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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读者》签约作家美文合集 青春馆)走过的路,路过的花

書城自編碼: 269301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文集
作者: 包利民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548421252
出版社: 哈尔滨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10-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192/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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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走过的路,路过的花》一书语言优美流畅,极具文字的感染力,如潺潺流水般,温柔细腻地诉说着关于人生际遇的体悟:

在人生旅途上,走过的路,必会留下脚印;路过的花,必会闻到芳香。

人生就在于不断地经历,不断地徘徊,经历的越多,才会收获更多的懂得,才会积累更多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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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走过的路,路过的花》是一本适合广大读者阅读的文学美文类图书。
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走过的路,路过的花》一书以委婉温柔的笔触,记录人生一个个可能遇到、可能发生的故事,使读者渐渐感悟:有些事,可能当下不会懂得,只有在漫漫的人生路上徘徊、经历,这种懂得才会慢慢成为珍贵的记忆。人生就在于不断地经历,不断地徘徊,经历的越多,才会收获更多的懂得,才会积累更多的回忆。
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走过的路,路过的花》一书语言优美流畅,极具文字的感染力,对广大图书爱好者来说,具有正面的心理影响力,是闲暇阅读的不错选择。
目錄
第一辑一程风雨,一程阳光
含笑入梦
爱是一生的职业
比良知柔软,比金钱坚硬
恨一个人,爱一群人
离疼痛最近的地方
不小心碰伤了月亮
时光背后的答案
我在楼顶看到了天堂
但见南风日日来
一程风雨,一程阳光
用爱照亮爱
广场上弹吉他的弟弟
三十度的寒,零度的暖
有风的感觉
第二辑一阵风的美丽
两根指头的声音
天上一片云,地上一张纸
给一颗星星找片夜空
可以埋掉的那些话
冷风暖香
零下三十度的温暖
楼顶的星光
你令爱了不起
你可以带我走一段路吗
生命中的清溪潺潺
盛开在碗里的硬币
世界给我最痛之吻
岁月的温度
温暖的手势
我不是青春里的一朵谎花
我的另一只翅膀在哪里
夜里的天空很蓝
一阵风的美丽
寻找墓园的心情
人生几度秋凉
走过的路,路过的花
第三辑用一颗星星点亮苦难
留下一扇窗
另一种弯路
别让雄心老去
不弃尊严
神奇的城堡
花儿落,心儿飞
绝境的隔壁是天堂
鼓励之爱
哭着哭着,天就蓝了
路过人间
莫斯科郊外的蜡烛
痛苦可以使你远离地狱
如果感到愤怒你就敲敲墙
蘑菇底下的礼物
跪着的胜利
用一颗星星点亮苦难
只记寒宵不记梦
谁的牢狱,谁的殿堂
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停下,但不能倒下
艰难的转身
留下我的“手迹”
我又抢到那只球了
站在山顶上的人
第四辑在远离你的地方坚强
路上遇见的几个人
假如一睡不醒
长看世人梦未醒
红尘里的坚守
痴不怨
左手加右脚
如果哭,请痛哭
风迹霜痕
颠倒人生
你所不知道的青春
隔着一层玻璃看世界
倾听心灵的足音
几分几秒的云烟
无言之美
最朴素的
自然的恩赐
在远离你的地方坚强
第五辑梦想不会辜负努力
如风展水
不怨天,不怨命
穿越最长的隧道
打开隔壁的窗
打开另一扇门
路是心的痕迹
人生的迷魂阵
山上有只熊
也许只有一步之遥
一朵一朵阳光开
一路花香
梦想不会辜负努力
高原上的普雅花
碎了的金瓶
內容試閱
第一辑
爱是一生的职业
有这样一个女孩,她大学毕业后辗转换了几份工作,后来县里举办公务员考试,她过关斩将考到了县教育局。正当人们羡慕她时,她却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决定,主动要求去全县最偏远的乡村任教!放弃了机关的清闲工作,到最穷的村子当老师,在许多人眼里,她是精神出了问题。
在那个远离县城的山村,她开始了自己的教学生涯。她给学生上的第一堂课,不是数学,不是语文,不是小学教材上的任何一门课程。那堂课的主题是,爱。当她在黑板上写下这个字,看着一双双清亮如水的眼睛,给他们讲爱是世界上最美好也是最重要的一种情感,从自爱到爱人,在她的讲述中,学生们的眼中都闪着热切的光。
邻近的三个村子,只有这一所小学,学生不多,教学设施也极其简陋。由于贫穷,每年都有不少孩子中途辍学,她每每看到辍学孩子眼中的渴望和他们家庭的困境,心中就异常疼痛。于是,她自己掏钱给学生付学费,让他们继续上学。那几年,她的工资,除了留下必要的费用,都给贫困的学生交了学费。她教过的每一届学生,毕业时都哭着和她告别,因为,他们在她那里学到了课本上不曾有的东西。
她的事迹传回县里,许多人都不理解,就像不理解当初她做出的决定一样。更有甚者,在教育的圈子里,她被公认为是全县最傻的人。她对此只是报以一笑,没有后悔,没有怨怼,日子就这样在指间流走。那年的秋天,山上的泥石流大规模暴发,由于山村里的学校都建在山脚或山坡上,所以首先遭难。在那场灾难中,只有她所在的学校没有学生伤亡和失踪。泥石流到来之时,学生们虽惊慌,却没有慌不择路,而是男生让女生先走,高年级让低年级先走,大难当前,他们却秩序井然,有惊无险地渡过了一劫。她关于爱的教育,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她成了山区里最受喜爱的人,不少远处的村民不怕路途遥远而将孩子送到她的学校,许多荣誉也纷至沓来。面对荣誉,她仍然是一笑应之,波澜不惊。有一次,她被邀请回县里上一堂公开课,几乎全县的优秀教师都来旁听,大大的礼堂里坐满了人。那一堂课,她没有讲任何教材上的课程,她讲的依然是爱。快结束时,她说:“只有先教会学生去爱,才能让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过得无悔。而知识,只是附属于爱而存在的,没有爱,就算学到了再多的知识,世界也是冷冰冰的。作为一名教师,传授知识只是我的工作,而爱,却是我一生的职业!”
现场掌声如潮。那些优秀教师听了她关于爱的这堂公开课,心里如开了两扇窗,那么多年的教学生涯,在传授文化知识方面,他们都有着高超的能力和技巧,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先给学生打好爱的基础。学生总有学得好和不好的,总有离开校门的时候,爱才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内容。
是的,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应该把爱当成一生的职业。爱如阳光,生命万物皆因其而温暖生辉。拥有爱,传播爱,因为只有有了爱,生活才会有所附丽。
比良知柔软,比金钱坚硬
德洛克是美国阿肯色州的一个黑人青年,和许许多多的黑人一样,他在歧视与暴力中长大。他长得颇为高大健壮,满脸的胡须,脸上还有一道斜斜的长疤,令人生畏。最可怕的是他那一对拳头,极大极硬,也是布满了疤痕。
十八岁之前,德洛克几乎都是在打架中度过,他打所有他看着不顺眼或者是看他不顺眼的人,那样的时刻,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他甚至开始抢劫,在漆黑的夜里,劫单身的行人或过往的车辆,也不为钱财,只是想揍人。直到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生日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不过他记得自己的生日,因为父亲曾告诉过他,母亲就是在他出生那天死的。
就在那一天,德洛克在街口闲逛,已近黄昏,不远的草地上一个七八岁的白人小女孩正在追赶着一个皮球。德洛克的心情有些慵倦,便倚在墙上看着小女孩出神。这时,几个十六七岁的小青年互相追逐打闹着奔跑过来,他们呼啸而过,其中一个将小女孩撞倒,另一个一脚将皮球踢上高空,小女孩倒在地上大哭起来。德洛克大怒,他猛虎下山般冲了过去,一拳将一个人打得趴在地上,其余几个人见状,全围了过来,可在德洛克的铁拳之下,他们很快被打得落荒而逃。德洛克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小女孩抱起来,然后走过去把皮球拾起递到她手上,小女孩破涕为笑,德洛克的心底蓦地涌起一阵温暖。
这时候,一个妇女急急地从远处跑过来,一见德洛克抱着小女孩,立刻变了脸色。因为这附近没有人不认识德洛克,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声。这个妇女身子有些发抖,叫了一声:“露丝,快跟妈妈回家吃饭吧!”小女孩对德洛克说:“哥哥,妈妈叫我回去呢!”德洛克一愣,忙轻轻地把小女孩放在地上,小女孩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德洛克脸上的伤疤,转身向妈妈跑去。跑到妈妈身边,小露丝转过身说:“哥哥,你的手好柔软啊!”德洛克两手搓弄着,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破碎了。
那一夜,德洛克几乎彻夜未眠,他把两手交叉于胸前,脸上的伤疤仿佛还残留着小露丝的指痕。那是他有生以来想得最多的一个夜晚,十八年积在心上的厚厚茧壳,在一个小女孩的轻触下而布满裂痕。
当太阳升起,德洛克仿佛脱胎换骨般,对着天地深吸了一口气,是的,这个生日让他获得了重生!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他挥舞着拳头去铲除那些不平之事,也因此蹲过几回短暂的牢狱。他逐渐地找回了良知,找回了正义的感觉。人们也开始重新去审视他,那个粗暴蛮横的德洛克不见了,一个勇于助人的德洛克出现了。当他搀扶起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些人感受到了他双手的温暖与柔软;当他痛击那些不良之徒,那些人体会到了他两拳的坚硬与无情。
德洛克的名声越来越响,一些有钱人见他身手如此了得,便纷纷找到他,想花重金雇他当保镖,或者让他去为他们打人。虽然德洛克一贫如洗,虽然他也知道金钱在美国人心中的地位,可当他真的面对那么多的钱时,却断然拒绝,甚至挥舞拳头告诉那些人不要用钱来收买他!因为他是有良知的,即使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去干坏事。人们都说,德洛克的双手,比良知柔软,比金钱坚硬。
后来,德洛克在别人的指点和帮助下,成了当地唯一的一名黑人警察,他对好人温和有礼,对坏人铁面无私,成了人们心中最值得尊敬和信赖的保护神。在他四十岁那年,有一次围追一伙毒贩,激斗中中弹身亡。出殡那天,小城中的人几乎都去为他送行。在他的墓碑上,就刻着那句“比良知柔软,比金钱坚硬”,旁边是一双粗糙的大手。
其实,比良知柔软的,比金钱坚硬的,并不是德洛克的双手,而是他重新拾回的美丽心灵。能拥有这样的心灵,便可攻破千难、柔纳万物,如此,人生便可无愧,生命自可无悔。
含笑入梦
张大山跑出租车,白班晚班地和人倒换着开,每天很辛苦。我也是偶尔一次坐他的车,与之闲聊,才了解到这些的。后来一来二去的,竟成了朋友。像他们这些起早贪黑的人,似乎都已经对那份劳碌麻木了,只有他,脸上还带着微笑,也健谈。
开出租车的人,可以说是阅人无数,有时惹一肚子闲气是很正常的。可张大山却说他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即使遇见一些醉酒的、无赖的、野蛮的乘客,他也能坦然面对,并不为这些而耿耿于怀。每天交了车,乐呵呵地回家,虽然他生活没有规律,可是睡眠却极好,从没有做过噩梦。他笑着说:“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好!”
他也有心烦睡不着的时候,一般这种情况下,他都会调整后再睡,先是摒除杂念,就像练气功的入静一样,然后在一种平静的心绪中,去回想那些高兴愉快的事。就这样,在美好的回忆中,慢慢睡去,醒来的时候,又是充满快乐的一天。他说:“其实我的烦恼事并不比别人少,只是我爱人和孩子在家担心着我的安全,回到家,他们对我的关心,他们的喜悦,让我明白,能这样活着,其实就是最幸福快乐的。别的,少去想吧!”
忽然想到自己,自从来到这个离家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的压力,生活的厚重,前路的迷茫,种种纠缠,就连睡前都是心情沉重,于是几乎夜夜愁眠。醒来时又要面对世界的残酷,日复一日,难安枕眠,已记不清多久没有睡过一个舒心的好觉了。张大山的心态,并不是如他所说没心没肺,而是他能将坏心情转化,他能看得开想得透,心底纯静,才不会有黑暗入侵梦境。
听他的那些事后,我试着调整心绪,竟第一次含笑入梦。清晨的阳光照耀,忽然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也许对于我来说,根本做不到天天如此,可是,能偶尔酣眠,便是有希望在滋生了。上班的途中,巧遇张大山开车经过,他欢快地摁了两声喇叭,阳光照着他充满笑容的脸。
含笑入梦,含情入世。
恨一个人,爱一群人
我的邻居于嫂是三十多岁才进入于家的,那时候老于已年近四十,正穷困潦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于嫂义无反顾地嫁了过来。老于的前妻留下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且有老父老母,还有一个未嫁的小妹妹,在这样的家庭里,于嫂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虽然两个孩子仇视她,可她却把他们视为己出,虽然小姑子讨厌她,她却把小姑子当成亲妹妹看待,虽然两位老人也看她不顺眼,她依然像对亲生父母一般孝顺他们。有时邻居们看不过眼,就劝于嫂强硬一些,她却说:“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再说谁还没个脾气啥的?”人们就笑她傻。老于也曾对她好过,也正因为有了她的帮助,才使得老于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心投入到生意中去。几年之后,竟是时来运转,生意红火得不得了。于嫂也很欣慰,因为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这个家越过越好。
可是经济条件好了,于嫂的待遇却没有见好,而且越来越差。由于有了钱,家里的每个人,包括公公婆婆,都对她颐指气使,动辄尖酸刻薄地数落,还怂恿老于不给她零花钱。见这一家人的所作所为,邻居们渐渐地都不再理他们,因为就算雇个保姆,也不应是这种态度。而此时老于的态度也起了变化,终于有一天,他带回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于嫂和全家人哭诉,竟是没有一个人帮她,反而都支持老于和她离婚。一见这情景,于嫂也就死了心,默默地离了婚,离开了这个家。
一年之后,老于因经济问题锒铛入狱,仅有的财产也被他的小妻子席卷而去,这个家顷刻间从天堂堕入地狱。周围的人都拍手称快,心想于嫂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该会开心死。可是几个月后,于嫂竟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回来了,再次走进那个家门。她和以往一样,伺候小的,照顾老的,仿佛仍是他家的媳妇。人们困惑之余有些愤怒,都说这个女人头脑有问题。是的,于嫂有太多的理由去恨这个家庭中的每一个人,她就算不落井下石,也不应该再去照顾他们。她甚至还去狱里探望老于,据说老于在她面前深垂着头,不停地说着谢谢,于嫂却说:“你不用说谢,我永远恨你!我对他们好,就是让你良心不安,就是让你得不到解脱!”老于听得泪流满面。
于嫂这一干就是五年,人们也从原来的愤恨不解到慢慢地习惯接受,仿佛她从不曾离开过。渐渐地,这个家庭里的成员,终于也被感动,想起以往的种种,想想现在已经离不开的于嫂,两位老人常常对别人说:“我们俩这一把年纪,算是都活到狗身子上去了!”那年的大年三十,全家人在一起吃饭,老于头儿把于嫂让到上座,对女儿和两个孙子说:“你们听着,以后对谁不好都可以,可以对你们的爹,你的哥哥不好,甚至可以对我们俩老家伙不好,但要一定对得起你们的妈妈和嫂子!要是你们再没良心,我们老两口子做了鬼也不放过你们!”两个孩子和小姑子都站起来,向于嫂深深地鞠躬。于嫂却说:“我对你们好,不是为别的,就是因为我恨老于,他越是觉得我该落井下石,我就越让他失望,我让他一辈子都受到良心上的谴责!”那一刻,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泪光闪动。
一年后,就在老于出狱前不久,于嫂悄无声息地走了,家里人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是失望。人们在茶余饭后,也常常念叨起于嫂,都会由衷地说:“那是个好人啊,可能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现在想来,于嫂心中的恨,是一种善良的恨,是一种伟大的恨。她因为恨一个人,却去爱和那个人有关的一群人。如果恨也能开花,那就是于嫂最美丽的心灵。如果世界上的恨都能像于嫂这般坦荡,这人间如何不会充满爱和温暖。
疼痛最近的地方
第一次遇见兰晓露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是一个南方人。一口地道的东北话,言语中透着大气和豪爽,无不彰显着东北女人的风范。可她的确生长在江南水乡,在那片烟柳繁华地生活了二十年。
那是一次普通的聚会,认识了兰晓露这样一个奇特的女人。随着联系越来越多,也开始了解她曾经的生活。她出生在一个很小的城市,自从开始上学,她就拼命地努力,目的只有一个,考上大学。她问我:“知道为什么那时我只想考大学,而且要考离家最远的大学吗?”见我不语,她接着说:“是的,我就是想远远地离开家,因为家是给我痛苦最多的地方!”
是的,兰晓露有理由这样想这样做。她的那个家所给她的,的确让她感觉不到温暖。她身下有两个弟弟,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要照看他们,而且学会了洗衣服做饭。等她上了小学以后,母亲突然不去工作了,每天都在家里,她以为可以轻松了,那些没完没了的家务终于可以减轻些了。可是,事情却没有想象得那样好,而且是更糟。她除了上学,剩余的时间大多被干活所占据,母亲还在一旁指手画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便开口就骂。
有时她会很奇怪,怎么母亲好好儿的就不上班了,难道只是为了在家里监督她?不过有一点她还可以接受,那就是母亲对她的学习管得也极严,虽然她自己也很努力,可如果没有母亲的严格监督,她不会进步得那么快。那个时候,她发现父亲也变得喜怒无常,家里布满了一种压抑的气氛,无忧无虑快乐着的,只有两个不懂事的弟弟。
上中学的时候,有一天,兰晓露放学回到家,见母亲正在睡觉,便趁这难得的机会看了一会儿借来的小说。看得入了神,就忘了时间,直到书被抢了去,才发现母亲一脸怒容地站在面前。她吓呆了,作业没写,房间没收拾,晚饭也没有做,迎接她的必将是一场暴风骤雨。果然,所有恶毒的话都从母亲嘴里骂出来,骂得不解气,还打了她几巴掌。对于打骂,她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只是,当母亲去撕那本小说时,她终于忍不住了。她猛然扑过去,想从母亲手里夺下那本书,她只是推了一下,母亲就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她再次惊呆了。高大的母亲在她眼中一直是比男人都强壮的,可在自己轻轻一推之下,就这么倒下了。更要命的是,这一刻父亲正推门而入。见到眼前的情景,父亲抓起她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讲到这里,兰晓露的脸上仍有着惊悸的神情,她说:“那每一拳每一脚都像打在我的心上,从那时起,我的心就彻底碎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
其实,那是父亲第一次打她。可这第一次,就足以让她铭记一生了。让她意外的是,父亲打她的时候,母亲竟拼了命地拉父亲。不过那一点点的温情,早已被身上和心上的痛所湮没了。自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打骂过她,而她的心却已经冷透。每天只是机械地干活,拼命地学习。几年后,她终于如愿以偿,考到了哈尔滨的一所大学,终于摆脱了家庭的阴影。离开的时候,父母带着两个弟弟送她上火车,分别的那一刻,她忽然发现,母亲不知从哪年起,竟变得这般瘦小,而父亲也是憔悴了许多。那只是一瞬间的心动,而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很快让她将那一刹那淡忘。
我问她:“上大学以后到现在,你一次也没回去过吗?”她的神情立刻黯然,说:“大学的四年,一次也没回去,工作后的第二年,回去了一次,而那一次……”她的眼中顿时浮上了一层雾水。
那一次回去,母亲已是在弥留的时刻。离家这么多年,她在静下心来的时候,偶尔也会去想,当年母亲为什么辞去了工作。也曾想过是身体的原因,却不曾预料到会是如此严重。母亲得的是一种慢慢消耗生命的绝症,兰晓露当时的心中充满怨怼,没有去注意母亲日渐消瘦的容颜,也没有去体会母亲打她时的无力。现在想来,不是父母瞒得紧,其实当时周围的许多人议论母亲的病,只是她每日心事重重行色匆匆,无暇顾及。而对当初母亲对她所做的一切,在经历了种种诀别的时刻,也终于刻骨铭心地知晓。是的,母亲无力照顾她和两个弟弟,母亲那样做,只是让她能早早地学会自强自立,也让她能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兰晓露泪光莹莹,说:“我妈最后一句话就是,苦了你了,我的孩子!那一刻,我除了流泪,什么也说不出,就像心中多年的冰全化成了眼泪。那以后,我每年都回家一次,去陪爸爸和弟弟们,去给妈妈扫墓。家是我离疼痛最近的地方,以前是没有温暖的疼,现在是一种充满眷恋和愧疚的痛。”
是啊,那一份疼痛,也许会在兰晓露的心中扎根了吧!可是,在她的生命中,离疼痛最近的地方,离爱也最近。
不小心碰伤了月亮
夜色温柔,星月满天。六岁的张小右在院子里来回奔跑,用一把小弹弓向远处的黑暗中射着,他的家人坐在树下笑着看他玩耍。忽然,张小右抬头看见了天上的月亮,就瞄准后射了一弹弓,小小的泥丸瞬间消失了踪影。很快,小右的注意力便又转移到了别的目标上。
过了一会儿,张小右无意间一抬头,惊讶地发现,刚才还圆圆的月亮,不知何时缺失了一块儿。他就去问旁边的亲人,爷爷逗他说:“刚才你一弹弓打到了月亮,把它碰掉了一块儿啊!”他说:“可是我刚才看见并没有打到啊!”妈妈也凑趣儿着说:“那是月亮太远,你的子弹飞上一会儿才能碰到它!”
看着天上剩下的大半个月亮,张小右并不懂月食,心里忽然很难过,那种感觉就像以前打碎了别人家玻璃时的样子。总是觉得那么美好的一件东西,让自己弄坏真是不应该。见他难过,家人便把他带回屋里睡觉了。后来有一天,他发现月亮依旧残缺着,妈妈安慰他说:“没事,月亮受伤了,过些天就会好的。你上次手破了,不是也过了好多天才好吗?”又过了一些天,月亮果然又圆了,他心里才又高兴起来。那以后,他每发现月亮不圆了,就想,一定是别的淘气孩子不小心把月亮弄伤了。
张小右就在月亮不断的圆缺中成长起来,他精心呵护着身边所有美好的事物,生怕不小心弄伤了它们。虽然他早已明白当初月亮受伤的真相,也懂得了月亮的圆缺是自然的规律,可他依然用心珍惜着每一个月圆的夜晚,和生命中许许多多的美丽瞬间。可是人生的路上总会有风雨起起落落,入侵着他向往完美无瑕的心。
大学毕业的那年,张小右很是不顺利,从情感生活到求职工作,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女友的离去,让曾以为那是最美丽的爱情的他知道,那一段情感已经受伤,却无法如月亮般慢慢复原。而在事业上的挫折不断,也使得他心中许多的梦破碎,再也无法拾起拼凑完整。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无法弥补的缺憾,他都有些怀疑人生的意义了。
有一次回老家探亲,那个晚上,依然是童年时的院子,和家人坐在那棵日渐苍老的树下,望着天上依然如儿时般圆圆的月,无言无语。当年逗他的爷爷早已故去,父母也到了爷爷当年的年龄,看着他落寞的脸,妈妈说:“你一定记得小时候,你用弹弓不小心打伤了月亮,我后来还骗你说,月亮过些天就会自己养好伤。想想那时,你是多开心快乐啊!”
月色如水泻落,那么一瞬间,仿佛与儿时的心境突然契合,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他觉得,自己心上的伤口正在慢慢聚拢愈合,生活正一点点地将那些破碎的种种补缀。忽然明白,自己就像童年的月亮,受了伤,却终能再度完好,就像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那以后的张小右,又回到了从前的心态,虽然依旧磨难重重,却能一次次地愈合心中的伤口,以最美的姿态再度出现,并散发出自己的光亮,辉映着身边每一颗向往美好的心。一切都在慢慢地好起来,人们发现,张小右的生活似乎充满了阳光月色,什么事情都做得妥当,甚至各种业余爱好也都相当出色。在他的身上,光芒越来越亮,即使风摧云绕,也挡不住他的光辉四溢。
张小右自己知道,从童年的那一刻起,亲人们就于无意间给自己心里放进了一轮最美的月亮,永不残缺,就如他自己所说:“每个人都是一个月亮,在不断的受伤中走向一次又一次的圆满,更重要的是努力发光,不仅映亮自己,更能照亮他人!”
临死前你会想起谁
看到这个问题,的确会让人思索良久,不到那时那境,谁也不清楚心中会闪过谁的影子。毕竟,幻想着死亡的来临,与真实的那一刻相差甚远。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类似的帖子,下面留言者众多,不过也都是出于想象。一个人,真的很难和临死前那一刻的心境无穷地接近。
邻家男人出差归来,中途遭遇车祸,所幸他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当大客车翻滚的那一刻,浓烟与烈焰飞腾,本应惊慌无措的他,心里忽然就无比平静起来。似乎是晃过很多人的影子,最后清晰记住的,只是他的母亲。他每次公出,母亲都会在家吃斋念佛,请求保佑他一路平安。他说:“我有一个可以说不共戴天的仇人,一直以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可是,在死前的那一刻,我竟一点儿没有想起他来!现在才明白,在我的生命中,所谓的仇人,根本不算什么。”
有一个朋友,她年轻时曾为爱轻生过一次。当手腕上的鲜血淌出来时,她忽然恐慌害怕极了,一下子想起了妈妈,便给妈妈打电话。她对那个男人爱得死心塌地,虽然他负心而去,可她似是无穷尽的恨里,其实都是爱。所以才会想熄灭生命之火。可奇怪的是,在看着死亡临近的瞬间,心中竟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抢救过来后,她便一下子放下了,放下了那份原以为至死也不会冷却的爱。
那种突然来临的死亡,其实最能检验一个人最后的心思,没有漫长的病榻生活去思考生前身后,猝然之中,印进你心中的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或许平常的日子里,你根本不会在意,可在诀别的那一刻,却会发现,那个人在你生命中竟会有着如此深的印痕。
一个朋友的父亲,卧病在床许久,终于耗尽了生命之火,迎来在这个世间最后的日子。那几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每日里只有片刻的清醒。我们去看他,他已经不认识任何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虚无。忽然,他大声喊了起来,我们全都呆了,他喊的是:“妈,妈!”这样的一个老人,他的母亲已故去几十年了,也从不向儿孙们提起,可是在临终前清醒的那一刻,喊出的,却是几十年未曾喊过的“妈”。原来,母亲留给孩子那份爱的刻痕,终其一生也无法磨灭。
当生命即将放下,那些执着于其间的爱与恨,都会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也许是母亲,也许是父亲,或者是那些在平常的琐碎中给你无形而厚重之爱的人,那是一种不知不觉间的山高水深,一种平平静静中的刻骨铭心。是的,临死前,你会想起谁?早早地想一下这个问题,也许在最后的那一刻,就会少些遗憾吧!
你在乎谁累不累
姐姐去外地陪读,外甥女在外地读高三,马上高考,很累,所以姐姐赶了去。一转眼去了几个月时间,母亲时常惦记,便总给姐姐打电话,一再叮嘱姐姐不要累着,别跟着上火,等等,不厌其烦。而每次在电话里,姐姐都会描述一番外甥女的学习情况,说孩子学习很辛苦,每天都累得够呛,心疼之情无限流露。
忽然心有所感。似乎总是这样一种情况,天下的母亲都在惦念心疼着自己的孩子,无论相隔多远,都隔不断那份牵挂,仿佛孩子仍然是当年自己膝下无忧的孩童。常听别人说起自己远在外地的孩子,幸福中带着担忧,很复杂的神情,让人动容。
我身边曾经有个女人,结婚前是很欢快、很无忧的,可是婚后有了孩子,便一下子转变成了母亲的角色。每天都惦记着孩子在幼儿园里是否快乐,是否吃得饱。后来,她的孩子得了重病,她几乎花尽了钱,卖了房子,四处求医。她常说,为了孩子,我可以把全部付出,哪怕是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换孩子的健康。孩子的病终于治好了,她也放下了一份心痛,可是我知道,在长长的一生里,她注定要把自己的悲欢维系在孩子的身上了。其实,哪个成为母亲的女人不是如此呢?
有一次母亲生病,姐姐回来探望,见到姐姐,母亲的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拉着手问寒问暖。那一刻姐姐哭了,对我说,一直以来都在想着、担心着自己的孩子,几乎是用了全部心思,这个时候,才忽然明白,也有人一直在想着、担心着自己,那就是母亲!是的,我们可以花十分心思在孩子身上,可曾有一分心思在母亲身上?我们一直在乎着孩子累不累,母亲也一直在在乎着我们累不累。天下间,只有母亲,她不会去想你拼得好不好,只会担心你过得累不累。
你在乎谁累不累,谁又在乎你累不累?这是一种单向的关爱,我们对自己的孩子,与对自己的母亲,所付出的完全不同。只是,母亲永远是知足的,只要我们对她有一点点的感动与关心,她们就会幸福得不知所措。
所以,在我们惦念着自己孩子累不累的时候,抽出一些时间,回头去看看那个全心全意惦念着我们累不累的人。
时光背后的答案
二十年前,我正是十一二岁的年龄,在那个有着暖暖阳光的春日午后,表姐带着我们姐弟几个在屋子里玩儿,表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小姨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我们。忽然,表姐说:“过来过来,我考你们两道智力题!”我们都凑了过去,表姐说:“什么东西越削越粗?什么东西用刀砍断后变成一段?”
我们一听,都安静下来,仔细地想着。过了许久,也没有人想出来答案。最后,看我们着急的样子,表姐说:“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们答案。越削越粗的东西是窖或者井一类在地上挖的洞,用刀砍断后变成一段的是环形的东西!”我们一想,果然不错,觉得这两道题真是很好,也很巧妙。这时一直沉默的小姨说:“其实这两道题还有另外的答案,却是同一样东西。”表姐急忙问:“妈,快告诉我们是什么?”小姨一笑,说:“你们长大后就会慢慢明白的,现在说给你们听,你们也理解不了!”
那时小姨三十多岁,长得很漂亮,常常带着表姐回姥姥家住。那时总是听到妈妈和舅舅们说小姨的事,虽然听不大懂,也能隐隐约约地知道,小姨的婚姻不是很幸福。小姨父是城里人,姥爷曾对他全家有大恩,可是他和小姨结婚没几年,便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他经常打骂小姨,每当那样的时候,小姨便带着表姐回到姥姥家。只是我从没见小姨有过伤心难过的样子,在姥姥家里,她对我们这些孩子非常好,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容。小姨父来接她,她也是高兴地跟着回去。
后来,我家搬进城里,那时小姨已经离婚了,带着表姐在城里艰难地生活着。我已经读高中了,对世事也有了自己的理解。小姨常上我家来,在她的脸上,依然看不到沧桑。我渐渐明白,小姨之所以没有早早地离婚,就是为了等到表姐长大,难以想象,在那些年里,她该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到城里后,小姨在街道旁卖服装,风吹日晒,辛苦万分,赚了些钱后,小姨父找到她,说他的父亲得了重病,需要钱住院。小姨二话没说,便把那几年攒的钱全给了小姨父。可谁知小姨父完全是在骗小姨,他的父亲根本没有生病。小姨去要钱,他说没有借据,不承认借了钱。小姨也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那以后,小姨依然在街道卖服装,风再大也没有吹散她的笑容,雨再狂也没有淹没她的希望。
当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小姨在我们的县城里已经有了好几家自己的服装店。前年的时候,姥姥过生日,我们都赶了去。我看到了多年没有见面的小姨,她的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只是那皱纹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没有一点儿生命的风霜。我也见到了表姐,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弟,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们出过的两道智力题吗?”我说:“当然记得!”表姐看了看小姨,说:“当时我妈说还有一个共同的答案,你现在知道是什么了吗?”我也看了看微笑的小姨,说:“我当然知道了!”我和表姐都笑了。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答案,那是时光中的小姨告诉我的。那两道题共同的答案就是,人心。是啊,一个真正坚强的人,经历的伤害越多,心就会越宽阔,就像地上的井一样,越削越粗;就算心被一刀砍断,也是完整的,就像一个环,不会因为被砍一刀而变成两段。在伤害中让心胸变得更宽广,让心不因世事的打击而破碎,用这种态度去对待生活,你才会给自己的生命写下一个完整的答案。
我在楼顶看到了天堂
在一个深秋的夜晚,这个城市的一个广播电台正在直播一档“情感倾诉”的栏目。许多听众打进电话来,诉说着自己情感生活中的种种,遇到那些伤感的故事,女主持人红蕾便剖析一番加以开导,也不时有热心听众打进电话,与红蕾一起帮人排忧解难。因为互动性和现实性较强,这档节目一直很火,在那个时段拥有大量的固定听众。
大约二十二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一个女听众打进电话来,可以听得出来,她情绪波动很大,仿佛自言自语般,讲述着她的故事。她的故事并不离奇,却是让她伤透了心,连对生活的希望和勇气都被磨尽了。和许许多多人的经历一样,年轻貌美的她遇人不淑,婚后受尽折磨,终于艰难地离了婚,而她视为生命的孩子也被判给了男方。她万念俱灰,觉得了无生趣。她断断续续地讲着,伴随着轻轻的啜泣声,最后,她说:“我不想听到任何安慰和鼓励,我只是想把我的故事讲出来,今天夜里零点整,我就要从楼顶跳下去。我要穿着一身红衣服,都说这样自杀之后会变成厉鬼,我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他!”
还没等红蕾说话,她就挂断了电话。红蕾意识到事态严重,而此时,时间已接近午夜十一点半。她向导播要来那女子的手机号拨打着,却是无人接听。于是她通过电台向广大听众求援,无论如何要救这个女子。很多听众打电话献计献策,经过分析可行性都不大。要在这个城市寻找一个轻生的人,虽然小城不大,却也如大海捞针般艰难。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听众说:“听收音机的人都到自家的楼顶上去,这样她就没有办法跳楼了!”红蕾一听,这个主意很不错,便号召大家都到楼顶上去。
其实,在那个听众说完,人们便已纷纷跑上楼顶,在这深秋的午夜,这个小城的每一个楼顶都站了不少人,他们的心被一个陌生女子的命运牵引着。红蕾说:“大家注意寻找楼顶上穿红衣服的女人,她说不定就在你们中间!”又过了十多分钟,人们打来电话,说并没有在楼顶发现穿红衣服的女子。红蕾刚松了一口气,心却突然提了起来,因为她忽然想到,那女子也一定一直在收听着节目,在这种情况下,她极可能不穿红衣服或者把红衣服穿在里面。一想到这一点,再一看时间已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她焦急万分。于是一遍遍拨打那女子的电话,却仍是无人接听。
红蕾忽然灵机一动,心想那女子如果已到了楼顶,可能不会带收音机,于是她说:“大家先不要急,按我说的去做!没有耳机的听众请把音量调到最小,自己能听到就可以!”隔了一会儿,红蕾才说:“她可能已在楼顶,在你们身边,不一定穿红衣服。大家听我的话,把电话都关了,要快!”又过了几分钟,红蕾说:“现在我开始不停地拨打她的电话,大家听到谁的电话铃响,就有可能是她了,一定要制止她!”红蕾只能这么一试了,心里不停地祈祷着那女子一定要带着电话。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时针已渐渐接近零点,可是没有听众打进电话来。红蕾的手心中全是汗,不停地按着重拨键,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直播间,一个听众兴奋地说:“我们终于找到她了,她刚刚上来,我们听到了她的电话响,她没穿红衣服,我们在花园小区三号楼!”说完挂断了电话,红蕾以及所有站在楼顶的听众都长出了一口气。
二十分钟后,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导播提示,正是那个想轻生的女子。她说:“谢谢红蕾,谢谢你们!我上到楼顶,看到了许多人,也看到周围的楼顶上都是人。上来之前我听了节目,便换了衣服,可我没想到,楼顶会有这么多人。而且听说这个城市的每个楼顶都有人。我现在不想死了,因为我忽然发现,原来有这么多的人关心着我,世界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冷漠。我本想从楼顶堕入地狱,却看到了爱的天堂。在这个很凉的夜里,我却第一次觉得生活是这么温暖!我要好好儿活着,为了大家对我的爱!”
那一刻,所有的人眼睛都湿了。而本来十一点半就该结束的节目,已推迟了近一小时。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那么多的人站在凉凉的楼顶,用爱构筑了一个温暖的天堂。
一程风雨,一程阳光
我拼命地挥舞着钐刀,周围的草一片片地倒下去,像慷慨就义的勇士。我大声地喊着,惊得一些野鸟乱飞。终于,我颓然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手上钻心地疼痛,起满了水疱,有的已磨破,有血丝渗出来。天上有一丝丝的云,日已偏西,偶尔有落单的大雁飞过,然后就是一片空荡荡的蓝天。天高地阔,而我却不知何去何从。
那年我刚刚十六岁,上高中不到一年便被学校劝退了,理由是我资质太差,根本无法跟上老师的教学进度。犹记得刚上县一中时的兴奋心情,在农村人的眼里,进了省重点就等于进了大学,这着实让他们为我兴奋和自豪了好久。可是,在那个校园里,无论我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学习成绩却从来不成正比,这与在镇上上中学时极优秀的我判若两人。在第一学期的两次考试中,我居然没有一门功课及格!黯然地离开了学校,我要迎接的是乡亲们异样的眼神。更为痛苦的是,我对一切都丧失了信心,不知前面的路该怎样去走,不知该去走哪一条路。
正是秋天,我和老叔便到野甸上打草,我把心中的愤懑不平和自责全发泄在手中的钐刀上,发泄到满地无辜的野草上。我常常狂奔在秋天的原野上,直到跑得筋疲力尽。当手上磨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我的心也仿佛穿了一层铠甲,用冷漠对抗着命运的冷遇。
冬天的时候,我和老舅去学杀猪卖肉。老舅杀猪干净利落,不管多大多凶的猪,他过去一抄猪的两条前腿,猪便栽倒在地,然后老舅用膝盖压住猪的脖子,右手中的尖刀飞快地刺穿它的心脏。那把刀又窄又薄,极锋利,闪着幽蓝的光。我第一次杀猪时,是老舅把猪制伏,并绑了腿和嘴巴,我鼓足勇气一刀捅进去,然后迅速拔出刀来,血喷溅而出,猪却没有立刻就死,痛苦地挣扎着,老舅又补了一刀,它才毙命。这头猪的命不好,遇见个我这样的屠夫,以致受两刀之苦。
每天清早,天还没有放亮,我和老舅便赶着马车拉着猪肉,走村串庄地叫卖。天冷得厉害,特别是亮天前的一阵儿,有近零下三十度。我紧裹着一件旧军大衣,身上蹭得油亮,依稀可见猪血的痕迹。那些日子起早贪黑,把一头头鲜活的猪变成各家桌上的美食。用钐刀割草和用尖刀杀猪,虽同为杀生,感觉却截然不同。以致以后我有好多年不吃猪肉,因为一看到猪肉,我就会想起那些在我刀下哀号的猪。
过年的时候,表妹来家里玩儿,偶尔翻看起我以前写的那些日记,惊讶地说:“哥,你的日记写得真好,现在还写吗?”我一愣,是啊,许久不曾写日记了,以前我的作文曾获过许多奖的。表妹说:“我们班有个男生的文章都上了报纸了,哥,我觉得你比他写得好多了,你也该投稿!”仿佛一簇火光,照亮了一扇门,我一下子兴奋起来。
晚上,坐在灯下,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忽然觉得拿过屠刀的手握起笔来是那样沉重。一直到深夜,也没能写出几个字,有一种上屠宰场的感觉。我告诉自己这次决不能放弃了,出了正月,我用一沓信封把那些文章撒向了全国各地。于是开始了等待,希望一日日地黯淡,终于把笔扔掉了。
我去县城的工地上当力工,这是本村的刘三介绍的。他与我同岁,小学都没有读完。我曾是那样地瞧不起他,可如今,还要跟着他出来混。工地上的力工基本上是最下等的活儿,很累,而且钱挣得少。虽然家在农村,可是却极少干过农活,父母只是让我好好儿学习,考出去,脱离农村。如果父母看到我在工地上的样子,一定会伤心至极,因为看到自己的梦想与期望破灭,自己的儿子沦落到比在田地里干活更惨的地步!
我有时会去一中的门前转悠,看着里面的学子快乐地读书和生活,心便会痛起来。我的梦想早已失落在里面,再也寻不回来了。有一次我还遇见了几个当初和我同班的同学,就是默默地擦肩而过,他们早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一个很热很热的午后,表妹跑到工地上找我,手里拿着一本《中学时代》,大声地对我说:“你看,你的文章发表了!”我用粗糙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名字,眼睛里忽然蓄满了泪水。我放飞的那许多希望,终于有一个找到了自己的家。表妹一直看着我的神情变化,她说:“我爸说,让你去他们学校上学,凭你的聪明劲儿一定可以考上的。你在一中学习不好,是因为你不适应,并不是你真的不行!”老姑父是镇上高中的副校长,听表妹这样一说,我心中被埋没已久的学习欲望一下子疯长起来。
时隔一年,我终于又坐在教室里,书本好重啊!在经历了这一年的许多事情后,再回到最初的起点,除了珍惜,还有一份重量。乡镇中学的教学质量很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好,学生的素质也差。大多数学生都是来混的,或是为了一个高中文凭,或是为了逃避劳动。那时我们都住校,上课时男生可以明目张胆地吸烟,女生可以旁若无人地聊天,老师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本来老师的教学水平就有限,这无疑更会影响他们的讲课热情。因此我的学习基本上靠自己领悟,其艰难可想而知。放学后,满宿舍都在打扑克或麻将,去教室上自习的寥寥无几。
班上有一个叫李含秀的女生,坐在教室最前排,是几个少数学习尖子之一。每次我去教室上自习,她都早已在那里了,我怀疑她连吃饭都在教室里。那时我常和她讨论一些习题,由于老师的水平问题,有些东西就要靠我们自己交流探讨了。我庆幸班上还有能和我探讨的人,每次的考试,我和李含秀都是前两名。可我一点儿自豪感都没有,因为曾在县一中读过近一年的书,我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差距有多大。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正是冬天,李含秀忽然就辍学了。听说是因为她家里的事,她爸爸是做豆腐的,妈妈长年卧病在床,身下还有个上学的弟弟。而前不久她爸在送豆腐的路上摔断了腿,她只好放弃读书,回去撑起这个家。她回来收拾东西时我去看过她,她把她的一些笔记和参考书全给了我,并笑着祝我考上好大学。我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的痛苦与伤感,反倒是自己有些难过起来。她看见我难过的样子,说:“我没事的,不一定非要上大学才能有出息。其实,我也知道,凭我家的条件,就算我真的考上了,也供不起我。所以我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我真诚地笑了,仿佛放下了一份负荷。
虽然我加倍地努力,可在那年的高考中还是落榜了。我没有悲伤,也没有怨天尤人,因为我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从农村高中考上大学不会那么容易的。我从成绩公布的那天起,便又重新开始努力了。在第二年的高考中,我终于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这再一次在我们村引起了轰动,仅仅几年的时间,我从人们的脸上看到了所有表情的变化。
阳光穿越了阴霾,生活也终于露出了微笑。所有的路上都会有飘雨飞雪,都会有阳光灿烂,关键是怎样在雨雪中准备好自己的心情。只要让自己的心空永远晴朗,即使身处再厚重的乌云之下,也终会迎来温暖的阳光!
但见南风日日来
那一年,揣着沉重的心绪,向北,一直几乎到了铁路的尽头,才于茫茫山岭间停留。以为青青的山、绿绿的林,可以映亮心中失意的底色。可是隐居一样的生活,却依然逃不过心上的阴影,外面六月的阳光,或是凉凉的没有温度,或是如烈火焚痛失落的心。
那时租住在城市边缘的一栋旧楼里,小小的房间,如邻家房墙上的鸽房。起初的时候,就是闷在房里,看书、上网,或者站在窗前,望着远山上的树影云光,有一种恍如天涯的感觉。再近些,是一个小学校,在城市的最边上,全是平房,校园里有许多树。每天上午的时候,会看到孩子上课间操,那样的时刻,心里便会充满了久违的欢乐与欣慰,仿佛那些孩子的身影,唤醒了心底深埋的童趣与无忧。
每天清晨,阳光刚刚从窗帘顶上的缝隙里斜斜地照进一角,便会被一阵咕咕声惊醒,起床,拉开窗帘,朝霞和蓝天便会扑面而来。窗台上照例会停着几只鸽子,它们离我如此之近,可以清晰地看见它们羽毛上闪现的细密光线,它们用圆圆的红色的小眼睛毫无畏惧地看着我,然后摇动翅膀,冲上那一方明净的蓝天,鸽哨声立刻悠然响彻天地。于是开了窗,清风吹进来,初夏的心情便一下子填满,浑然忘却了来路上的忧与痛。
那一段日子,那些鸽子日日清晨来伴,终于有一天,我走下楼,进入那个小学校。教学设备很简陋,在这远郊,已经和农村的学校差不多了,而在里面读书的,也大多是农民工的子女。那时,正好有一个老师请了病假,便义务代他讲课,有了一些发稿的经历,似乎很得校长的信任。于是日子便多了许多内容,从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遥远的地方,我可以如此平静而快乐地躲藏着。一个月后,由于要赶一本书稿,时间紧迫起来,而且,那个老师也已病愈,我结束了难忘的教师生活。
夏天已经深了,火热的阳光无孔不入,小小的屋子里也是热浪蒸腾。每天早晨起床,先是看那些落在窗台上的鸽子,让心开始了一天的恬静。上午的好时光,写上一阵子,似乎忘了热,听见课间操的铃声,我便离开电脑,来到窗前,看那些孩子欢快的身影。记不得是哪一天,也许是我离开学校后的某一天,我站在窗前看孩子们做课间操。结束后,孩子们散开,开始玩耍。而有一个班的学生却是没散,而是转过身来,向我的方向,齐齐地挥手。我凝神细看,认出正是我代课的那个班的学生,于是用力向他们挥手,心里流淌着一种凉爽的感动,仿佛南来的风,直吹进内心深处。
除了周六周日,那个夏天,那些可爱的孩子天天在课间操结束后,和我遥遥地打着招呼。然后,就是漫长的暑假。校园一下子清静起来,再没有熟悉的铃声,和那些活泼的身影。而夏天,也到了最热的时候。可是心里,却再不曾觉得酷暑难耐,每个上午,我都会按时站在窗前,看着校园里,虽然没有了广播体操的音乐,没有了那些冲我挥手的少年,可是我依然感觉到了一种直入人心的凉爽。
就像每天的清晨,那些鸽子给我的安然与悠远。有个大学同学在QQ里对我说,她正在首都打拼,租住在一个极狭小的屋子里,北向南面的隔壁,却是另一户的家。她笑称那是个不识南风的家,可是却依然满足,觉得比那些住在地下室里的人强了许多。我明白,她是心里开了一扇南窗,才会在那样的一个家里,仍会日日有南来的凉爽的风。
就像如今的我一样。只是,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些孩子做操的情景,暑假没有结束的时候,我便离开了那个城市。心中再也没有了彷徨和失落,我知道,有着一样的心境,不论在怎样的境遇之中,无论在哪一天,我都会感受到南来的清风,吹动我生命中最动人的风景。
用爱照亮爱
他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于父母和家庭一直没有完整的概念,而对那个被他认为纯粹是个代号的名字――党建辉,更是毫无感情。孤儿院里的许多孩子都姓党,可能是以此来记住党的温暖。有那么一段日子,党建辉也的确是感觉到了温暖的,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一群兄弟姐妹,可是一走出这个院子,他便体会到了太多的白眼冷遇。
于是性格越发孤僻,不敢也不愿和别人交往,在学校里,他独来独往,那些身边的热闹,对于他来说仿佛不存在。他越发怀念在大院中的那些日子,于是用高墙把心困起来,以为可以挡得住风雨。可是这种自卑而脆弱的性格似乎注定要受到伤害,久而久之,他终于在愤怒与失望中挥起了拳头。
到高中的时候,党建辉已经成了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坏学生,几乎每个人见到他都绕行,怕自己不经意的目光惹怒这个小霸王。他本来想把这种日子熬到毕业,可一件事的发生却把他推到了绝望的边缘。他把一个同学打成重伤,被拘留了几天之后,学校将他开除,而孤儿院在支付了一大笔费用之后,也将他逐出了门。心中最初的那一丝温暖也随着孤儿院大门的关闭而烟消云散。顷刻间,他变得无依无靠,仿佛一只无枝可依的倦鸟。
生存成了党建辉眼前最大的问题,他也曾试图去找些活干养活自己,可人们一看他单薄的身体,便把他拒之门外。在太多次的碰壁之后,他终于放弃了,于是开始了小偷小摸。有一次他盯上了一个建筑工地,他曾去这个工地应聘力工被拒,便想从这里偷出些东西来报复他们。他逡巡了良久,可那个打更的老人十分机警负责,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他不甘心就此罢手,仍继续寻找机会。有一天他灵机一动,趁老人出去巡视时摸进了老人所住的小房,在一件衣服里翻出了二十元钱,并顺手拿了两个馒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凭着这二十元钱,他能活上几天。
自那次得手以后,党建辉观察了几天,发现那老人并没有什么异样,便又一次潜入了小房中。这一次他竟翻出了五十元钱,还在那件衣服的同一个口袋里。他欣喜不已,胆子也越发大起来,此后便频频出入这个小房,每次都或多或少有些收获,至少能拿几个馒头充饥。而且他觉得这个老人似乎还未觉察,就算发现了他也不怕,那个老人绝不是他的对手,顶多以后不来这里了。一天晚上,他刚进入小房,翻到了十元钱正要向外走,老人却突然从门外进来了!党建辉一下愣在那里,犹豫着该不该把老人打倒在地夺路而逃。这时,老人发话了:“小伙子,你来有事吗?”他急中生智,说:“我想找口水喝!”老人看了他一眼,从床下拿出一瓶矿泉水抛给他,他道了声谢飞快地出了门。
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党建辉不敢从那儿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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