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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侯门纪事(全三册)

書城自編碼: 2928290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古代言情
作者: 淼仔
國際書號(ISBN): 9787555241034
出版社: 青岛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7-01-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800页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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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1.穿越题材,有看点,对现代人有启发
将现代人对待爱情的自由理想主义加诸到古代人身上,尤其还是一个关系复杂的大家族小人物身上,本身就非常有张力,有看点,无论是对自由理想的追求,还是小人物通过自己的智谋一步步走向成功都很有借鉴意义。
2.主题积极、鲜明,人物性格饱满
女主角沉稳大气,睿智果决,勇于把握自己的命运,身处富贵大家族勾心斗角的环境当中,处理各种复杂的关系游刃有余,并凭借自身的智慧赢得*终的幸福。爱情真挚感人,男女主人公情投意合、心意相通,使人感受到爱情的温暖和美好。
3.文笔娴熟,故事宏大
出场人物众多,语言凝练,情节跌宕起伏,读罢有种身临其境之感,带入性很强,能切实感受到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
4.设计精美,适合收藏
本书装帧设计非常精美,大外封模切外包,翻开本书,犹如轻轻开启一扇深宫侯门,无论是捧在手里,还是收藏、送人,都不失为一部上好佳作。
內容簡介:
安家四姑娘宝珠,是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豪门闺秀,深藏不露,聪明过人,父母双亡,不甘心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在侯门大家族中,她如何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豪门世家里得以自主人生?如何在尔虞我诈的重重考验前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斗智斗勇又不失本心?如何在爱情面前不沦为利益的牺牲品,从而矢志不渝地坚守心中理想的爱情?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侯府的掌家人,开创自己的当家小纪元?
他不是天潢贵胄,却也根基深厚。把朝中佳丽都看遍的他,没想到有一个她,深深走入自己心中。
为一纸言诺,愿随海誓山盟美眷如花;捧一心一意,守住海枯石烂似水年华。
黄沙阵里并驰骋,为他。
鸳鸯帐里情如初,为她。
關於作者:
淼仔,潇湘书院银牌作者。
2011年签约潇湘,至今著作近九百万字。连载过百万以上作品四部:《小小王妃驯王爷》,《小小娇妻驯将军》,《少将军滚远点》和本书。其中《小小王妃驯王爷》连载期间,一度在本网站月票榜上。
本书《侯门纪事》自连载以来,一直受到读者好评,点击破千万,收藏近五千,五星评价150人以上。
目錄
上册
第一章 意外来临的亲事
第二章 搬起石头伤自己
第三章 京中远客
第四章 考校
第五章 慧眼宝珠有鄙夷
第六章 拜年
第七章 动情
第八章 京中定亲事
第九章 祖母有旧事
第十章 永不纳妾
第十一章 无端被掳受煎熬
第十二章 送回家去难解释
第十三章 太子亲临来安抚
第十四章 公主驾到
第十五章 房有忠仆
第十六章 宝珠有铺子
第十七章 惊闻姐姐去劝解
第十八章 成亲
第十九章 初见姑母
第二十章 吃饱才能洞房
第二十一章 悲摧的洞房第二天
第二十二章 搞笑的阮家小二和小王爷
第二十三章 今年不拜年
第二十四章 姑母是娘娘
第二十五章 全家上门相亲事
第二十六章 我们是来吃年酒的
第二十七章 两个考篮
第二十八章 我有新衣裳
第二十九章 探花
第三十章 原来是姑母
第三十一章 亲戚到来
第三十二章 胡闹的舅爷奔武举
第三十三章  太子怒斥表弟
第三十四章 嘤嘤和嗡嗡
中册
第三十五章 伤离别
第三十六章 送宝珠也去
第三十七章 故人相见非知己
第三十八章 陈留郡王
第三十九章 恼恨的凌姨娘
第四十章 英姿少年挑郡王
第四十一章 有爹报爹
第四十二章 夫妻太原重会面
第四十三章 拜祠堂惩恶人
第四十四章 国公府旧事
第四十五章 袁家旧居
第四十六章 难事出来见真情
第四十七章 有喜
第四十八章 兄弟反目为父亲
第四十九章 宝珠出手
第五十章 妯娌初相见
第五十一章 为舅父正家风
第五十二章 国公夫人和凌姨娘的各自懊恼
第五十三章 万大同
第五十四章 原来您我一家人
第五十五章 金蝉脱壳公子跳脚
下册
第五十七章 挂念宝珠出京去
第五十八章 唯一的小弟唯一的加寿
第五十九章 小王爷来借兵
第六十章 太子党们来相助
第六十一章 石头城大捷
第六十二章 将军归来
第六十三章 发作国公府
第六十四章 家产九开
第六十五章 加寿的大红包
第六十六章 头一回似一家人
第六十七章 加寿抓周
第六十八章 为慰姑母送女儿
第六十九章 加寿定亲
第七十章 疼爱女儿把京进
第七十一章 皇后早绸缪
第七十二章 吉瑞与妖法
第七十三章 袁训拒亲
第七十四章 母女威武
第七十五章 订亲真相
第七十六章 袁柳争斗
第七十七章 柳丞相触霉头
第七十八章 产子
第七十九章 加寿做寿
第八十章 加寿成亲
番外 天作之合
內容試閱
第七章
动情
正月十五那天,安宝珠真正欢欢喜喜起来。原因无它,安宝珠姑娘长这么大,头一回过年要去观灯走百病了。
镜台前梳妆的她,难免回想起往事。
不记得是四岁还是五岁那年过年,安宝珠溜回房找卫氏:奶娘,别家哥哥要带我走百病去。快给我多备点心,免得我在外面受饿。
卫氏就一脸的好笑,安宝珠看着奇怪:不许吗?别人家里都走百病呢。
不是不许,是姑娘你没有亲哥哥,可不能自己去。
那别家哥哥不是哥哥吗?安宝珠软软地问。
外面看花灯的人多,把姑娘你挤出好歹来,我可没法交代。不然姑娘去问老太太,看她答不答应?卫氏就推到安老太太身上。
安宝珠记得那天她哭了半天,又把大姐和三姐一起惹哭了。安老太太异常恼怒,把她们教训一通:你们既没有祖父,也没有父亲,就连个哥哥也没有,出去走百病谁护着你们?过年不许哭!
以后她就再没有说过去走百病。今年表兄们在,安老太太特意请他们伴着表妹们出去走一回。安宝珠昨天知道了这件事,开心得一夜都没有睡好。今天好不容易盼到外面天色暗黑,于是就催着红花赶快取了衣裳和靴子,然后在卫氏的服侍下穿戴好,最后带了红花出了二门。
灯火通明下,五位表兄各带一个随从。别人都是年轻的小厮,袁训身边却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苍头。只见他半弯着腰提着灯笼,步子蹒跚得像走几步就会倒似的。
顺伯,您老人家走前面。这是钟留沛在说话。
顺伯摆手笑,嗓音带着老年人的嘶哑:小爷放心。论起走路,你们不如我。
长街上开了许多珠宝铺子。此时家家门外悬挂着兔子灯,灯光若琥珀,若宝石,若美玉。看了一回后,安宝珠暗叹,多年的心病也就此解开。
难怪祖母说没有祖父、父亲或哥哥的保护,还是不要来看花灯。这要是姐妹们都出来,只有管家孔青大叔一个人,纵然带着家丁也不会保证能护她们周全。
一行人慢悠悠往前走着。安宝珠她们左边是阮梁明带着小厮挡住人流,右边虽是店铺,也由文弱的钟氏兄弟在护卫。袁训力气大,和顺伯走在最前面,董仲现则带着余下的小厮断后。
他们形成了一个大的保护圈,中间的姑娘和丫头们虽然前后左右都有人流,但也走得如入无人之地。
试想如果不是自己的父兄,谁会这么出力呢?
安宝珠她们流连美景,不肯回了。这时街上的人也更多了。
忽然前面乱了起来,有人大叫:不要挤!这一声太响,街上虽然喧闹,但半条街的人却都听见了。
此时,后面的人不乱也乱了。
快走!董仲现的父亲是京都府尹,每年的花灯会上,他最忙。董仲现随父亲办过这样的拥挤事件,此时他最为警觉。只见他立即住脚,低喝一声。
袁训叫道:顺伯!
小爷别急。顺伯应声时,用他苍老的身子挤开人群,对面的一条小巷子也隐约可见。
阮梁明一马当,先往那条小巷子走去。
他的小厮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小爷我走前面。
安掌珠和丫头紧跟着他,而董仲现带着安玉珠和丫头也跟了上去。
袁训本在最后面,安宝珠和红花只能留给他护着了。
安宝珠才迈开步子,此时人流已经潮水般乱了。
离安宝珠最近的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卷出去了。他们的家丁惊恐地呼喊着
安宝珠心里怦怦直跳。袁训焦急地左右顾视,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带着安宝珠、红花穿过人流,而如果被卷到人流中,遭踩踏受伤,是极有可能的。
他索性不作离开的打算。现在事情紧急,顾不上避嫌,手臂一展,把安宝珠揽在怀中,再命令红花:后退,退到墙那边去。
红花早吓哭了,此时泪眼汪汪道:姑娘我们明年再也不出来了。但人还算伶俐,小短腿一缩,就到了墙边,还能伸手去接安宝珠。
袁训把安宝珠也送过来,刚站好,身后哭喊声大作,袁训双手反撑住墙壁,把安宝珠她们牢牢护在身后。
人群拥挤过来,直压到袁训身前,袁训不时闷哼几声,但一步也没离开过。有时,他身子微晃,微微擦到安宝珠衣角,但立马竭力往前站,给安宝珠留出一方小天地。
红花,蹲下!见情况很危急了,安宝珠厉声高叫。
红花还不肯蹲:姑娘这墙冰死人了。
安宝珠怒叫:快蹲下!
红花这才往下一蹲身子,躲到了安宝珠裙子下面。
安宝珠往后又退一步,身子紧贴住墙壁,虽然穿着皮衣,也一阵冷冰上来。她顾不上自己,只道:袁表兄再过来一步。
袁训回身,见到安宝珠紧贴了墙壁,身子微微瑟缩。她可能不是冷的,而是怕的。她的一双眸子如暗夜中的猫眼,透出遇到危险的惊恐。她没再说话,却表露出:你再过来些的信息。
两个人的身子之间,也的确还有一段空隙。
而人潮,也更加汹涌地挤过来。
袁训不再迟疑,此时情势也不容他多想。他不是后退,而是一转身子,双手撑住墙,把安宝珠护在胸前。
嗡!安宝珠大脑一片空白,袁训虽近在咫尺,虽并没有和自己接触,但他衣上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安宝珠避无可避。
安宝珠腾地红了脸,这脸红看在袁训眼中,惹得他不快:这当口儿你还羞涩什么!他说话的气息,在冬夜里生成白雾,从安宝珠发上穿过去。
安宝珠听完这话,委屈地哭了:我又不是有意的!
袁训抿紧嘴唇,没再说话。
两个人都不想再争执了,红花又出来一句:姑娘别哭,有我红花呢。
袁训无话可说:有你红花躲在最下面,你好好躲着,不添乱就行了。
安宝珠为了躲避这种尴尬,就看向远处。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吓呆了。此时人流似无尽头,一拨一拨地涌过来,有人在里面挣扎,有人在里面手臂乱舞,还有人呼儿唤母,这些人尽数挤在他的背上。
袁训紧绷住唇,没再发出声音,但从他渐渐发白的脸色来看,这不是好滋味。
安宝珠想安慰他,想想此时说这个也无用。又想道谢,怕分他的心。于是就泪眼涟涟了。
别哭。一个柔声出来,袁训虽面色铁青,但还能尽力放低了声音说道。
嗯。安宝珠垂泪点头。她的心在此时,已经被感动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她索性抬眸,用糊满泪水的眼直直看向袁训。
他有一双结实的手臂就在刚才,有几个人挤过来,撞向他的手臂,袁训却一动不动,那几个人摔在地上,现在还在呻吟;他有一个宽阔的胸膛,虽没有撑住山海,却撑住如山海般涌来的人潮。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在安宝珠还抱着宁可嫁在这小城里的心思时,他的举止如一锅渐暖的温水,打开了安宝珠的心扉。
安宝珠哭得更凶了。怎么办?她刚喜欢上他,他明天就要回京了。而还有一件事,安宝珠无意中知道冯家对他有意,特意请祖母做大媒。
我出来才换的衣裳,你若不嫌弃,就用我的肩膀擦擦泪水吧。你现在活似一只花脸猫,真难看!袁训无奈。
安宝珠听完这话,又气上来:花脸猫就是难看的吗!真不会说话!她偏不擦,并把面庞朝向别处,不正脸对着他。
心绪如烟如云般升腾上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这是元代徐再思的《折桂令春情》。
以春情命名的诗词或曲,闺阁中是不允许读的。安宝珠开始认字是为以后能看账本,后来有安玉珠这个书呆子,安宝珠才跟着领略到阅读的乐趣。多读点杂书可以消除闺中寂寞,总不能没事儿就捏着针指,就拿认字看书当个调剂罢了。
这本元曲的书,来自于安玉珠。安玉珠沉醉其中,就和安宝珠聊了几句,安宝珠爱这首词曲的优美,又好奇相思是个什么东西,然后一读之下,就记在心中。

此时,相思不打招呼,自己出来了。这种,还不能称为完全的相思。相思,是指对没见到情人的思念。此时安宝珠,还在袁训身边。但安宝珠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相思了,她一直好奇诗词中的缠绵相思,在今天她终于知道了。
这种咫尺天涯却深受相思之苦的剥离感,让安宝珠心中大痛。她喜欢上了他,他却不知情,这也叫相思对不对?她错了,她也许错了
她的祖母背井离乡出嫁来到小城,却一个人苦熬苦守在这里。她不愿嫁到京中,因她没有娘家父母的庇护,又在京中没有亲戚,一旦嫁错了人,别说撑腰了,就连个说话、诉苦的人也没有。在这一点上,安宝珠想的本是对的。
但事态的发展,全然不由人做主。此时打动安宝珠心的,是袁训的这份保护。他坚实的手臂,他宽阔的胸膛,还有他此时的气息,没有一处不带给她震撼。
安宝珠从小打心眼里渴望父爱,内心缺失一部分安全感。
而袁训在此时,完全填补了安宝珠的那份缺失感。
相思来时,身似浮云,心如飞絮。安宝珠反复在心中默念这几句,她的泪珠儿就越发滚滚而下,心里就越发纠结。
还哭!袁训大怒道。
他对于受挤的压力可以承受,但面对安宝珠的泪水涟涟,竟然生出心疼之感。他双臂撑墙,不能为她拭泪。他只好竭力挺起身子,怕一泄气,自己会压到安宝珠身上。这种不能哄、不能动、不能分心的时候,安宝珠没完没了地流泪,袁训气不打一处来,唯有怒吼。
安宝珠就哭得更凶:你这么凶!这么凶,反而更喜欢了怎么办?她要的就是能顶天立地、保护家人的男人,还要他是威武强壮的。面前的袁训,更加符合她的条件。
当然他的小生模样,离威武强壮还差了一点儿,但此时他给安宝珠的感觉,已经比威武强壮更打动她了。
哼!袁训怒哼。
哧!安宝珠吸吸鼻子。
真脏!袁训鄙夷。
再说,我拿你衣裳擦鼻涕。安宝珠也大怒。
你擦你收拾!
凭什么我收拾?!安宝珠伤心得不能自已,把头深深低下去,发上的首饰触碰到袁训的胸膛,场面甚是亲密。而此时,她又看到袁训身前衣裳上有破损处。
这是刚才那场混乱中,不知被谁扯破的。
安宝珠心头软得如春江水,但春江水还知道流向何处,安宝珠的心却无处可去。
证候来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此时长街上,花灯依然璀璨,经由安宝珠的泪眼去看,依然带了晕染的光华。十五的月儿,今天本就不圆,恰有丝丝云彩遮住了。
这是什么证候呀,直叫人想近了他,依偎着他,不忍离开他。可明天他就要离去!
心上如有无数重石滚木尽数砸下。安宝珠最后只会无声地落泪,全然不管泪水湿了自己的衣裳,也有几滴落到袁训的衣角上。
耳边的哭叫声,全模糊得听不见。安宝珠能听到的,只有袁训的呼吸声。当呼吸声猛然一远,安宝珠下意识地抬起面庞,见袁训松口气,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裳,同时安慰地道:好了,总算过去了。
安宝珠正发呆呢,却被后面的红花叫醒:姑娘,我要出来!安宝珠这才醒过神,往前走了一步,这时才陡然发现,眼前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街上刚才还热闹繁华,处处是欢声笑语的人们,现在则横七竖八地躺着伤者,有些呻吟着爬起,有些血流不止,甚至有些一动不动。
安宝珠哆嗦道:他们要不要紧?不忍心问出死这个字。在她心里想,如果没有袁表兄,自己也将会是他们此时的境遇。
怎么谢他?又能拿什么谢他,安宝珠整个人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袁训瞅着她走路都难,于是面无表情地用一只手臂往安宝珠腋下一撑,单臂把安宝珠撑了起来,喊上红花,很快走出了这条街。
一出街口,袁训就把安宝珠放下来,道:可以自己走了吧?
安宝珠一听他的语气还是这么凶,于是生气了。只见她腿挺直了,噔噔走出几步后,回身噘起嘴:还有汤圆没有吃!
你还吃得下?袁训怪问。
头一回走百病,长这么大头一回!安宝珠硬邦邦回他,眸子里又涌出泪水:舍不得你!舍不得你!想来你也不知道我的心思吧。
袁训也没有父亲,对安宝珠这句话他也理解,于是淡淡道:走吧。
豆绿色的旧帘子,上面带着残存的污渍。四方的八仙桌,在烛光下泛着油光,不知道是伙计没擦干净,还是这油本就擦不干净。
四条长凳旁边站着红花,正弯腰拿块抹布没完没了地擦。安宝珠在她身后,一脸的新奇,不时地催促:我可以坐了吧?
这是一家酒楼的雅间,开着的窗子正好临街。从栏杆处往下看,对面有一家热气腾腾的铺子,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秦记汤圆。
汤圆店在二道街上,刚才人群的骚动完全没影响到这里,反而坐满了劫后的人或者没受过劫的人。此时有的人正在后怕,有的人在认真地谈论刚才的骚乱。
刚才袁训带安宝珠走到这里后,见汤圆是不错,但安宝珠一个大家闺秀不能坐在这里。对面是酒楼,就要了一个雅间,打包三碗汤圆,现在袁训手中正拎着呢。
雪白的汤圆,皮薄如纸,隐约可见汤圆里包着的馅子。一碗里数个,乌黑的是芝麻,紫红的是果酱,黄色的是桂花。
安宝珠手捧着汤圆碗与袁训对坐。红花也有一碗,此时已经快乐得把刚才的事忘掉了不少。安宝珠让她坐下吃,红花就缩着肩膀坐在下首,认认真真地吃着,并不敢抬头,好似在表示自己完全不存在。
因为她的主子们,正在谈话。
见过满街的血,安宝珠还吃得下去,也是因为她内心有心事:是相思把她的心塞满了,那满街的血在她心里还是被冲淡了。
她当时虽害怕,却不忍就此回家。她知道一回家就要离开袁训了,夜已深,他们不可能再单独相处,而且明天袁训就要回京城了,她为多待上一时,赌气般说出要吃汤圆。她本以为自己吃不下,但远远见到铺子上蒸腾的热气,听到里面的人声鼎沸,更何况这街上也有几盏精致的花灯,虽不是最好的,但过年气氛一下子回来了,而安宝珠的胃口也提了上来。
她被妥当地安排在这雅间中,更对袁训有所依恋了。吃碗汤圆,他也肯花上心思,不肯让安宝珠抛头露面于人前。
雅间内,灯又半昏了,她往楼外看,月又半明了。安宝珠动着小调羹,一个汤圆下肚,说不出的甜美香润,安宝珠的话就冲口而出:初一你若肯对我好些,我有好些话要告诉你。
哦。袁训慢慢吃着汤圆,他并不饿,不过是陪着她罢了。
现在说吧。他道。
表兄你一表人才。
袁训迅速抬眸,凌厉的眼风直插到安宝珠心底。他大有你再说出什么风凉话来,我可不客气的架势。
安宝珠嘟着嘴,停下手中的小调羹。而低头的红花,感觉姑娘受窘,她必是要帮的,忙道:这是真的,姑娘私下也说袁表公子一表人才的。
袁训哭笑不得,这一对主仆要到了他家,还真的得好好管教一番。当主子的不管说什么,当丫头竟然没经过主子同意就说话。
而目前来看,陪嫁丫头是少不了红花的。
安宝珠涨红脸:没有!谁在私下谈论过他!
因有情,而更怯。若无情,也许就笑得狡猾地应一声:是啊,你看红花都做证。
红花傻了眼,很弄不懂姑娘的意思。于是她眨巴着眼,最后赔个笑脸儿,低头再吃汤圆。我吃我吃,我红花不在这里,我在汤圆里。
冷场片刻,安宝珠的话到嘴边怎么会忍,于是慢吞吞又道:就是冯家姐姐啊,冯家表兄还记得吗?他们家有四少、五少、六少几个兄弟。
袁训马上想到那最稚气的六少,射箭时跟在自己后面嚷:我虽不如你大,也想试试那弓,给我拉一下?袁训当时怀疑他是否能拉开,简直就是一个一小不点儿。
哦!他搅搅碗中汤圆,淡淡地说。
安宝珠立马竖高了眉毛:你再这么说话,我就
袁训又犀利地瞅过来,安宝珠这一回更生气了,话索性全说了出来:冯家姐姐啊,真真是个标致的人儿。
袁训轻笑:哦。
安宝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会用一个字打发我:冯家相中袁表兄,要请祖母做媒呢。表兄若再待些时日,必成的。闺阁女子羞于直提亲事二字,于是她就含糊着说,反正也能听懂。
袁训偏偏就要逗她:什么必成?
就是冯家姐姐。她生的好,又贤淑又可亲。
红花动动头,很想再帮上一句。奈何才一抬头,就见到两个主子,四道眼光射过来,全是一个意思吃你的汤圆!
红花再次吃汤圆。
哪一个生的好?袁训笑笑。
都生的好。安宝珠一脸诚恳。

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在人前并不炫耀自己。
她们啊,持家也是一等一的。安宝珠很卖力地推荐她们。但这种卖力其实潜意识里是在为自己投石问路罢了,想看看袁训的态度。万一袁训一不小心相中冯家,自己该怎么办?
袁训哂笑:你怎么知道?持家你也能知道,难道冯家是姑娘在管家?
安宝珠瞪起乌溜溜的眼:我就是知道。
这样子可爱极了,袁训心头微动,想到刚才安宝珠身上的处子香气,至今还萦绕在心头,看来绕上三天也不会散了。
两个人刚才在那场骚动中没贴着,却已经很近了。安宝珠能被袁训的气息魅惑,袁训也一样对她闻了个饱。袁训心中也动了情念,此时也不想再让安宝珠不高兴,只好低头吃了一个汤圆,并不说话了。
对面的那位,却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冯姐姐啊。
袁训都想捂耳朵。
是了,还有冯家大伯,他在京里当官,据说文采很好。你如果想走科举这条路,可以去请教他安宝珠滔滔不绝,把冯家的优势一一尽列,其间居然还没有忘记吃汤圆。
袁训忍无可忍,就噎她:还有吗?就这点儿能耐,在我眼里又算什么?
还有冯家姐姐句句不离冯家姐姐。
袁训火了:她除了亲切、贤淑,还能有些别的吗?
她还能给你纳一堆姨娘享受!
雅间内顿时鸦雀无声,安宝珠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都说了什么!姨娘?享受?这些都不是她应该说的,这下子好了,从此让他看轻,估计再也翻不了身了。
好吧,看轻就看轻吧,反正早这样也好,以后彻底对他死了心。
红花尴尬了,头更低下去,努力缩住肩膀,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红花都知道这样的话不好,何况是袁训。
袁训铁青着脸,刚想发怒,可见安宝珠可怜兮兮地悄悄抹泪水,火气这才尽消了。
你不喜欢姨娘?袁训打开僵局,打算问个明白。
安宝珠嗓音儿低低:不喜欢!以安宝珠古代闺阁女的身份来说,这是件稀奇且会让人觉得大不韪的事。
夫家的姨娘,对女主子来说,就如夫家多出来一只猫而已。猫有时候也搔人,但它只能算是主子解闷的物事。有些朝代,姨娘可以买卖的;有些朝代,如果宠妾灭妻,就会被丢官判刑。但姨娘在古代整体上人权缺失。
未出嫁姑娘的学习中,不仅包括女红、厨艺、中馈,而且包括管理府中后院的事物,包括人和猫。
安宝珠能有这么大的排斥,还是与她的经历有关。
在她很小的时候,祖母的脸色经常是难看的。但小小的孩子没了父母,能依偎的长辈,却只有祖母。
姑娘,老太太不高兴呢,千万别再过去了啊。卫氏轻柔的嗓音,在小小的安宝珠耳边回荡。这种话,安宝珠小时候听到太多了。
安宝珠大了以后,也读书识字了,有些道理不能明白,就去问卫氏:祖母是我嫡亲的长辈,和二婶儿、三婶儿不同,她们到底是隔房的,祖母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追问得次数多了,卫氏苦笑说出:姑娘您呀,您的亲祖母是这府里的姨娘。看看您和大姑娘、三姑娘,三个人三个模样,血缘亲的关系毕竟少了点。
从此知道有姨娘,且知道姨娘不好,不讨祖母喜欢。心中这些积得多了,又问:为什么姨娘不好?不过是个服侍的人。祖母为什么不喜欢?祖母连外面铺子一年收多少都心中事先会有数,银钱尚能管好,何况是一个侍候的人。
卫氏当时不知是什么心情,叹口气:那是给爷们享受的,女人怎么会喜欢?
从此安宝珠又知道享受二字,认为姨娘等于男人的享受。
安老太太在安老太爷在世时,未必就和姨娘置气。她娘家的势大,哪个姨娘敢和她过不去。但中年丧夫,寡居苦守,膝下无亲生子,虽有三个孙女,还要指望她教导养大,每每思念亡夫,再见到三张旧姨娘的面庞,她能有好脸色才怪。
到孙女大了,各有可爱之处,安老太太又上了年纪,需要考虑养老的人,虽还刻薄,但心情大不一样了。
安宝珠内心这一层的烙印,由这件事而来。
她据实而说不喜欢,此时还没有想到自己身上。但袁训愣了一愣,似乎在想些什么难办的事,然后把话题岔开:还要汤圆吗?我再去买。
不了安宝珠把最后一个吃完,取帕子抹嘴,又道,冯
有人观灯吗?袁训板起脸。
安宝珠乐了:还能观灯?她吃得舒服了,再去看会儿灯倒真不错,好歹这是她头一回出来观灯。
袁训指指外面:你听。
外面有人说话,嗓门儿还不小。
今年真晦气,不过听说没死人。
没死人就好,城头上有灯,还可以去看。不过现在能回家的全回了家,谁还敢去看?
那我们去看看吧。喝了酒,压了惊,正好观灯。说话声渐渐远去了。
袁训他们三个人下楼来,慢慢地往城头上去了。

呼!
安宝珠忽然从床上坐起,把陪着她睡的卫氏吓得一哆嗦。用手试过安宝珠的额头,问道:姑娘做噩梦?
不是。安宝珠再睡下,静静候着卫氏重新睡着,默默流下泪来。
他要走了。
正月十六返京,是早就定下的行程。安宝珠刚有情意,以后就再难见到他了。
安宝珠今年十四,袁训长她三岁。再见面,都应该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这一夜,安宝珠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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