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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深蓝告别

書城自編碼: 2938335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社会
作者: 约翰·麦克唐纳
國際書號(ISBN): 9787510846991
出版社: 九州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7-01-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08页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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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影响了美国几代人的偶像作家约翰麦克唐纳的崔维斯麦基系列震撼开篇!
★全球狂销2000万册的经典游侠探案小说,这个时代*伟大的故事!
★与雷蒙德钱德勒、劳伦斯布洛克、斯蒂芬金齐名的偶像作家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制作、克里斯蒂安贝尔 罗莎曼德派克 出演的同名电影正在热拍
★追逐搏杀,唤醒你的硬汉情愫;浪漫邂逅,一段罗曼蒂克的追债之旅
★他颓废不失激情、浪漫不失冷静、孤独不失快乐,他的愤怒与暴行,正是腐烂世界的一剂良药。
★精美内外双封,32开开本便携小巧精致。
內容簡介:
二战期间,美国军官戴维巴里被派往缅甸一带作战,他与战友利用战争走私牟取暴利。战争结束后,他巧妙地将财物带回美国,却不料卷入殴斗,服刑八年后死在狱中。
入狱前,巴里将神秘的宝藏藏匿起来,不肯告诉任何人。他的狱友小艾伦出狱后,来到巴里家,勾搭上他的女儿凯西,一步步打探、寻觅宝藏的下落,将其席卷一空后消失无影。家道中落、无依无靠的凯西找到混迹海边、没有执照的游侠侦探崔维斯麦基,请求他帮自己找回被夺走的赃物。麦基要面对的是底细不明的宝藏、毫无头绪的追踪和一个阴险狡诈、凶残邪恶的对手
關於作者:
约翰麦克唐纳,(JohnD.MacDonald,1916年7月24日-1986年12月28日)
美国作家、影响了美国几代人的侦探悬疑小说大师。作品包括崔维斯麦基(TravisMcGee)系列,以及电影《海角惊魂》的原著小说《刽子手》(TheExecutioners)。
约翰麦克唐纳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二战中,麦克唐纳被派往中缅印战区。他曾在中国工作过,参与中国远征军在缅甸的战役。这一段经历被巧妙编排进《深蓝告别》中。退伍后,麦克唐纳弃商从文,写作四十多年留下七十八部长篇小说和数部短篇作品。
1962年,美国侦探作家协会(MWA)授予约翰麦克唐纳最高奖项:大师奖(TheGrandMasterAward)。1980年,他又赢得美国作家的最高荣誉之一:国家图书奖(AmericanBookAward)。
约翰麦克唐纳,(JohnD.MacDonald,1916年7月24日-1986年12月28日)
美国作家、影响了美国几代人的侦探悬疑小说大师。作品包括崔维斯麦基(TravisMcGee)系列,以及电影《海角惊魂》的原著小说《刽子手》(TheExecutioners)。
约翰麦克唐纳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二战中,麦克唐纳被派往中缅印战区。他曾在中国工作过,参与中国远征军在缅甸的战役。这一段经历被巧妙编排进《深蓝告别》中。退伍后,麦克唐纳弃商从文,写作四十多年留下七十八部长篇小说和数部短篇作品。
1962年,美国侦探作家协会(MWA)授予约翰麦克唐纳最高奖项:大师奖(TheGrandMasterAward)。1980年,他又赢得美国作家的最高荣誉之一:国家图书奖(AmericanBookAward)。
译者简介:
传魁,本名胡坤,生于1985年,毕业于香港大学文学院,现居北京。
內容試閱
译者的话
1940年,一个刚毕业的哈佛工商管理硕士参军入伍,不久之后被派往中缅印战区,任职于战略情报局(OfficeofStrategicService,中央情报局的前身)。他在印度待过,形容那里的生活极度单调;他也到过中国,在云南执行任务,但没留下什么记录。
在敏感部门里,军方会严格审查所有寄出的家信。这样的制度促成了他的第一篇侦探小说只为绕开满地的敏感词,让妻子开心一下。他的妻子很体贴,将这篇小说投到杂志,却没有告诉他。后来他成了美国最有名的悬疑侦探小说家之一,时至今日,美国几乎所有的旅馆里都会摆着一两本他的作品,供客人阅读。
他是约翰麦克唐纳。
他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好妻子对作家至关重要。但这个故事里还有几处不可忽略的情节,其中之一是这个作家有多勤奋。
麦克唐纳在为斯蒂芬金的《午夜轮班》(NightShift)作序时写道,在各种派对上,总有人扯着笑脸,有模有样地对他说:你知道吗?我也一直想写点东西。他尽量礼貌地回应,心里想的是:Ifyouwanttowrite,youwrite如果你真想写,就会去写。没那么多废话。
退伍回到美国,麦克唐纳没有再顺从父亲的意志,断了从商之路,开始疯狂写作:一周写七天,每天写十四个小时,四个月写出八十多万字,体重掉了二十磅。一年内,他的短篇小说遍布所有类型小说、杂志,甚至有几次,整本杂志全是他的作品,署着各式各样的笔名。之后,他开始写长篇小说,最终创作出海边游侠崔维斯麦基系列,在侦探小说史上留下了一个无法超越的形象。
崔维斯麦基系列一共二十一部作品,最后一部完成于麦克唐纳离世前一年。这个系列中,每一本的名字里都带有一种颜色,书的封面用这种颜色做背景,摆在一起就像一串色谱。《深蓝告别》在色谱的最前端,暗示着深沉的忧伤。
劳伦斯布洛克曾说:麦克唐纳的感性永远是中部美国人的。他笔下的许多人物来自那片保守、落后、单纯又诚挚的广袤之地,他们去大城市讨生活,遭受坑蒙拐骗,无路可走,只能依靠崔维斯麦基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无照侦探,一个菩萨心肠,霹雳手段的家伙。
《深蓝告别》虽然是一本类型小说,但其中的人物细腻微妙、情感丰沛,翻译起来颇有难度,欢迎各种批评指正。
希望你们喜欢崔维斯麦基。


Uno
那晚,我本该待在宁静无事的家里。
所谓家,就是缺角同花[BustedFlush,扑克牌术语。
],一艘五十二英尺[一英尺约等于0.3米,一英寸约等于0.02米。
]长的大型平底房船,停在劳德代尔堡巴伊亚玛[佛罗里达州东部沿海地名。
]F-18号船位。
家是私密之处。放下所有不透光的窗帘、关上舱门、冷气的嗡嗡低语遮蔽外界的一切声音,邻船上的一举一动不再干扰你,就好像身处飞越金星的火箭,或沉入冰川之下。
我把自己的房间称为休息室,因为它在船上,也因为休息是我的主要活动之一。
我慵懒地陷在角落的沙发里,研究着群岛图,试图打起精神,给缺角同花找个新船位停一阵子。它有一对大力士引擎,各五十八马力,每小时行驶六海里没问题。我不想挪它,我喜欢劳德代尔堡。可我在这里停了太久,也该动一动了。
苏琪麦克考正在编排傻乎乎的舞步。因为我这里既私密又有足够大的空间,她就把这里当排练房。她把挡道的家具挪开,从主卧室里搬来几面镜子,把她那吵人的节拍器调好。她穿着褪色的锈红紧身衣,上面有几处用黑线补过,头发扎得像条围巾。
她跳得很卖力,一遍遍地尝试同一个段落,每次做些微调。一旦满意,她就跑到桌边,在记录板上标记下来。
现在的舞女和以前的矿工一样辛苦。她踏步、吐气、扭动美妙匀称的身体。尽管开着空调,她依然难耐酷热,休息室里弥漫着甜丝丝的汗味。她让人分心,也令人愉悦。休息室的灯光照耀着她圆滑的双腿与手臂上的汗滴。
该死!她对着笔记皱起眉头。
怎么了?
没什么,我得搞清楚每个人的位置,不然他们会踢到对方的脸上。我有时候会搞混。
她划掉一些记号。我继续研究康坦群岛东北浅滩退潮时的水位。她又卖力地跳了十分钟,标记下来,然后靠在桌边,大口喘气。
崔维,亲爱的?
嗯?
上次你和我说你的工作,你是开玩笑的吗?
我说了什么?
你说得有点奇怪,但我还是相信你的。你说如果X有些值钱的东西,被Y夺走了,X无论如何也要不回来,于是你出面,和X约定,帮他要回来,你得一半。之后你就靠这笔钱过日子,直到钱快用尽。真是这样的吗?
说简单了,苏苏,但基本上是这么回事。
这样不会惹来很多麻烦吗?
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Y一般不敢怎么样。因为我算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收百分之五十作为酬劳,对X来说,一半总比分文不剩要好。
而且你做这些事从不声张。
苏苏,我不是那种有名片的人。我的名片上能写什么?崔维斯麦基,追款专家?
老天啊,崔维,你整天躺着没事干,等你穷得叮当响,急着要钱,上哪儿找这样的活?
多得忙不过来。社会是很复杂的,宝贝。社会越复杂,就有越多明偷暗抢的花头。有时候老主顾给我牵线,或者你拿一沓报纸,仔细读,读出字面上没写的东西,就会看到一个富得流油、逍遥自在的Y和一个坐立不安、可怜兮兮的X。我喜欢接大笔的活,开销虽然大,但事成之后,我又可以早几年退休。我会攒够几笔养老钱,而不是熬到六十岁才歇手。
要是现在就有活找上你呢?
我们说点别的吧,麦克考小姐。不如你请两天假,让弗兰克紧张一下。我们可以叫些人,一路开着派对,驶向马拉松[佛州南部的一个群岛。
]。这么着,四位男士加六位女士。不带酒鬼、不带怨妇、不许配对、不男不女的不带、拍照狂不带、怕晒伤的不带、不会游泳的不带、不
拜托,崔维,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我想让你和一个姑娘谈谈。几个月前我把她招进组里,她比其他人稍大一些,以前也是跳舞的,现在重回这一行,状态很好。但真得有人帮帮她,而且别人也帮不了她。她叫凯西克尔。
对不起,苏苏。我手头钱够用几个月的。手头紧的时候我干活最来劲。
但她觉得这事牵扯到好大一笔钱。
我盯着她:她觉得?
她从没见到钱。
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有一晚她有点喝醉了,哭得泪汪汪的。我一直对她不错,所以她一股脑儿全告诉我了,但最好还是让她亲口告诉你。
她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失掉?
仿佛看见鱼儿上钩,苏琪露出一丝笑意,实在太复杂,我解释不清,怕说乱了。能不能答应我,崔维斯?和她谈谈?
我叹了口气,找个时间带她过来。
她轻柔地凑过来,拿起我的手腕,看看手表。她的呼吸放缓了,被汗水浸透的紧身衣像一层皮肤,贴在她的身上。她低头冲我微笑: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崔维。她二十分钟后到。
我仰头瞪着她:你这个小忽悠,麦克考。
她拍拍我的头:凯西人很好,你会喜欢她的。她回到房中央,打开节拍器,看了下笔记,继续编舞。起跳、落地,用力的时候哼哼唧唧看芭蕾千万别坐第一排。
我想回头接着研究航道标识和潮汐水位,但完全没法专心。我不得不和那个女人谈谈,但绝不会被人蒙进什么莫名其妙的案子里。下一桩活已经到位,只等我准备就绪。我有充足的选择,不需要更多。苏苏疑惑我哪来那么多案子,这让我想坏笑。机会随时冒出来,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九点整,连到码头木桩上的电铃传来叮咚声。如果有人不按铃,直接跨过铁链、踏上跳板走过来,他们一踩上甲板上的粗绳踏垫,就会触发一声可怕的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防范措施。我吃不消惊喜,因为我已经尝够了。惊喜令我不安。避免所有可以避免的风险,这是最惬意的生存方式。
我打开后甲板上的灯,从休息室的舱门出去。苏琪在我身后喘气。
我走过去,帮来客解开铁链。她一头沙色的金发,留着英国男生的发型,一对大眼睛透过凌乱浓密的刘海望过来。在我这里,她穿得太讲究了,一身简洁的黑色,胸前别着一颗珍珠,拎着信封式的小钱包。
喘息之间,苏苏替我们介绍了彼此,然后我们回到里面。看得出来,以苏苏的标准,她不再年轻,也许二十六七岁。她是个金发褐眼的女子,眼神悲伤又无助,就像一只巴色特猎犬。她的眼睛周围看得出风霜的印记。在休息室的灯光下,我发现她那一身黑色为她增色不少。她的双手有些粗糙,蓬松的黑色连衣裙之下,是一双毋庸置疑的舞女的腿,微微弯曲、匀称而结实。
苏琪说:凯西,你把整件事说给崔维斯麦基听听吧,就像跟我说的那样。我忙完了,你们俩聊吧。我先去洗个澡,好吗,崔维?
必须的。
她在我耳边叮咛了好一会儿才走,顺手关上了主卧的门。
我看得出,凯瑟琳[凯西的全拼。
]克尔浑身紧绷。我问她喝什么,她很感激,要了杯波旁酒加冰。
我不知道你能做什么。她说,也许来这里很傻。我不知道有谁能做些什么。
也许有些事是谁都能做的,凯西。我们假设这事毫无希望,先说说看。
有一晚演出后我喝得太多,把事情告诉她了,其实我不该告诉任何人。
在她轻微的鼻音里,我察觉到那种海边的口音,海边人吟唱的语调。
我结婚了,算是吧。她倔强地说,三年前他跑了,没有音信。我有个五岁的儿子,我妹妹带他,住在坎多岛[原文中为CandleKey,对照后文,应在佛州最南端的岛屿链上,名字可能为作者虚构。
]的家里。所以说这笔钱很重要,不是为我,是为我儿子戴维。人总是想给孩子很多。也许我幻想得太多。我说不好,真的。
你得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说出来。
她抿了口酒,叹一下气,耸耸肩。那一年,我九岁,是1945年,我爸爸从战场上回来。戴维巴里中士。巴里是我娘家的姓,凯瑟琳巴里。我给儿子起了他的名字,尽管孩子出生的时候,爸爸已经在监狱里关了很长很长时间。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我爸爸二战期间在外国打仗,找到了某种赚钱的路子,我估计是很多钱,然后他想办法把钱弄了回来。我不知道是什么办法。他在印度和缅甸待了两年多。麦基先生,他喜欢喝酒,而且是个强壮、脾气火暴的人。后来他乘船回国,在旧金山上岸。军队要送他去佛罗里达的什么地方办退伍手续,然后他就可以回家了。但他在旧金山喝醉了,打死了另一个军人。他以为自己会被关起来,再也见不到我们,就跑了,一路跑回家。但他这么跑掉对审判很不利,他面临的是军事审判,军队里的那种法庭。他半夜回到家,我们起床,看见他在码头上,望着水面。那天有雾,他告诉我母亲出了什么事,他说他们会来抓他。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哭成那样。正如他说的,他们过来把他抓走了,判他终身监禁,把他关进堪萨斯莱文沃思的监狱。他杀的是一个军官。我母亲圣诞节坐车去看他,每个圣诞节都去,直到两年前他死在监狱里。要是钱够,她会带上我或者我妹妹。我去过两次,我妹妹去过三次。
她滑入梦境与回忆。过了一小会儿,她愣了一下,看着我:对不起。当时他以为自己迟早会出来。我估计他们会放他出来,可总是出些岔子。他不像有些人那样,能在监狱里老实待着。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麦基先生。不过,我想和你说的是,他们来抓他之前,我那时九岁,我妹妹七岁。他坐在门廊上,抱着我们,对我们说,等他放出来之后,会有哪些美妙的事情等着我们。我们会有自己的游艇和马,我们会周游世界,我们每天都有漂亮的新衣服。我始终忘不了他的话。等我大了,我回忆给母亲听,以为她会笑我,但她却严肃得很,让我绝不要说给任何人听。她说我父亲会有法子搞定事情,然后,某一天,让我们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当然了,好日子一直没来。去年,有个男人来找我们,叫小艾伦,一个笑容满面的人。他说他在那个地方待了五年,同我爸爸很熟。他知道我们的一些事,只可能是爸爸告诉他了,他才会知道,所以我们很高兴见到他。他说他没有家人。他长着一脸雀斑,总是面带笑容,爱说话,手很巧,会修东西。他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在埃索加油站找了份工作,能补贴家用。我母亲那会儿病倒了,但在克里斯蒂我妹妹和我白天上班的时间里,她还能看孩子。我妹妹的两个孩子,还有我儿子戴维,三个小家伙。小艾伦和克里斯蒂在一起会更好一些。1961年刮飓风,坎多岛超市的煤渣砖墙塌了,压死了她丈夫。她丈夫叫杰米汉森。我们家的男人一个个都不走运。她挤出笑容。
有时候祸不单行。
我们家真够祸不单行的。小艾伦最喜欢的是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母亲已经病得管不了这些。到后来,她和那些重病患者一样,注意力越来越向内,看不到外界。克里斯蒂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她跟我说这是不对的。但艾伦说,瓦力克尔丢下我跑掉,我和离了婚的人没两样。他说,我必须等瓦力没有音信七年之后才能提出离婚。后来我发现他在说谎。
我和小艾伦像夫妻一样生活,麦基先生,我爱过那个男人。母亲去世的时候,有他在身边挺好。那天快到圣诞节,她正在洗圣诞树树叶,朝水池一弯腰,发出小猫一样的叫声,然后滑倒在地,当时就不行了,就这样去世了。克里斯蒂不再上班,因为总得有人看孩子,但有我和小艾伦工作,日子勉强过得去。他和我们在一起,从头到尾,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当时以为那是因为他和我爸爸在监狱里走得很近。他喜欢说爸爸的事,不断地问关于他的问题,比如他喜欢做什么,喜欢去哪些地方,就好像他想过打仗前我爸爸过的日子,那会儿我和戴维现在一样大。还有些事情,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就很奇怪。我想起爸爸在一个无名小岛上盖的钓鱼屋,告诉了小艾伦,第二天他就开快艇出海,去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累得要死、脾气很大。就是这些小事,我现在明白他是在寻宝,麦基先生。他在寻找爸爸藏起来的东西,那些东西能让我们穿新衣服、买自己的马、周游世界,不管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他找各种借口,挖遍了院子。有一天我们醒来,小艾伦跑了,二月底的事。我们家旧车道的两根柱子被扳倒,那是我爸爸很久以前用贝壳灰岩造的。车道很小,这两根柱子显得太大、太气派,但造得很糙。小艾伦把它们扳倒,然后跑了。左边那根柱子的碎片里有些东西,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一块块铁锈、一堆烂布,可能是军装,还有绕起来的铁丝、一段生锈的铁链,还有个盖子一样的东西。
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所以我知道这回跟瓦力克尔那次一样,找他也没用。但三个星期后,他又出现在坎多岛。不是来见我,他回来见阿金森太太。她是个漂亮女人,在坎多岛有幢很大的新房子。我猜他在加油站工作,给她的雷鸟[Thunderbird,福特的经典车型。
]加油,就这么认识的。他们告诉我,小艾伦住在她的房子里,而且他穿着名贵的衣服、开着自己的游艇回来,直接搬进她家。他们这么告诉我,然后等着看我怎么说、怎么做。到了第四天,我在城里碰见小艾伦。我想找他说话,他转身急匆匆地往反方向走。我很丢人,追着他跑。他钻进阿金森太太的车里,她不在车上。他骂骂咧咧地掏口袋,找不到钥匙,脸色很难看。我哭着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他骂我不要脸的贱人,叫我滚回自己的窝里,再也不要出来,然后开车跑了。很多人看到、听到了,他们可有的说了。他的游艇就停在那儿,一艘大游艇,登记在他名下,是他的船,就停在阿金森太太的码头前。后来她锁上房门,坐小艾伦的船走了。我知道她是个谨慎的人,不可能给小艾伦买一艘那样的游艇,而且我知道小艾伦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一分钱没存。但他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跑了,回来的时候很有钱。但我不觉得这世上有谁能做些什么。苏琪让我找你,所以我都告诉你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不清楚阿金森太太知不知道,也不清楚她是不是还和小艾伦一起待在某个地方。而且就算有谁能找到他,又能怎样?
那艘船有没有名字和登记信息?
船名叫逍遥游,在迈阿密登记的。不是新船,但名字是新的。他给几个人看过文件,证明那是他的船。我估计是一艘定做的船,大约三十八英尺长,船舷白色,船身是灰色的,上面有一道蓝色的条纹。
然后你就离开了坎多岛?
不久之后走的。我们俩只有一人工作,钱不够用。我小时候,有个游客,是一位女士。她看见我一个人在那儿跳舞,后来她每年冬天过来都会免费教我跳舞。结婚前,为了还钱,我在迈阿密跳过两年舞。现在我又干回这一行,收入还行,能给克里斯蒂寄一点,让她也过得去。我也不想留在坎多岛。
她振作精神来见我,此刻那双褐色的眼睛柔和而歉疚地望着我。这个世界压制她、贬损她,无所不用其极,但她用坚毅的精神刺出了一道口子。我发现自己对小艾伦,那个笑容满面的人,产生了说不上来的厌恶。我不太善于感情用事,并对此保持警惕。我还对很多东西保持警惕,比方说信用卡、工资扣税、保险、退休金、存款账户、集点印花[购物换取印花,积攒印花再换奖品的商业促销。
]、打卡机、报纸、房贷、布道、神奇布料、除臭剂、清单、分期付款、党派、图书馆、电视、女演员、商会、选美、时代进步,还有天命西进论[将美国的领土扩张看作上帝旨意的政治观点,尤其指美国向西部拓展的历史。
]。
我们把这个乏味、沉寂、乱七八糟的世界打造成了一个闪闪发光、头重脚轻的体系。我们能做的,只是看着它的光芒,蛮横地维持它的运转,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对此保持警惕。
现实映在那双坚忍的眼睛里,无法言说的痛苦控诉映在那双眼睛里。那双眼睛属于一个疲惫不堪的年轻女人,她看着你,无所希冀。
但对散仙崔维斯来说,这些东西从来打动不了他。我也对所有诚挚之心保持警惕。
让我想想吧,凯西。
好的。她说,然后放下空杯。
再来一杯吧。
我要走了,谢谢你。
我可以通过苏苏找你。
好。
我帮她开门,留意到一个动人的细节。她如此受伤,如此低落,但她那舞者的步伐依然那么坚定、轻盈、敏捷,仿佛急切地想扮出快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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