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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纸醉金迷(插图珍藏版)

書城自編碼: 2572452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中國當代小說
作者: 张恨水,张明明
國際書號(ISBN): 9787020106431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4-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578/485000
書度/開本: 大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NT$ 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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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纸醉金迷》的故事发生在1945年国民政府陪都重庆。这里聚集着一批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者。一切都围绕着金钱转,官员贪污、商人及银行家投机、女人做拆白党,一时成风。小说以小公务员魏端本与其艳冠群芳却又虚荣至极的夫人田佩芝由同居而分手为线索,以众多人物抢购黄金储蓄券发国难财为契机,展开了纷纭复杂的故事。待到抗日战争胜利,投机者的一切均成为泡影。作品将批判的锋芒直指抗战胜利前夕的国统区的丑陋、卑琐的世态炎凉。揭示了在特殊年代背景下,人性与金钱面前的迷失与挣扎。本次出版插入张恨水女儿张明明所绘插图二十幅,图文并茂,可以辅助读者更好地理解作品,并获得双重美妙的艺术享受。
內容簡介:
“张恨水名作插图珍藏版”丛书收入著名文学大师张恨水先生最为脍炙人口、最负盛名、深受读者喜爱、在图书市场长销不衰的的名作三部——《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纸醉金迷》,由张恨水之女张明明女士绘制插图。生动传神,惟妙惟肖。图文并茂,相得益彰。全部精装,装帧考究,印制精美。适于随身阅读品鉴、亲友馈赠及家庭收藏。
關於作者:
张恨水(1895-1967),现代著名报人及作家。原名张心远,祖籍安徽潜山,生于江西。一生致力于通俗文学写作,成就卓著,创作了《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纸醉金迷》《夜深沉》《巴山夜雨》等中长篇小说一百多部,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他不仅是现代文学史上重要的多产作家,而且是畅销书作家,有“章回小说大师”“中国大仲马”“民国第一写手”等美誉。插图作者张明明,张恨水之女。1940年生于重庆,1964年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后前往四川工作。1979年定居美国,任室内设计师。现已退休。
目錄
纸醉金迷
 一 重庆一角大梁子
 二 吊楼上两家庭
 三 回家后的刺激
 四 乘兴而来败兴回
 五 输家心理上的逆袭
 六 一切是撩拨
 七 买金子买金子
 八 半夜奔波
 九 排队
 一○ 半日工夫
 一一 皮包的喜剧
 一二 起了酸素作用
 一三 物伤其类
 一四 一场惨败
 一五 铸成大错
 一六 杯酒论黄金
 一七 两位银行经理
 一八 再接再厉
一夕殷勤(纸醉金迷之二)
 一 成就了一笔生意
 二 安排下钓饵
 三 入了陷笼
 四 心病
 五 两个跑腿的
 六 巨商的手法
 七 大家都疯魔了
 八 如愿以偿
 九 一夕殷勤
 一○ 乐不可支
 一一 极度兴奋以后
 一二 一张支票
 一三 谦恭下士
 一四 忍耐心情
 一五 破家之始
 一六 胜利之夜
 一七 弃旧迎新
 一八 挤兑
此间乐(纸醉金迷之三)
 一 忙乱了一整天
 二 交换的难关
 三 戏剧性的演出
 四 钻石戒指
 五 心神不定
 六 营救丈夫的工作
 七 夜深时
 八 不可掩的裂痕
 九 一误再误
 一○ 破绽中引出了线索
 一一 赌徒的太太
 一二 人血与猪血
 一三 回家后的苦闷
 一四 有家不归
 一五 各有一个境界
 一六 你太残忍了
 一七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一八 此间乐
谁征服了谁(纸醉金迷之四)
 一 居然一切好转
 二 一连串的好消息
 三 魔障复生
 四 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五 滚雪球
 六 谁征服了谁
 七 各得其所
 八 皆大欢喜
 九 有钱然后有闲
 一○ 凄凉的童歌
 一一 黄金变了卦
 一二 失败后的麻醉
 一三 欢场惊变
 一四 舞终人不见
 一五 空城一计
 一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七 收场几个忍心人
 一八 爆竹声中一切除
內容試閱
一夕殷勤(纸醉金迷之二)
一七 弃旧迎新
这时,隔壁的陶太太,由外面走了来。她口里还叫着杨嫂道:“你家小少爷,好了一些吗?我这里有几粒丸药,还是北平带来的。这东西来之不易,你……”她说到这个你字,已是走进屋子来,忽然看到魏太太呆呆地坐在床上,倒是怔了一怔,身子向后倒缩了去。
魏太太已是惊醒着站起来了,便笑着点头道:“孩子不大舒服,倒要你费神。请坐请坐。”陶太太笑着进来,不免就向她脸上注意着。见她两个颧骨上,红红的显出了两块晕印,这是熬夜的象征,同时也就觉得她两只眼睛眶子,都有些凹了下去。可是床沿上放着敞开口的皮包,床中心一叠一叠地散堆着钞票,这又象征着一夜豪赌,她是大胜而归了,便立刻偏过头去,把带来的两粒丸药放在桌子上。因问道:“孩子的病好些了吗?”魏太太道:“那倒没有什么了不得,不过是有点小感冒。最让我担心的,是孩子的父亲。你看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地让法院里把他带去了。”陶太太向她看时,虽然两道眉毛深深地皱着,可是那两道眉毛皱得并不自然。这样,陶太太料着她的话并不是怎样的真实的,因之,也就不想多问。随便答道:“我听到老陶说了,大概也没有什么要紧。你休息休息吧,我走了。”魏太太倒是伸手将她扯住,因道:“坐坐吧。我心里乱得很,最好你和我谈谈。”陶太太道:“你不要睡一会子吗?”魏太太道:“我并没有熬夜,赌过了十二点钟不能回来,我也就不打算回来了。现在精神恢复过来了,我不要睡了。”陶太太也是有话问她,就随便地在椅子上坐下,因道:“我们老陶,是输了还是赢了呢?”魏太太道:“我并没有和陶先生在一处赌,昨晚上他也在外面有聚会吗?”陶太太道:“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他是赢是输。家里还有许多事呢,他不回来,真让人着急。”说着,将两道眉毛都皱了起来了。魏太太点着头道:“真的,他没有同我在一处赌。我是在朱公馆赌的。”陶太太望了她道:“朱公馆?是那个有名的朱四奶奶家里?”说着,她脸上带了几分笑容。魏太太看到她这情形,也就很明白她这微笑的意思了。因摇摇头道:“有些人看到她交际很广阔,故意用话糟蹋她,其实她为人是很正派的。”陶太太在丈夫口里,老早就知道朱四奶奶这个人了。后来陶伯笙的朋友,都是把朱四奶奶当着个话题,这朱四奶奶为人,更是不待细说。这就静默地坐了一会,没有把话说下去。她静默了,魏太太也静默了,彼此无言相对了一阵,魏太太又接连地打了两个呵欠。陶太太笑道:“你还是休息休息吧,一夜不宿,十夜不足。”魏太太打了半个呵欠,因为她对于呵欠刚发出来,就忍回去了。因张了嘴笑道:“我没有熬夜,不过起来得早一点。”说着,将身子歪了靠住床栏杆。这样,陶太太觉得实在是不必打搅人家了。说声回头见,起身便走。魏太太站起来送时,人家已经走出房门去了,那也就不跟着再送。她觉得眼睛皮已枯涩得睁不开来,而脑子也有些昏沉沉的。赶快地把床上摆的那些钞票理起来,放到箱子里去锁着,再也撑持不住了,倒在小孩子脚头,侧着就睡了。约莫是半小时以后,那杨嫂感激着太太给了她一万元的奖金,特意地煮了三个糖心鸡蛋,送进屋子来给她当早点。不想她侧身而睡,已是鼾声呼呼地在响着。走到床面前轻轻地叫了声太太,哪里还有一点反应。她放下碗在桌上,正待给太太牵上被,可是就看见她脚上还穿着皮鞋。大概她睡的时候,也是觉着脚上有皮鞋的,所以两条腿弯曲着向后,把皮鞋伸到床沿外来。杨嫂轻轻地说了声硬是作孽,说着,她就弯下腰来,给太太把皮鞋脱下。睡着了的入,似乎也了解那双鞋子是被人脱下了,两只皮鞋都脱光了的时候,双脚缩着,就向里一个大翻身。杨嫂跟随女主人有日子了,知道她的脾气,熬夜回来,必然是一场足睡。这就由她去睡,不再惊动她了。魏太太赢了钱,心里是泰然的,不像输家熬夜,睡着了,还会在梦里后悔。她这一场好睡,睡到太阳落山,才翻身起床。她坐起来之后,揉揉眼睛,首先就没有看到脚头睡的小渝儿,因叫杨嫂进来,问道:“小渝儿呢?”杨嫂笑道:“他好了,在灶房里耍。太太,你硬是有福气,小娃儿一点也不带累人。他睡到十二点钟,一翻身起来,烧也退了,病也好了。你要是打牌的话,今晚上你还是放心去打牌。”魏太太看她脸上那分不自然的笑意,也就明白了几分。因道:“你那意思,以为我只晓得赌钱,连魏先生打官司的事,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吗?这样大的事,那不是随随便便可了的,着急并没有用处。我遇到了这样困难的事,我自己不打起精神来,着实的奔走几天,是找不到头绪的。你不要看我今天睡了这么一天,我是培养精神。你打盆水来我洗过脸,我马上出去。哦!我想起来了。昨天一大早拿去的衣料,现在应该做起来了吧?你给我拿一件来,我要穿了出去,就是那大巷子口上王裁缝店里。”杨嫂道:“昨日拿去的衣服,今天就拿来,哪里朗个快?”魏太太道:“包有这样快。我昨天和王裁缝约好了,加倍给他的工钱,他说昨日晚上一定交一件衣服给我。现在又是一整天了,共是三十六小时了,难道还不能交给我一件衣服吗?”杨嫂曾记得太太在裁缝店里,就换过一件新衣服回来,她说是要拿新衣服,那大概是不能等的,这也就不敢耽搁,给她先舀了一盆热水来,立刻走去。果然是她的看法对的,不到十五分钟,杨嫂就夹着一个小白包袱回来了。魏太太正在洗脸完毕,擦好了粉,将胭脂膏的小扑子,在脸腮上涂抹着红晕。在镜子里面看到杨嫂把包袱夹在肋下,这就扭转身来,连连地跳了脚道:“糟了糟了,新衣服你这样地夹在肋下,那会全是皱纹了。”说着就立刻跳过来,在杨嫂肋下把包袱夺了过去。杨嫂看到她那猛烈的样子,倒是怔了一怔。心里可也就想着:为什么这样留心这新衣服的皱纹,把这分儿心思用到你吃官司的丈夫身上去,好不好?魏太太把那白布包袱在床上展开,将里面包的那件粉红白花的绸夹袍子在床上牵直了,用手轻轻抚摸了一番。很好,居然没有什么皱纹。她这就微微地笑道:“半年以来,这算第一次穿新衣。”说着她把身上这件衣服,很快地脱了下来,向床下一丢。然后把这件新衣穿上,远远地离了五屉桌站着,以便向那支起的小镜子可以看到全身。
她果然看到镜子里一片鲜艳的红影。她用手牵牵衣襟,又折摸领圈。然后将背对了镜子,回转头来,看后身的影子。看完了,再用手扯着腰身的两旁。测量着这衣服是不是比腰身肥了出来。这位裁缝司务,却是能迎合魏太太的心理,这衣服的上腰和下腰,正合了她的身体大小,露出了她的曲线美。她高兴之下,情不自禁地说了句四川话:“要得。”立刻在桌屉里把新皮包取了出来,将昨晚上赢的款子,取了十万整数,放在里面,再换上新丝袜子新皮鞋。
身上都理好了,第二次照照镜子,觉得两鬓头发,还是不理想的那样蓬松,于是右手拿牙梳拢着头发,左手心将鬓角向上托着,自己穿的是新衣,又用的是新化妆品,觉得比平常是漂亮多了。这就没有什么工作了,夹了新皮包,就向外面走。可是走出房门她又回来了。她想起了一件事,在拍卖行里买的一瓶香水放在抽屉里,还不曾用过呢。这个时候,正好拿来洒上一洒。这样想着,她又转身走回屋子,将香水瓶拿出来,拔开塞子,将瓶眼对衣襟上洒了几遍。年轻人嗅觉是敏锐的,这就有一阵浓烈的香气,向鼻子里猛袭了来,心里高兴着,脸上也就发出遏止不住的笑容。她这次出门,并不像以往那样鲁莽,把那香水瓶盖好,从容地送到抽屉里去。把抽屉关好了,还向五屉桌上仔细审查了一下,方才走出去。她现在是口袋里很饱,出门必须坐车子,当她站在屋檐下正要开口叫人力车子的时候,让她想起了一件事,难道就不到法院里去打听打听吗?魏端本总不至于叛死罪,迟早是要见面的。见了面的时候,那时,他说两日都没有到法院去打听,那可是失当的事。虽然现在天色不早,总得去看看,反正扑空也没有关系,只多花几个车钱。她这样想着,还是不曾开口叫车子,那卖晚报的孩子,肋下夹了一叠报,手上挥着一张报,脚下跑着,口里喊道:“看晚报,看晚报,黄金案的消息。”魏太太心里一动,拦着卖报孩子,就买了一张。展开报来看着,正是大字标题,“黄金犯被捕”。她看那新闻时,也正是自己丈夫的事。新闻写着,法院将该犯一度传讯,已押看守所。犯人要求取保,未蒙允许。魏太太看了报之后,觉得实在是严重,纵然夫妻感情淡薄,总觉得魏端本也很可怜。他若不是为了有家室的负担,也许不去作贪污的事。她只管看了报,就忘记走开。身后有人问道:“魏太太,报上的消息怎么样。”她回头看时,正是邻居陶伯笙。便皱了眉道:“真是倒霉,重庆市上,作黄金买卖的人,无千五万,偏偏就是我们有罪。”陶伯笙摇摇头道:“不,牵连的人多了,被捕的这是第三起,昨天晚报上,今天日报上都登了整大段的新闻。”魏太太道:“我有两天没有看报,哪里知道?我现在想到看守所去看看。”陶伯笙抬头望了一下天,因笑道:“这个时候,到看守所去,不可能吧?电灯都快来火了。”魏太太道:“果然是天黑了,不过天上有雾。”她说完了觉着自己的话是有些不符事实的,便转过话来问道:“陶先生,昨晚上也有场局面吗?”陶伯笙笑道:“不要提起,几乎输得认不到还家,搞了一夜,始终是爬不起来。天亮以后,又继续了三小时,算是搞回来了三分之二。我在朋友那里睡了一天,也是刚刚回家,太太埋怨死了。”说着,他举起手来,摇摆了几下,扭身就走了。魏太太看看天色,格外的昏沉,电灯杆上,已是一串串的,在街两旁发现了亮球。她想着,任何机关,这时下了班。看守所这样严谨的地方,当然是不能让犯人见人。反正案子也不是一天有着落,明天一大早去看他吧。她这就没有了考虑,雇着车子,直奔范宝华的写字间。可是在最热闹的半路上,就遇到他了,他也是夹了那只大皮包,在马路边上慢慢地迎头走来。远远看到,他就招着手大声叫着:“佩芝佩芝!哪里去?”魏太太叫住了车子,等他走近了,笑道:“这时候,你说我哪里去呢?”范宝华笑道:“下车下车,我们就到附近馆子里去吃顿痛快的夜饭。”魏太太依了他付着车钱下车,她和他走了一截路,低声微笑道:“你疯了吗?在大街上这样叫着我的名字大声说话。”范宝华道:“你还怕什么?你们那位已经坐了监牢了,你是无拘无束的人,还怕在大街有人叫吗?”魏太太笑道:“你说痛快地吃顿晚饭,就为的是这个?你这人也太过分了,姓魏的虽然和我合作有点勉强,可是与你无冤无仇,他坐监牢,你为什么痛快?”范宝华挽了她一只手臂,又将肩膀轻轻碰了她一下,笑道:“你还护着他呢。我说得痛快,也不过是自己的生意作得顺手,今天晚上,要高兴高兴。”说着,挽了她的手更紧一点。魏太太倒也听其自然,随了他走进一家江苏馆子去。范宝华挑了一间小单间放下门帘陪了魏太太坐着。茶房送上一块玻璃菜牌子来,交到范宝华手上。他接着菜牌子,向茶房笑道:“你有点外行。你当先交给我太太看。出外吃馆子,有个不由太太作主的吗?”魏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通红一阵,可是她只能向范先生微微地瞪着眼睛,却不能说什么。可是那位茶房却信以为真,把菜牌子接过来,双手递到魏太太手上,半鞠着躬笑道:“范太太什么时候到重庆来的?以后常常照顾我们。范太太是由下江来的吗?”茶房越说越让她难为情,两手捧着菜牌子呆看了,作声不得。范宝华倒是笑嘻嘻的,斜衔了一支烟卷对她望着。魏太太心里明白,这个便宜,只有让他占了去,说穿了那更是不像话了。这就把菜牌子递回给范宝华道:“我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个干烧鲫鱼,其余的都由你作主吧。吃了饭我还有事呢,不要耽误我的工夫。”说着,她又向他瞪了一眼。他这就很明白她的意思了,笑嘻嘻掏出西装口袋里的自来水笔,和日记本子,在日记本子上写了几样菜撕下一页交给茶房拿去。魏太太等茶房去了,就沉着脸道:“不作兴这样子,你公开地占我的便宜。”范宝华并没有对她这抗议加以介意,又把纸烟盒子打开,隔了桌面送过来,笑道:“吸一支烟吧,你实际上是我的了,对于这个虚名,你还计较什么。”她真的取了一支烟衔着,他擦了火柴,又伸过来,给她将烟点着。她吸了一口烟,喷出烟来,将手指夹了烟支,向他指点着道:“还有那样便宜的事吗?你当了人这样乱说,让朋友们全知道了,我怎么交代得过去?下次不可。这且不管了,你说生意作得很顺手,是什么事?”范宝华道:“黄金储蓄券,我已买到手了。有三万的,有两万七八的,还有两万五的。正好遇到几位定黄金储蓄的人,等着钱用,赚点利钱,就让出来了。我居然凑足了三百两。我就不等半年兑现,这东西在我手上两个月,我怕不赚个对本对利。”魏太太道:“好容易定到黄金储券,那些人为什么又要卖出来呢?”范宝华隔了桌面,向她注视着,笑道:“你应该明白呀。你们老魏就作的是这生意。他们只想短期里挪用公款一下,买他百十两金子,等黄金储蓄券到手,占点儿便宜就卖了。于是把公款归还公家,就分用那些盈余。像这种人,他怎么不知道金券放在手上越久就越赚钱。可是公家的款子可不能老放在私人腰里。你说是不是?”魏太太点点头道:“是的,只是你们有钱的人,抓住了那些穷人的弱点,就可以在他们头上发财了。”
范宝华对于她这个讽刺,并不介意,只是向她身上面对了她望着。她将手上夹的纸烟,隔桌子伸了过来,笑道:“你老望着我干什么?我要拿香烟烧你。”范宝华笑道:“我不是开玩笑。像你这样青春貌美,穿上好衣服,实在是如花似玉。这样的人才,教她住在那种猪窠样的房子里,未免不称。我对你这身世很可惜,我也就应当想个办法来挽救你。”魏太太默然地坐着听他的话,最后向他问道:“你怎么挽救我?”范宝华道:“那很简单,你和老魏脱离关系,嫁给我。”魏太太将纸烟放在烟灰碟子里,提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然后微笑道:“你吃了袁三一次大亏,你还想上当。”范宝华道:“那是你太瞧不起自己了。你不是她那种人,你不会丢开我,我觉得我们的脾气很合适。”魏太太道:“你这时候,提出这话,那是乘人于危,人家不是在吃官司吗?”他道:“我正因为老魏吃了官司,我才和你说这话。不要说什么大罪,就是判个三年两年,你这日子,也不好过。我今天看到晚报以后,我就这样想了,这是给你下的一颗定心丸啦。”魏太太还要说什么,茶房已经送进酒菜来了。她笑道:“你今天特别高兴,还要喝酒?”说着,她望了那把装花雕的瓷壶微笑。范宝华指着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大皮包笑道:“我为它庆祝。”这样,她心里就暗想着,这家伙今天眉飞色舞,大概是弄了不少钱。趁这机会就分他两张黄金储蓄券过来,于是心里暗计划着,要等一个更好的机会,向他开口。饭吃到半顿时,范宝华侧耳听着隔壁人说话,忽然呀了一声道:“洪五爷也在这里吃饭。”魏太太道:“哪个洪五爷?”范宝华道:“人家是个大企业家,手上有工厂,也有银行。朱四奶奶那里,他偶然也去,你没有会到过他吗?”魏太太道:“我就只到过朱公馆两回,哪会会到过什么人?”范宝华倒不去辩解这个问题。停了杯筷只去听间壁的洪五爷说话。听了四五分钟,点头道:“是他是他。我得去看看。”说着,他就起身走了。
她听到隔壁屋子里一阵寒暄,后来说话的声音就小一点。接着隔开这屋子的木壁子,有些细微的摩擦声,似乎有人在那壁缝里张望,随后又嘻嘻地笑了。魏太太这时颇觉得不安。但既不能干涉人家窥探,也不便走开,倒是装着大方,自在地吃饭。可是范宝华带着笑容进来了,他道:“田小姐,洪五爷要见见你。”她道:“不必吧,我……”这个我字下的话没有说出,门帘子一掀,走进来一个穿着笔挺西服的人。他是个方圆的脸,两颧上兀自泛着红光。高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脚光边眼镜,两只眼珠,在镜子下面,滴溜溜地转着现出一种精明的样子。鼻子下面,养出两撇短短的小胡子。在西装小口袋里,垂出两三寸金表链子,格外衬得西装漂亮挺括。他手里握了一支烟斗,露出无名指上蚕豆大的一粒钻石戒指。魏太太一见,就知道这派头比范宝华大得多。记得有一次到朱四奶奶家去,在门口遇到她很客气地送一位客出来,就是此公。为了表示大方起见,自己就站了起来。范宝华站在旁边介绍着,这是洪五爷,这是田小姐。洪五爷对魏太太点了个头道:“我们在哪里见过一面吧?不过没有经人介绍,不敢冒昧攀交。”魏太太笑道:“洪先生说话太客气,请坐吧。”他倒是不谦逊,带了笑容,就在侧面椅子上坐下,范宝华也坐下了。因笑道:“五爷,就在我们这里喝两杯,好不好?”他笑道:“那倒无所谓,那边桌上,也全是熟人,我可以随时参加,随时退席。不过你要我在这里参加,我就得作东。”范宝华笑道:“那是小事,我随时都可以叨扰五爷。”他听了这话,倒把脸色沉重下来了,微摇了头道:“我不请你,我请的是田小姐。”说着,立刻放下笑容来,向魏太太道:“田小姐,你可以赏光吗?”她笑着说不敢当。洪五爷倒不研究这问题是否告一段落,叫了茶房拿杯筷来,正式加入了这边座位吃饭。魏太太偷眼看范宝华对这位姓洪的,十分地恭敬,也就料着他说这是一位大企业家,那并不错。自己是个住吊楼的人,知道企业家是什么型的呢?范宝华都恭敬他,认得这种人,那还有什么吃亏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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