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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眼泪无尽期

書城自編碼: 2659463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曼森
國際書號(ISBN): 9787557001469
出版社: 广东旅游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9-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88/160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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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时相识,她以为这一生*可怕的是门第之别
幼时相识,她以为这一生*幸运可与他相拥至死
七年之痛,十八年相看即厌,时光如此凛冽,我们都不能幸免
当冬夜渐暖,当长街雪落尽,张开眼只看得见黑暗时,全世界都结束了。
內容簡介:
女生欧阳夏渔转入华真中学,与同班的贝逸臣成为了男女朋友。她的表姐柳琼与贝逸臣一起长大,并且喜欢过他。贝逸臣忽然成为了表妹的男朋友,这让柳琼觉得难堪,所以总是莫名地迁怒于夏渔。
贝逸臣是富贵的纨绔子弟,内心世界直白得令人发指。他一心一意喜欢夏渔,却又做不到一心一意的跟她在一起。任何女生对自己的喜爱,他都招架不住。
夏渔性情温顺,善解人意,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自愈力,为了守住自己的感情,牺牲了很多,仍旧不能够被贝逸臣理解。贝逸臣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并且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除了柳琼,夏渔还有一个好朋友,井静芷。无意中得知贝逸臣家境的井静芷,千方百计地搞到了他的联络方式,背着夏渔,追求贝逸臣。当贝逸臣与柴书雪、井静芷两个不识好歹的女生纠缠不清的时候,夏渔表现得颇为懦弱,是柳琼一直在维护着她。柳琼陪着她度过高中、大学时光,最后她终于明白,亲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勇敢地与过去作别。青春永不过时,做过的事永不后悔。
關於作者:
曼森,原名王硕,80末生人,佛教教徒,锡伯族女子,祖籍辽宁沈阳。业余写手,兼职编辑。 相信蜃楼,相信荒谬;喜欢王菲,喜欢MarilynMaon;喜欢穿梭在文字里,寻找自己心中那片净土。已出版《等待告白的伊能真屿》
目錄

篇之壹 已是录
篇之贰 素笺书
篇之叁 无言道

篇之壹 相见谱
篇之贰 离别欢
內容試閱
眼泪无尽期
[一]
时间在我的不知不觉中就加速运转到了我喜欢的季节。四月,万物生长,院子里的几棵大杨树长势喜人,空气里尽是清香,烟火气很重的空调外挂机看上去笨重却不讨厌,连我家老旧的三层红砖房都显得生机勃勃。
树影晃动,阳光洒进屋子。吃过早饭,爸爸拎着抹布和水桶去院子里擦车,妈妈将脏碗洗了三遍之后,又开始细致地擦起地来。她擦了一遍,还想再擦,似乎又觉得不该这样无休止地磨蹭下去,于是走去换衣服,只是拿起一件看看就丢掉,再换一件,可还是觉得不满意。
“夏渔,把针和线拿来。”她发现一件大衣的扣子松掉了。
那件大衣可是冬天穿的,在需要穿它之前再钉扣子也为时不晚,奈何妈妈偏要在这上面继续浪费时间。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她的眉头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皱着。
我不说话,默默地拿来针和线,看着她钉扣子,可她连续三遍都钉歪了。她烦躁地拉扯棉线,我递剪子过去,被她推开。我要拿过针来帮忙,被她打开了手。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决定换好衣服后下楼去等她。
我穿了黑色长裤和黑色皮鞋,上身是蝙蝠袖的白色雪纺衫,镜子中的自己瘦长、清冷,看上去像一个大人,我最后还为自己配了一个红色的皮包。这个皮包是柳琼送给我的,她大概只用过一次,或者一次也没有用过,那里面还有关于皮包品牌的介绍。
皮包,柳琼多得是,而且还有很多很多除了皮包以外的“东西”,衣服、鞋子,甚至是朋友。据她说,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她都会从父母的朋友那里得到。铺天盖地地送来,得到的东西太多,她便不再喜欢,于是就一箱子一箱子地扔掉。那画面太过壮观,我完全不敢想象。我只知道柳琼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扔都扔不完,于是她站在自己的公主房中央对我说:“夏渔,你自己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真可惜,你今年才回来,不然就都给你了。之前白白便宜了垃圾桶,它连一句‘谢谢’都不对我说!”
我不是垃圾桶,但我也没有对柳琼说谢谢。我做不到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但是柳琼给我什么我就拿什么,连不喜欢的也拿着。于是,她将自己的东西筛一遍后送给我,我全部带回家后接着筛一遍,最后再便宜垃圾桶。
我下了楼,意外地看到了柳琼,她正围着我爸爸的新车啧啧称赞:“这车不错啊,姨丈。”
柳琼的身上有一种冷嘲热讽的气质,这种气质与生俱来,是遗传了她母亲性格中最高贵的那一部分,所以就算她的话并不过分,仍旧让人觉得是在被迫接受嘲讽。我爸爸站在一边干笑,而我则想冲过去踢她一脚,不为别的,只因看到了送她来的司机正在挑刺,她坐的车比我爸爸的新车价格贵了十倍不止。
“柳琼!”我没好气地喊她,这时才注意到这位大小姐穿着丝绒长裙,上等丝绒晃得人眼晕,脚下穿着平跟鞋,可裙子太长,让人忍不住担心她会踩到裙角。
“嗯?”她没看我,虽然嘴上回答我,可兴趣还停留在车上。
“你来干吗?”我走到柳琼身边,野蛮地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我来……”柳琼的视线转过来,停留在我的身上,然后夸张地退后一步,仔细地看我,接着摇头,“我的宝贝妹妹,你不可以这样的,你这身打扮真像一个售楼处的土鳖售楼员!”她继续补充,“还是业绩不好的那种!”她说得底气十足,还非常肯定地对我点点头。
我被气得要死。柳琼的表演还算精准,但她没有专业演员的素质。不过,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有点明星范儿,让我想想怎么去形容柳琼——修炼成精的塑料模特?因为柳琼的身材真是一级棒。
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长相成熟,却不凌厉;有点可爱,又不失优雅。她的脸型很漂亮,眉毛漆黑,瞳仁微澜,唇线清晰,笑容柔美,顺长的直发光泽耀眼,是一个可人的美少女。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她闭嘴的情况下。她只要一张口,就会暴露那讨人厌的本质。
就当我在心底感叹柳琼的美,决定不计前嫌的时候,讨人厌的人又说话了。她说:“夏渔,你知道外婆的生日会在哪里开吗?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是想出风头还是怎样?你干脆穿沙滩裤去好了,或者你更喜欢穿夏威夷草裙?”她说话时的神情无比认真。
我又被气得要死,但我知道自己不会被气死。
我和柳琼真正相处的时间还不满一个月,刚开始时我对她并不了解,每次被她挖苦和嘲讽后都委屈得想哭。不过,渐渐我就明白了,她并不是在针对我,只是优越的家世背景和高贵的性格缔造了她无法无天的做人风格,与之抵抗是没有用的,与之争论是愚蠢的。
但也不能让她一直占上风,因为她会得意扬扬的,于是我冲她吼道:“我怎么知道外婆的生日会在哪里开?我爸妈知道,我跟着走不就完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外婆的生日会是我的姨妈(就是柳琼的妈妈)要办的,地点是她选的,嘉宾是她请的。外婆并不赞同她这么做,可是架不住她的劝说。外婆知道我妈妈可能不太愿意参加,于是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妈妈不愿意来就算了,你可得来。”我正准备乖巧地点头,就见姨妈已经把电话拨出去了,电话当然是打给我妈妈的。姨妈说:“这次聚会其实是为你们夫妻办的,你们两个才回B城,手头虽然有点资金,但人脉绝对是一个大问题,借着这次机会……”
姨妈想让我的父母借着外婆的生日会积攒人脉,这是一件好事情,但只有我们一家三口明白,搞不好这又是一场鸿门宴。之前的教训告诉我们,姨妈是很难做出什么真正对我们一家好的事情的。
我们一家三口才搬回B城两个月,我的父母都是B城人,我也出生在B城,六岁时他们带着我到距离B城只有两个小时车程的临水去创业,十年后,他们带着事业和我回来了。他们没有失败,但也不是特别成功,他们需要人脉,但姨妈提供的人脉却未必用得上。
没想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柳琼瞠目结舌地看着我:“哇……”但她怎甘示弱,马上就重整旗鼓,蔑视我,“别穿得像一个保险推销员似的,快去换衣服!”
我被她推搡着,只得转身。爸爸突然叫住我:“夏渔。”
我站着,柳琼也停了下来。
“你妈妈……”爸爸问,“你妈妈的情绪好不好?”
我垮下脸。
爸爸又问:“她说什么没有?”
我的脸色又暗下一度。
爸爸挥手:“你们上楼吧。”他一定在心里叹气呢。
柳琼继续推我。
妈妈也不是什么都没说,之前我听到她自言自语了一句:“一定不会愉快的。”

[二]
我家的红砖房从外面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特别寒酸。这个老机关小区的房子都是这个样子的,但只要走进去就会发现,其实里面是一座座“宫殿”——当然那是别人的家。我的家再普通不过,有很多家具、摆设都古老得如同刚出土的文物一般,它们是早年外公去世时留下来的,我的父母正在一点点地更新它们。
我的家很普通,生活条件在这个小区内属于不上不下的水平,因为这个小区虽然有“宫殿”,但也有三层楼住着三户这样的人家。小区位于市中心,对面即是我的学校,华真中学。这里位置好,又紧邻学校,房价当然早已经飙得很高了。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被拆掉才对,但听说因为这里住着×××,背景强大,所以没有开发商敢来啃这块“硬骨头”。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可不知道。
柳琼神采飞扬地在我的衣柜和床之间忙活,踩得地板吱吱响。她把我的衣柜翻得乱七八糟的,我的每一件衣服都足以让她笑话我八千字。她一边翻衣服,嘴上一边鄙视着我、我的衣柜以及我的家,忙得不亦乐乎。最后,她无奈地用两根手指捏起一条白色的长裙递给我,说:“穿这个吧。”又嫌弃地递过来一条纱巾,“搭上这个。”还加了一句,“你的衣服太少了!”
我觉得这种搭配真是烂死了,于是严厉地拒绝了柳琼的提议:“我才不要呢!”
“挑什么挑啊!”柳琼恨不得用手指戳我,“夏渔,这里面就只有这条长裙能拿得出手!不穿这个,那你要穿什么?”又痛心疾首地开始忏悔,“早知道就给你带几件衣服来了!”然后果断地伸出手指来戳我了,“你没有衣服怎么也不跟我说啊?”
“谁说我没有衣服?”我的衣服在同龄人当中算多的了!我只是没有入得了柳琼那双法眼的衣服。
“我是说像样的衣服!”柳琼把长裙和纱巾直接塞给我,“穿上!”
“不要!”
所谓像样的衣服,在柳琼的概念里八成是一件就可以买房子一二平方米的那种,可我对这种东西没有概念。如果父母对我说“夏渔,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委屈你穿校服吧”,我也可以欣然接受。
“我说你啊……”柳琼郁闷地看着“不争气”的我,几乎又跳起来吼道,“夏渔,你怎么连一双高跟鞋都没有啊?”
“你不是也没有穿高跟鞋?”我反问。
“我的鞋在车里呢!现在就穿上,那得多累!”柳琼昂首挺胸地对我说。
哦,是的,她家的司机还在楼下等着她。有钱人还真是好,可以随意购买、支配别人的时间。
“你快点!”柳琼催促我,“你到底穿不穿啊?”
“不穿!”我一身正气,刚正不阿,表示对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满意。
“那你现在跟我去我家,我那儿绝对会有适合你的衣服!”柳琼退了一步。
“我不去!”
“你真打算穿这身‘黑白无常’去外婆的生日会?”柳琼气急败坏地大叫。
我淡定地点头。
“你确定?”
“我确定。”我仍旧波澜不惊地回答。
“那你不要后悔!”柳琼不再跟我这颗顽石抗争,愤怒地拿起一件浅粉色的外套瞅了瞅,然后再啪地丢掉,一脸嫌弃。
那可是她送给我的衣服!她在嫌弃谁啊?我瞪向她。
就在我们姐妹被对方气得要死、对峙的时候,妈妈过来敲门了,她的神情微微惊讶:“柳琼来了?我们走吧。”
然后我们就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柳琼故意撞了我一下。就这一下,我的胯骨不偏不倚地撞到了门框上,疼得我差点流泪。
[三]
在过去的十六年中,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做过很多绝不后悔的事情,但不包括今天这一桩。
今天我后悔了,越来越后悔。
外婆的生日会没有在酒店举行,我们的车跟在柳琼的车后面,穿过了几条街,在一家旅行社的门口停了下来。
柳琼率先下车,然后过来敲我们的玻璃:“到了!”
“啊?”我忍不住大惊小怪地吐出一个字。
柳琼没有理我,也没有鄙视我,而是忙着在前面带路,然后我们就被带到了旅行社的隔壁。
门市很小,没有招牌,是台球室,里面破破烂烂的,几位疑似社会闲散人员的人窝在里面打球。我们穿过了台球室,乘电梯到了顶层。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提示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面别有洞天。
这幢大楼我知道,旅行社我知道,这条街我也经常走,甚至之前在经过台球室门口的时候,还特意研究过这里面到底是干吗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走进来,还通过它到了另外的世界。
这里面是私人会所,至于是谁开的,柳琼知道,我却不想问。因为就算知道,我也不一定认识;就算认识,我也不想和这种人攀上什么关系。
已经换了高跟鞋的柳琼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带路,富丽堂皇的走廊让人感觉不到真实。我生怕跟丢,紧紧地跟着柳琼,眼睛再也不敢四处张望,只得盯着她的金色鞋跟。可是她的鞋跟真闪,闪得人眼睛发疼。
我们终于走过了陈列着艺术品的长廊,柳琼推开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热闹的气息瞬间扑过来,金色的大厅比柳琼的鞋跟还要流光溢彩。里面是形形色色的、高贵的人。他们每一个都穿着华服站在红地毯上,或者低声交谈、交换名片,或者推杯换盏。
我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后悔的,因为我发现自己既不是土鳖售楼员,也不是保险推销员,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连这里面的服务生都穿着燕尾服!
我回头看向父母,发现他们的表情忧郁、难看。
虽然这世界光怪陆离,无比精彩,可我想要的无非是在家庭成员生日时,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普普通通的饭,大家都是真心笑着的,仅此而已。
我的心里有一种无助感,是那种如初生婴儿一般的无助。
好吧,我承认我想象过外婆的生日会会被姨妈办成什么样子,还猜想那至少会很好玩,但我现在感受到的只有恐惧。因为此时我面对着的无非是过于庄重而高雅的场面、无法估价的珍品器皿和……人。
何以鉴定他们就比我高贵?
我没见过世面,我承认。
我努力地缓和情绪,使自己平静,总算想起来我是来参加外婆的生日会的,只是……外婆呢?
我偷偷地深呼吸,表现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镇定”地向大厅里面扫视,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贝逸臣。他穿着正装,修了发型,正在低头看手机。他真的好看,不论是侧脸也好,正面也罢,墨色的发、浓眉大眼、洁白的牙齿,再加上坏坏的笑容和永远诚挚的眼神,简直能迷得人晕头转向的。
大约三秒钟后,贝逸臣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仰着头,打算笑,又看到了我身后的父母,于是冲着我小幅度地晃了晃手机。
我打开自己的红色皮包,翻出手机,贝逸臣的短信正好进来,上面写着“过来”两个字。
我迅速回他:我得先去跟外婆打个招呼。
远远地,他冲我点点头,挤眉弄眼地坏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贯穿了我整个青春期,我一度以为那就是岁岁月月、年年朝朝。
[四]
我与外婆打完招呼,就径自回到大厅,在路上正好遇上了柳琼的妈妈。她穿着蓝色的晚礼裙,身材好到连二十几岁的姑娘都嫉妒的地步,肤如凝脂,身上闪耀的光芒与灯光交相辉映。我发现这对母女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姨妈。”我乖巧地站定,侧过身招呼道。
听见我的声音,姨妈一愣。我早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但她八成把我当成了服务生,或者走错楼层的小瘪三,所以没想到我会出声。
姨妈用“你怎么穿成这样”的眼神上下打量我,然后用我毫不意外地语气说:“是夏渔啊……”随后就一扭头走掉了。
回到大厅,贝逸臣换了位置,可我仍旧能够一眼就看到他。他也看到了我,于是挥手让我过去。我坐过去,他嘻嘻地笑着,毫不掩饰地对我说:“你真好看。”眼睛里一片澄澈。
听到他的话,我不再惧怕,也不再觉得无助,也丝毫不想掩饰自己对贝逸臣的喜欢。
此时,我听不见喧嚣的人声,耳朵被自己的声音灌满,我在心底说:你也是。
趁着人群不注意,贝逸臣牵了一下我的手,估计他也不想掩饰,又动作极快地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我光洁的额头。
“你的作业写完了吗?怎么就跑来这里了?”我说。
听到我这样一说,贝逸臣扫兴地一撇嘴。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全然忘了我的父母还在这“世界”的某处备受煎熬。
“看到柳琼了吗?”我问贝逸臣。
“柳琼?刚才看见她和郝素在一起。”
贝逸臣的话音刚落下,柳琼就和郝素从我们身边经过,可他们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完全没看到我们。他们从进入我们的视线再到退出视线,只用了十秒。
郝素的皮肤黝黑,脸部轮廓分明,表情甚少,还有一双过于早慧的眼睛。他是我们这个小团体的领导者。在我这个年纪,对成熟的理解仅限于一个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誓言一般的豪言壮语。好吧,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能够说到做到不拖沓、不抱怨、不推卸责任,郝素就是这样的人。他的话我都信服,他的身上有一种安稳、静谧的气场。今天的他也穿着正装,黑色皮鞋锃亮,领口和袖口一丝不苟地挺立着,完全是一副精英模样。这样的他和露着大片背部的柳琼待在一起,特别般配。因为他们都有精致的表情和棱角分明的个性。
他们很完美,身边的贝逸臣也很完美,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可我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哪怕我有贝逸臣的赞美。但很多事实是逃不过的,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里面的人,他们被昂贵的玻璃罩子罩着,不惹尘埃,只接受瞩目,当然也光明正大地隔绝我的妄想与虚空。那罩子隔绝着我与朋友们的关系,让我只能站在罩子外面看着他们。
顿时,我的自卑感升腾直上,蔚为壮观,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忽然想要一件体面的衣裳。
“你怎么了?”我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贝逸臣有点担心地看着我。
“我……”想逃。
到处都是黑色,一切都在拒绝,这让我想要逃。
“我想去买一双鞋。”说着,我抓着皮包站了起来。
过一阵子,学校有一场合唱比赛,我是领唱。其他人被要求穿春季校服配黑色鞋子,我被允许穿夏季校服配白色的鞋。我没有白色的鞋,这刚好成了我可以离开这里的唯一借口。
“我陪你一起去。”贝逸臣站了起来。
我看向他,正想说什么,只见他恍然大悟地抓掉了领结,松开两颗白衬衫的扣子,笑眯眯地说:“这样行了吧?”那模样像是希望得到我的赞赏一般。
贝逸臣还算令人称心。
我们走到电梯口,又看见了柳琼和郝素。柳琼背对着我们,她的背真美,光滑的蝴蝶骨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小蝴蝶。我毫不怀疑,在她的面前自己就是一只蛾子。
此刻,“蝴蝶”正歇斯底里地对郝素吼叫:“我没邀请她!我怎么会请她?我又不是缺心眼!我对柴书雪也讨厌透顶!”她被气得背部直颤抖。
“那她怎么来了?”郝素的声音沉稳,“除了你,还有谁会想害死贝逸……”郝素的视线落到我和贝逸臣的身上,一把拽过了柳琼,让她正对着我们。看到我们,柳琼脸上露出讪讪的的表情:“你们要干什么去?”
贝逸臣翻了翻眼睛:“我陪夏渔去买鞋。”
“有病啊!”柳琼叫起来,看向我,“这时候买什么鞋啊?”
“就买鞋呗。”我边说边在脑中咀嚼那个我陌生的名字“柴书雪”。
“你真是有病!”柳琼使劲地瞪我。
郝素看不下去了,扯了一下柳琼的胳膊:“人家要去买鞋,关你什么事儿啊?”
柳琼想要回嘴,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作罢。贝逸臣揽过我的肩膀,直接进了电梯。
电梯里极凉,我仰头看着贝逸臣,发现他的脸部平板而空洞,非常寂静,一副不想发出声音的模样。
“柴书雪是谁?”
我听到了这个名字,注意到了这个名字,更注意到了他们几个人听见这个名字的反应。问出来后,我的心情随着电梯沉落。我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的心脏盛不下太多的感情和情绪。
贝逸臣瞟了我一眼,忽然露出全然明朗的笑容:“他们的朋友吧。”他模棱两可地说。
但气氛没有那么紧张了,一松动,宛如冰冷的百合,花香漫过时间和空间。我再次感觉到贝逸臣一下一下的心跳,而他就站在我的旁边,这就是温暖而深重的力量。
这时候我还不明白,其实有些伤痕不在表面,这世界有人走动,有希冀,有遗憾,有正有反。
我们走出电梯,台球室里《门德尔松e小调》拼命地奏起,但它没能拯救我过分迟钝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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