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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杨洁自述:我的九九八十一难

書城自編碼: 225319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傳記艺术家
作者: 杨洁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300183961
出版社: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4-01-01
版次: 1
頁數/字數: 437/437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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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她是82版《西游记》的导演她是中国第一代导演的代表她是1979年第一届央视春晚的导演她是中国最早的播音员之一
300多幅珍贵照片首次披露,串联起几代中国人的情感记忆,影响着一个时代的影像历史。
一代影视才女杨洁的一生,是充满磨难的一生。全书以流畅优美、不乏犀利的笔锋,描述了她从1930年代的所见所闻到延安整风、“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等特殊历史时期的亲历故事,叙述了从播音生涯向影视导演的转变,记录了在其成为《西游记》《司马迁》《朱元璋》等名剧导演的道路上,所历经的争议、坎坷等诸多人际遭遇。这是一个人的人生口述史,典型地折射出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复杂曲折的心路历程。
一位耄耋老人对往昔岁月和人生坎坷最坦诚的告白!一个内心纯净的文化人最直率动人的人生记忆!
內容簡介:
《杨洁自述:我的九九八十一难》是82版《西游记》导演杨洁女士年届85岁高龄时完成的一部人生自传,讲述了她这一生的坎坷经历,独家披露了她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代著名导演的历程。其曲折丰富的人生生涯和从容淡然的气节风骨,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内心纯净的文化人对理想和事业的真挚热忱。
1950年可以看作杨洁一生的分水岭。1950年之前,当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懵懂少女时,就满怀着对延安天堂的幻想,被父亲送往延安,开始她的寻梦生涯。她以少女敏锐纯真的视角体验和观察着延安,记录下那时的人与事,这些看似碎片的记录却为我们呈现出了那个最真实但却鲜为人知的世界。1950年后,她嫁为人妇,却仍旧一心扑在事业上,从播音员、编辑到毛遂自荐成为电视剧导演,不仅成功导演了众多我们耳熟能详的优秀影视剧,还为我们留下了《西游记》这部永恒的经典,拍摄过程中那些突如其来的纠葛、磨难和复杂至极的人际关系,令人感叹不已。
一代影视才女杨洁的一生,是充满磨难的一生。全书以流畅优美、不乏犀利的笔锋,描述了她从1930年代的所见所闻到延安整风、“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等特殊历史时期的亲历故事,叙述了从播音生涯向影视导演的转变,记录了在其成为《西游记》《司马迁》《朱元璋》等名剧导演的道路上,所历经的争议、坎坷等诸多人际遭遇。这是一个人的人生口述史,典型地折射出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复杂曲折的心路历程。
關於作者:
杨洁,出生于1929年,居北京,82版《西游记》导演。她是中国电视剧第一代导演,第一代女电视艺术家,中国最早的播音员之一,1979年央视春节晚会的导演,担任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制片人、导演,主要作品还有《崂山道士》《司马迁》《朱元璋》《西施》等。历经六年时间拍摄完成的经典之作《西游记》,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重播次数最多、观看人数最多的电视剧,成就了六小龄童等知名演员,为中国电视剧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目錄
前言
第一章 我的父母我的家
第二章 踏进革命队伍
第三章 这里是延安
第四章 奔向晋察冀
第五章 当上了播音员
第六章 编辑,非我所愿
第七章 开始电视生涯
第八章 疯狂的年代
第九章 “春天”里的“冬天”
第十章 我的夙愿——《西游记》
第十一章 八年方成《司马迁》
第十二章 一百万拍了部《朱元璋》
第十三章 再续《西游记》
第十四章 没有实现的愿望
第十五章 见识世界,解放心灵
第十六章 最后的港湾
內容試閱
"只给一个人足矣
——写在读《杨洁自述:我的九九八十一难》之际
在序言中,杨洁说她的书是给王崇秋一个人的,因为她怕别人不愿意看,不喜欢她写的这些老故事,但在逐渐的阅读中,最大的感觉即是只给一个人足矣,每一个读者都可以是“王崇秋”,不同的王崇秋!
杨洁老师的话语很有力量,其实也是符合字如其人的道理。读着杨老师的文字,确切地说是其中的精彩话语,最先感受到的是其中的故事,不亚于一部历史书,不亚于精彩的影视作品,尤其是其中洋溢的历史感,那些可亲可敬的人物,那些可爱可恨的岁月流逝,那些可记可塑的话语,都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时间的跨度很大,按说这是一个难点,跨度大就很难找到中心点,很难凸显重点,也许在普通的故事中的却如此,但在温暖的文字中,却给予了我源源不断之感。跟随者杨导回到三十年代,感受当时的环境,体验父爱母疼,体会少年的期许和无奈;汇合话语的流转,一起到四五十年代,走进那段我们不曾经历却无限丰富的时光,从中可以更好地知晓父母辈们的经历,可以更好地感同身受;接下来那个特殊的十年,真的如所有经历过的人所言,难以忘记,不可替代,震惊?荒诞?可怕?特殊?淡定……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词语来定义;七八十年代,也许此刻你已经出生,也许你还多少了解一些,但你不会知道一个编辑,一个兼职导演,是如何成功突围,走上自己喜欢的道路的。而这其中,还有更温暖的故事,杨老师与王崇秋老师的相遇相知。很多时候,我们会遍寻缘分的故事,会关注非诚勿扰,会谈到婚恋中的年龄差,放在我们身上会怎么办?会如何取舍?不知道的时候,来读读杨导的文字吧,让她们来温暖你,给你力量,更给你信念。
人生之一个圣迹——《西游记》。谈《西游记》,很多人会想到六小龄童、猪八戒、唐僧……但如果你去问六小龄童、猪八戒、唐僧……他们肯定会异口同声地谈到杨洁,这个拍摄《西游记》、汇聚各路神仙的“女汉子”。对于《西游记》,有人称为82版,因为是82年开始拍摄的,也有人称为86版,因为是86年开始在电视大范围播放的。2013年是《西游记》拍摄30周年,前几天还在央视3套上面看到了西游剧组三十年重聚首,剧中人物很是感慨,时光荏苒,弹指一挥间,再回首,亦精彩无限。或许我也是感性的人,也为其中的人物、故事而多次感动,更感受着杨导的无限魅力。
从接到杨导的选题,到编校基本完成,心中一直被感动着,也一直被灌输着动力和压力,希望能够做一本好书,充分展现杨导人生的精彩,展现杨导文字的温暖与魅力,也展现《西游记》这部经典的感染力。
读一本好书,如同再和一个有学问的人交流,与杨导见的面少,但是通过文字,我可以与她更多的交流,或许在这个过程中,我已经无数次的成为“王崇秋”,感受着这些写给一个人的文字和故事。
经典不绝,精彩不断,相信杨导的书一定会给每个读她的人以温暖和感动,伴随着经典的《西游记》,给予每“一个人”。
◆ 书摘
编辑,非我所愿
现在来说,“肺结核”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已经有了特效药,但在四十年代,它是个致命的病。
我在青岛住了半年医院,没有什么起色,仍然在吐血。妈妈叫我到北京去治病。说那里有专门治肺结核的医院。虽然舍不得刚满十一个月的女儿----妞妞,但还是不得不到了北京,住在天坛医院。这是个治疗兼疗养的医院。有的病友已经住了好几年。看见他们,我吃惊了:这样没有时间限制地一直住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哇?难道我也得如此吗?
但是急是没有用的。我在北京住院的前一段,先后吐了五次血。第五次,几乎是喷出来一样地吐了半茶缸子!大夫给我紧急止血,然后输血,……我再也不敢急了。因为知道急也没有用,除徒增病情外,毫无好处。我只好安下心来配合大夫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出院。在医院里,为了消磨时间,我买来细细的“开司米”毛线,给妞妞织出了三件毛裙子!
眼看一年过去,病情虽有控制,血是没有再吐了,但大夫说我痰中仍然带菌。我实在熬不下去了,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地活着,不如死掉!病友们劝我说:“养病是没有时间限制的。有时能养好,有时则可能养得更坏!所以一定要心静,不能着急!”“急什么?在这里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公家花钱给治病,悠闲自在地休息,就安心养着呗!”
可是我静不下心来!我打听到:如果想要痛快些解决问题,只有做手术。手术只有两种:切肺,或是切肋骨!我向大夫说:“只要能让我早点出院,切什么都行!”
有的病友劝我:“做手术干吗?把自己搞残废了!……”
我想:我可养不住,我要出去,我急切地要回去播音。
我急切地催促医生:“大夫,切什么都行!只要让我有个准确日期出院!”
大夫决定为我做气管检查。我问大夫:“我是肺结核,为什么要查气管?”
大夫说:“如果气管里有问题,切肺也没有用了!”
我向病友打听:“查气管难受不难受?”有人说:“难受极了!痛苦得很!……”有人说:“没事!我查过好几次了!就像吃冰棍儿!……”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但不管怎样,气管是非查不可了。
查气管那天,我尝到了比死还痛苦的滋味:眼睛被蒙上,手脚被按住,脑袋被卡紧;一根管子从嘴里塞到气管深处!真是难以想象的痛苦。大夫查了左边查右边,我不能呼吸,感到就要憋死了,可是大夫还在给人讲课,我恨死了这个大夫:他不知道病人此时多么受罪吗?我拼命地踢、打、挣扎,能抓到什么就抓什么。按住我的护士在喊人帮忙!
总算查完了,我觉得像从地狱里归来,可大夫说只有不到十分钟!我气愤地说:“应该让你们自己也尝尝滋味,你们就知道这几分钟有多么难熬!”
他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没有气管结核!”
我向他宣布:“就算有!我也决不治疗。宁可死也不再受这个罪了。”
不久,大夫的决定出来了:我的病情是右肺上叶尖有个空洞,可以继续养下去,也可以手术。如果做手术的话,是做“胸廓成型术”,也就是----切肋骨!
我怔住了:“真的要切?怎么切?”
“我们这里做不了,要到别的医院去做!”
“切了以后多久能出院?”
“半年!”
“切了肋骨有什么坏处?”
“影响肺活量,但以后会适应。不影响生活,但有些影响美观。你可以考虑要不要做,不做的话,养下去也行。”
我考虑了一天:养下去,没头儿!切!
第二天,我就带着我的病历到北京市里找医院。
我先到了协和医院胸外科。那里的大夫看了我的病历说;“你这个手术可以做!”
我问他:“要切几根肋骨?”
他满不在乎地说:“也就六、七根儿吧!”
我拿起病历就走了。“六、七根儿”,还“吧”!拿我的肋骨当劈柴哪?
我到了同仁医院的胸外科。胸外科主任张天民问我为什么急于做手术?我一一回答了他。他对我急于出院的心态很理解。他说:“有人宁可养一辈子,也不愿手术!像你这样的真少有!”
他研究了我的病历后说:“可以切五根,我会尽量给你保留半根!四根半吧!”
就这样,在妈妈来不及反对的情况下,我住进了同仁医院。春节将近。张大夫问我,想在春节前动手术,还是过了春节?
我说:“反正也出不去,何必等!越快越好!”
大年三十那天,我动了手术。在手术台上,因为是局部麻醉,我很困。护士不断和我谈话。我讨厌她们打扰:“我想睡觉,别搅扰我!”护士说:“就是不能让你睡着!”
她们天南地北地跟我瞎扯。在谈话的间隙中,能听见手术刀刮在骨头上的声音;听见切断骨头的声音。我计算着,切断十次,就该完成了!
1953年的春节,我是在手术后的昏迷状态中度过的。
清醒过来的那天早上,我发现自己仰面躺着,右胸上方压着个重重的沙袋!右手被放到高举起来搂住头!(这是为了我将来不至于一肩高一肩低)。那时,麻药的力量已经过去,浑身又疼又痒。我觉得自己的脸是硬的,左手抬起来一摸,发现整个脸都肿得连鼻梁都找不到了!我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奇痒和疼痛一起袭来,让我无法忍耐。护士给我打上止疼药后,我马上感到特别舒服。疼、痒,都消失了!浑身轻飘飘地,能够安静地睡上一大觉。可是药劲一过,痛和痒又都回来了。就这样,几天来,就靠止痛药维持着。
张大夫把我当成了一个病人的范例向别的病人介绍。可是我在麻药过后的表现,却让他们无奈了:第三个夜晚,药不管用了!我叫了护士:“你给我打错药了!这药不管用!我要原来那药!……”
护士骗我:“就是一样的药!”
我说:“不对,我知道!你给我换原来的药!”
护士说:“那是杜冷丁!按规定只能打六次,多了会上瘾的。”
我说:“我不管!我要打它!”
护士为难地:“只能问大夫才行,可是大夫下班了!”
“你去找他!我要那药!”
护士不得已去给张大夫打电话请示,回来给我打上了那原来的药:“只能多打这一针!再闹也没用了!”
第二天上午,张大夫来查病房:“小杨小姐!我们可是把你当成典型来宣传的呀!”
我说:“我不要当典型!要不是疼急了,我才不打针哪!”
张大夫又给我续了一针,以后也就没有疼到非它不可的程度。
在同仁医院住了一个月,又回到天坛医院休养。
《西游记》里的六个唐僧
《西游记》毕竟是神话,唐僧的取经路上有三个神通广大的徒弟来辅助他。虽然如此,他并不软弱。我们尽量增加一些原著中没有的内容,以刻画他的意志和胆量:他不顾“十万八千里”之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地只身踏上征程;他处处把“普度众生”担在肩上,以“救苦救难”为己任;他的人情味:他的家国之情、师徒之情以及儿女之情…所谓儿女之情,主要是在与女儿国王那一段里,我有意让唐僧在与美丽多情的国王四目相视时,心中略有所感,这是人之常情,而且他及时克服了瞬间的动摇,坚决西去,正是他的伟大之。为了,我在一些优美的段落用了插曲以加强其感染力:如女儿国的“只怨今生无缘”、杏仙的“何必西天万里谣”、扫塔时的“扫塔”、菩提树下坐禅的“青青菩提树”…。至于与孙悟空的矛盾,肉眼凡胎,人妖难辨,又慈悲为怀的他与火眼金睛、善识妖怪,又除恶务尽的孙悟空发生矛盾,以致不得不赶走悟空,也是情有可原的,当他事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深深悔恨;在多次的矛盾中,师徒的感情更加深厚…这一切处理都为了让观众对他多些理解和敬佩。在形象上,唐僧应该俊美潇洒,大方儒雅,会使女妖怪想要得到他,男妖怪想要吃掉他。
唐僧是一个可爱可敬的人物,但是这个人物没有吸引住他的扮演着,唐僧的演员居然换了三个!
第一个是汪粤。
我到戏剧学院和电影学院去挑演员。电影学院正放年假,学生都不在,他们拿出了表演系毕业班的学生照片给我挑选。我看中了其中的汪粤。
汪粤进了剧组。我让他到北京的法源寺去学习体验生活。要求他尽量多地学习佛教的礼节和知识,回来好教给大家。
汪粤非常用功地体验生活,他剃了光头,整天穿着唐僧的僧衣。
但是他在法源寺住了十天就跑回来了。这使当时的副导演朱小峰很不满意。骂他不能吃苦,当了逃兵。
汪粤委屈地告诉我:“蚊子咬的受不了了,不只咬身上,还咬光头!和尚们不许打蚊子,说不能杀生。”
汪粤给我看一张他在寺里与方丈一起照的照片,照片的背后有方丈赠给他的佛教的两句偈语:“务实----言行相应,不怀自大 。有恒----有所为作,而不中舍”。我告诉汪粤:“这两句话很重要:希望你凡事要说到做到,不要半途而废!”
但是,汪粤在试集里的表演不理想:一幅苦相,不够大方,许多人建议换人。但我认为这一集里大家都还没有找到感觉,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对一个刚出学校的年轻人,不应该一棍子打死。
以后,汪粤又演了《祸起观音院》、《偷吃人参果》、《三打白骨精》。他比较成熟自信了,尤其是《三打白骨精》的结尾,他眼望悟空远去时目光中流露出的痛心、无奈、表演得十分到位。
但是,拍完了《三打白骨精》,汪粤却提出了一个要求:有一个电影要他去当主演,他很想利用空余时间去拍。
我告诉他:“既然你更重视电影,那就去吧!我这里不能当作填空的补丁!”
汪粤虽然心情矛盾,但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剧组。走的时候,他眼中含着泪。那是1983年6月5日。
我为他惋惜:“他没有做到偈语上的要求,还是半途而废了!”
这个“逃兵”的离去,有着他的社会原因:那时的电视剧是刚上马不久,影响远不如电影,汪粤是电影学校毕业的,他更向往大银幕的电影主演。我只有让他离开了。
第二个唐僧:徐少华。
我转而找寻下一个唐僧。
我看过电影《精变》,想起了其中的魏慧丽,她娇弱灵巧,演高小姐很合适。同时,那个疯少爷比较清秀,可以试试小白龙。他叫徐少华,是山东话剧团的演员。于是,约好6月16号,他和总政话剧团的一个参选唐僧的演员一起来试妆试戏。
定演员时,副台长阮若琳也参加。化上妆以后,发现那个总政的演员演唐僧不够儒雅大方,演小白龙,又不够英武。而参选小白龙的徐少华演小白龙又觉得太瘦,但气质甚好。
阮台长当时决定:“不如让他来演唐僧!”
于是,徐少华就接过了汪粤的衣钵,进了剧组。
徐少华出演了《困囚五行山》、《猴王保唐僧》、《计收猪八戒》、《坎途逢三难》、《智激美猴王》、《大战红孩儿》、《夺宝莲花洞》、《斗法降三怪》等。
徐少华扮演的唐僧以他清秀的外貌,赢得了许多观众的喜爱。
但他这时提出:要上山东艺术学院念书,拿文凭!他希望剧组出面与学校交涉,让他不上课或少上课却能拿到文凭。
我怀疑:“剧组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左右学校?”
但徐少华耍赖皮:“倪萍就不用上课拿到了文凭。”
徐少华临走时我把下面的日程和时间安排告诉了他:十月30日,在苏州拍《趣经女儿国》。
眼看出发日期到了,徐少华却没有来!我打电话到山东话剧团,才知道他已经和他爱人一起去上学了!我又打电话到山东艺术学院,他们说:“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我一怒之下,找到学校的教务长,要他叫徐少华立即到剧组拍戏。
徐少华到剧组来了,但心里很不痛快。他勉强拍完了《趣经女儿国》。这是唐僧的重头戏。
《女儿国》拍完后,三个徒弟和林志谦都极力劝说他留下来。但他听不进去,头也不回地回到学校去了。临行时我派了个制片主任跟他一起到济南去找他的学校联系,希望学院能够照顾一下,让他以拍戏为主,到时照样给他文凭。但制片主任从济南来了电话:校方领导问过徐少华:“学业和拍戏你以哪个为重”时,徐少华明确表态:“当然以学业为重!”
我把这事向副台长阮若琳汇报了,她爽快地说:“那就换人!演员有的是,谁穿上那身衣服,谁就是唐僧!”。
他的离去,除了个人原因外,还有社会原因:那时社会上刮起的文凭风:震晕了许多年轻人,没有文凭就没有前途!于是,徐少华就朝着文凭奔去了!那是1985年的11月初。
第三位:迟重瑞。
唐僧的人选,与紧锣密鼓地做1986年春节播出的《西游记》十一集的后期工作同时进行,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1986年的四月,眼看大队马上就要到浙江拍《孙猴巧行医》,却没有唐僧!
真是“无巧不成书”!那天我结束了剪接工作,和场记于红一起下楼。天已昏暗,我和一个正在上楼的人擦肩而过。模糊中我看到那个人个子魁梧,气质也不错。我急忙叫住他:“哎!你,站住!”
这一声把他吓了一跳,他回过身来:“您叫我?”
我问:“你是哪儿的?”
他彬彬有礼的回答:“我是广播剧团的!”
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于虹在一边插话:“他叫迟重瑞!是我们剧团的演员!”
楼道里的光昏暗,看不太清楚,我把他叫到剪接房,开了灯,才看清楚。他相貌堂堂,温文尔雅,我对他的外貌已经认可,又是剧团的演员,就更放了心,但还是:“好,那你马上到广播剧场后台去,叫他们给你试妆。”
小迟试妆的结果很好,除了稍胖些,需要减减肥外,没别的毛病。我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事后我向老阮汇不报,她听说是迟重瑞,也挺高兴:“好!好!是我们剧团的人,不会开小差!”
这次“擦肩而过”的经历,成就了《西游记》里第三个,也是最坚决最虔诚的唐僧。
迟重瑞热爱唐僧,兢兢业业,心无旁骛地走完了最后的取经路,取到了真经。
想起来挺有意思:三个徒弟,不论是动不动就要分行李的猪八戒,还是大闹天宫不服管束的孙悟空,都能够踏踏实实、有始有终地完成自己的角色,获得了成功。而应该是最坚决的取经人唐僧却恰恰没有能够坚持到底。他们有的更重视电影,有的更重视文凭,都离开了取经路,半途而废!只有这在楼梯间偶然相遇的最后一位,却把取经任务进行到底,和这个电视剧一起成功!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其实,算起来,《西游记》里的唐僧一共有六个!除了在庙里敲木鱼和到池里放生的两个小和尚外,还有一个被殷小姐放到木盆里在江中飘流的婴儿——江流儿。他是最小的唐僧。1984年的6月,我们在镇江拍摄这段戏,我让剧务去找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孩子,他们找了好几个孩子来,我都觉得不满意,不是大了,就是小了,或是和唐僧的长相不贴切。
直到拍摄的最后一天,我们拍摄殷小姐抱着孩子在江边哭泣的戏时,他们才找来了一个五个月的小孩,由他的妈妈抱来,我一看到那婴儿立刻就喜欢上了:他胖嘟嘟的可爱极了,而且见人就笑,憨态可掬。我们把他从妈妈怀里接过来,包上小被子交给“殷小姐,他一点不怕生人,非常乖,把他放在木盆里推到江里时,他的妈妈一定心惊肉跳了,他也没有哭闹;(当然水下有人保护,到远处时盆里就换成了我们买的一个大洋娃娃)。当拍到小和尚扑到水里把他抱起交给老方丈时,他居然对老方丈露出微笑!我惊奇地想:“难道他真是唐僧转世?”
戏拍摄得很顺利,时间并不长,但小“江流儿”被捂出了一身痱子!
我们没有钱,只是把那个替身——洋娃娃送给了他作为纪念。
《西游记》前十一集的播出
那时,电视节目没有时间限制,《西游记》是系列片:一集讲完一个故事。所以长短不一,有的四十多分钟,有的一个多小时。由于观众的迫切要求,从1982年开始,领导都要每年的春节拿出一到两集《西游记》来播出。1983年是《偷吃人参果》;1984年是《祸起观音院》和《三打白骨精》;1985年是《计收猪八戒》。
眼看1986年的春节又来了,我非常不喜欢这样零打碎敲的播出,因为这会使以后连起来播也没有新鲜感。我向老阮建议:今年春节就把前十一集连起来播,给观众一个完整印象。在第十一集里孙悟空被请回来了,小观众也会满意。……她很同意。
但我给自己出了个难题:现在离春节只有两个多月,必须赶做许多后期工作:除了已经播出的五集外,还有七集没有剪辑完成;有的现场素材还要录制;它们全都要配音、加字幕;尤其其中大量的特技镜头,最为麻烦,如果没有后期特技设备的保证,就不可能完成。
可是台里只有一台ADO特技机。虽说当初是为《西游记》买的,但全电视台都在用它。我们必须排队,那根本来不及,必须台领导特批给我使用特技的时间!如果能够获得作特技的时间,86年的春节播出11集,那么以后全部完成的后期制作时间也可以充裕点了。
我满怀信心地去找王枫台长商量,没想到却碰了一个大钉子。
1985年10月25日,我向王枫提出:为了在春节能连续播出十一集《西游记》,请特批给我特技时间和编辑机。
不知为什么,他冷冷地问:“为什么要播那么多集?”
我告诉他:为的是让节目完整,也为了让观众看个过瘾,……
王枫却怒气冲冲:“你们就是着急见观众!还没有做好,就往外拿!这还能搞得好?!”
我莫名其妙:“是你们领导年年都要播出《西游记》的呀?”
他说:“紧着赶出来的东西就搞不好!是自己毁了自己!你看《中国姑娘》就是剪接的不好,招得观众这个骂!”
我莫名其妙:“那不是剪接问题,根本没有拍出来的素材,靠剪接能解决问题吗?”
他仍然在说着那部戏:“我早就说,要剪接好了再播,搞仔细些!这下挨观众骂了吧!”
我跟他顶撞起来:“你怎么把别人的账算到我头上!别人挨骂不等于《西游记》挨骂!别人不受欢迎,不等于《西游记》不受欢迎!……”
他瞪起了眼:“你说什么?”
我也生了气:“为了播出十一集,我得增加好多工作量!你以为我愿意呀?既然你不批,那今年春节你别再要《西游记》了!”
我夺门而出。他在后面怒吼了一声:“你打个报告来!”
我也吼了一声:“不打,爱给不给!”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训,我一肚子无名火:“播什么十一集!真是自讨苦吃!”
大概王枫想通了:他给了我特技时间。第二天,技术部的同志来找我:“你什么时候来做特技?台里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下我倒为自己的冒失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动员大家加班加点,分秒必争地按时做完了十一集的后期工作!1986年的春节,《西游记》播出了。观众皆大欢喜,但是我给自己种下了一个祸根。
和领导争辩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是我多年的教训。现在我又惹祸了!
我常常告诉自己:要做个唯唯诺诺的人,千万不要和领导顶撞,否则,即使自己有理,也没有好下场!但我就是改不了:我认为有理的事,就要坚持到底,明知道自己是个鸡蛋,却硬要往石头上碰,所以总是不讨领导喜欢!其实我是个“服软不服硬”、“认劳不任怨”的人,领导给我几句好话,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任何事!但委屈我是不受的。
唐僧的第四个徒弟——龙驹悲歌
取经路上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白龙马。他是西海龙王三太子的化身,是唐僧的第四个徒弟。
在观众眼中,观音收伏了三太子,三太子才变成了白马,而我们不是按顺序拍摄,所以先拍的是白马。
从《除妖乌鸡国》、《偷吃人参果》、《祸起观音院》,到《三打白骨精》,我们都没有一匹自己的白马。原以为养马很麻烦,不如就在当地找马。但是这并不容易:在海南岛拍摄时,到处找不到白马。剧务借到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美工师把它浑身涂满白色,看上去还能凑合。但这马感觉不舒服,猛然狂蹦乱跳起来。它挣开束缚,一直跳到水田里去,身上的颜料一沾水都掉了色,成了一匹花马!它提高了警惕,人们休想再靠近它,根本不可能给它补颜色。我们只好给他们师徒拍个远景,走个过场算了。
在湖南张家界拍《三打白骨精》时:那里根本没有马,更别说白马了。直至我们到了张家界开始拍摄时,白马还没有找到!张家界周边根本没有白马!我给外号“王铁嘴儿”的副导演王小颖一个任务:不管到哪里,三天内找到白马!王小颖急得嘴里起了燎泡。后来他在火车上听说湖北与湖南交界处有白马,于是他就奔了湖北。
三天内,王小颖在电话里告诉我:“这里有一匹白马,可以借给我们,但主人要跟来,论天要钱……”
我说:“什么条件也不要讲,拉回来就是!”
白马来了。大家一看,傻眼了:这马又矮又瘦,皮包骨头,还总是低垂着头,根本没有一点龙马的气势!
我问它的主人:“它怎么这么瘦?不是有病吧?”
他说“是赶路累瘦的。”
不管怎样,总算有了马,虽然有些杂毛,但大部分是白的,这就不错了。但是到拍戏时,又有问题了:汪粤一上马,脚就踩到了地上,这小马歪歪咧咧地直要倒!我说:“别骑了,就拉着吧。”在整个《三打白骨精》这集戏里,唐僧就没有骑过马!我们拍摄时也尽量避开全景,免得人和马比例失调。
不管怎么样,这集总算凑合过去了。我暗下决心:一定要买一匹白龙马!
83 年的9月份,我们到内蒙古锡林浩特去拍孙悟空天河放马的戏。
锡林浩特的军马场里有两匹白马,一匹最漂亮,高高大大,很有精神,一根杂毛也没有。但它的性子很烈,一般人调教不了它;另外一匹白马是骑兵团团长的。它个子稍微小一点,样子一样漂亮,只稍稍有几根杂毛,可是脾气温顺多了。临走前,我向马场的负责人问起:可不可以把这匹马借给或者卖给我们?他们表示:按道理,军马是不能卖的,因为它和人一样也有军籍。但如果我们需要,他们可以向领导汇报,为它除掉军籍。我对他们说:马是一定要的,请他们等我的消息。
回京以后,我就向领导打了必须买白马的报告。领导很快批准了我的意见。
我立即和马场的同志联系,他们已经把这匹马除了军籍,我们只要给八百元钱就给我们送来。没有几天,这第四个徒弟就到我们剧组来报到了。
这第四个徒弟没有辜负众望。它4岁就来到剧组,跟着我们转战南北,跋山涉水,一共相处了五年。
两个人专门伺候它的生活。长途时坐火车,它和道具服装在一起共享一个车皮。两个养马师傅和它一起坐在那闷罐车里;他们坐的是慢车,有时要自带干粮,在闷罐车里坐上十几天,非常辛苦。短途时是用卡车运送。
养马的师傅非常尽力,不论白天夜晚,马的饲料都不会短缺。不多久,它养得皮毛光滑,更加漂亮精神,真有个白龙马的样儿。
在那年的4月,我们在昆明的昙花寺拍摄白龙马救唐僧时有三太子人形出现的两场重头戏,可是找不到三太子王伯昭,听说他去美国了!怎么办?我想就让白马来试试:猪八戒逗弄白龙马,声音大一点,我们把录像机对着白马,录下它所有的动作和反应,然后配上画外音,试看效果如何?本来准备拍它一个晚上,结果,我们这匹可爱的白马居然和马德华演成了这段戏,它点头,抬头,咬住猪八戒的衣服,……等等,看起来真像是它在和八戒对话:要求猪八戒去求悟空回来救师父似的!
它非常通人性。它勤恳忠实,从不偷懒,永不背叛!它不能说话,但却可以用它的目光表达它的感情。它在拍摄中,经历过几次险情。这几次险情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那是在苏州的一天,剧组出发。白马每次上卡车都必须踏上一块斜搭在卡车上的木板。这次,它一脚踏空,摔倒了!它的身体卡在了房屋前面的水沟里,身上还驮着笨重的马鞍。它四蹄挣扎着努力想站起来,但马鞍卡在水沟里,它无法站起来!当大家忙乱着去拿东西来弄它起来时,它无助地倒在那里。我心疼地蹲在它面前,安慰它:“你疼吗?你怎么不小心些?别着急,他们就来拉你起来的!……”
这时,我居然看到它的眼睛里流出了泪珠。真的,一大颗泪珠!它就像听懂了我的话,伤心得流泪了。看到了这滴泪,我也几乎要哭了。因为我感觉到它心里有许多说不出来的话,这种无法表达的痛苦不是我们人类所能理解的。
好在大家很快拿来了工具,七手八脚地把它弄了起来,然后拉着它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看它有没有受伤。活动了一会儿以后,它行动自如了。我一直担心地看着,直到它小心翼翼地又走过那个加宽了的木板,上了卡车。我望着它,不知道它那惊魂未定的心是不是安定了下来?
1987年6月,我们在九寨沟拍摄《错堕盘丝洞》,拍完了瀑布下面的戏后,准备仰拍师徒四人在瀑布上面行走的镜头。人们拉着它和师徒四人从另外一条路往瀑布上面走。我和摄像师、场记、等人在山下等待,只听见远处一阵嘈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是他们后来告诉我的:
上坡的时候,在非常湿滑的石头上,它滑倒了:躺倒在乱石沟的缝里,山沟里急流的水冲击着它。大家都慌了手脚,急着要把它从水沟里拉出来。乱石沟比较深,水流又急,真怕把它呛着,但是水沟旁边的地方很狭窄,大家挤在那里,不管费多大的劲也弄不出它来,两个养马的人也束手无策!围观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
这时,一位游客过来了,他推开了我们的人:“让我来!赶快先把它身上的马鞍卸下来!”
养马人赶紧卸下马鞍,这位游人让马休息一会,然后叫大家听他的口令,一起使劲。几十秒钟后,他拉着马的缰绳,一声呼喝,一蹬缰绳,大家一同使劲,我们的可怜的白龙马居然从水沟里站起来了!
那位游客,是一位藏族专业的养马人。难怪他熟悉马的习性和需要,他和马的默契不用语言就能沟通。
白马站起来了,它又上了路,到我指定的瀑布上面拍完了师徒们行走的那个镜头。他们回来后,我听说了详细情况,感到自己太残忍了:在经历了那样惊险的事件后,还要它若无其事地继续拍摄!如果是人类,他起码会要求休息片刻,可是它是一匹马!它不能够诉说痛苦,不能提出要求!……!
第三次,是7月份,我们从九寨沟回来,在灌县的二王庙拍蜈蚣精的戏。
进庙时,我们从庙的后门进去。白马走在我们中间。二王庙依山而建,我们从后门的台阶一路往下走。台阶旁边是一溜排水的水沟,水沟旁是水泥的斜坡。白马驮着“行李”在斜坡上走。大家新到一个地方都挺兴奋,一路上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险情突然发生了!路旁有一棵歪脖子树,倾斜地伸向路的中央。白马本来可以过去,但是它身上的行李包撞在树上,它就腾空掉进了旁边的排水沟里,走在旁边的徐霆雷被撞了一个跟头!小徐身体轻便,窜到了旁边,落到沟里。这排水沟很宽,它常年是湿的,长着青苔,所以很滑,地势又很陡!白马在沟里站不住,它一直往下滑!这水沟是直通的,没有边,水能够一直流到下面,如果拉不住马儿,它就会掉到下面去!
这时大家都奋不顾身:项汉一个箭步跃到水沟里,用自己的身体顶在马前面!但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他和马一起向下滑;徐霆雷则在马的旁边,拼命地抱住马腿;其他许多人有的揪住马尾巴,有的拖住马鞍----都扑上来从各个角度想拉住白马,但他们还是跟着白马一起下滑!眼看快到水沟边,掉下去就会马毁人亡!就在将要到达水沟边缘的一刻,水沟的坡度稍微缓了一些,加上大家的努力,这番生死拼搏终于停止在水沟的最边缘!
可怜的白马,可爱的小伙子们!事后,大家惊魂稍定,谈论起这场险情,热烈地互相表扬、吹捧,却无人想起来慰藉那饱受惊吓的可怜的马儿!
匆匆五年过去,我们的戏拍完了。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我也得和亲爱的白龙马告别了。
它在我没有能力顾及到它的时候离开了剧组,不知被人弄到哪里去了。后来,我听说它和我们所有的布景道具一起,被运到无锡去了;还听说它被人当作一景,在无锡搞了个卖点:立了个“《西游记》的白龙马”的牌子,游客出××钱就可以和它一起照相,出××钱就可以骑着它照相;出××钱就可以溜一圈;……我听了这个消息真是大为吃惊:它居然被当作人们赚钱的工具了,它是《西游记》的功臣哪!它辛辛苦苦五年多,风里雨里,爬山越岭,出生入死好几次,……这不应该是它的下场!但是我自己都深陷于痛苦之中,无力自拔,那里有权力去为它鸣不平呢?它的遭遇使我深深感受到人类的冷酷!
几年以后,1995年,为了拍摄《司马迁》,我到无锡基地去采景,特地打听这匹亲爱的老马的下落:基地负责人说:“它还在。享受退休干部待遇:住单间,吃小灶!”
我立刻去找它,看看它到底如何“享受退休干部待遇”的?
我们到基地边上半山坡的一条靠墙的小路,发现路边贴墙的地方有一间像洞穴一样的小“屋”,其实只是一个山坡上挖出来的洞窟;很阴暗,很狭小。靠近门口还算有点光亮,那里有一匹孤独的瘦马,在独自无精打采地嚼着马槽里的稻草。很远就能闻到马粪味。它的皮毛脏得成了灰的,看不出它原来的白色,这就是我们的白龙马?我沿着小路走到它跟前细细打量它。它回过头来,望着我,我认出来了:它就是我们当年一同共过患难的白龙马!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精气神!
我轻声地问它:“你还认得我吗?老朋友?”
它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眼里没有表情。
我又问它:“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怎么这样瘦了?他们给你吃得饱吗?”
它好像在专注地倾听,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我。我不知道它脑子里有没有想起当年的日月?
“我们来看你了,你还记得《西游记》吗?记得吗?你想我们吗?”
这时,别人一个劲地催我:“它听不懂!快走吧!……”
我们离开了,我一直回头望着它,它也一直望着我!我觉得它认出我来了。我站住了,因为再走一步,就会走出它的视线。这时使我大为惊异:它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地回过头去。
我对王崇秋说:“它叹气了!它认出我们了!”
他不相信,别人也不信,但我相信:它的确认出我了!那一声叹息里包含了多少的悲苦!我从心底感受到了:这是它无言的回应!
我向基地的领导提出我的希望:“把我们的白马照顾得好些,它是有功的。《西游记》有它的血汗!”
他们答应了,但是又附加了一句:“现在够好的啦,马活不了多久,也该差不多了!”
这句话使我寒心,有这样的想法,能好好地照应它吗?
1996年,我在无锡唐宫拍摄《西施》。又去找寻它的踪迹。这次比较难,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什么“白龙马”了。好多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后来才从老一些的工作人员那里打听到:它和马群一起,养在马厩里。我们几个人又到马厩去找它。可是到处也找不到。马圈里都是棕色红色的高头大马,就是没有白色的马。问到马厩管理员,才知道它就在马群里。
我们终于发现了它!可是令我大吃一惊:它矮小,瘦弱得不成样子,它就在马群里,却被遮挡得看不见!这就是我们的白龙马?我实在不敢相信:它这么变成这样了?现在是马群开饭的时候,在这些高头大马中间,可怜的它,根本挤不到马槽前面。那些年轻力壮的马,一个个藐视它、欺负它,气势昂扬地把它挤到一边。它只能畏缩地躲开,免得被它们踩踏到脚下!
我们在马圈外观察了一会,我心痛地看到:它竟然连一口吃食也无法得到。它又老又无力,不被踩死也会饿死,真是一幅悲惨的情景!我预感到:像这样下去,它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也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它! 我们让管理员把它牵出来,和我们一起照个相。就算留个纪念吧。
在这个心酸的时刻,我又对它说:“你还认得我吗?我们都老啦!……”但是我感受不到我的白龙马有任何反应,它已经衰老得对外界的一切都木然无动于衷。它只是低垂着头,仿佛连抬起头看我们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不是和人的风烛残年一样吗?如果没有人来关心它爱护它,它的生命瞬间就会消亡了!我心痛难忍,当时若不是有别人在身旁,我真会为它痛哭一场!……
我气愤地问管理员:“你们知不知道它就是《西游记》里的白龙马?能不能给它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年轻的马欺负它,它根本吃不到东西吗?难道不能把它分开单独给点吃的吗……?”
他满口答应,把它牵到另外一间屋里去了,大概还奇怪我们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关心那匹老马?
我们走了,不知道我们走后,那可怜的“白龙马”是否能够吃到一口食物?
第二年,我听说我的“白龙马”死了,它就埋葬在基地里,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我无语!
我回想当年在内蒙古草原拍摄马群时,那可爱的白马英姿挺拔,它和朋友们一起在草原上尽情驰骋,抖着长长的鬃毛,迎风长嘶!那时的它,多么年轻,多么快乐!是我把它从朋友们那里夺了过来,使它离开了熟悉的草原,过上剧组的生活,当上了“白龙马”。虽然它和我们一起,辛辛苦苦,走南闯北,但这并不是它自己的选择!“白龙马”又如何?这个听来光辉的称号对它有什么用呢?它是那样孤独,那样寂寞,失去了自由,没有了朋友!当被利用完了以后,就被人们冷酷地抛弃!然后,它因衰老而被排挤、被疏忽、被看成了累赘,在无人照料、无人理睬的角落里默默地死去!它的心情有谁来关心,有谁能理解呢?
其实,人何尝不是如此,我还不是和这匹老马一样吗?到了没有使用价值的时候,谁还会关心你的命运和生死呢?人尚且如此,何谈一匹羸弱不堪,不能讲话的老马呢?!
再续《西游记》
我曾经十年不愿看《西游记》,因为它引起我太多的失落和伤感,太多的痛苦和愤怒!
令我感到安慰的是:《西游记》的影响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它非常受欢迎!尽管它存在着那么多的缺陷和明显的硬伤,仍然受到观众的喜爱。
《西游记》从它诞生之日起,1982年,就和观众见了面,以后,它几乎年年播,月月播;从中央台到地方台,有人统计,它的收视率,播放率,为电视剧之最。
它不但在中国,而且远远地跨出了国门。很早就有不少国家来购买《西游记》的播放权。有的还一次、再次购买;在日本的NHK电视台第一次播出时,竟没有经过任何删节,原封原样地播出,这在他们属于史无前例;在越南,中越战争结束后,《西游记》作为第一个表示友好的使者在越南播放,竟是万人空巷;《西游记》曾多次作为国礼送出;……
在此期间,其他两部名著《三国演义》、《水浒》也相继拍出,它们都是完整的。和它们比起来,《西游记》是个残缺不全的东西,这始终让我感到遗憾。
1994年,《西游记》里三个徒弟的扮演者,马德华、章金莱、阎怀礼等先后几次到我家里来,一方面为几年前发生的那场闹剧向我道歉,请求原谅;一方面希望我能把那被甩下的几集故事拍出来。他们的歉意,表示得非常诚恳,有人还痛哭流涕,使我感动之余,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重拾起了当初的梦想。
我答应他们:我们大家都努力寻找资金,共同争取把《西游记》因为经费而不得不甩下的经典故事拍出来,使它成为一个完整的作品。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找经费,但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告吹。有的简直让我不能理解:一次,我在林志谦的帮助下找到了拍摄的经费,但向当时的台长黄××请示时,她却阴阳怪气地回答:“你有钱自己去拍好了,中央台不挂名!你拍好了我们也许会买,买不起我们还不买呢!”这样的回答,让我一头雾水,拍摄当然告吹。
看起来中央台是不准备要我打算拍的《西游记》了。于是我转而寻求别的有拍摄权的单位和资金。
我又上了一次令人哭笑不得的当:一位朋友介绍来了一个陕西来的姓傅的“大款”,他开了一辆极长的白色轿车来我家,那种车在北京也极少见到,连停车的地方都不好找!据他自己说,这车是一位外国首脑送给荣毅仁的,但荣毅仁怕太惹眼,不想要,就送给他了。现在他儿子开着这车。他满口答应全部负责《西游记》的资金,连我做的预算都不要看。他说:“这是好事,我全负责了!”很快地,他就和我签订了意向书,并且拿出了三万元,让我们去采景,采景的人员中,包括他的儿子。
我对这事办得如此顺利,简直不敢相信。但又觉得上次拍摄《西游记》时所经历的许多逢凶化吉的事件,那时我感觉有种力量在暗中护佑,使我一次次躲过灾难,也许这次又验证了?
那儿子在采景中,对什么都新奇,一路上光照相就花费了我们不少胶卷。那时我不好拦阻,但担心将来他在剧组里成了个二当家的,这样大手大脚,可不好控制!
回来,我就着手成立剧组,确定主创人员。这时,三万元早已花完,那个傅先生没有再拿出一分钱来。我以为他要等剧组建立以后再付给下面的钱,所以毫无戒心。
剧组的主创人员到齐后,那位傅先生忽然提出要开个见面会,和大家见见面,请大家吃顿饭。我提醒他:剧组没有钱请。他满不在乎地说:“没问题,我请!你叫他们搞得丰盛些,我还有几个朋友要来,他们也想和大家见见面。”既然是投资方要摆谱,我就让制片小萧搞了个两桌人的宴会。他带来的人还真不少,大家挤着才坐下。没想到吃到一半,他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地对我打了个招呼:“我还有个急事,得出去一下……”就离席了。他这一去,就不见回来。我心里着急了:他不回来,这饭钱怎么办?……小萧也来问我:出钱的人哪儿去了?眼见桌上已经碗光钵尽,大家也已意兴阑珊,应该散席了。我自己的钱没带够,只好悄悄地和几个人凑齐了这顿饭钱,以后当然是由我归还!
从此,那位仁兄再也没有露面。以后听说因为经济问题他被告发了,被通缉了。投资问题当然也就没有了下文。
直到2002年,有人从陕西来调查,我才知道,这人是个大骗子,他打着拍摄《西游记》的旗号,在陕西骗取银行的钱,而且数量很大,还执有我签字的合同书。但不用仔细辨认就可以看出:那签字明显是伪造的。他们用来骗取银行的自己编纂的预算表中,所有的开支都被无限放大,那样多的投资我连做梦也不敢想!
以后还有几次这样的事,让我认为《西游记》已经被彻底放弃了。
说起来又是怪事,信不信由你:1998年的春节前大约一个多星期前,那时,刚刚又“黄”掉了一项看来比较有希望的投资意向,我在痛苦之余,深为时间的飞逝而恐惧,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西游记》的梦此生能不能圆?我忍耐不住地给湖南的张诚打了个电话:请他替我预卜一下:我究竟能不能实现愿望?
电话打通了。张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就急不可待地问他:“请告诉我,我今年有什么事情可干?”
他在那边推算,我在这边等待。不久,他犹豫地说:“今年你好像没有什么事情。”
我大失所望,但他马上说:“不对,等等,我给你用另一个办法试试,你的杨字是十三划……”
我又燃起了希望。
他忽然兴奋地:“你今年有件大事能办成!”
“真的!”
“真的,还是一件很大的事!”
我忍不住告诉他:“我打算拍的是《西游记》呀,这也能办成?”
“能!”
“可是这事刚刚被领导搞黄了,根本没有可能了!”
“可能!前三十天,领导“克”你,现在不“克”了!”
“不“克”了?但我觉得领导对我很反感,我已经寒心了。”
“不要寒心,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卦上注定你今年能搞成!但是你还要争取,任何事不是都得努力吗?你要是放弃,才会没有机会……”
张诚的几句话使我大为振奋。我立即向现任的台长杨伟光打了一个报告。里面恳切说明拍出这些故事的必要性和我的急切心情:“……王母娘娘已经驾鹤西去,金池长老也已魂归故里,若再不拍,《西游记》的遗憾将永远存留下去……”
出乎意外,不到一个星期,春节前,杨伟光台长的批示就来了:《西游记》中央台拍,每集一百万,十五集共一千三百万元……
张诚的预言又一次验证:真灵!
我终于得到了再拍续集的机会,这时距离前面的二十五集,已经过去了十七年。
“续集”,这名字不准确:应该叫做“补遗”,因为它是补足前面的不足,与前二十五集是一个内容。只是时间晚生了十几年而已。杨伟光同志原来考虑过,把这些拍完将来可以补充到前二十五集里去。这原也是我的想法。
但实际上,后十五集的拍摄,压力很大。远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简单:现在如果只用原来甩下的五个故事,拍个五六集,未免太短了,肯定不能有什么影响。我和编剧商量:从原著中再搜罗些故事,搞成十五集,多少也还可以。但在审稿时,原来我们非常看好的一个故事《唐王游地府》被删掉了,理由是有“轮回”之说,有封建迷信之嫌。我十分可惜,因为那是一集不会让人感到雷同的好看的一个故事。我们不得不再努力在原著中找寻故事,弥补时间。就这样,它不像原二十五集那样:故事浓缩,精彩、丰满、多样;有头有尾,一集一个故事,看起来过瘾,而是单摆浮搁的一个个重复的故事:吴承恩的原著中所存在的雷同问题在这几集里凸显出来,妖怪捉住唐僧,有的要吃,有的要成亲……色彩也比较单调,我们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并在各方面注意避免,例如把男妖怪变为女的,尽量把故事搞得细腻些,细节处理得多样些;其中有一集《祈雨风仙郡》,领导在审稿后提出了意见:“这集里太顺,没有矛盾。”我认为这个意见很对,但是拿掉这一集内容就更不够了。于是我根据孙悟空的性格,和这集里玉皇大帝对郡守的误解,发展出了一集《大闹披香殿》。这集的内容是《西游记》原著里没有的。我强调了玉皇的小心眼,对下情的不求甚解,为了自己的面子,不顾百姓死活,孙悟空则把抱不平打到天上去了,拉上猪八戒,到披香殿去消灭那几宗玉皇布下的机关。还偷了风婆婆的风口袋,刮起了一场狂风,搞得玉皇不得安宁……以孙悟空的性格,这事他完全干得出来。
但不论怎样努力,后面这十五集仍然没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比起前二十五集来,在“好看”方面,仍然远远不如。
再就是演员的问题:我是打算师徒四人全部用原班人马。这期间有不少人关心这个问题。有人好心地劝告我:“你还用他们哪?他们如今都是大款、大腕了,你还指挥得动吗?……”
我很有信心:“没问题,拍完《西游记》是我的希望,也是他们的愿望,他们会很好合作的!”
有人问我:“他们年岁都大了,沙和尚都六十多了,还干得动吗?……”
我回答:“最大的是沙和尚,我给他准备了替身,远景时替他挑担子,他只是演戏就行了,猪八戒应该没问题吧。”
有位领导说:“你还和他们合作?我都替你生气,你自己就忘了吗?”
我说:“年轻人的身份地位变了,思想变了,见了满天票子飞舞就难以控制,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是,开拍之前就发生了几件事,事虽然不大,却使我警觉到:众人的忠告不会是空穴来风,我的想法也许太天真了。事情并不像我认为的那样简单,师徒四人全部用旧人不一定是个正确的选择。为了保持工作能够正常进行,我必须当机立断。于是,在台领导和电视剧中心领导的支持下,我更换了猪八戒和沙和尚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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