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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追随他的记忆

書城自編碼: 2923516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社会
作者: 林为攀
國際書號(ISBN): 9787550291133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 2016-12-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40/156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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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20162017年度备受期待的新浪潮文学代表作。
林为攀的小说整体风格上来说都是迷人的,充满黑色幽默的,给读者的是显现画面感很强。
林为攀是《文艺风赏》常驻人气作者、获得国内多个重量级奖项、被媒体评为新浪潮文学代表人物之一,这是他的首部长篇小说。
林为攀文笔透彻明晰,所写的内容非常诗意,像提到(钟乳石是这条暗河的智齿),还有些非常有智慧的、可以咀嚼的话,像(人一开心起来难免失足)而且这些诗意的话并非一味的堆积,而是有节奏感的,有些地方很浓,有些地方就淡一些,但不会特别觉得挤压。
內容簡介:
这是一本关于谋杀以及逃亡的故事,总有一个人,会让记忆成为永恒;总有一座城,使漂泊成为宿命。
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均是想重掷命运的骰子的失败者。在充满遗憾的世界,唯有遗憾本身没有遗憾。
小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从他高考过后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开始讲起;另一部分从他收到讣告去参加葬礼那天开始讲起。回忆与当下皆 在一天之内发生。
一个大学生阴差阳错杀害老师、逃亡九年、最后主动自首的故事。在逃亡的最后一年,他在一座城市的无名街上定居下来,继续隐姓埋名。有一天,他收到一个陌生人的讣告,在前去参加葬礼的路上,他开始回忆往事。
關於作者:
林为攀90后青年作家。
台湾联合文学奖、新概念作文大赛、TN文学之新获奖者其作品散见《文艺风赏》《大家》《青春》《萌芽》《作品》《山东文学》《福建文学》《青年文学》台湾《时报》等刊物。
目錄

第一章星形胎记
第二章无名之地
第三章莳花荇草
第四章死亡礼赞
第五章大地坐标
第六章不设找赎
第七章人间喜剧
第八章落寞长空
第九章重塑面具
第十章致献歌者
第十一章花绳悖论
第十二章应许之地
內容試閱
迷宫之城
这几年,我做过许多梦,大都与故乡有关。我的梦里出现了很多故人故事,而且这些人这些事在此之前并未让我挂在心上。没想到离开故乡六年来,这些往昔却光临了我的梦境。这些之前面目模糊的故乡人、家乡事在我的梦里逐渐清晰,有时甚至让我误以为自己正在经历童年。长此以往,我觉得不光要让他们在梦里相会,还应该用一种能触摸的方式将他们系在一起。就像小时候放牛那样,用一根绳子就可以让一群牛不离视线。我最后真的用这种方式处理了他们,让他们在我的梦境改变之后也能在某些时候顺利记起他们。这种方式就是书写。记忆太繁杂了,人物太多了,每个记忆都带有不同的属性,每个人物都长得不一样,要让他们在我的书里和睦相处,我觉得只有 回去一途,即自己真的回家一趟:拜访健在的故人,倾听还未遗忘的故事。但很可惜,很多当事人不是驾鹤西行,就是得了老年痴呆症,还有的压根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毕竟在他们漫长的一生中,有太多更重要的事需要记忆了,一无所获的我像被打了一记蒙棍,在自己最熟悉的故乡竟恍若异乡人。但这也让我顺利找到了书写方式,我决定通过自己这短暂的六年异乡轨迹串起这些梦境。为了让这种怀想或文本更加真实可信,我只好在书里将主人公当成一个弑师者,在他逃亡的路上,在他所躲藏的每个地方,总会遇到似曾相识的人和事,而这些似曾相识的人和事就顺利地让他记起了只在梦里清晰的故乡。就这样,他每逃亡一天,都要经受双重折磨:一重是时刻担心警察破门而入;一重是被理不清的记忆缠绕。久而久之,他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沉默,最后干脆不再开口说话。没想到这个决定此后让他避免了很多麻烦,他是一个南方人,在北方之城只要开口说话,就会被人取笑口音,而在南方正常、在北方稍显矮小的身高更是让他见到人就避之唯恐不及。口音可以通过沉默掩盖,但身高就像北方冬天的大雪,那么明显,那么刺眼,几乎没有法子将自己藏起来。多么奇怪,矮小的身形居然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从这方面来说,矮难道不是高吗?直到他来到最后一座城,他决定停止逃亡。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他觉得是时候清理自己的记忆了。在他刚来时,他通过地铁站蛛网般的地铁线路图,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大脑构造,密密麻麻,占据着城市的各个方位。而他的大脑,显而易见,也没了空间储存他多余的记忆。几天以后,他在这座无人认识的城市收到一封陌生人的讣告,于是他开始了逃亡以来的第一次精心打扮,穿了一身黑西装,踩了一双高跟皮鞋,以一个北方人模样兴致勃勃地去参加葬礼了。没想到,迷宫般的城市让他迷路了,就像这些年一直让他迷失的记忆一样。最后鬼使神差般,他走进了警察局,记忆一下子变得条分缕析,肩头的负荷突然卸下,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只有在孩童身上才看得到的笑容。作为作者,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的夜晚,我度过了一个无梦之夜。那是一个香甜又温馨的睡眠,就像婴儿的睡眠,那些纠缠我的记忆都有了红绿灯,指挥交警我不会再迷路了。
林为攀 2016年9月7日于北京


无名街在他看来就是一条鱼,这些人都是点缀其上的鱼鳞。如果有一天,这些鱼鳞不再吸附鱼上,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就会彻底被风沙掩埋,死无葬身之地。夜晚的华灯,点亮了每一扇窗,提供着每个人活下去的动力。站在天桥上,眺望路面,那些眨着或明或暗眼睛的车辆,反应着每个人的内心,正向行驶的车辆满怀希望,逆向行驶的则万念俱灰。天桥像一座教堂,有人在里面重燃希望,有人在里面疗伤,而那些红绿灯就是教堂里点燃的蜡烛,永远在希望的红灯和绝望的绿灯之间转换,他无数次站在上面俨然像一个牧师,告知着他们前方堵车,或前方畅通无阻。不同的是,没有人为这个牧师指引方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而永夜却还未消逝。漫长的黑夜,让他经常陷入深层的梦境之中,他认为只有睡眠,才能抵消对黑夜的恐惧。但最近一段时间,令他引以为豪的睡眠质量也出现了问题,他经常会在半夜惊醒,看着黑暗里浓稠的黑暗,像被胶水胶粘住了身子,无法动弹。每一个失眠的夜晚都是一锅浆糊,都让他像对联一样牢牢贴在墙上。每当此时,他就会想起这些年过的每一个未曾感受过暖意的春节。这些无人恭贺的新年,他在租住的房子门外都未张贴对联,只有一个陈旧的倒福字挂在门上,还是上一个住户留下来的。很多时候,他都想揭下它,丢进垃圾桶,但每次都会忘记,久而久之,也就作罢了。在失眠的夜晚,他总会想起故乡的新年。
家家户户都会提前买好春联,办好年货。父亲却对这些毫无特点的春联不感兴趣,在人们买春联的时候他却去买红纸,毛笔。浆糊不需要购买,用点稀粥熬制即可。父亲会在那段时间闭门谢客,专心在家书写对联。他先把红纸裁好,然后蘸好墨,对着那本翻破了的《春联大全》埋首书写。在他小时候,父亲的书法和他识字之初写的一样春蚓秋蛇,不能看,经过多年刻苦练习,最后虽没成方家,倒也看得过去了。
他一直不承认自己写字差,状态和所持之笔对书法的好坏格外重要,要是状态佳,笔也好,那他的书法就不会差,要是状态不好,笔还差,就算书圣都会挠头。尤记得,他小时候经常写不好自己的名字,问题可不出在状态和笔上,而是自己的名字笔画太多,名字最后一个字的笔画比大都数人的全名笔画还多,为此,他数次让父亲帮他改名。这个预示着他以后将登千重山,行万里路的名字他无数次想换掉,父亲却一直没有同意。这个严格按照族谱命名的名字是曾祖父的得意之作,即使父亲同意更换,曾祖父也不会允许。小时候讨厌的名字没想到在他长大后却成了他身上唯一可称道的优点,每次想到这,他都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为此让他庆幸当初好在没有改名。
然而现在他早已换了名,这个承载着祖上无限期许的名字早已作废。现在只不过把小时候应该做的事延宕了十几年而已。改名的时候,他已经能把名字写得很好看了,甚至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经常会飘起来,就像蝌蚪尾巴,又像孔雀羽毛。父亲还在每年的春节亲自书写对联,他生来就有种特质,这种特质让他与最终的庄稼汉身份格格不入,也让他和其他从事相同工作的人有所区别,他的名字也是按照族谱命名的,同样承载着祖上的期许,但最后的结果却刚好相反,他是一个有着学问名字本身却毫无学问的人,世上再没有比这事还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这种特质还表现在他选择的对联上。其他人张贴在门边的对联不是财源广进,就是万事如意,特别一点的也无非是鹏程万里,父亲对发财、平安和远大前程之类的对联都不感兴趣,或者说他不想把这些事放在明面上说,万一最后统统都没实现,对他不啻是一种羞辱。所以,他一般会选择一些字面没有明确意义,实质也智者见智的对联,譬如:此木是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横批:木以火终。这副春联让曾祖父大为惊叹,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副春联让他死后的归宿一语成谶。
旁人看到又是柴又是火,觉得很不吉利,父亲却毫不在意,继续往别的房门前张贴同样奇怪的春联。起初,他经常分不清上下联的区别,经常犯下仄平不分,因果不分,时间不分,和大小不分的毛病,被人笑作四不分庄稼汉,这话被父亲误以为说他五谷不分,很生气,撸起袖子就要跟对方理论,但被旁人拉住了,经指点,才知道说的不是五谷,而是春联,最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摘掉四不分的帽子。
裁剪红纸也需要技术,父亲的粗手使惯了锄头,镰刀,不习惯用剪刀,经常剪坏红纸,甚至还找出墨绳测量红纸裁得直不直,母亲让他别那么费事,从缝纫机旁拿出量体裁衣的滑粉,递给他。父亲使了几回,觉得可以擦拭的滑粉比墨绳好用多了。可即使如此,还是经常剪坏,他握起剪刀手就抖,母亲笑他猪尾巴吃多了,想帮他,父亲又死活不让。就这样,在剪坏了无数红纸后,父亲最后闭着眼睛也能裁好红纸了,然后提起毛笔,蘸好墨水,手还是抖,抖得墨汁掉在了红纸上,就算不抖,写的时候也会发生很多问题,不是下笔太轻,让字看起来软,就是下笔过重,让墨吃透纸张,在垫的桌面留下那些难洗的墨迹。而且,握笔姿势也不对,刚开始攥着笔杆,写出来的字有斗这么大,又用两指捏着,写出的字却细如绣花针。他不禁感叹,吃这碗饭可真难哪。轻重难以把握,粗细也难以把握,唯一能把握是不管轻重还是粗细都能填满红纸。可这样的春联挂出去只会让人笑掉大牙,好面子的父亲说什么都不会自打嘴巴。当初买红纸毛笔的时候,无数双眼睛都瞧见了,无数张耳朵也听见了老子从今往后春联都自己写。写不好让他很着急,一着急就更写不好,现在去买,面子上挂不住,不买,春节又没对联贴,情急之下,他想到了祖父,那个经常提着一个烘笼子到处吹牛的老不死的,他不是说自己年轻时中过秀才吗,就先让他救救急。
让婆娘去叫。最后叫回来时,浆糊都硬了,墨水也要重倒,曾祖父撸起长衫袖子,问清所写的春联,在裁剪好的红纸上挥毫泼墨,不到一会儿,就写完了家里每个房间门前所需的对联。然后用嘴吹吹,把毛笔一丢,嘴里大声说着:交卷。老半天没人来,这才知道不是在考场,而是在家里写对联呢,一笑,一张脸都缩成了一团,眼睛都藏没了,然后慢慢从眼睛里挤出一点光,看到他的孙子,孙媳妇的下巴都快惊到地上了,重新提起烘笼子,晃晃悠悠地迈过门槛,又往别家日白去了。
这些对联见过的人都说好,让父亲脸上非常有光。他们好像第一次认识父亲一样,没想到同是赤脚佬农民的父亲还真有几把刷子。以后下田见到他都客气了许多。曾祖父死以后,没人给他写春联了,他只好亲自上阵,刚开始常被人笑话,写得还不如自家小兔崽子,父亲也不恼,借口说爷爷刚挂,状态不好。又过了几年,才写出那么点意思,但还是和他们第一次见到的相差很大,没想到他的爷爷死了这么多年还没让他缓过神来,真是孝子贤孙哪。
现在已经没人亲自写对联了,小时候老师常说,书写一手好字,走遍天下都不怕。没想到时代发展太快,已经不兴写字了,有什么要写的打开电脑文档就行了,行书草书隶书,各种字体应有尽有,造诣堪比古往今来任何一位书法大家。购买的春联,不仅红纸种类越来越多,就连字体也变得越来越花哨,墨水早过时了,讲究用金笔写,写完以后,金色的字体闪闪发光,让财源更加广进,万事更加如意,鹏程何止千里万里。让每家主人放心,让每个访客安心,真可谓是过年充门面待贵客的必备法宝。
离开故乡多年,他一直怀念家乡的食物,尤其是那一条条在阳光下活蹦乱跳的鱼,从木桶里抓起一只,称好重量,付完钱,这尾鳃上穿着几根稻草的鱼就这样被提回家,挣脱的鱼鳞经常会让回家的那条路亮晶晶。现在,已经没有人用稻草串鱼鳃了,都是用一个个红色或白色的塑料袋装点水,再把付完钱的鱼放进去,袋里不多的水经常会让将死之鱼以为还生活在池塘里。父亲从厨房拿出砧板,磨好刀,去掉鱼尾,切去鱼鳍,再刮鱼鳞,用手指把鳃抠出,然后在鱼肚白上切一刀,扯出鱼肠鱼鳔,据说鱼鳔在古代有避孕的功能,经常让在城市孤居一人的他好几次想试试。有的鱼肚子里有很多鱼籽,这些鱼籽甚至比鱼本身还美味。或蒸或煮,都不失其味,撒上点葱花,吃一块鱼,喝一口鱼汤,可以美上好几日。
在此之前,养鱼人会挑着两个空桶去往山上那个鱼塘,鱼塘藏在山的中心,碧波荡漾,水鬼的传说让许多游泳健儿不敢轻易下去,从而也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这些鱼的存活率。养鱼人可以通过水面就能知晓今年的收成,要是水面像鱼鳞一样,一层又一层,那今年会有好收成,要是水面平静如镜,那就会有歉收之虞。水边的草长得很好,牛舌一般够不着,那些嗜水的水牛又不敢轻易下水涉险。他会先把鱼塘的水放掉。放水需要一段时间,他把扁担放在地上,压扁一些草,然后把屁股坐上去,从兜里掏出烟,抽上一会儿,边抽边看日头边看水,等到日头偏西了,鱼塘里的水也就见底了,这时,他会把烟蒂踩灭,及时下去堵好出口,防止有鱼逃出,然后换上打鱼专用可防水的橡胶衣,角色的转换总是在须臾之间,他会由一个养鱼人变成橡胶人再变成打鱼人。有时候,他不忙下水,他会先站在岸边看几眼在淤泥里跳跃的鱼群。
玻璃般的鱼儿在淤泥里挤碎,睁着一双双无辜的眼睛,张着一张张阔嘴,在淤泥里找寻可供呼吸的空气。活跃的会跳进旁边的小水坑里,不活跃的会被他先打捞起来,丢进装好水的木桶里,木桶装满了鱼,不需要运下山,自然会有想买的人从山下上来,或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人数一般都不会少,这些人挑选自己看中的鱼,自己称好,然后用稻草或袋子串好或装好,最后把相应的钱丢到那个箱里。没有人会多拿一条或少付点钱,全凭自觉,又或者说他的鱼让他有底气这么做。而别人也正是看中这一点,多年来一直与他配合默契,有时候掏出的钱面额过大,买鱼人想要找钱,就会对准在鱼塘打捞的人吆喝一声,找钱咯。打鱼人就会扬起一只手,活动活动五根手指,告诉对方知道了。
一般不要多长时间,整个鱼塘的鱼都会卖光。很多没买到鱼的人就会空手下山,期待来年赶早一点。那些每年都能顺利买到鱼的人摸出了一个规律,即养鱼人捕鱼有时候并不看时间,不去理会到底是年前还是年后,而是在捕鱼之前,先把那身橡胶衣拿出来,挂在阳光下去去霉味。只要看到他在屋檐下晾晒橡胶衣了,不出两天,一定会上山打鱼,摸出这个规律的人就会跟他一起上山,或者比他前一天在山上等。捕完鱼后,打鱼人会在鱼塘里留几尾种鱼,那些腹部很鼓的一般都是种鱼,里面都是鱼籽,不过有时候也会被误捕,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多留一些刚刚出生的鱼苗。
上到岸来,满身都是淤泥,但他先不脱,他先引水进塘,等水灌满,然后才把橡胶衣脱下来,当场洗干净,叠好,放进那个不剩一条鱼的第一个木桶里。第二个木桶里还有数条鱼,那是他自己要的,别人买不到,出多少钱都买不到,他会在打上岸之前掰碎几片鱼鳞,用作记号,买鱼的人只要看见鱼头附近少了几片鱼鳞的,不管再怎么想要,都会把手放下,去捉另外一些看起来和这条鱼长得差不多的。他自己也不会特意去检查,只要瞧一眼,就能知道这究竟还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几条。这几条鱼非常活跃,在打捞的时候经常挣脱渔网,尾部一般有异色,或红或粉。去掉几片鱼鳞,不仅仅是做记号,还有让它们服帖的作用,怕下山之时,从木桶里跳出来。
洗完橡胶衣,他就要开始点钱了。那个箱子里万紫千红一片绿,有大面额的,也有小面额的,还有一些硬币毛票。他会把红的挑出来,再叠绿的,最后清算紫的需要花比较长的时间,至于其他小钱,他会随便塞进兜里。他会一边数一边想,这些钱的数量能否对上卖出去的那些鱼。鱼在打捞的时候他已在心里数清了数量,除了预留的那几条,这些钱的数目正好,分毫不差。然后他会抽完一根烟后再下山,烟在兜里没湿,只是有点压扁了,他摩挲着烟,在扁担上敲几下,好让烟丝抱得更紧,抽起来更得劲。抽完后,他就要下山了,人们会从老远的地方看到他挑着木桶唱着歌走下山,前面那个钱袋子太鼓了,经常让人羡慕,其中一个木桶里的鱼太大了,看样子好几天都吃不完,能不能卖我一半?
可对方却不响,径直挑回家了。别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家屋檐下杀鱼,鱼腥味让他们经常忍不住地咽唾沫。鱼端上桌前,口水先咽了几升,一人一筷,每人一块,片刻功夫,吃得精光。吃鱼前,先备好米酒,或醋,要是鱼刺卡住喉咙,便咽口米酒,吞口醋,含在嘴里,停留一会儿,然后慢慢咽下去,卡在喉咙的鱼刺就会被软化,随着米酒和醋一起滑下去。很多时候,馋嘴的一家人,吃鱼就像干体力活,吃得脸红脖子粗,往往一条鱼还没吃完,备好的米酒或醋先喝光了。他最后学得鬼灵精,不挑鱼身,专吃鱼尾或鱼头,但这两者也被其他人盯上了,这时,下筷的速度就顶紧要了,要是慢了一拍,就会发现,一条完整的鱼立马会只剩鱼身,鱼头和鱼尾都不翼而飞了。为了抢先一步吃到鱼头,他会在出锅前就先握紧筷子,锅盖揭开,热气消散,还未调好味,鱼头和鱼尾就不见了,以为被猫叼走了,这才发现站在旁边的他骨碌着喉头,拍拍肚子,放下筷子,叫一声,吃饱咯。别人看到端上桌的鱼残缺不全,叹一口气,唉,速度还是慢了。
最后盘中只剩一条鱼骨,像把木梳,梳理着全家人的脾胃。有些稍完整的鱼骨很像小女孩的刘海,要是有风赶趟儿,好似能把刘海吹起。这些鱼骨母亲经常舍不得丢,她随嫁过来的木梳早不能用了,还是大姑娘的时候,这把木梳梳理着她乌黑的发,随着年月的增长,她的头发越来越稀,木梳上的牙齿也变得越来越少,她好几次想重买一把相似的梳子。但现在店里卖的大都是塑料做的,好的也是牛角羊角的,木头做的少之又少。
那把牙齿掉了不少的木梳她还是坚持着用,只是梳得越顺,她的心就越难过。所以,每次吃完鱼,她都会打那些鱼骨的主意,看着这些鳞次栉比的鱼骨,她就会想起那头早先年又黑又亮的头发,转而又想起这么多年为这个家所付出的操劳,眼泪就落个不停,父亲见状也没了吃的心思,以为她想念远在他乡的儿子,放下筷子,桌上的那条鱼还剩大半。母亲把鱼肉夹到一边,捏起鱼头,鱼的残骸就这样冷不丁地出现在面前,厨房传来儿子偷吃鱼的笑声,赶紧过去看,但只看到空空的厨房,只有灶上还没散的热气。嫁过来后,母亲那头黑发每日都要用那把木梳梳理。她就这样坐在灶火旁,一只手往灶眼里添柴,一只手拿着木梳。黑发比闪耀的火舌还亮,她边梳边摸着已经隆起来的肚子,儿子在她肚里打闹,她经常拍拍隔着衣服的肚子,让他老实点。
她就这样坐在灶火旁,一手梳着发,一手抱着儿子,儿子在咂摸着她的乳头,她会换另一个乳头,儿子叼进嘴,吃得很忘我,她不敢让他吃撑,会拉下掀起的衣服,儿子咬了个空,咧开嘴,哭个不停,她只好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给他唱儿歌,待他睡着,就把他放在旁边那个竹制摇篮里。
她就这样坐在灶火旁,一手梳着发,一手往灶眼里添柴,放学回家的儿子怯懦地走到她身边,把头低低,不敢看她,拿出没考好的试卷。她接过来,不忙看分数,先看名字写得怎么样,如果又写歪了,照旧又是一声呵斥,如果写得很正,眉眼先笑,再露出那口白牙,夸奖的话还未出口,就看到旁边那个惨不忍睹的分数,赶紧收回鼓励,换上斥责。
她就这样坐在灶火旁,一手梳着发,木梳已经不能用了,另一只手往灶眼里添柴。儿子雀跃地进来,递给她那封大学录取通知书,她看到信封上儿子的名字是用电脑写的,又端正又好看,笑个不停,还没看信的内容,就想起儿子要去很远的地方念书,又背过身抽噎着,然后把信还给他,走进他的房间给他收拾学校要穿的衣服。
儿子一天比一天长大,她的头发也一天比一天稀少。终于决定把变白很多的发染黑,用鱼骨制作一把木梳。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回到年轻时候,让自己回到儿子还在身边之时。远在异地的他不知道母亲的这些改变,对故乡的回忆也仅限于那些人那座山那条鱼。她在每一个儿子疑似返家的日子里,都会用上那把鱼梳,照着那面背面有幅仙女飞向云端画像的镜子。
鱼梳很脆,不敢用太大的力,刚染黑的头发也有点不自然,最开始担心儿子会认不到变化的自己,死活要拖着父亲看,那个时候,父亲也深信儿子将很快会回来,对母亲的妆容也抱有极大的热忱,他会告诉母亲头发太黑了,哪有儿子都这么大了,头发还不白的妈呀,还会告诉她梳个刘海可能会更好点。母亲采纳了他的意见,梳了个会在风中飘扬的刘海,至于过黑的头发就先这么着吧,日子久了,会重新白的。就这样,打扮一新的母亲就会来到那个柏油路已经很旧的路口,和那些人一起等。
再过几年,她的头发染了又白,鱼梳也换了好几把,照旧会在每个年关,拿出鱼梳,对着那个镜子照个半天,但是父亲早没了心思检查她的妆容了,爱谁谁。有时,她也会觉得这次又会失望而归,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呀,想到这,还是兴致勃勃地去往路口等。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烟,听着脚步声靠近,想站起来,又坐下,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婆娘先出现,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后头还是不会有自己的儿子,慢慢站起来,进屋,在母亲进厨房后,偷偷来到外面,瞧上一眼,路上空空,真的没有。
往事让每一个失眠的夜晚变得充盈,也让他深陷回忆无法自拔。回忆延长了每一个人的生命长度,也让每一个人的生命看起来变短了许多。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死人才能无牵无挂。夜晚在往事中比在睡梦中更早消失,他穿着那身最终决定要参加葬礼的衣服躺在床上,不敢侧身,睁着眼睛等待天明。这么多年来,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有人在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些人都像从鱼身上掉落的鱼鳞,大都通过火葬的形式隔绝与世界的关系。世上时刻有人死去,时刻有人出生,每个死去的人都最终会变成胎儿,重新生活在世上。他相信世间一切皆有轮回,人尤其如此。
他经常在无名街上看到那些丧葬用品店,这些店夹杂在餐馆与超市之间,走进去会感到阴森寒冷,每年的清明,寄往另一个世界的金钱、衣服、车子、房子也会摆满街头各个角落。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会知道活人和死人的联系其实永远不会被切断。丧葬店里放置的用品看起来显得非常单薄,远没有活人用的那般立体。这些东西都用易燃品制作而成,纸,木,塑胶,花圈里簇拥的也不是向往阳光的真实花朵,它们可以快速让火舌席卷,很快会被风吹散。在每一个祭奠死人的夜晚,城市的每一个十字街头都会出现一大片火光,火光里蹲着一个老人,他们在对着燃烧的物品喃喃自语,有的摆放了几碗白米饭,上面插了几柱香,下班回家的人走到十字街头,会停止说笑,打闹,他们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走了好几步远时回过头,看到那张在火中的紧蹙眉头的脸,晚风吹起灰烬,灰烬消失在夜空。
头上的那轮明月也暗淡了许多。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怀疑另一个世界的人是否真能接收到这些物品,没有邮递员,风是指南针,火是信使。信使通过指南针指引方向,准确无误地让他们收到亲人捎带的东西。那些纸钱的面额很多活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赚到,但死人却经常动辄就能收到数以亿计的巨额钞票。倘若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是否也有很多他们那个世界用不上,但活人的世界却能用上的钞票,如果他们泉下有知,应该也会知道大部分活人都活得非常艰难,要是也能给活人的世界寄去数以亿计的巨额钞票,那他和大部分需要为生计奔波的人就会腾出手来干其他相对有意义的事。
但即使如此,人们又如何知道哪些钱是给自己的,哪些钱是给别人的。冥界应该也有银行,一个个死人相拥走进去,摄人魂魄的牛头马面在银行大厅兼职站岗,维持治安。身兼数职的阎王是每家冥界银行的行长,他在死亡簿上查找他们对应的姓名,在他们的姓名旁边,还有他们每个家人的姓名,分别写着性别、生肖、年龄,然后阎王行长会把所有即将寄往阳间的金钱及其他物品,写上阳间相应的收件人,最后收取一些服务费。服务费不限,依据每个死人的具体情况而定,倘若困窘的死人给的服务费用找不开,也不会找零,给了多少就是多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等到积攒了足够多的包裹后,就用从阳间寄过来的汽车、自行车或者飞机运抵阳间,一一捎给他们的亲属。每个死人的坐骑在此时就决定着他们的钱能否尽早寄达目的地,冥界银行是不提供运输工具的,在银行大厅兼职保安的牛头马面这时就会优先选择那些比较便捷的交通工具,最后才会蹬上那些自行车,呼哧呼哧地骑到地面。
每逢初一十五或者任何一个喜庆的节日,阳间围坐一团觥筹交错庆祝佳节的人们就会看到点燃的香比以往烧得更快,桌上的饭菜会比往常更快吃完。那是邮递员牛头马面在进食补充体力。吃完以后,地上会多出很多钱。长此以往,人们渐渐习惯了,在每个节日都准备足够多的食物,在每个祭奠死人的日子里都焚烧那些大型交通工具,飞机、航空母舰、火箭等等,不一而足,这些工具的到来方便了邮递员的同时也令他们更早收悉财物。
阳间寄往阴间的钱在现实世界里毫无用处,而阴间寄到阳间的钱在冥界也毫无用处。只有来回转换后,才能各取所需。就这样,阴阳两界逐渐变得越来越阔气,越来越有钱。
想到这,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那些贩卖纸钱的摊贩见他拿着一叠冥币站着傻笑,不买不说,还让很多准备购买的人望而却步,话就难听了:
你家到底有没有死过人,没死过人就别妨碍我做生意。
谁家会没死人,家家都死过人。只不过有的人死得太久了,有的人刚刚死去,前者惨遭遗忘,后者正处于被隆重纪念的时刻。对他来说,他对死人的怀念仅限曾祖父,虽然现在家人已经差不多把他遗忘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家人的眼里,是不是像那个死去已久的曾祖父,被遗忘了,或正在遗忘的过程中。他不得而知,只知道在这个春天,在这个他即将出席一个陌生人葬礼的春天,他在花团锦簇中怀念一个死去很久的人。那些人看到他穿着西服,以为他和街上那些净给别人推销一些无用东西的推销员一样。让他往别处推销,别给他们挡道,他所推销的东西,没人用得上,他们卖的东西可是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的。
更早之前的早晨,他花了很多时间走出往事的泥淖。推窗看到枯萎了一个冬季的桃花开了,花朵吸引着数不清的蜜蜂。而他那身一晚未脱的西装也保持得很熨帖,没有出现哪怕一个细微的褶皱,在这个空气舒畅的早上,他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起来。他去往卫生间洗漱,发现刷牙时,那颗坏牙不再出血,也不再疼痛。洗漱完后,他随便吃了点早餐,然后出门,时间还早,他甚至花了一点时间看完楼梯走廊上新增的广告单,内容还是一样,没有新的花样。打开门那刻,空气很好,他使劲吸了一口,差点把一只在枝头采蜜的蜜蜂吸进鼻腔。桃花真的开了,天空也蓝了,很多人在路上遛种类不一的狗,这些狗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像个小孩似的这边嗅嗅,那边闻闻,甚至还跑到他脚边,叼他的裤脚。他有点急了,裤脚可不敢被咬坏,于是就想用脚去赶,看到狗主人是一位女士,穿着在夏天才应该穿的短袖,露出来的胳膊白里透红,他顿时不敢大声呼吸了,还矮下身摸摸狗头,夸这只讨人厌的狗可爱,眼睛却使劲瞧着那身长裙下着凉鞋的脚,鲜艳的脚趾头,让他仿佛置身万花丛中。
他告别了那个美丽的女士,来到街上看到美食摊变了样,上面摆放着厚厚的纸钱和一摞摞或红或黄祭拜先人的香。他拿起一叠纸钱,久久没有购买的意思,被摊贩误认作推销员,他感到有点无地自容,赶紧一溜烟跑到那个天桥上。桥上人不多,他站在以往每当心情不好时都会站立的中间位置,看着下面的车来车往,春天让一切都变得有序起来,没了堵车,没了竞相闯红灯的行人。唯一让他有些无法理解的是,怎么人总在春天死去,他的曾祖父如是,那个即将前去吊唁的陌生人亦如是。
但他没想这么多。他的心情已经很久没这么爽朗了。去往北方念大学的路上,刚来这座城市的头几天,那个时候年轻的他还没这么多顾虑,也没这么多牵挂,每日的心情即使不算好,也不会差到哪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变得沉郁,慢慢变得心事重重,长时间不再开口说话,长时间忘记自己所要做的事。他觉得体内的血液、骨骼、经脉都在起着细微的变化。现在这些变化又重新让他能感受到春天。他觉得即将去参加的不是一个葬礼,而是一个婚礼。要是现在旁边走过的人知道脸带笑意,身披西装的他是去参加一场追悼会,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当成疯子。他管不了这么许多,尽情让多年来郁积在内心的苦闷释放在这个明媚的春光里。
天桥上多了许多穿着黄色衣服、戴着红色鸭舌帽的清洁员。他们高矮胖瘦一应俱全,有男有女,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小桶,拿着一把小铲,铲掉桥面上那些广告单,联系号码,然后撒上细沙,重整妆容的桥面又恢复到了建立之初的模样,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只是行人的脚踩上去,会有些不适应。他的那双皮鞋尽量不敢踩到沙子,而是扶着栏杆慢慢往前挪动。他看到有些人不以为然,在沙上留下自己的足迹,一阵春风吹来,吹散了沙子,显露出斑驳的桥面,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又有点涂鸦的意味。
他摸了摸裤兜,发现没忘记带钱。这次出门,他没有带一枚硬币。每当他站在十字街口,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时,每当他置身红绿灯旁,在熙攘的人群里迷失方向时,每当他无法尽快下定决心时,他都会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学着父亲多年前的样子,把硬币往空中一抛,让它决定自己的去路。现在,那枚硬币躺在抽屉里,抽屉被关在房间里,他不需要靠它给自己做决定了,他觉得自己能做主了。
他来到公交站牌等待那辆开往葬礼方向的公交车,等了很久,公交车迟迟不来,在他将要失去耐心时,终于扭动着躯壳开来了,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他面前。他等着别人先上车,不急,参加葬礼不需要匆匆忙忙,人上得差不多后,他才慢慢悠悠地把脚抬上去,好险,再迟一会儿,车门就关上了,他一手吊着比自己高的扶手,另一只手往兜里摸硬币。车行驶得很快,让他站不稳,好几次都没摸到兜,他只好克制自己的怒气,继续尝试,司机在后视镜里瞄了他许久,以为他想坐霸王车,穿得是人模狗样的,连一块钱都想赖,作为司机,平生最讨厌这类人,于是,他把车中途停下,提醒他赶紧投币。
他见车停了,从兜里摸到了钱,但始终没摸到硬币,最后只好随便抽出一张,数额还是有点大,想了半天,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千万不能做跌份的事,果断把整钞插了进去,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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