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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灵飞经.2

書城自編碼: 2973721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玄幻/新武侠/魔幻/科幻
作者: 凤歌
國際書號(ISBN): 9787550020702
出版社: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7-04-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36/389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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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新武侠的作家中,步非烟长于想象,沧月长于意境,时未寒长于气势而凤歌,则是他们的集大成者。
☆ 前50万字重新修订,续写60余万字,秉承金庸风骨,行文流畅,想象瑰奇。承《昆仑》,启《沧海》,山海经系列终告完稿。
☆ 凤歌多次透漏完成山海经后,将不再写作武侠作品,这部可以说是凤歌武侠封笔之作,其对这部作品完结的感言是对武侠、对自己、对自己的武侠梦的一个交代。
內容簡介:
承《昆仑》而启《沧海》,故事背景设定于山与海之间,明洪武二十七年,朱元璋已经老去,燕王朱棣与建文太子夺嫡之争已经白热化。秦淮河畔的卖唱少年乐之扬,意外卷入了江湖秘宝灵道石鱼之争,被东岛高手张天意带入皇宫。在宫中,乐之扬以吹笛技艺结识同样喜好音律的宝辉公主朱微,渐渐对其情根深种。*后撺掇公主出宫玩乐,在御前高手太监冷玄的陪同下,三人潜出皇宫。此时江湖上风云激变,东岛四尊齐齐现身金陵城,乐之扬在各方势力地夹击下,卷入江湖更深,更误打误撞破解了灵道石鱼之秘,走上了武学高手的历程征途。
關於作者:
凤歌,继金古黄梁温后最重要的新武侠小说代表作家。代表作品《昆仑》、《沧海》,秉承金庸风骨,行文流畅,想象瑰奇,长于编织故事,人物形形色色,情节高潮迭起,有平江秋月之美,也有风雷激荡之烈,背依武侠传统,锐意突破创新。
目錄
目录
第十四章
印神古墓
第十五章
绝境逢生
第十六章
风流云散
第十七章
西城八部
第十八章
片山微云
第十九章
倒行逆施
第二十章
秋水怜影
第二十一章
河咸海淡
第二十二章
周流八极
第二十三章
九王朝阙
第二十四章
云隐风流
第二十五章
故国旧事
第二十六章
晋谋燕雄
第二十七章
乐道大会
內容試閱
印神古墓
乐之扬深感不安,扶起老道走向石洞。席应真身软无力,双腿拖在地上,全凭乐之扬一力支撑。乐之扬心子狂跳,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来得太过突然,实在叫人没有防备。
他一阵风似的冲进洞里,叶灵苏看见二人模样,脸上也闪过一丝恐慌,冲口问道:他发作了么?乐之扬咬牙点头。
三人之中,老道士鲜少动手,却是其他二人心中支柱,明知此刻早晚会来,然而当真来到,仍如天崩地陷一般,两人面面相觑,脸上均无血色。
气血逆流不胜痛苦,席应真躺在地上,发出低低呻吟。乐之扬急切道:怎么办一面说,一面盯着叶灵苏,少女没好气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解逆阳指。
乐之扬鼻酸眼热,说道:叶姑娘,逆阳指好歹也是东岛的武功,难道你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吗?
你什么意思?叶灵苏又气又急,难道我故意藏私,盼着席真人死吗?
乐之扬心乱如麻,无心与她争论,抱头想了片刻,抽出笛子,反吹《周天灵飞曲》。叶灵苏见他不思救人,反而吹起笛子,心中大为讶异,听完《阳跷调》,忍耐不住,叫道:撒谎精,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有心思胡闹?
乐之扬并不理会,吹完《阳跷调》,又吹《阴跷调》,真气应声而动,循着阳跷脉注入阴跷脉,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真气走向更加清楚,只不过,灼热之感也强了不少。
乐之扬心急救人,不暇细想,跟着又吹《阳维调》和《阴维调》。起初颇有阻碍,或许精诚所至,真气忽又一蹿,从阴跷脉流入了阳维脉,再由阳维脉钻入了阴维脉,从此阻碍渐少,真气接二连三地通过奇经八脉,一切看似顺理,只是有一样不足,那就是真气越来越热,吹到《冲脉引》时,经脉似要燃烧起来。
乐之扬直觉不妙,本想停下,又不甘心,硬着头皮吹起《督脉操》。真气在冲脉中还算流畅,一至督脉,忽地停顿下来。乐之扬将《督脉操》吹了两遍,真气说什么也无法再进一步,就如一把烧红了的刀子,在冲脉里来回搅动。
乐之扬难以忍受,停下笛子,可是那股真气仍是我行我素。乐之扬无法可想,吹起《冲脉引》,想要正吹《灵飞曲》,迫使真气返回冲脉。以往曲调所至,真气如臂使指,但如今他连吹数遍,那一股灼热之气不但不退,反而势头渐长。
如果灵道人泉下有知,见了这般情形,一定会大摇其头。要知道,灵道人一代宗师,他费尽心血创下的功法,又岂是能够随意变更的?别说乐之扬初涉武道,见识粗浅,就算是比肩灵道人的大高手、大宗师,改动这一路功法,也要慎之又慎,稍有差池,便有莫大凶险。
乐之扬胆大妄为,逆吹此曲,自陷困境,但是除他之外,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叶灵苏只听他将《冲脉引》吹了一遍又是一遍,只气得柳眉倒竖,恨不得一把夺过笛子,将这小子踢出洞去。
正作恼,忽听一个声音朗朗传来:席真人,四日已到,贫僧来赴约了。
叶灵苏大惊失色,冲大师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赶来。如果知道席应真隐疾发作,当真万事休矣。她心乱如麻,再看乐之扬,这小子埋头吹笛,若无所觉,不由心想:他怎么了?莫非一时心急,变成了一个失心疯的呆子?可是仔细一瞧,又觉不对,乐之扬两眼紧闭,面红如火,汗水滚滚而下,已然浸湿衣裳,他的眉毛连连颤抖,眉宇间透出一丝痛苦。
叶灵苏不胜迷惑,隐隐感觉乐之扬出了变故,何种变故却又看不出来,转念又想:是了,难道说他早早发现贼秃驴等人,故作镇定,唱一出空城计,诸葛孔明用空城计的时候,也是从容弹琴,叫敌人摸不透他底细。呸,撒谎精小痞子一个,怎么能与孔明先生相比,照我看来,就是胡闹,对,一定就是胡闹。
忽听冲大师又叫:真人不在?叶灵苏不及细想,张口答道:是啊,他不在!
和尚一声长笑,跟着洞口一暗,出现了一个高大人影。叶灵苏的金针已经用完,只好纵身跳起,横剑拦在席应真身前。冲大师目射精光,在少女身上转了一转,忽又落在乐之扬身上,见他吹笛不辍,也是面露讶色。这时竺因风在他身后嚷道:牛鼻子果然栽了,这小子装神弄鬼,几乎叫他骗了。
冲大师等人听见笛声,只当席应真还没发作,乐之扬还有心吹笛,所以待在洞外不敢进来。冲大师出言试探,洞中人如不回答,反叫他疑神疑鬼,叶灵苏一出声,恰好露怯,壮了敌人的胆子。
强敌齐至,叶灵苏心跳如雷,鬓间身上香汗淋漓。冲大师眼珠一转,扫了明斗一眼,后者知机,挥掌拍出,一股狂风席卷洞中,地上的篝火登时熄灭。
叶灵苏无可奈何,挥剑相迎,剑尖穿透掌风,发出哧哧啸响。刹那间,两人换了三掌两剑,明斗固然不能向前,叶灵苏也无暇他顾。竺因风趁机越过二人,眼看乐之扬摇头晃脑,还在那儿吹笛,不由厉声叫道:小子,吹你爹么?张开五指,抓向乐之扬的脑门。
乐之扬无奈,强忍不适,放下笛子,反手一掌切向竺因风的手腕。竺因风叫声来得好,变爪为掌,呼地迎上。两掌相接,竺因风只觉一股热流钻入掌心,一条膀子竟如烧着了一般,登时大喝一声,内劲外吐。乐之扬腾空而出,后背撞上洞壁,身后的石屑簌簌落下,体内那一股逆气翻江倒海,痛得他整个儿蜷缩起来。
竺因风击退对手,但也并不好过,那一团火气盘踞体内,不但没有消散,反如一条毒蛇向他的心腹钻入。竺因风唯恐有鬼,急运内力化解火气,一时之间无暇追击。
明、竺二人缠住对手,冲大师无人阻挡,逍遥来到席应真身前,笑道:席真人,得罪了!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向他怀里摸索《天机神工图》。
指尖还没触及衣衫,冲大师忽觉不对,抬眼一看,席应真双目陡张,长眉挑起,右手倏地探出,轻飘飘地向他胸口拍来。
这一掌似慢而快,笼罩极广,别说冲大师猝然遭袭,就是严阵以待,也未必能够完全躲开。他当机立断,鼓起大金刚神力,气贯于胸,硬接来掌。扑的一声,冲大师倒退数步,面皮涨红如血,他瞪眼看了看席应真,忽地一言不发,掉头就走,大步流星,一道烟也似走得远了。
明、竺二人还过神来,定睛看去,席应真板着面孔,徐徐站了起来。
两人情知中计,掉头就跑,急急如出笼之鸟,茫茫如漏网之鱼,争先恐后,发足狂奔,竟然头也不回,一口气冲进树林。
这两人不顾身份,逃得如此之快,大大出乎席应真的意料,正要追赶,忽见乐之扬靠着墙壁,神色痛苦,当下扶住他道:你受伤了?
乐之扬瞪着他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席应真微微一笑,又见叶灵苏也握着软剑发呆,摇头说道:不用看,我没事的。
叶灵苏如在梦中,结结巴巴说道:可你、可你席应真接口道:我要不诈伤,也伤不了那个和尚。
叶灵苏松一口气,只听席应真又说:我这人生平不爱作伪,那和尚也一定知道,殊不知老实人说谎,往往出其不意,骗倒绝顶的聪明人。这几日我想方设法,苦无良策,方才冲大师藏在林中窥伺,我觉察以后,将计就计,设下一个圈套引他上当。
叶灵苏恍然道:无怪和尚如今现身,却是被真人钓过来的。
乐之扬和竺因风对了一掌,体内火气宣泄,痛苦减轻不少,听了这话,苦笑说:席道长你要诈伤,怎么连我们也骗了?
席应真笑道:连你们都骗不过,又怎么骗得过那个和尚?
叶灵苏精神一振,说道:好哇,我们这就赶上前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贫道也正有此意。席应真笑了笑,纵然不杀他们,也好歹将其制服。说完拂袖转身,大踏步向洞外走去。叶灵苏怕他心慈手软,无端放过三个恶人,当即提剑跟了上去。乐之扬也强忍不适,跟在两人后面。
进入林子,搜寻一会儿,天光渐白,景物清明起来。忽而穿林绕树,越过一条溪水,陡见两树之间,坐落了一个竹木搭建的窝棚,近前一看,棚中并无一人。叶灵苏拨了拨地上的篝火残灰,说道:灰冷了,他们没回这儿。
席应真点头说:大和尚能屈能伸,不是愚顽之辈,他有伤在身,不肯跟我照面。
那可糟了。叶灵苏扫眼四顾,暗暗发愁,这么大一座岛,他若存心躲藏,又上哪儿去找他?
席应真抬头看了看日头,但觉光阴流逝,焦躁起来,说道:我时辰无多,不论他身在何处,都要找他出来。
叶灵苏咬牙道:西边林子还没找过。席应真点点头,两人使出轻功,向西奔去,才走十余步,忽听身后咕咚一声,回头看去,乐之扬倒在地上,咬牙闭眼,似乎昏了过去。
二人大吃一惊,席应真转回来,扶起少年,按其人中。乐之扬苏醒过来,脸色发青,口唇连连颤抖。席应真把他脉门,咦了一声,冲口而出:你也中了逆阳指?
叶灵苏大吃一惊,叫道:怎么会呢?席应真沉着脸,又把了一会儿脉,摇头说:不是逆阳指,但他冲脉之间有一股少阳之气,公然逆行,横冲经脉。他盯着乐之扬,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小子,你和竺因风交手,他的掌力可有什么古怪?
乐之扬心知肚明,这件事和竺因风无关,全怪自己弄巧成拙。那一股灼热真气,尽管平复下来,可是横亘在冲、任二脉之间,上气不易下达,下血难以上行,一旦强行运气,顿又逆行反冲,如龙如蛇,如刀如刺,其中的痛苦难以言说,刚才他本要使乱云步追赶两人,结果一运内力,逆气反冲,痛得他登时昏了过去。
叶灵苏见他沉默,不胜忧急,忍不住催促:你哑巴了吗?席道长问你话呢?是不是竺因风打伤你了?
乐之扬自作自受,羞于启齿,只好咕哝说:我逆练内功岔了气。席应真一听微微动容。
岔了气?叶灵苏皱眉问道,你练的什么功?
乐之扬支吾道:灵飞功。叶灵苏想了想,冷笑说:世间的内功我也知道不少,没听说什么灵飞功,撒谎精,又是你胡编的吧?
乐之扬本就气闷,一听这话,更如火上浇油,冲口而出:你儿子才胡编。
他口不择言,叶灵苏气红了脸,锐声道:你、你说什么胡话,我、我哪有儿子?乐之扬笑道:这就对了,你没有儿子,我当然也没有胡编。
叶灵苏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能殴打病人,一时气无处发,走到一边,挥剑劈斩灌木泄愤。青螭剑锋利绝伦,但见木叶纷落,枝干摧折,砍了七八剑,忽然哗啦一声,从树丛里跳出一个人来,高举双手,尖声怪叫:别砍,我投降,我投降。
这一下突如其来,反倒将叶灵苏吓退了两步,她凝目看去,释王孙站在那儿,一头树叶,满面惊恐。原来他躲在树丛里面,本想等到三人离开,谁知叶灵苏一脸愤怒,挥剑斩树。释王孙误以为自身暴露,吓得慌忙跳出来自首。
叶灵苏胡乱挥剑,逼出了一个活口,一时喜出望外,喝道:你在这儿干什么?长剑一挥,抵住他的心口。
释王孙只觉剑气森寒,吓得双腿发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在这儿拉屎!
叶灵苏不意他如此回答,闻言愣了一下,忽听乐之扬笑道:姓释的,你是穿着裤子拉屎的吗?释王孙脸皮甚厚,公然回答:有人脱了裤子放屁,干吗不许我穿着裤子拉屎?
两人一来一去,越说越是下流,叶灵苏听不下去,瞪了乐之扬一眼,回头问道:释王孙,你再废话,我一剑下去,你一辈子都不用拉这个,嗯,放那个的了。
是,是。释王孙只觉剑尖迫近,心惊肉跳,连连点头,小可再不废话了。
那好,你躲在这儿干吗?
释王孙悻悻说道:明斗要杀我,我只好躲起来了。
他为何要杀你?叶灵苏大为奇怪,你们不是蛇鼠一窝吗?
蛇鼠一窝,那也得看谁是蛇,谁是鼠。释王孙苦着脸说道,昨晚我夜里起来,正在树丛中拉那个,正蹲着,忽听脚步声响,抬头一看,却是和尚三人回来了。我因为还没拉完,故而未及起身招呼,这时就听明斗说道:姓释的怎么不在?这一来,可就杀不了他了。我听了这话,吓了一跳,登时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只听竺因风又说:此人留下,终是祸患,难保他不知道墓穴的入口。
墓穴入口?席应真忍不住问,你知道墓穴的入口?
我当然不知道。释王孙老实地说,可是明斗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若知道入口位置,告诉了席应真,咱们可就躲不成了。这时冲大师说道:让他去吧,我苦思了几个昼夜,才想出入口在哪儿,谅他也不会知道。明斗却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大师若非自以为是,何以会中席应真的圈套?无论如何,释王孙也是释家的后代,知道墓穴入口并不奇怪,只是为了独占墓中之物,所以不肯吐露实情。我几次要逼问他,都被你阻止了,而今那地方他又去不了,留在这儿平添后患。竺因风也说:对啊,杀了才干净。
我听了这话,吓得魂不守舍,好在冲大师说道:正为他去不了,如要前往,必须依靠我等。明斗却说:那也难说,也许他不想依靠我和竺兄,只想依靠大师一个。冲大师说道:明尊主怀疑我早就知道墓穴的入口了?明斗说:我只知道,要不是穷途末路,你也不会带我们进去。我听得奇怪,姓明的小子一向对冲大师唯唯诺诺,何以如今咄咄逼人,仔细一瞧,才发现冲大师脸色难看,倒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他听了明斗的话,低头闷声不吭。这时竺因风催促说:争什么?还不快走。对头找上门来,可就走不了啦。说完这话,三人就走了。
叶灵苏听了这一番话,隐约有些明白。冲大师发现了墓穴入口,为了避开席应真,要去墓中躲藏。明斗却认为冲大师是从释王孙嘴里知道了入口,故而要杀释王孙灭口。想到这儿,厉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入口?
释王孙手指上方,赌咒发誓:我要知道,天打雷劈。叶灵苏说:那就奇怪了,他们何必杀你灭口,带你同去不就行了吗?释王孙苦着脸说:他们说我去不了。叶灵苏好奇地道:为何去不了?
我知道为什么!席应真忽地叹了口气,那入口不在地上,而在天上。
在天上?众人无不吃惊。
席应真说道:此岛孤立海中,下临无地,不与千山相连,故而风水之要,不在连接地气,而在上接于天,如果将岛比作一条龙,那么岛为盘绕之龙身,山为高昂之龙头,唯有龙口向上,方能仰廉贞,参北斗,吞吐日月,呼吸风云,如此一来,这一条龙脉才是活的。
啊!乐之扬一拍额头,道长是说,墓穴的入口在山顶?
众人听到这儿,举头望去,朝阳映照之下,孤峰绝壁,浴火熔金,然而四面如削,并无一个门户。释王孙奇怪地问:入口在哪儿?
席应真手指峰顶,说道:那儿不是?众人定睛细看,接近峰顶之处,有一个黑幽幽的洞眼。乐之扬只觉眼熟,念头一转,冲口而出:啊呀,那是飞雪的鹰巢!
那岩洞正是海东青的巢穴,离地数十丈,自下望去,帽为之脱。释王孙连连吐舌,骇然道:老天,这么高,如是墓穴入口,棺材又怎么送得上去?
你们听说过悬棺么?老道士问道。众人均是摇头。
当年我游历三峡,峡江两岸,悬崖耸峙,多有洞穴盛放棺木,棺木悬在半空,看上去十分奇绝。后来我仔细探查,发现悬崖上面凿了石孔,只要插入木桩,搭上木板,便能成为一条栈道,直通到高处的洞穴。如要送棺上山,只需先修栈道,再扛棺上山,等到拆去栈道,棺材就能悬在半空了。这种悬棺之法,一来可防盗贼,二来依山临江、聚水藏风,可谓墓葬之奇法、风水之异术。
乐之扬奇怪地道:贼秃驴不懂风水,也未必知道悬棺,他又怎么知道入口在山上?
这个简单。席应真闷闷说道,我说了,要将棺木送到山顶,必须凿出石孔,修建栈道。栈道可以拆除,石孔却会留下。和尚聪明过人,只要看见孔洞,久而久之,自然猜得出其中的奥妙
快看!叶灵苏忽然指着山峰高叫。众人定睛看去,山崖绝壁上出现了三道人影,顺着山崖向上攀升。
果然不假。释王孙啧啧称妙,老道士,你真是料事如神。无怪他们说我上不去,这山崖光溜溜的,像一面镜子!啧啧,老子祝他们手脚一软,掉下来摔个臭死。他心怀妒恨,故而出言诅咒。
四人不敢迟疑,匆匆赶到山下,果见崖壁上凿了不少石孔,径约五寸,相距数尺,连成一线,以之字形向上延伸。
这时石孔中插了木桩,木质光白,青皮未褪,叫人以极大的气力打入石孔,作为落脚的木梯。仔细再看,冲大师三人各用藤蔓绑了一捆木桩,明斗一马当先,用涡旋劲将木桩打入石孔,手中木桩用完,下面的冲、竺两人将备用的木桩送上。就在众人观看之时,三人已经抵达山腰。
妙啊!乐之扬拍手笑道,有乖儿子在前面开道,咱们正好踩着现成的梯子上去。
不要轻敌。席应真看着上方,我上去,你们留下。
叶灵苏犹豫未决,乐之扬大声说:什么话?事到如今,大伙儿同生共死。叶灵苏看他一眼,点头说:对,大家同生共死。她话不多,可是决心一定,不容改变。
席应真瞪视二人,气恼之余又觉感动,只好说:此战非同小可,你们万勿勉强又看乐之扬一眼,想说他真气紊乱,应该留在山下,见他神色决绝,终归无法出口,心想:这两个孩子有情有义,为我送命实在不值。唉,也罢,我拼了这条老命,保护他们周全就是了。
想着跳上木桩,蜻蜓点水一般向上奔去。叶灵苏瞧了瞧乐之扬,说道:你先走。乐之扬道:为什么?叶灵苏喝道:让你走便走,说什么废话?
乐之扬吐了吐舌头,跳上木桩,一步一挨地向上走去。他吃过苦头,这一次不敢使用内力,但他习武已久,纵然不用内功,身手敏捷也胜于常人。
走了十来步,忽听下方有人惨叫,乐之扬低头一看,不由笑出声来。释王孙不自量力,也想踏木而上,结果一脚踩空,从丈许高处摔下,撞得头破血流。
栈道越走越险,到了半山腰上,海风呼啸而来,直要将人吹下山去。乐之扬不胜惊心,低头下望,山下丛林起伏,远处烟波浩渺,自身仿佛挂在绝壁之上,随着狂风摇摆不定。他越看越惊,只觉头晕目眩,可是高空行走,越是惧怕,越易失手。他战战兢兢,又走两步,忽地脚下一滑,身子急往后仰,忙乱中,他伸手抓向石壁,这一抓用上了内力,登时逆气反冲,身子一晃,向山下落去。
突然一只手闪电伸来,将他的手臂牢牢抓住。乐之扬去势一缓,转眼看去,叶灵苏俏脸绯红,目若晨星,形如一只白燕,一手将他拽住,一手钩住木桩。
少女娇叱一声,将他拽了起来。乐之扬站上木桩,兀自浑身发抖,叶灵苏也翻身上来,瞪着他喘气道:你当心一点儿,不要碍手碍脚。
谁碍手碍脚了?乐之扬悻悻说道,不就是摔了一跤么?
摔一跤?叶灵苏冷笑,只怕摔到阴曹地府去了!
乐之扬不肯服软,大声说道:好啊,我还没去过那儿呢,正好去瞧瞧阴曹地府长个什么样。叶灵苏没好气道:还胡说,再掉下去,可没有人救你的。
乐之扬暗暗好笑,说道:叶姑娘,你一心走我后面,就是怕我掉下去吧?叶灵苏被他看穿用心,俏脸通红,啐道:你这样的撒谎精,摔死一百个我也不关心。
乐之扬哈哈大笑,忽听席应真叫喊,两人抬头一看,老道招手说:小丫头,拔几根木桩上来。
原来冲大师奸猾,看见有人追赶,每走一步便撤去身后的木桩。席应真无路可上,只好再拆后面的木桩来充数。叶灵苏拔出木桩,掷向席应真,老道接过,再插入石孔。
这一轮追逐古今罕见。双方拔出木桩,又插入石孔,临机开路,逶迤向上。眼看冲大师一伙渐升渐高,逼近鹰巢,乐之扬忽地抽出玉笛,尽力吹奏起来。叶灵苏心觉奇怪,问道:你干什么?话没说完,鹰巢中蹿出一道白影,少女啊了一声,叫道:飞雪!
乐之扬挥舞笛子,发出号令,白隼一声激鸣,势如一支怒箭俯冲而下,唰地扑向明斗的头顶。
明斗猝然遭袭,手忙脚乱,缩头躲闪。幸好竺因风手快,将手中木桩掷出,飞雪纵身躲闪,明斗才躲过一劫,饶是如此,肩头挨了一爪,鲜血淋漓。
飞雪为木桩激怒,转身向竺因风扑去。竺因风吃过它的大亏,恨极了此鸟,当即大声怒喝,奋力一掌劈出。掌风如割,飞雪还没飞近,即为其扫中,一时白羽纷飞,发出哀鸣。它吃了苦头,绕到竺因风身后,利爪齐下,狠狠抓向他的后颈。
竺因风背倚绝壁,行动不便,怎比海东青乘风而来,飞行如电,但觉身后风响,躲闪已是不及。冲大师在下面看见,呼地一拳向上送出,飞雪不敢硬接,远远飞走,凌空一个盘旋,又向和尚冲来。
白隼性子高傲,吃了小亏,更添凶狠。它变了策略,一见三人举手,立刻远远飞走,不断打圈儿盘旋,绕到三人死角,方才发起猛攻,真个来去如风,三个恶人行动不便,竟被一只鸟儿困在悬崖之间。
乐之扬驭鹰有术,老道士真有意外之喜,他和叶灵苏通力合作,拔木开道,很快逼近敌人。乐之扬害怕飞雪久战有失,吹笛示意,飞雪听见,丢下敌人,飞到天上不住盘旋。
乐之扬又惊又喜,叶灵苏也是暗暗称奇。鹰隼搏杀出于本能,但要放弃猎物,却是十分不易,只因虎口夺食有违天性,飞雪一得号令,立刻退出战团,足见它心悦诚服,已将乐之扬视为不二之主。
笛声未绝,席应真已经赶到冲大师下方,和尚反脚向下踢出,席应真避开脚尖,伸手一钩木桩,纸鸢一般飘然而上,双腿齐出,剪向高处的竺因风。竺因风挥掌相迎。两人手脚相接,竺因风双臂一热,向后飞出,陡然双脚踏空,直向山下坠落。
这小子吓得失声高叫,叫声出口,肩头一紧,已被明斗伸手抓住。竺因风惊魂未定,正要道谢,忽听明斗一声冷哼,抓起他的身子,呼地一下扫向席应真。
竺因风生平第一遭被人当作武器,转喜为怒,破口大骂。席应真正与冲大师交手,忽觉风势猛恶,竺因风整个儿撞了过来,后者乃是活人,撞到之时,趁机拳脚齐出。席应真不得已,舍了冲大师转身迎敌。
冲大师趁势欲上,忽觉寒气逼人,登时心叫不好,右手在山崖上一搭,全身横移数尺。一道青光掠身而过,叮的一声扫中山崖,将一大块岩石切了下来。
冲大师沉喝一声,身子贴着山崖向下滑落,双腿连环踢向少女。叶灵苏不敢硬接,手腕一转,青螭剑入石三寸。她借力跳起,身子轻盈如叶,绕着剑柄转了一圈,转到和尚左侧,嗖地一脚踢向他的腰眼。
冲大师仓促中反拳抵挡,扑的一声,叶灵苏向上弹起,冲大师却觉胸闷眼花,险些吐出血来。他挨了席应真一掌,伤势实在不轻,不容他喘气,叶灵苏脚尖钩住木桩,头下脚上,挥剑刺来。冲大师无可奈何,取出一根备用木桩,当作兵器勉力抵挡。
乐之扬站在下方看得呆了,如此恶战,生平未见。上方五人翻腾跳跃,如燕如雀,能够落脚之处不过几根木桩,可是招招狠辣,各不相让,乐之扬几度以为有人要掉下悬崖,但那五人总能转祸为安,绝处求生。
如在平地之上,五人中席应真的武功最高,可在悬崖之上,一切武功都大打折扣。明斗和竺因风手段狠辣,此时为求自保,各自舍身亡命,一阵猛攻猛打,竟将老道士压在下风。叶灵苏手持宝剑,反而占尽了便宜,那口剑穿岩贯石,到了危急关头,还可以当作悬崖上的支撑之物。相比之下,冲大师受伤不轻,直叫一片剑光裹在里面,左支右绌,狼狈十足。
他与叶灵苏正面苦斗,背后露出破绽。乐之扬挥笛示意,飞雪蹿到冲大师身后,出爪如电,拿向他后颈的要害。
冲大师只觉风声,气贯颈后。鹰爪入肉,皮破血流,他痛得脖子一缩,叶灵苏趁乱出剑,唰唰唰刺他面门。冲大师纵身后退,冷不防一脚踩空,翻着跟斗掉了下去。
叶灵苏击落强敌,又惊又喜,谁知冲大师身在半空,死中求活,解下捆缚木桩的藤索,凌空一抖,缠住了乐之扬的左脚。后者猝不及防,急往下坠,百忙中伸出左手,死死抱住了一根木桩。
叶灵苏从上面看见,吓出了一身冷汗。忽见冲大师借力一晃,撞向山崖,手掌一按石壁,蹿起一丈有余。他钩住一根木桩,翻身跳起,伸手抓向乐之扬的咽喉。
乐之扬使一招英星入庙,绕过来爪,点向和尚胸口。冲大师手腕一翻,抓他小臂,两人同时中招,冲大师胸口挨了一击,尽管疼痛,但无大碍,乐之扬却是骨痛如裂,手臂上像是多了一道铁箍,但觉冲大师内力涌来,慌忙运气反击。这一运气,激起了冲脉里的逆气,登时浑身发软,失足掉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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