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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寻桑

書城自編碼: 3036243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铁扇公子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407993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7-08-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04/145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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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我知道遇到狂风需要躲避,遇到谩骂需要回击。
可是,遇到如火般伤人又炽烈的爱情呢?
席至衍,如果这火光是你。
再痛,我也愿意。
看口嫌体直男主如何一步步信爱成瘾
沦为忠犬系男友。
看花样被虐女主如何一步步华丽逆袭
稳占爱情上风。
內容簡介:
桑旬所在的大学发生了一起校园投毒案,好巧不巧,中毒的偏偏是自己的情敌席至萱。
而泛滥的善心却让她成为这起投毒案的凶手,含冤入狱。
好不容易刑满出狱,却又遭到席至萱的哥哥席至衍的花样虐。
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纠缠折磨中,这位颜值高、家世好、手段狠的席大少居然对她动了真心,并且相信凶手另有其人。
EXM?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好吗!
还未等桑旬消化掉这个惊喜,她的身世又被揭露,没想到命运多舛的自己竟然是个权贵富三代
有了家族的支撑,桑旬决定查找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只是兜兜转转到*后,才发现,真相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残酷
關於作者:
作者:铁扇公子 新浪微博:@作者铁扇公子
南方人氏,北方求学。清华金融女,白天与数字打交道,夜晚用文字构筑心中的一方世界。
目錄
第一章
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看一看桑小姐的软肋究竟是什么。

第二章
Zihuatanejo,没有回忆的海。
她终于可以成为一个没有回忆的人了。

第三章
没来由地,他突然就想起了从前,在一次次的审讯中,在法庭上,桑旬也从来都是这样,沉默地逆来顺受。

第四章
这座城市呀,载满了她最快乐肆意的青春回忆,亦见证过她最孤苦无助的黑暗时刻。
她初来时意气风发,离开时却一身风霜,黯然退场。

第五章
席至衍自我调节的能力一流,很快心情便又好起来:他现在是她的男人了,她唯一的男人!

第六章
我知道我还不够好,你给我点时间,先别喜欢上别人行吗?。周仲安不是良人沈恪也不行,沈恪他人那么无趣,长得没我帅,也没我对你好,你别喜欢他了,行吗?

第七章
照片中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高高的马尾辫,穿一条背带裤,怀里抱着本牛津词典,站在一株巨大的香樟树下,笑容灿烂。
这样鲜活美丽的生命,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等死,也无怪乎网络上的人纷纷对桑旬恶言相向,投以诅咒。

第八章
那你要记住呀我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得到过什么爱,所以你要记住我永远、永远都不会仗着别人对我的爱去伤害别人。

第九章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和桑旬之间的种种,原本就是他一点点求来的。
他只不过是桑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只要他一放手,她便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十章
他多可笑,居然还奢望她的爱情。

第十一章
这世上有人因无知而残忍,可沈恪不是。
他分明太清楚,却还是将她推入那般残忍的境地。

第十二章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爱人,他让我在绝境中看到一丝光明,他一手将我从泥潭中拉出来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內容試閱
第一章
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看一看桑小姐的软肋究竟是什么。

1
桑旬早知自己今时的处境难堪,但也没预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与沈恪和席至衍重遇。
周五下班的时候,桑旬握在手中的电话突然亮起来,她看一眼,上面赫然是杜笙的来电。
她赶紧接起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喧嚣的背景音:你是杜笙的姐姐?
桑旬一愣:对,我就是。
给你半个小时,来枫丹白露接她。说完,男人便挂断电话。
桑旬自然知道枫丹白露是什么地方,那是全京城最出名的销金窟。
大学时有同一社团的师姐在顶级私募实习,第一次跟着老板去枫丹白露见客户,回来后绘声绘色地同她们形容:一晚上就开了两瓶十二万的酒!
桑旬也顾不得细想杜笙怎么会在那个地方,转身便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枫丹白露。
刚下出租车,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男人,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问:你是杜笙的姐姐?
桑旬点点头。
跟我来吧。那男人冲她扬了扬下巴,转身进门。
桑旬跟着这男人一路往建筑物的深处走去, 走到最里间,男人顿住脚步,叩了叩房门,冲里头的人说:道哥,人来了。
进了房间,桑旬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杜笙。小姑娘两眼通红,一仰脖子就将手中满满的一杯酒灌了下去。边上坐着的几个男人,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桑旬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在这种地方喝得醉醺醺,劈手便将已空的酒杯从杜笙手里夺了下来。
杜笙醉眼迷离,似乎这会儿才瞧见桑旬,她的脸色僵了僵,将桑旬的手甩开,没有说话。
旁边一个男人似笑非笑地开口:杜小姐,你看你姐姐都来找你了,快回去吧。
你去告诉席至衍,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杜笙眼中泪光莹莹,却倔强地咬了咬牙,我就不信他能躲我一辈子。
桑旬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可也觉出点苗头来。她压着火,好声好气地哄杜笙:笙笙,你已经醉了,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滚开!杜笙猛地推开她,又站起身来冲着对面的几个男人吼道:谁让你们把她叫来的?
先前说话的那男人又开口了,语气嘲讽:不叫她还能叫谁?席先生说过,不会再见你。
席先生席至衍?桑旬惊讶于自己的迟钝,她心中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测,却不敢再细想下去。
桑旬强自镇定地向旁边那男人道歉:道哥,真是对不起,我妹妹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说完她便将一边的杜笙强拉起来,语气严厉:跟我回去!
杜笙先前被那男人嘲讽,一腔怒气正没处发,此刻狠狠地撇开桑旬的手: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桑旬见她这副蠢样,恨不得一个耳光扇上去,可她到底还是冷静下来,说:我是你姐姐,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姓杜,你姓桑,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杜笙冷笑,末了又添一句,我爸可没有投毒犯女儿。
心里的伤疤被人这样狠狠地撕开,桑旬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她几乎要笑出来,原来即便是在亲人心中,她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堪。
道哥见她们姐妹俩这样,也没开口劝,只是突然转向杜笙,指着桌上的几瓶洋酒笑眯眯地说道:杜小姐,要是你把这几瓶都喝了,我就告诉席先生你在哪儿。
桑旬知道这群人有心捉弄杜笙,却没想到杜笙居然连问都不问,直接拿过酒瓶就要对着瓶口喝。
桑旬哪里能真的放着她不管,劈手将酒瓶从杜笙手中夺下来,厉声喝道:你疯了是不是?
杜笙这回没再和她犟,任由桑旬将她手中的酒瓶夺去,只是眼圈再次泛红,然后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道哥见她这样反应,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转向桑旬:那要不桑小姐把酒喝了?喝完了,我就让这儿的人再也不放你妹妹进来。
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玻璃杯酒,桑旬心中忐忑,可她明白既然进了枫丹白露,哪有那么容易放她们出去的道理。她今天如果想把杜笙从这里带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咬咬牙硬灌下这些酒。
她屏着气灌了一杯下去,白兰地的味道辛辣呛人,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旁边的道哥看见,似笑非笑地说道:桑小姐慢慢喝,不着急。
话是这样说,可那边早已倒好了第二杯等着她。桑旬认命地伸手去拿那酒杯,包间的门却突然被推开。
桑旬怔怔地望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几乎动弹不得。
沈先生。道哥和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沈恪在房间里扫视过一圈,他的视线掠过桑旬,却并未停顿,最后落在桌上的酒瓶上。他微微皱起眉,声音却是波澜不惊:阿道,别玩过火了。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道哥这会儿只能赔笑道,都是席先生惹的风流债。
沈恪脸上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冷哼了一声,说:至衍真是胡闹。说完便掏出手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那杯酒的缘故,桑旬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可她心里清楚,在这里遇见沈恪令她觉得万分难堪。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沈恪并没有认出自己。
沈恪对着电话那头说:你来枫丹白露一趟,这里有两个女孩找你。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回了句什么,沈恪简单地应了句好,然后转身对身边的经理说:帮我把这两位小姐送出去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以后不要再随便放不相干的人进来。

桑旬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应该是酒店客房。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于是稍稍放下心来。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的枫丹白露和沈恪出现的那一瞬间。
退房的时候她才知道账挂在沈恪的名下了。桑旬心里一沉,沈恪肯定是认出自己来了。
是她自己蠢,哪怕她和沈恪之间再生疏,当年两人却是在同一个实验室待了许久,她去实验室又去得勤,尽管沈恪并不搭理她,但多半也是脸熟了。
再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她一夜之间在整个校友圈子里出了名,即便那时沈恪已经去了国外读Ph.D,可大概也有所耳闻。
桑旬捂住脸,觉得异常难堪。
但她想,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沈恪了。

02
从酒店出来,桑旬担心杜笙,于是打了个电话,但一接通就被挂断。她还想再打,杜笙那边很快发过来一条短信:让我一个人静静。
杜笙是桑旬同母异父的妹妹,在一所艺术院校念书,同学大多家境优渥,因此也攀比成风,杜笙并不喜欢她这个当服务员的姐姐出现在同学面前。
桑旬对着那条短信看了良久,终究还是放不下心,她略一思索,便直接去了杜笙的学校。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月前杜笙她们学院组织的公益活动。因为是美院,所以组织了学生将自己的画作拍卖,然后将拍卖所得一并捐赠给福利院。
这种活动原本就是意义重于实质,筹不到多少钱,可在一月前的那场拍卖会上,席至衍却突然出现,花了二十万的价钱将杜笙的画给买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桑旬猜都不用猜,杜笙迅速坠入情网,可不到一个月,席至衍便甩了她。
桑旬觉得后背生寒。席至衍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挑在她刚出狱的时候去勾搭杜笙,她实在很难相信这只是巧合。
出了学校,桑旬突然被一个男人拦住。她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昨晚在枫丹白露遇见的道哥。桑旬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他开口:桑小姐,席先生想见你一面。
她下意识就想要逃,可是道哥钳住她的手臂,轻轻松松就将她塞进了身后的那辆黑色房车里。
她惊魂未定,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只是那目光冰冷又满含嘲弄。桑旬认命地闭上眼,嘴角挂上自嘲的微笑。
桑小姐。席至衍看着她,声音中没有太多情绪,冷淡又疏离,别来无恙。
她不该忘记这个男人她害得他妹妹半死不活,他恨她,恨不得啖肉饮血。
桑旬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席至衍的声音依旧十分平静:抱歉,最近太忙,没能去亲自迎接桑小姐出狱。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桑旬却不可自抑地战栗起来。她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压抑住内心的颤抖。良久,她听见自己干涩紧绷的声音响起:席先生,你恨的人是我,要报复的也是我。我求求你,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好吗?
桑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席至衍甚至笑了笑,我听不太明白。
桑旬把手放进包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席先生,杜笙是我妹妹,可她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要报复我,就装作喜欢她,践踏她的感情。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席至衍蓦地靠近,轻轻嗤笑了一声。
他的气息在桑旬的耳边拂过:我喜欢的明明是你,又怎么会装作喜欢你妹妹?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席至衍喜欢她?她是毒害他妹妹的恶毒女人,哪怕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席至衍也绝不可能喜欢她。
桑旬没料到自己的意图居然被他一眼识破,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包里的手机。
席至衍打量她的目光又恢复成之前的嘲弄意味,他看着桑旬,不咸不淡地开口:怎么?不继续录音了?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妹妹知道,和她抢男人的是她姐姐。
桑旬咬着唇,没有说话。
只不过桑小姐应该比我更了解你的妹妹。席至衍看着她,眼神玩味,又补充道,你说,她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桑旬自嘲一笑,终于对上席至衍的双眼:当然是相信席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如果你想要通过杜笙来伤害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她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挤出一个微笑来,你知道,我并不是软弱可欺的人。
一直平静的席至衍终于被她的这句话激怒,他的手指如铁钳一般,紧紧扼住她的脖子。他的手指一寸寸收紧,桑旬渐渐觉得呼吸困难,意识模糊间,她听见席至衍蕴含着极大怒气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你是在跟我耀武扬威吗?
桑旬拼命地挣扎,可席至衍的力道极大,她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就在桑旬以为这个男人就要在这里将自己掐死的时候,席至衍突然松开了手,桑旬重重地跌落在椅背上,然后拼命地咳嗽。
席至衍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先前的冷淡模样。他点燃了一支烟,语气漫不经心:如果杜笙不行的话,就换一个吧,毕竟人总有软肋桑小姐有朋友,有弟弟,有母亲。
他转过头来,直视桑旬的眼睛:我有足够的耐心和好奇,来看一看桑小姐的软肋是什么。
席至衍的声音低沉悦耳,桑旬却觉得不寒而栗。
她听到自己牙关颤抖的声音,可还是强装镇定道:席先生,当年法庭宣布判决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已经了结了,不是吗?
了结?他怒极反笑,语气冰冷至极,你是不是以为,坐过牢,就可以把你做的那些事情一笔勾销?
桑旬沉默半晌,终于语气平静道:如果不是我,你妹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席至衍没有说话,突然就抬手,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他这一耳光的力道极大,桑旬被打得伏在一旁,许久都没有缓过来。耳边嗡嗡声不绝,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
这样的话,你可以试试再说第二遍。席至衍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
席至萱濒临死亡的时候,桑旬曾救过她一命。
后来的许多年里,桑旬都觉得,那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错误,也是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她无数次幻想过,若是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去救席至萱。

席至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中途,他让桑旬下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被带到一家名品店。几位店员一拥而上,将她团团簇拥在中央,七手八脚地帮她换了衣服,又化了妆,打理了发型。
桑旬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古怪的想法:难不成他是打算让自己去接客?
当车子载着她到了城西那片富人云集的别墅区后,桑旬隐隐察觉席至衍的意图,却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席至衍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威胁意味十足,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待会儿给我放聪明点。
一进席家大宅,席至衍将外套脱了,递给管家,扬一扬眉,问:姓周的来了没?
管家接过外套,低下头答道:周少爷已经到了。
桑旬心中一早便有不好的预感,直到她被席至衍拽进客厅,在人群中望见周仲安,以及瞧见后者看见自己时瞬间惨白的脸,她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席至衍花这么大力气将她改头换面,哪里是让她去接客,根本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让周仲安难堪。
她听见席至衍向一屋子的人介绍自己:这是桑小姐,我的朋友。语毕,他又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周仲安,嘴角一弯,补充道:也是仲安的朋友,对吧?
当年案发时她是周仲安的前女友,也是投毒案的被告。
果然,桑旬看见席父满面怒容,却碍于外人在场无法发作,席母也一脸吃惊地望着儿子。
倒是周仲安,最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来,接了先前的话头,脸上挂着淡笑对众人解释道:我和桑旬是大学同学。
桑旬想,从前的周仲安就是这个样子的,念大学时他就是学生会主席,在一干同龄人中成熟冷静,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圆滑世故。
用过饭后,趁着客人们休息的间隙,席父将席至衍叫进自己的书房,大发雷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你把那个女人带到家里来是想干什么?你是想丢尽席家的脸面吗?
周仲安坐在那里就不丢脸了?席至衍轻哂一声,迎上父亲瞪视的目光,语气不疾不徐,把她带过来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也没人认出她来。粉饰太平不是你们最拿手的吗?
你这是跑来冲我兴师问罪?席父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忘了至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席至衍闻言捏紧了拳头,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模样,他淡淡地说:爸,我从来没忘,但你似乎忘了。
席父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来打量面前的儿子。
席至衍冷笑,直视着父亲,逼问道:如果不是周仲安脚踏两条船,那个女人会丧心病狂到要下毒害至萱?他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语气越发冰冷,她罪有应得,可周仲安他又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你还真把他当女婿等着他给你养老送终?
你这个混账东西!席父被儿子的这一番话激怒了,伸手就拿起书桌上的镇纸朝席至衍身上砸去。
席至衍不避不让地站在那里,那镇纸偏了方向,但仍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去,落到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他用手背拭了拭伤口的血迹,转身径直往楼下走去

03
桑旬无处可去,只能在院子里坐下。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桑旬转过头,却看见周仲安正朝自己走来。他一坐下,开口便问: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怎么会和席至衍在一起?
桑旬没说话,她并不想解释。
见她沉默,周仲安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妥当,于是缓和了语气,温言道:你应该离他远一点,你惹不起这种人。
桑旬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只是沉声回应:我知道。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两人回过头去,席至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他看着周仲安,嘴角弯起:这么多年,你当情圣的毛病怎么还没改过来呢?
席至衍走到桑旬身边,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面对周仲安。桑旬觉得这个动作极侮辱人,却在他铁钳般的手指下动弹不得。他戏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对着这样一个女人,你还能有兴趣,你们俩还真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仲安的脸色僵了僵,但还是回道:她现在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那你呢?席至衍看向周仲安的眼神满含讥诮,你更是什么都不欠,又为什么要以赎罪的名义赖在我家不走?
他的这一番话实在不留一点情面,饶是周仲安这样的人,当下也面色惨白,哑口无言。
席至衍见他这副模样,轻哂一声,直接拽起桑旬往外走去。
待到她惊魂未定地坐进车里,这才发现席至衍额角醒目的伤口。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畅快,原来世上也有人能让他如此吃瘪。
大概是情绪流露得过于明显,席至衍看了她一眼,阴着脸问:怎么?很开心?
桑旬没说话,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席先生,你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能满意?
大概是被她的声音打断思绪,原本正出神的席至衍转过头来打量她。足足看了好几秒,他才又转过头去,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来点燃,待到指间的烟雾袅袅升起,这才开口:既然你这么爱周仲安,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席至衍的要求实在太匪夷所思,以至于桑旬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怎么?高兴疯了?席至衍打量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讥诮来。
桑旬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语气里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自嘲地笑道:席先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从前我都留不住他,现在更不可能将他从你妹妹手里抢走。
是吗?席至衍笑,可我觉得他对你还有兴趣。
如果和我接触就代表对我有兴趣的话,她眯起眼睛回望席至衍,那我可不可以认为,席先生对我也很有兴趣呢?
也许是意外于她的回击,席至衍转过头来看她。他抬起桑旬的下巴,满脸嫌弃道:到了周仲安面前,就不要再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了,太让人倒胃口。
她料到自己的一番话对席至衍不会起作用,但仍觉得挫败:席先生,你要我做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威逼自己去勾引他的妹夫。

当年发生在象牙塔里的一桩下毒案,又混杂了三角恋这样吸人眼球的元素,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那时席家和校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桩案子压下来,因此外人也并不会知道,席至萱的这个不离不弃好男友,也曾是另一个女孩的贴心男友。
他的背叛,也许正是席至萱所有苦难的根源。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呀,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席至衍不咸不淡道。
桑旬觉得荒唐极了,这件事是她可以控制的吗?让周仲安重新喜欢上自己,抛下席至萱不管,难道她可以做到?
如果我做不到会怎样呢?桑旬苦笑,再送我去坐一次牢吗?
席至衍转过头来看着她,嘴角勾起,语气却是冰冷无情的:我说过了,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看一看你的软肋究竟是什么。
他从前座的助理手中接过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却看也不看,直接扔在桑旬身上,语气嘲讽:那就先从你的好闺密孙佳奇开始吧。
T大法学院的高才生,工作不到五年,也许会是君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合伙人。不过很可惜,我们发现她在工作中有许多不合规范的地方,她手里控制着好几个远房亲戚的股票账户,经常根据内幕消息买卖股票,赚了不少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桑旬:她刚工作满两年的时候就全款买了一套建国门附近的两居室,噢对了,就是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
桑旬颤抖着手指打开那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五个账户过去几年的交易记录,几乎都是短线操作,而且数额巨大,获益颇丰。
席至衍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事,业内很多人都这样做。只是她运气好,有你这么个朋友。你众叛亲离,她却毫不计较地去帮助你,接纳你,甚至为你提供了住处。桑小姐,你说你的闺密有没有想到过,你回报给她的,居然是牢狱之灾?
桑旬只觉得浑身脱力,手中握住的纸页哗哗地滑落下去。她俯下身,将脸埋在手掌中。过了好半天,她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你要我怎么做?
他们计划年底订婚,你还有半年的时间让周仲安悔婚。
桑旬觉得自己此时此刻面对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做到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席至衍又笑了,大概是在笑她的愚蠢。他坦率得近乎无耻:桑小姐,你应该搞清楚,我不可能会放过你。
是啊,她早该明白的。桑旬苦笑,又问:那孙佳奇呢?如果我做到了,就再也不要用她来威胁我。
席至衍的嘴角勾起,似乎是畅快的模样:既然桑小姐这样有情有义,只要桑小姐能完成我交代的任务,我当然不会为难桑小姐的朋友。

04
整整一周,桑旬都过得心不在焉的,席至衍的那些话总是不断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周末的晚上,桑旬工作的酒店餐厅来了一位外籍客人,不会讲中文,英语也不大好。桑旬走近了些,才听出那位客人说的是葡萄牙语。看到客人一脸焦急的样子,桑旬忍不住走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交流还算顺畅。桑旬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身便看见沈恪站在自己身后。
沈恪转头吩咐身边的餐厅经理:给这位客人送一瓶酒。说完又看一眼面前的桑旬,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半小时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沈恪的办公室在这栋大楼的顶层,助理宋小姐将她带到沈恪的办公室外:沈总,桑小姐过来了。
进来。
桑旬推开门进去,看见沈恪正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方。见她进来,他扬了扬下巴: 坐吧。
沈师兄。桑旬思忖良久,终于还是用了这个大学时的称呼。
那时她刚大一,进实验室也不过是帮忙刷试管,沈恪却已经是夏教授的得意弟子。他素来不苟言笑,对桑旬说得最多的话便是别乱动。
沈恪的声音清冷:你待在这里,是屈才了。我的助理下个月要离职,你有没有兴趣接任她的职位?
桑旬点头,没有拒绝。
未来这个词,从她进去的第一天开始,便不敢再想。
但现在,或许沈恪会是那个将她拉出泥潭的人。
从沈恪办公室出来,她换好衣服,刚出餐厅的门口,便遇见了杜笙。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杜笙便毫不客气地开了口:你和妈乱说什么了?
她并未添油加醋,只是告诉母亲杜笙在校外交了男友,她却来兴师问罪,桑旬气坏了:我就应该把你的事情全告诉她。
杜笙沉默不语,再抬起头时眼中便盈满了泪水,只是脸上仍挂着倔强的神色。
见她这样,桑旬一时又后悔自己话说得重了。她吸了口气,声音放缓和:笙笙,你听姐姐的话,那个席至衍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再犯傻了好不好?
只是杜笙对她的话浑然不买账,她反驳道: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你见都没见过他,哪来的资格说他不是好人?
桑旬心里清楚,其实这也怪不得杜笙。她原本就不了解当年的事情,又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哪里能将席至衍和当年她的案子联想到一块去。只是一时之间,她居然觉得难以启齿:笙笙,从前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还记得席至萱吗?
桑旬知道杜笙根本不记得席至萱是谁,案发时她还在念中学。
桑旬语气艰难:当年就是她中毒席至衍是她的哥哥你和他认识得又那样凑巧,正好在我刚出来的时候
席至衍是另有所图,他只是想要报复我而已笙笙,你年轻漂亮,未来还那么长,一定能找到真心待你的男孩,别再为了这种人伤心好不好?
她这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只是指望着杜笙哪怕能听进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杜笙乍一听这话,愣了许久才将这背后的真相消化。桑旬见她表情有所松动,以为自己的话终于奏效,心下宽慰。却没料到,下一秒,杜笙便蹲下去,抱着膝盖痛哭起来,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原来他是因为这个他是因为这个才不见我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桑旬看着觉得心疼,也跟着蹲下去,轻轻抚着杜笙的头发,轻声安慰着她:笙笙,你想哭就哭吧
哪知道杜笙伸手将她重重一推,桑旬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往后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她犹在震惊,那边的杜笙已经歇斯底里起来。她双目通红地瞪视着桑旬: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杜笙的声音蓦地低了下去,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悲伤。她哭得伤心极了,你为什么要干那种事我和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在一起了
桑旬苦笑,若席至衍对杜笙哪怕有半分真心,那天在枫丹白露里几个男人也不至于会将她奚落到那种地步。
只是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杜笙。
是呀,桑旬想,她也曾有过隐秘又卑微的单恋,她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因此也知道打破杜笙的幻想太过残忍。

三天后,桑旬正式去沈恪的公司上班,她这才知道沈氏比她想象的要大许多。
这天晚上她出了写字楼,正要去往地铁站的方向,却发现公司门口停了一辆黑色房车。
桑旬极力忽略心底升起的那股不良预感,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只是,在她经过那辆黑色房车的时候,车后座的黑色玻璃缓缓下降,露出席至衍的脸来。
上车。他说。
桑旬忐忑不安地上了车。
席至衍看她一身上班族打扮,又看桑旬手里捧着的那本《Excel实战技巧精粹》,不由得嗤笑一声,眼中是轻蔑的笑意:桑小姐,我要你干的事情,你不会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桑旬闻到自他身上传来的酒气,又见他一身正装打扮,心中猜测这人今晚也许去参加了个晚宴,这会儿跑到她跟前来撒酒疯。
她并不想激怒席至衍,于是默默低下头,不敢说话。
只是席至衍并不罢休,他看了一眼桑旬身上穿的西装外套,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攀上了沈恪,我就不敢动你了?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她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可笑的妄想。
也许是她的顺从让席至衍的怒气得到短暂的平息,他的声音听起来缓和了些:可这些天,你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周仲安。怎么?难道你就坐在这里等他来向你求婚吗?
桑旬觉得心累,她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能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明白:席先生,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也许在你眼里,不管是我,还是周仲安,像我们这样的人,但凡是要接近你们上流社会的人,都是别有目的、心怀鬼胎。是,周仲安他一开始接近你的妹妹,也许的确是目的不纯。可你再如何鄙薄他、唾弃他,他也是从顶尖学府里出来的最优秀的学生,他如果想要成功,绝不仅仅只有依靠你们席家这一条道路可选。相反,他和你的妹妹订婚,也许之后的许多年里都会被人在背后议论当初那段不算光彩的感情那你为什么不相信他是出于爱,所以才留在你妹妹身边照顾她呢?
她终于将心中所想一口气全部说出来,正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一抬眼却看见席至衍嘲弄的眼神。
桑旬。她从没见过席至衍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这一次也许是喝了酒,他终于直呼她的名字,你了解男人吗?
见她没有回答,席至衍冷笑一声,然后转头吩咐前座的司机:开车。
他没有说,因此桑旬也不敢问他到底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司机将车一路开到一栋别墅前。车子一停下,桑旬便被身边的男人拽出了车子。她还没站稳,席至衍就粗暴地拽住她的衣领,一路将她拽上二楼,踹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席至衍提着桑旬的衣领又往前迈了几大步,然后重重地将她往前一推,她来不及稳住身形,顺势便跪在了床前。
一个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有严重的水肿,将五官都挤得变了形,但依稀可分辨出原本美丽的轮廓。她的眼睛闭着,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对周遭的一切没有半分感知和回应。
可桑旬认得,这是席至萱。
她想起从前的席至萱,那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女孩。桑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她,便是念大学时。席至萱长得极美,笑容明媚,眼神清亮,即便在桑旬这个正牌女友面前也丝毫不输气势,她说: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和仲安在一起,现在既然知道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公平竞争。
便是当年的桑旬,也不讨厌这个女孩,反而有些羡慕她的坦率。
那时席至萱被送进医院,症状可怖,医生一筹莫展,根本找不到病因。桑旬听说后,觉得惊讶又惋惜。
桑旬第二天去实验室时,目光扫过自己一周前领用的试剂,她脑中有极快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不得其解,直到第二天才惊觉:昏迷、抽搐、脑水肿、心动过速、发绀席至萱的症状,分明就是误食乙二醇的临床反应。
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桑旬不敢将想法贸然告诉他人,只能找最好的闺密孙佳奇私下商量。听完她的话,孙佳奇蹙起眉头,打量了她半晌:是你做的吗?
桑旬道:我做的什么?
孙佳奇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直直地盯着她:是你给席至萱下的毒吗?
怎么可能?桑旬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见她表情不似作伪,孙佳奇总算是稍稍宽下心来,可表情依然严肃:不是你做的,你现在去告诉医院你知道她是中毒了,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桑旬知道后果也许会惹祸上身,但那是一条人命,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席至萱躺在医院里等死。
可最后,被救回的至萱无法忍受自己被药物摧残得面目全非,选择了吞安眠药自杀。虽被救活,却成了个不死不活的怪物。
桑旬后来无数次想,她泛滥的善心不但对席至萱无益,亦将自己拖入深深的泥潭,永世不得超生。
她捂着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都是拜你所赐。席至衍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
这一次,就在席至萱的床前,桑旬终于没有办法冷静理智地反驳,是她救了席至萱的一条命。
她们俩的人生都被毁于一旦,无论真凶是谁,无论真凶是恨她,还是恨席至萱,都达到目的了。
看见桑旬跪在那里低声哭泣的模样,席至衍只觉得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他一把拽起她,反手就甩了一个耳光。
那一耳光的力道极大,桑旬听见自己耳中嗡嗡作响。
席至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冷冷地说道:你终于知道哭了?你害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只有十八岁?
桑旬竭力止住抽泣,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慢慢地起身来。
那一年她也才不满二十岁,只有十九岁。
只是没有人会在乎。
不过席至衍并没有再发作。他的目光注视着病床上躺着的女孩,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还相信周仲安是因为爱她才留下来的吗?
桑旬说不出话来。
席至衍转过头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语气淡淡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让周仲安悔婚。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然的话,你的闺密就要因为你遭殃了。

桑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她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两岁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自出生起桑旬便再没见过父亲的家人。因为爷爷反对父母的婚事,于是连父亲病故也没有来看过一眼。后来母亲改嫁,她生活得更苦,很小便懂得察言观色,也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
席至萱的事情,被人栽赃,受尽屈辱,她没有办法洗刷干净身上的冤屈,于是继续逆来顺受,只期望有一天能将这一页彻底翻过。
可直到今天,她看见躺在床上的席至萱,备受折磨的席至萱,半死不活的席至萱,这才惊觉,她们俩遭受的巨大伤害都已经无法挽回。但真相到底是什么?她还有没有机会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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