请四名宪法学者作证。学者们立场分歧，存在明显的党派倾向。民主党议员邀请的哈佛大学教授诺厄·费尔德曼（Noah Feldman）、斯坦福大学教授帕梅拉·卡兰（Pamela Karlan）、北卡罗莱纳大学教授迈克尔·格哈特（Michael Gerhardt）认为，特朗普的行为构成了“贿赂”，其所犯罪行是“教科书式的”，美国宪法之父们当年制定弹劾条款，就是为了应对这种行为。Nicholas Fandos and Michael DShear， “Scholars Call Trumps Actions on Ukraine an Impeachable Abuse of Power，”Dec4，2019，https://wwwnytimescom/2019/12/04/us/politics/trumpimpeachmenthtml?action=click&module=Top%20Stories&pgtype=Homepage共和党邀请的乔治·华盛顿大学教授乔纳森·特利（Jonathan Turley）则反对弹劾，其表示特朗普的行为“可能构成弹劾（的罪行）”，但目前证据不足，若匆忙推动弹劾则“存在玷污宪法有效性”的风险；如果弹劾门槛被降低，未来任何一位总统都可能面临被弹劾的风险。Ibid..这场听证会之前，两党都已经表明态度，因此宪法专家们的看法并不会影响议员们的立场。
起草弹劾条款虽然是司法委员会的事，但众议院民主党领袖和普通议员都参与其中。一部分民主党议员希望对特朗普的指控应包括其“妨碍司法”，也就是指控特朗普妨碍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进行的“通俄门”调查，但绝大多数民主党议员主张将指控限定在“滥用职权”和“妨碍国会调查”上。在司法委员会辩论期间，民主党议员均义愤填膺，从不同角度抨击特朗普犯下了“必须被弹劾的罪行”，声称其试图借助乌克兰影响选举的行为必须被立即阻止。罗德岛国会众议员大卫·西西里尼（David Cicilline）攻击特朗普“将个人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这不是在打击拜登，而是在损害美国的民主，若其行为不被制衡，美国将走向独裁”。共和党议员同样群情激愤，竭力为特朗普辩护，并抨击民主党搞弹劾的目的就是要搞臭特朗普，以赢得2020年选举。司法委员会共和党领袖、佐治亚州国会众议员道格·柯林斯(Doug Collins)的辩护内容与共和党版本的调查报告高度一致。得克萨斯州国会众议员路易·戈莫特(Louie Gohmert)声称拜登和向媒体泄露相关通话内容的匿名检举人都没有出席听证会，弹劾证据明显不足。俄亥俄州国会众议员吉姆·乔丹（Jim Jordan）则表示，民主党从2016年大选以来就一直在调查特朗普，民主党“只是不喜欢特朗普及支持他的6300万选民”。终，司法委员会以23票对17票的表决结果，通过了针对特朗普“滥用职权”和“妨碍国会调查”的两项弹劾条款。12月16日，在众议院全院就弹劾条款投票之前，司法委员会发布详尽的报告，系统阐述了弹劾特朗普总统的理由以及对他的指控。Jerrold Nadler，“Impeachment of Donald JTrump President of United States，”Report of the Committee on The Judiciary，House of Epresentives，pp1-3，https://ruleshousegov/sites/democrats ruleshousegov/files/CRPT-116hrpt346pdf12月18日，众议院投票通过了针对特朗普的两项弹劾条款，其中指控其“滥用职权”的条款以230票赞成、197票反对通过；指控其“妨碍国会调查”的条款以229票赞成、198票反对通过。投票基本上以党派划线，仅新泽西州的杰夫·范·德鲁（Jeff Van Drew）和明尼苏达州的科林·彼得森（Collin Peterson）两名民主党参议员对项条款投了反对票。在表决第二项弹劾条款时，缅因州的民主党国会众议员贾里德·戈尔登(Jared Golden)加入了反对阵营。杰夫·范·德鲁议员的选区传统上是共和党的地盘，他已准备脱离民主党，转投共和党；彼得森和戈尔登所在的选区，民众也多数支持特朗普。在众议院投票前，特朗普发表声明再次抨击众议长佩洛西，并列出了从自己执政开始民主党就推动对其弹劾的“证据”，并称弹劾是彻头彻尾的政治迫害。“Letter from President Donald JTrump to the Speaker of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Dec17，2019，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letterpresidentdonaldjtrumpspeakerhouserepresentatives/
第三阶段是参议院审判阶段。考虑到共和党控制参议院且反对弹劾，佩洛西试图通过暂时不向参议院提交弹劾决议、要求在审判阶段扩大调查等手段向共和党施压，但并未奏效。2020年1月15日，众议院将弹劾决议送交参议院。审判法庭由众议院任命的7名民主党议员组成弹劾“管理人”团担任“检方”，由特朗普挑选的白宫律师团担任“辩方”，两党100名参议员则担任“陪审员”，联邦法院大法官约翰·罗伯茨任弹劾审判的主持人。控辩双方的唇枪舌战不是焦点，主要斗争围绕审判规则展开。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提出共和党的审理规则，即不允许在两方进行开案陈述之前传唤新的证人和调取新的证据。参议院少数党领袖、纽约州国会参议员查尔斯·舒默则提出多项修正案，如要求给白宫、国务院和国防部发传票，迫其提供与乌克兰事件有关的文件，以及传唤前白宫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和白宫办公厅代理主任米克·马尔瓦尼等关键证人，但均被共和党议员以简单多数否决。终在2月5日，参议院就众议院提交的弹劾决议进行表决，宣布特朗普无罪。针对其“滥用职权”的指控，无罪票为52票，有罪票为48票；针对其“妨碍国会调查”的指控，无罪票为53票，有罪票为47票。两党投票均以党派划线，共和党认为无罪而民主党认为有罪，认定特朗普“滥用职权”的共和党参议员是犹他州的米特·罗姆尼。罗姆尼曾在2012年代表共和党竞选总统，与特朗普长期不和，也不担心被本州共和党选民抛弃。罗姆尼声称，特朗普的行为是犯罪，他“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而腐蚀选举，这也许是我所能想象的对就职宣言破坏性的践踏”。在获悉无罪判决后，特朗普发推特称“我们国家战胜了弹劾闹剧”，而佩洛西则发表声明称， “总统和参议院共和党人已将混乱化为常态，并否决了宪法的制衡体系” “总统坚持自己高于法律，只要他想就能破坏选举，因此其仍对美国民主构成持续威胁”。“Pelosi Statement on Senate Impeachment Vote，”Feb5，2020，https://wwwspeakergov/newsroom/2520-0
二、特朗普弹劾案的背景及其影响
在特朗普弹劾案中，民主党控制的众议院发起弹劾并通过弹劾决议，而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为特朗普开脱，且相关投票均呈现高度的党派性。该案表面上源于特朗普动用权力借外国力量打击政治对手拜登，导致民主党反戈一击，但结合两党自特朗普执政以来的持续斗争和2020年大选的角力，可以看出弹劾案背后美国的政治极化非常严重、政治斗争异常激烈，两党更多出于党派利益而不是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来采取政治立场。
，民主党自2016年大选以来就持续挑战特朗普当选和执政的合法性，党内呼吁弹劾的呼声持续高涨， “通话门”只是为民主党提供了弹劾的借口。对于输掉2016年大选，民主党始终认为选举受到“俄罗斯的干预”，特朗普与俄罗斯的“串通”难辞其咎。在奥巴马政府执政后期，美国情报部门和国会就开始进行相关的调查，2017年5月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启动的调查，更是把美国政坛搅得天翻地覆。民主党人不仅全力推动这项调查，还将调查扩大到特朗普的“逃税门”“艳星门”等问题上。2009年奥巴马总统执政以后，共和党内就有一股势力炒作其出生证明问题，质疑其美国公民身份，实际上是挑战其当选和担任总统的合法性。特朗普在2016年竞选期间也反复炒作该问题。同时，《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自由派媒体不断炒作弹劾特朗普等问题。2018年中期选举前，推动弹劾的力量并不强大，但在民主党赢得中期选举并在新一届国会控制众议院后，党内要求弹劾的声音逐渐高涨，对民主党领导层形成压力。综合看来，民主党内推动弹劾的有三股力量：
一是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和司法委员会等委员会的主席。2019年3月，在穆勒的调查报告尚未出炉之际，众议院司法委员会、情报委员会等6个委员会就重新启动了被共和党在2017年终止的针对特朗普的调查。这些委员会致函81个和特朗普有关系的人、组织和机构，要求其提供材料，目标直指特朗普的财务状况、2016年竞选期间与俄罗斯“勾连的嫌疑”、干扰穆勒调查中的“妨碍司法”等问题。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亚当·希夫(Adam Schiff)称“已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特朗普和俄罗斯之间）存在串通”，而众议院筹款委员会则要求国税局交出特朗普的纳税记录。《华盛顿观察家》报称，这表明“民主党在搜集证据，为发起弹劾做充分的准备”。在这些委员会的推动下，到2019年6月，已有超过50位民主党议员要求启动弹劾调查。JM Rieger，Amber Phillips and Kevin Schaul， “More than 50 House Democrats Want Toopen an Impeachment Inquiry into Trump，” June 2，2019，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graphics/2019/politics/impeachmentsupporthousedemocrats/?utm_term=f91973d9efe7
二是一批新当选的年轻左翼议员。经过中期选举进入众议院的新议员，如明尼苏达州的伊尔汗·奥马尔（Ilhan Omar）、密歇根州的拉希达·特莱布（Rashida Tlaib）、纽约州的亚历山德里娅·奥卡西奥-科尔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马萨诸塞州的艾安娜·普雷斯利（Ayanna Pressley）等表现活跃。她们拉帮结派，组成所谓的“四人帮”，抓住特朗普的过激言论猛烈抨击对方是“种族主义者”，明确要求发起弹劾。这些民主党少数族裔女议员是民主党大搞“认同政治”的获益者，与特朗普代表的右翼民粹势力之间矛盾非常尖锐，因而立场激进。她们与特朗普的骂战直接推动众议院通过决议谴责特朗普的“种族主义言论”。“Read the House Resolution Condemning ‘Trumps Racist Comments，Directed at Members of Congress，”July 16，2019，https://wwwnytimescom/2019/07/16/us/politics/houseresolutiontrumphtml民主党议员阿尔·格林（Al Green）还就此提出弹劾决议并在众议院表决，不过并未获得绝大多数本党议员的支持。
三是基层的民主党选民。在舆论和国会议员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民主党选民开始呼吁弹劾。路透社的民调显示，从2019年4月中旬到5月初，支持弹劾特朗普的民调从40%上升到45%，而支持弹劾的民主党选民高达60%以上。Chris Kahn， “Americans Support for Impeaching Trump Rises:Reuters/Ipsos Poll，”May 10，2019，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usatrumppoll/americanssupportforimpeachingtrumprisesreutersipsospollidUSKCN1SF2D9“前进”“需要弹劾”等多家非政府组织在首都华盛顿还向民主党议员特莱布递交了超过1000万人签名的请愿信，要求国会启动弹劾。Cristina Marcos， “Tlaib，Green to Deliver Petition from over 10 Million Calling for Trumps Impeachment，”May 9，2019，https://thehillcom/homenews/house/442993-tlaibgreentodeliverpetitionfromover-10-millioncallingfortrum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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